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是两个人一起用的,用完之后,永琰就安置在思宁这儿了。
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永琰神清气爽,思宁起身就有些艰难,永琰也不让她起来送,将她摁回了床上,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时间还早,你好好休息。”
思宁迷迷糊糊的,还真的又睡了回去,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外头早就天光大亮。
思宁心下一惊,急忙起身。
再一想现在好像不用请安,就又躺了会去。
不过她动作这么大,却已经惊动了在外头伺候的青黛和青衿,两人急忙进来。
“主子可要洗漱?”
思宁有些疲乏的摆了摆手:“洗漱吧。”
虽然不用请安,但是她还是不能睡的太久了,现在她可还管着事儿呢。
思宁很快洗漱好,又换好了衣裳,这才出来用早膳。
早膳她一般是和乌林珠一起用,如今乌林珠也大了,有了自己的住处,就住在思宁边上的厢房里。
每日早起来思宁这儿请安的时候,会来思宁这儿用膳,午膳和晚膳,若是永琰不来,也基本过来一起用。
见着思宁出来,乌林珠脸上满是笑:“额娘,昨个我将那副牡丹图绣出来了,赶明儿拿去给您做件衣裳。”
思宁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鬓:“晚上可别绣,仔细伤了眼。”
乌林珠笑眯眯:“点了灯就撩开了,您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思宁看着女儿,心中怜意更甚,这孩子,是个细致贴心的人,没什么脾气,对谁都是温声细气的,可是越发这样,思宁心里越心疼,她总疑心是自己影响了她,可是看着她灵巧的手,绣花都格外漂亮,思宁又觉得自己多想了,这世上之人,性格本就有强有弱,强势母亲也会养出柔弱的儿女,自己何必因为这个纠结。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这孩子能稳得住跟脚,分得清好坏和是非,不要被人拿捏才是紧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淡的过了下去,四阿哥的满月依旧平平,和绵忱的差不多,钮祜禄氏也看不出心里怎么想,但是脸上却是高高兴兴的模样。
等过完满月,没几天就入了秋,思宁觉着这几日永琰好像越发忙碌了,进进出出神色都看着十分凝重。
思宁知道乾隆退位的时间越发近了,因此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扰了永琰的心情,因为平时都对他温温柔柔的,一点不让他操心,甚至还会倾听他的烦心事。
永琰一般不在思宁跟前说前朝的那些事儿,但是偶尔抱怨的时候也会说漏嘴。
比如思宁就从他的言语间,听出了他对和珅的不满。
虽然外人看起来,永琰对和珅那是尊敬且忍让,哪怕有所冒犯也不在意。
可是思宁是知道历史的,再加上永琰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思宁就明白和珅这样的权臣,是绝没有好下场的。
只是不知道,和珅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他又会怎么应对。
乾隆六十年九月初二,永琰突然气冲冲的从外头回来了,他脸色铁青,额头满是冷汗,看起来十分不妥。
他的身后还跟着绵怡,不过绵怡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进了前院书房,永琰就给绵怡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绵怡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说,行了礼就走。
永琰站在原处,看着儿子离开,原本淤积在胸口的那股气这才疏散了些许。
和珅!和珅!他怎么敢!
绵怡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思宁那儿。
来的时候思宁正在屋里和乌林珠说话,听到绵怡来了,急忙让人进来。
绵怡一进来,思宁就看出了不妥,绵怡面色有些发白,满头满脸都是汗,思宁皱了皱眉,急忙让人拿了毛巾进来给他擦脸洗漱。
绵怡乖乖的擦洗干净,这才把屋里的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包括乌林珠。
乌林珠有些不高兴,撅了噘嘴不愿意走,最后是绵怡好说歹说许诺了一大堆的东西,这才把妹妹请了出去。
等人走了,绵怡这才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的和思宁小声道:“额娘,今儿和中堂,突然给阿玛送了一柄玉如意!”
思宁神色微动,难道是乾隆已经确定退位了?
思宁没开口,绵怡却激动的站起身:“看起来皇玛法是真的要立阿玛为太子了,额娘,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思宁当然知道,她一把拉住绵怡的手:“越在这个时候,你越要稳得住!”
