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捂着腹部蜷缩在床榻间,上下牙都开始打颤。
她原以为荣青杉不过是糊弄小姑娘的伎俩,没想到此人当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狠毒。
疼痛来时,她真是恨不得能将荣青杉挫骨扬灰。
不知过了多久,这波痛终于缓和了些,明明是十月的天,容凌却像是从水中被捞出来般,整个人都被汗打湿。
她翻身从床上起来,穿好鞋走出帐篷。
临出门时,她又顿住脚步,回来从苏栩栩带的衣服里挑了件不怎么显眼的灰色胡服换上。
马场就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皇家林苑的马匹都有专人看管,若容凌依旧是丫鬟打扮,定然会被人盘问。
然而她穿着这身胡服大摇大摆走到马场去,就连看马的小厮只以为她是哪家的贵小姐,看着容凌挑了匹马离开时还不忘行礼:“您慢走。”
容凌翻身上马,环视四周。
猎场如此之大,她要想找到荣青杉谈何容易,只能先碰碰运气。
不过容凌料定荣青杉应该是不会太深入林中,毕竟越往里走,其中的怪兽便越凶猛,万一受伤,那她女子的身份便会暴.露。
荣青杉是聪明人,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险境。
容凌沿着云山脚下的溪流找人,若是听见有马蹄声便提前避开,再加上她戴着层面纱,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就这样走出几里路,还真叫容凌把人给找着了。
荣青杉果然并未投入这场狩猎,而是慢悠悠地在马背上闲逛,时而驻足欣赏风景,就连容凌靠近时也浑然不在意,只当她是一个过路人。
直到容凌揭下面纱:“荣大人?”
原本站在河边观赏枫叶的荣青杉这才抬起头,她模样看似俊秀,说出话的话却是不留半分情面:“你这丫鬟果真是大胆,竟然敢擅入猎场内,也不怕被人当成猎物给一箭射去?”
“……”容凌恨得牙根直痒痒,若不是她,自己何至于此,“废话少说,把解药给我。”
荣青杉似乎这才想起此事,轻轻“啊”了声:“不好意思,此物荣某出门时忘记带上,不如阿凌姑娘随本官回营中去取如何?”
随身备着毒药,却忘了带解药,容凌在荣青杉这儿上过无数次当,才不信她这番鬼话,只是目光直直盯着她看。
荣青杉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来:“此物每月病发时服用一颗即可,其他时候皆是无效……”
容凌哪顾得上听她在说什么,忙伸手去接,不成想指尖刚碰到还带着凉意的瓶身时,荣青杉手背微抬,将其重新纳入袖中。
容凌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收回手,便被荣青杉一把握住手腕向下扯。
她人在马背上,原本随着弯身的动作重心就不稳,被荣青杉这样一扯,更是直直朝下坠去。
好在马背不高,容凌并未磕着半分,反倒是被荣青杉接住。
她紧扣在容凌细腕处的手仍未松开,另外一只手还顺势揽上容凌的腰。
容凌脸色黑了下来,抬头看她:“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没别的意思。”荣青杉说得云淡风轻,“只是觉得你这小丫鬟总是这般别人欠你银钱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顺眼。”
便突然心生戏弄之意,想从容凌脸上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容凌咬牙,推开她的肩后退几步:“不知荣大人看够了没有?若是看够了,便将解药……”
然而容凌一句话还没说完,几十步外传来一声诧异的惊呼:“哥哥?!”
如此娇翠欲滴的嗓音,除了荣妃还能有谁。
此刻她杏眼圆瞪,手里牵着缰绳,看了眼荣青杉,又看了眼容凌。
方才被扯下马之时,容凌面上的轻纱也随之落下,荣妃自然是认出她:“你、你们竟然……”
看她的模样,自然是误会了什么,荣青杉忙不迭扭头:“藕儿……”
“我不听。”荣妃脸上的震惊之色变为悲痛欲绝,“你明明对所有人说过,爹娘不在,为了我这个妹妹终身不娶的,你骗人!”
她抹了把眼泪,重新坐到马上,猛地一挥鞭:“驾!”
马蹄嘚嘚儿地响起,一转眼荣妃就不见了踪影。
荣青杉面色沉下来,也忙翻身上马:“我往东,你往西,一并去找她。”
容凌被这突然其来的变故搞得措手不及:“干我何事?”
