过了年,赵平悦也该回去了,此次来京都,要做的几件事差不多都已经办成,看酬神会,陪平安过年,观察行商的情况,买铺子……
总之,除了给平安买的宅子没挑着合适的以外,该做的她都做了,至于宅子的事情,只能先托付给中人,让他们按着自己的条件留意着些。
不过,想到再过两个月平安又要科举,开年了,姜鱼林的翰林院也忙了起来,她也不好把这件事交给平安和姜鱼林来做,若是有合适的,届时她还得再来。
走之前,也不知魏昭是打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他们要走还特意写了信,指名是给长生的。
只可惜长生年纪小,不识几个字,还得他娘在一边念给他听,不过念信的时候赵平悦也看得出来,这信一准儿是魏昭亲手写的,小孩子写字跟大人写字简直不要太好分辨。
不过这字体较寻常的孩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还别说,也不知道人家这孩子是怎么教的,才五岁就能写这么多字,平安,你说长生像他那么大时能不能有人家聪明?”
赵平安想了想,虽然不好打击他姐,但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觉得悬,长生虽然聪明,但魏小公子也不是一般人,再加上两边教学水平根本就不对等,所以,姐,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
赵平悦嘟着嘴,悠悠地瞪了他一眼:“我就是说说,谁让你这么认真的分析了?”
赵平安“……”
要不是他姐问,他会去分析这个?
呵!女人,果然是最不讲道理的生物。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赵平悦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魏小公子不是说了吗?想让长生给他当侍读,侍读,换句话说光明正大的蹭课,蹭人家的教育……”
这不就相当于大学里教授讲幼儿园公开课,长生免费去听,一个道理吗?
不过他这话没说完就被赵平悦无情的打断:“让长生去给人家做侍读,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赵平安想想魏昭,又有他师傅的照顾,还能真去做侍读不成?
到底,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戳破了这个“气球”:“姐,你觉得就长生这样的,到底是谁伺候谁?别人做侍读,要端茶倒水研墨,顺带还要伺候人,长生娇生惯养的,你觉得他是能端茶倒水还是能伺候人?少不得他身边还得跟着个小厮。”
想到这个问题,赵平悦不禁陷入了沉思,貌似……她弟弟说的也有道理。
赵平安觉得,这些还得他姐姐自己想通才行,他在其中也只能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做决定的还得是他姐和他姐夫。
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有另一件事:“对了,魏昭都给长生写了信,长生不回会不会不太好。”
“确实,不过长生如今年纪还小,虽然认得几个字,但拿笔都不一定拿的稳,更别说是写字了。”
“无妨,小孩子嘛!写不了字可以画画,魏小公子估计也不会在意,我师傅说,他最近功课很忙,要是能收到长生写的信,估计会很开心。”
“行!回头我拿支炭笔,让他自己写。”
“嗯!”
赵平悦是提前给长生说明了他今天的任务,是写信给魏小哥哥,长生也点头,表示明白,但等几封信写完,赵平悦看着小长生一脸得意的神情,以及自己手里捏着的那几张纸上看不懂的图案和线条,又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为什么会相信他弟弟的话,让长生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去写信,到底是平安傻了还是她傻了?
拿着那几张纸到了平安面前,赵平悦忍不住又跟他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要把这种东西特意让人捎给你师傅,再让你师傅交给他儿子?”
赵平安结果那几张纸一瞧,再看看一同跟过来看情况的小长生,赵平安赞许似的点点头:“这不是写的挺不错的吗?”
说着,他又把受到夸赞,一脸得意的小长生抱了起来,乐道:“大外甥,干得漂亮,来,击个掌。”
长生从厚厚的衣服里伸出了一只小爪子,跟他小舅击了个掌,又指着那几张信,说道:“给哥哥的。”
“回头小舅就让人送去。”
“好!”
