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很丰盛,吃饭的人却尴尬起来,沈矜清咳了一声,“昨儿怎么就……”
他看到妻子脖子上全是红印,有些愧疚,心道自己也实在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来,相公,尝尝这个鱼糊粉,我特意让马三家的早上去买的,汤汁格外浓稠,鱼鲊鲜美,加点油条,简直就是点睛之笔。”她把一碗汤粉推到沈矜面前。
虽然沈矜闷着脸一口气全部吃完了,但到底这碗有多鲜美,他还真的没在意。
他一贯很早出门,先去江边走走,看看长江和船来船往,再坐马车去官衙,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很适应了。
常寿也每每很多感慨,“大爷,您看船只往来比咱们吴兴还密切。”
沈矜一笑,“楚国故地,自然是不一样,走吧,今日还有其余的事儿要忙,早点忙完还要早点回去。”
今日关内侯老夫人过来,说不定可以碰到关内侯世子呢。
其实常寿有一点不明白,“大爷,为何世子不直接承袭爵位呢?明明他如今已经实至名归啊。”
沈矜道:“你有所不知啊,当初世子年纪太小,爵位旁落给他的一位叔叔,但是老夫人有手段,四处疏通关系,这个世子之位才落在他身上,可侯爷还未死呢,等他死了,那时候世子才能名正言顺的袭爵。”
但虽然只有关内侯世子之位,但是世子已经靠自己出色的实力证明他着实比他那位只会纸上谈兵的叔叔要强很多,否则关内侯老夫人也不会那么有面子。
常寿感叹:“依小的看,世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卑弱,可女子其实不比男人差。”
“那是当然,你看你们大奶奶就胆子大,要不是她,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关内侯世子搭线呢。”地方官是不能随意和勋贵结交的,否则容易被人参一本。
看着小心谨慎的大爷,常寿暗自嘀咕:“说是这么说,那杨大人一个亳州的官来咱们江夏管事,岂不是管的太宽了。”
沈矜笑道:“你小子今日话也太多了。”
“小的是为您打抱不平,虽然说杨大人以前破案很能,可您也是破了不少奇案的,您又是江夏知府,怎么他也不该越界的,上官公子就不会这样的。”
“好了好了,你别别多话了,我自有分寸。”
因为关内侯老夫!夫人要来,阳哥儿便闹着不读书,徐湘湘坚定的摇头:“那可不成,端午才刚刚歇过,你可不能偷懒,每日早上必须要读书,下午可以放你休息会儿,但别总是想着玩儿,娘为了你可是特意推迟了你开蒙的年纪,现下你爹爹休沐还特意带你出去,可是心别野了。”
阳哥儿哀嚎一声,又亲了亲胖弟弟,这才闷闷不乐的离开。
蕴哥儿伸着胖手,嘚嘚的喊:“哥哥……”
惹的丫头们发笑。
贵妇出行,可不是说出门,套个车就走人,所以一来二去,到了下午才来,此时阳哥儿和蕴哥儿都刚刚睡了午觉醒过来,徐湘湘忙让梅香出去接人进来。
她则亲了亲俩个儿子,“见到客人要记得请安,好不好?”
阳哥儿亲了蕴哥儿的胖脸一口:“娘亲,请放心,儿子肯定会的。”
徐湘湘牵着俩个儿子在二门处等候,只见关内侯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还带着一男童过来,徐湘湘忙笑道:“早就盼着老寿星来了,走吧,咱们先进去。”
“这是秦家的宅子吧?我记得以前还来过。”
关内侯老夫人人老成精,许多地方都清楚的很,徐湘湘笑道:“是啊,说起来我祖父和秦家关系倒还算不错,他家一听说是我们恁,也答应的很快。”
这种关系秦宝心不太清楚,以为这徐湘湘不过就是随意攀亲罢了。
进来花厅之后,阳哥儿连忙跟老夫人世子夫人问好,蕴哥儿虽然人小,也跟在哥哥身后作揖,老夫人看了很是讶异,“难怪人家说千年名门吴兴沈氏,就是不同。”
徐湘湘看了一眼进来便跟发脾气似的坐在一畔的小男孩,心下道,这位想必就是关内侯世子的儿子,脾气不小的样子。
她又着人送上茶点:“这些都是江南有名的茶点,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尝尝。”
一共是八件糕点,通体雪白或者碧玉,极简但是却异样高雅的模样,再配上些许红茶,倒是极好喝。
年纪最小的蕴哥儿也自己拿着糕点在吃,徐湘湘便道,“阳哥儿,你吃完糕点便带着你弟弟和小客人一起去玩,好不好?”