荣青杉瞥了她一眼:“你若是还想要解药,就乖乖照我说的做。”
真是欺人太甚,若不是自己没有还手之力,容凌真恨不得直接将解药抢过来。
她在心头将荣青杉骂了千万遍,上马朝西而去。
只不过比起荣青杉的急切,容凌倒要悠闲得多,完全就是做做样子。
越往山林中走去,树林茂密,午后的阳光从枝叶间泄露下来,容凌转了一小圈,估摸着是时候走人了,正欲折返之际,却听见不远处响起打斗声。
刀剑碰撞的铮然之声从树林中传过来,还伴随着马匹的嘶鸣。
容凌并没有管闲事的打算,正欲离开之际,却有人冷冷清清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派来的?竟想要取本宫的性命。”
这声音容凌再熟悉不过,她牵着缰绳的手握紧几分。
竟然是苏栩栩,不知她为何会被人追杀。
一想到苏栩栩若是意外丧生,那这个世界自己就白白忍受这么久,容凌不得不朝她的方向而去。
围着苏栩栩的三人皆蒙面黑衣,一看就是早有预谋,正围着苏栩栩追杀。
幸好苏栩栩在府上曾跟着武术先生学习过,看起来还能撑上一会儿。
容凌拔.出附带在马背上的箭囊里的长箭,并未出声,将箭搭上弦,对准其中一人。
咻地一声,长箭破空而出。
其中一人应声倒地,苏栩栩这才注意到藏在林中的容凌,她顺势又躲过一击,朝容凌问道:“你不是对本宫说你不会骑马的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容凌眼看自己在刺客面前暴.露,索性骑马飞冲过去,朝苏栩栩伸出手:“上来。”
苏栩栩看了她一眼,一把抓住二人的手,坐到她身后。
剩下两名刺客一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当即对视一眼:“追!”
松林间的山道还算平缓,容凌双手握紧缰绳,头也不回地向前。
苏栩栩双手攀着容凌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本宫倒没想到,阿凌骑术倒是如此了得。”
她口吻轻松,丝毫不像是被人追杀的样子,反倒像是在同人闲谈。
容凌如何听不出苏栩栩的嘲弄之意,只当耳边风听过,一言不发。
苏栩栩目光又落到容凌身穿的胡服上:“本宫这件骑服,阿凌穿着倒也算合适。”
她垂下眸:“唔……只不过腰身似乎应该改细些。”
容凌只觉得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刚打算开口让苏栩栩闭嘴时,腰间冷不丁落下一只手。
胡服紧贴腰身,苏栩栩手指在腰间的游走叫人难以忽视。
“你在做什么?”容凌问。
“本宫不过是在丈量阿凌的腰围,日后好再为你定做一件合身的胡服。”
容凌回头,忍不住要将她的手拿开,正在此时,后方紧追不舍的刺客突然对准苏栩栩射出暗器。
“小心。”容凌不假思索喊出声。
苏栩栩不能死,若是她死了,自己便前功尽弃。
千钧一发之刻,容凌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眼看着那破空而出的暗器无法躲开,她一把揽住苏栩栩的后背,用手将其挡住。
利刃破开血肉的声音欻一声响起,手臂上难以忽视的痛觉让容凌轻哼了声。
苏栩栩唇角原本浅淡的笑意瞬间凝住,她一把握住容凌的手:“本宫何时需要你来救命的?”
容凌原本就因为毒药发作虚脱过一场,眼下更是面色苍白,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难道以为自己想不成?
手臂受伤垂在身侧,容凌连缰绳都握不动,苏栩栩干脆环过她的腰,握紧缰绳提了下马肚子:“驾!”
马背上颠簸起来,苏栩栩呼出的热气就拂在容凌耳边,似乎有些急促和焦躁。
她被人追杀的时候不见着急,这会儿倒急起来了。
容凌捂住手上的伤口,感觉似乎有温热的血从那里流出。
不知暗器的箭镞上淬了什么药,容凌眼皮似乎有些沉重,重得快要抬不起来。
“给本宫醒醒。”苏栩栩察觉到容凌的不对劲,“你若是敢睡过去,我便再将明书那丫头叫回来伺候你。”
像是生怕容凌睡着般,苏栩栩的话头一次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让她出宫吗?以为本宫没有看出这点小伎俩?不过是成全可怜她罢了……”
真吵。
容凌昏睡过去时,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马场的帐篷顶,天窗中映出一方缀满星光的黑夜。
“哎唷。”在一旁伺候的清荷声音响起,“你可算是醒了?”
容凌这才回神过来,下意识开口却是:“苏栩栩呢?”
清荷忙捂住她的嘴:“娘娘的名讳,岂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称呼的,娘娘遇害昏迷不醒,圣上震怒,现在正在连夜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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