赵平悦看着这对舅甥,她发现自己真的不太明白这两人的相处模式,长生从前跟人打招呼从来不会击掌,好了,她甚至有理由怀疑,平安趁着自己不在时还教长生别的东西。
……
赵平安信守承诺,很快就让人把长生画的这几张纸送去给了他师傅,不过魏庭澧收惯了他徒弟写给他的信,并没有去看上头的署名,拿到了信就直接拆了。
等将信纸打开,魏帝看着上头的内容,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这信,似乎不是给他的。
果然,等看了信封,上头赫然写着信是给魏昭的,魏帝想着自己儿子最近课业紧张,两父子也比往日见面的少些,正好也要去看看他,也顺道将这封信给带了过去。
彼时,魏昭正按着太傅布置的任务练字,见他父皇过来,甚至还有些怨念的看着他,不过,一听说长生给他写了信,魏昭差点一蹦三尺高。
魏庭澧将拆开的信连同信封一道儿交给了他,魏昭收了,紧接着就开始瞪他,还一付委屈的模样,活像被欺负了一般。
“怎么了?”魏帝问他,
只见魏昭很是委屈,要哭不哭,偏偏还一脸认真:“父皇,你为什么拆我的信。”
“朕以为是写给朕的,拆错了。”
“那父皇记得,下次要看清楚。”
见魏昭一脸认真的模样,魏帝想说,至于吗?而他是这么想的,也顺口说了出来。
只见魏昭一脸倔强的道:“这不是信。”
魏帝不解:“信封装着的,不是信是什么?”
魏昭昂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道:“是信仰。”
魏帝“……”
信仰?他只知道他就是百姓的信仰,可从未听过信是信仰,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昭似乎看穿了他父皇的想法,也不多与他解释,只是叹了口气道:“父皇你不懂。”
魏帝“……”
他确实不懂!不过魏昭这副小大人的模样是闹哪样?
魏帝还在思索,他在想是谁出了问题,等他看着魏昭宝贝似的捧着那几封信,嘿嘿嘿笑得乐不可支时,魏帝甚至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那几张纸他看过,无非是黑色的空心圈圈,全黑的圈圈,一些弯曲的线条,还有不弯曲的线条,有连接的,也有不连接的……
这种东西,谁能看得懂?
不过紧接着,魏帝就感受到了打脸的滋味,只见魏昭笑得一脸猥琐,不,是一脸天真。
魏昭:“嘿嘿嘿?父皇,长生说他昨晚梦见我了。”
魏帝“???”
他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魏昭:“嘿嘿嘿,长生还说,他舅舅带他堆雪人。”
魏帝“!!!”
他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魏昭:“对了,长生还说昨天的饭特别好吃。”
魏帝“……”
他明白了,他跟魏昭,总有一个是疯子!
魏帝纠结了许久,等到魏昭把那几封“信”看完,心情也平复下来,才走到他跟前,小心问道:“昭儿,告诉父皇,那封信你怎么看懂的?”
魏昭一脸的理所应当:“难道父皇看不懂?”
魏帝“……”
他要能看得懂才奇怪了。
而且,这难道不是他先问魏昭为什么能看得懂吗?为什么要反问他?
魏帝指着一张“信”,尽量让自己笑得一脸和善:“昭儿,告诉爹,这张哪里说明长生跟他小舅在堆雪人?”
只见魏昭指着纸上一个空心的圆圈,说道:“这是雪人。”
而后又指着空心圆圈下面的线条说哪里是胳膊,哪里是扫帚,哪里是雪人的身体,但魏帝始终不明白他俩的审美观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儿?
尽管有着魏昭一个线条一个线条的纸,魏帝还是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来这是个雪人。
不理解,想的头疼。
魏昭解释了许久,见他父皇还是不理解,只能换了一种方式,又指着旁边的实心圆和几根线条说道:“这两个,大的是他小舅,小的是长生。”
魏帝“???”
这是平安?哦不!这画的是个人?
所以,他儿子到底是怎么看懂的?
魏帝表示,震惊自己一万年。
把魏昭转了过来,魏帝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你是我儿子吗?”
魏昭不明情况的眨了眨眼,小声回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吧!”
魏帝“……”
什么叫不出意外,这话被皇后听见非得揍烂他的屁股。
还有,什么叫应该是吧?冲着俩人极相似的脸,他也得把“应该”俩字儿去掉。
不过,只回“是吧”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已经不想再问魏昭另外两张为什么是长生梦见他,又是怎么让魏昭理解的,魏帝选择直接写信,求证!
而等到魏帝离开之后,魏昭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拿着那几封信,一付焦头烂额的模样。
只听魏昭自言自语道:“虽然骗过了父皇,但长生这几张图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个圆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错,什么堆雪人,做梦,都是他胡乱说的,谁让父皇拆他的信,总得让他父皇长长记性,即便他是孩子,也有自己的隐私。
幼小的魏昭哪里会想到,今日这一出让他父皇受到了多大的冲击,直至后来他长大,都永远忘不了他父皇满眼复杂的看着他问:“你是我儿子吗?”
而魏帝,也忘不了那个午后,魏昭像看傻子一样对着他回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吧!”
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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