世子夫人秦宝心有点担忧,生怕儿子不见了,老夫人倒是不以为意,“令哥儿,你随沈家少爷一起出去玩吧。”
魏令站起来,冷哼一声,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 其实越是世家大族,越是礼仪周到,君不见那卢修虽然徐湘湘一直觉得他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卢修人前那叫一个礼数周到,人人称赞一声卢郎,就是赞他威仪尔德。
不管你人后如何,人前必须礼数非常周到,要么说世家大族让人倾慕,这些人把礼仪刻到骨子里了,不管背后有多少污糟,人前就是人模人样。
关内侯老夫人也觉得不妥,尤其是看到徐湘湘的眼神,压根就是有一点瞧不上的样子。
只见魏令推了他一把,“谁要和你们玩。”
阳哥儿不设防,直接跌倒在地,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秦宝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那徐氏那般巴结她们家,这样的苦楚就该自己受着,身份不同,也得受着。
可徐湘湘却道:“你必须道歉。”
她说完对关内侯老夫人微微点头,秦宝心却怒了,徐湘湘脸色依旧未变:“做错了事情就该道歉,你无缘无故推倒人这可不对。”
阳哥儿捂着屁股喊“疼”,他指着令哥儿道:“你来我家做客,我娘做了最好的糕点,还特意买了新玩意儿,你却推倒我,你是个坏孩子。”
徐湘湘钳住魏令:“你是坏孩子吗?”
秦宝心要站起来,徐湘湘便道:“世子夫人,这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儿,若是孩子们自个儿都觉得可以随意欺负他人,那来日被更高位次的人欺负,也是理所当然了。”
她气势压人,让秦宝心都踟蹰起来,又看到老夫人示意她不要动,她便不敢动了。
这小孩子再小也是怕大人的,听徐湘湘这么一问,他立刻摇头:“令哥儿不是坏孩子。”
“那不是坏孩子,你是不是要对你推倒的人道歉?”徐湘湘看着他。
魏令声音如蚊呐一样,“对不住。”
阳哥儿一贯心大,听他说了对不起,便笑:“你道歉了,那你是好孩子,我还是把你当朋友,我爹爹跟我定做了一个大木船,我做们去划船好不好?”
划船?这对魏令的吸引力可太大了。
他从出生就没出过几次门,不像徐湘湘小时候对小婴儿阳哥儿看的很严格,但是长大了,却什么地方!方都带着他出门,阳哥儿从来不娇气,性格特别好,在哪儿都能跟大家玩成一片。
秦宝心气恼徐湘湘自作主张,但是看儿子欢呼雀跃,她想拦也拦不住。
等孩子们离开了,徐湘湘才对关内侯老夫人道:“方才我一时没忍住,您千万别见怪。”
魏老夫人豁达的很,“你做的是对的,我又如何会见怪,当年我们世子也是早年丧父,小时候调皮,我藤条都抽断了几根。”
说罢,她又看向秦宝心,“世子夫人,多有得罪了。”
好话都让你说了,秦宝心气恼,但是知道自己若是小题大做,又会沦为笑柄,似徐湘湘和秦宝茹这样的人常常笑里藏刀。
玩了一会儿,孩子们疯跑进来,魏令脸蛋也是红扑扑的,还牵着阳哥儿的手,老夫人拿着帕子替他擦汗。
徐湘湘便道:“我煮了点冰镇莲子羹,你们快来喝吧。”
阳哥儿是被考习惯了的,立刻挺起小胸膛,“娘亲,快点考我,我要喝冰镇莲子汤。”
秦宝心暗暗吐槽。
却见徐湘湘问道:“你们今日既然在屋子里划木船玩,就得跟我说一句成语。”
“刻舟求剑。”阳哥儿赶紧道。
徐湘湘竖起大拇指,然后又看了魏令,魏令脸一下通红,徐湘湘笑道:“令哥儿,我问你,今天你们虽然在地上划船,可是如果船在河上,现在天天下雨,船是不是会高啊?”
魏令点头,徐湘湘便道,“这就是一个成语,水涨船高,记住了吗?”
魏令又重复了一遍,徐湘湘才让他喝冰镇莲子。
秦宝心想,喝个莲子羹都叽叽歪歪的卖弄,魏老夫人问起阳哥儿启蒙,徐湘湘便道:“他是今年才启蒙的,但是他从三岁开始,我和他爹爹便教他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增广贤文》全部都学了。”
魏老夫人心中一动,不由得道:“那我们令哥儿能同阳哥儿一道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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