绵怡一楞,继而失笑:“额娘您放心,眼看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孩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坏了阿玛的事儿。”
思宁叹了口气,又握紧了儿子的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不知道,当上皇帝对绵怡是好事儿还是坏事,但是既然这是他想要的,那自己就一定会尽力支持。
乾隆六十年九月初三,乾隆皇帝在勤政殿宣布了建储密旨,立皇十五子嘉亲王永琰为皇太子,并且定下第二年归政,改元嘉庆。
这件事可谓是石破天惊,立皇太子大家还能想得到,但是第二年就归政这算是什么说法。
虽然乾隆嘴上说不敢超越康熙,但是明白人都知道,就算乾隆当了太上皇,但是这大权还是在乾隆手上。
因此永琰不敢有丝毫庆幸,毕恭毕敬的领了圣旨。
至于南三所这头,福晋当仁不让的晋封为了皇太子妃,其他人还是该干嘛干嘛,哦,有一件事不一样,他们即将搬出南三所,前往毓庆宫。
思宁接到旨意之后,因为早有准备就还好,但是福晋和钮祜禄氏那激动的样子,思宁觉着他们几乎要高兴的厥过去。
但是幸好两人还理智尚存,在外人面前没有丢脸,福晋很快领了旨意,然后让人将传旨的人送了出去。
等送完了人,福晋看起来意气风发,脸都涨得通红,她立刻命人看守好门户,上下不得有任何轻狂逾越,一切等到十五爷回来再说。
然后她又看向思宁几人:“如今事关重大,你们也要小心从事,若有什么不妥当的行为,我决不轻饶!”
这话语里带着森森冷意,思宁倒是没见过福晋这般雷厉风行,因此也不敢多言,低头恭声应下。
永琰是一直等到晚上才回来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消息,永琰的生母,令懿皇贵妃被册封为皇后。
这样,永琰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了,乾隆对嫡子继承皇位的执念还是挺深的,思宁心中感叹。
不过永琰自己还是很激动的,他也没料到皇阿玛会提前退位,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多半是做个傀儡皇帝,可是那也是皇帝啊,日后等到皇阿玛大行,那他就是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一晚永琰没在后宅里休息,而是独自在书房入眠。
思宁不知道他这一晚经历了多少心情的变化,只是在第二天再次见到永琰的时候,他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平静淡然的人。
十月底,思宁一行人搬进了毓庆宫,与此同时,乾隆也发布了嘉庆元年的宪书以及普免的地丁钱粮,这相当于昭告天下了,永琰的地位也更加稳固。
十二月二十九日,是绵怡十六周岁的生日,这一晚,永琰歇在了思宁屋里。
毓庆宫住的地方,比南三所更狭窄些,但是永琰看着却比在南三所更高兴。
他揽着思宁,悄声在她耳边道:“等过完了年,我就会正位,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你落于人后。”
思宁听着这话情绪有些复杂,不落于人后,这是要封自己当皇后吗?哈哈哈,应该不可能,最多就是个贵妃,也挺好的。
思宁心里嘻嘻哈哈,面上却依旧温柔而又平静:“您不必太过牵念妾身,妾只要侍奉在您身边,就觉得很开心了。”
永琰的神色越发柔和,他将思宁又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你就放心吧。
思宁这一晚睡得挺香,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头也很不错。
她送走了永琰,坐在略显狭窄的屋子里,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她和永琰算是什么呢?
现在她也说不上来了,索性就糊里糊涂的过下去吧,反正她能够选择的余地,也并不多了。
嘉庆元年,正月初一,乾隆皇帝举行了归政大典,自为太上皇帝,给嘉庆授玺之后,宣读了传位招数,颁诏天下。
但是归政之后,他却并没有让出养心殿,自己仍旧住在养心殿训政,而嘉庆继续住在毓庆宫。
思宁知道后有些失望,因为这地方,真的太狭窄了,还不如南三所呢。
只是可惜她的想法并不在考虑的行列,嘉庆看着倒是挺高兴,连看了好几天的大戏。
不过也没忘了自己这些女眷们,正月初四,嘉庆立太子妃喜塔腊氏为中宫皇后,居景仁宫。
当然了,现在还不能过去住,得等到乾隆真的走了才能过去住。
不过因着这事儿,倒是让原本住在景仁宫的颖妃搬了出来,搬到了永寿宫,
而思宁被册封为贵妃,居翊坤宫。
钮祜禄氏也被册封为贵妃,居承乾宫。
沈佳氏被册封为逊嫔,侯佳氏被册封为莹嫔,还有之前已经过世了的完颜氏和关佳氏,也被追封了,到底没让这两人面子上过于难看。
同时还宣布,嘉庆元年的选秀照旧,思宁心里约莫明白,这后宫里,只怕又要进人了。
不过这些思宁倒不是很在意,她最关注的,还是给绵怡选福晋的事儿。
现在喜塔腊氏成了皇后,那就说明,选秀前期的主导权,完全落到了她手里,思宁心下有些不安,生怕她会在这些事情上,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