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徐湘湘好奇谁是黄大奶奶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还是那样,一袭火红色的留仙裙,下摆有十二幅的宫裙,头上戴的比勋贵人家还好,恍若神妃仙子一般。
她看到徐湘湘也是一愣,随即便同兰二夫人还有李夫人寒暄起来,兰二夫人又赶紧跟徐湘湘介绍起来,“沈夫人,这位是原湖广巡抚之女,现下则是江夏黄氏一族的宗妇,说起来她相公也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是藩台衙门的营缮郎。”
这是个十分吃香的位置,据说舶来品的油水一年就可以挣京师三套宅子。
黄大奶奶脸淡淡的,又假意笑了几声,这么多年,徐湘湘想她到底是不同了,变化倒也很大。
以往的秦宝茹活的非常恣意,在京师贵女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她有个异姓王祖父,可是威风了,可是现在虽然也嫁的不错,但是以她的身份来说嫁的就不算太好了。江夏黄氏只不过是二等世家,且似她那般教养的姑娘居然去做宗妇,也实在是辛苦。
明明以徐湘湘对秦家的了解,秦家对秦宝茹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飞了,但是却让她嫁到这样的人家,这么辛苦,也是奇怪。
像正常的郡主县主们,都活的非常恣意,很少像秦宝茹这样的。
李夫人不懂她们的关系,以为她们不熟,只是说几句场面话罢了,戏台子上咿咿呀呀,戏台子下也是暗潮汹涌,兰二夫人和李夫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秦宝茹看起来倒是像跟兰儿奶奶关系不错的,她问道:“我听说兰大妹妹和他夫君要来此处驻防,姐妹多年,我们分开好几年了,终于能见面了。”
兰二夫人笑道:“是啊,她也这么说呢。”
这位口中的兰大妹妹便是王成的媳妇,兰家大小姐,因为腿疾,所以熬到年岁很大才成婚,也正因为如此,王成才捡了这个便宜。
几出戏听完,诸位女眷都要告辞了,秦宝茹也如常的告辞,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嚣张跋扈之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据徐湘湘所知,秦家可没有像徐家这样发生什么变故!故,尤其是在以前的藩地,秦家就跟土皇帝一样。
很快就到了端午了,太阳越发毒辣起来,徐湘湘帮小儿子洗完澡,又送了一次水果给大儿子,才回来歇着。
汀兰笑道:“今儿奴婢听说先生好一顿夸,说咱们大少爷聪明的很呢。”
一来湖广,沈矜头一等大事便是为长子找先生,他自己本身才学过人,又是知府,不少落第举子不要钱也想过来教导,沈矜考较了好几天,才选了一位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都十分好的先生过来教他。
徐湘湘摆手:“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所以你们不必夸他,他要是日后好那才是真的好呢。”
说罢,她作为知府夫人还是有很多不少礼节往来要做,这里不同于凤安府,人际简单,总督和巡抚针锋相对,她送什么也不能随意得罪另一个人。
写了几张单子,拿下去让沈管家准备,过了一会儿沈矜才回来,他一进门便叹气:“我看明儿是又要下雨了。”
这几天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偶尔还下雨,实在是让人觉得厌烦的很。
徐湘湘拧了帕子给他:“你先擦擦汗,现在还没有到真正下雨的时候,不过我得提醒你,江夏地势浅,雨下多了,容易倒灌,所以最好是时不时看看大坝稳不稳固。”
沈矜擦了一把汗,又扬了扬手里的信,“知道了,你看是婉琴和上官兄写的信来的。”
婉琴的信?徐湘湘快速打开看了一下,不禁笑了出来,沈矜忙问,“你笑什么?”
“我笑婉琴说上官睿为了哄她开心,还特意带她去骑马,我看婉琴这话里的意思是,上官睿以前还从来没有这么哄过女人呢。”
无论是多大的女人,有丈夫全心全意的爱护,那蜜意隔着一层纸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她才放心,婉琴能过的好。
沈矜则道:“那我也专门陪你出去转转,来湖广这一个月,都一直待在家里,闷的很。”
徐湘湘有个疯狂的想法,“咱们晚上出去吧,白天出去太热了,而且我也不想晒黑,好不好相公?”
! 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夫妻俩吃完晚饭,便携手出门去,汉江边有不少人在那里坐着吹风,沈矜笑道:“晚上果然凉爽很多了。”
“是啊是啊。”她指着一个卖凉虾的,连忙拉着沈矜过去尝,“我跟你说,这个甜汤里放了薄荷,特别解渴。”
喝完之后,沈矜阔步走在江边,跟身旁的徐湘湘道:“难怪说三国此地重要,确实重要啊。你不知道,总督大人今日暗示我说让我站在他那一派,那位巡抚可能是皇上的人。”
若是初出茅庐的沈矜,肯定会站在皇帝那边,可现在,他却犹豫了,嘉德帝本身也不是什么坏人,可处事却总摇摆不定,软弱非常,非要逼到急了才可能站出来,这样的人不太值得他满腔热血,否则,都不知道何时就被卖了。
兰家和沈家长房关系是极好的,否则王成不会替长房办事,要阻断沈矜的青云路。
提起来,徐湘湘便道:“我上次去总督夫人那儿听戏,听说王成要来这里驻防,你说巧不巧?”
日后?徐湘湘摇头:“你看这样的天气,到了六七月份更是暴雨增多,王成此人可不能让他得势,否则当年的事儿肯定会重新来一遍。”
那个时候若是没有玄铁令,沈矜那刻铁定是考不了了。
沈矜背着手,“你说为何沈珏如此想置我于死地呢?我是真的想不通。”
徐湘湘摊手:“也许,他把你当成真的对手了呗,如果没有你,他是妥妥的受嫡系捧的人,还有就是他一直都弄不倒你,那他就是最怕你起来的,如果你起来了,那么你首先对付的人便是他。”
“可其实我没有那么无聊。”沈矜要解决的问题可多了,沈珏算哪块小饼干。
“你是这么想的,可旁人未必啊。”徐湘湘!湘笑。
俩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看天色太晚了,便准备回来,却看到有个人跳了汉江,这可真是……
沈矜连忙让徐多跳下去救人,沈矜淡淡的道:“怎么这么晚还有人跳江?”
他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悲天悯人,可徐湘湘很清楚,沈矜是个负责任的好官,却并非是个很能共情的男人,正如旁人一腔热血报效皇帝,仇视世家,即便被泼了冷水,也可能会情绪激昂,他却淡淡的。
思绪飘了一会儿,已经见徐多把人救上来了,徐湘湘看着倒像是个女子,穿着一身道姑袍子,徐湘湘虽然不懂歧黄之术,但人生经验丰富,她又是江边长大的女子,对落水之人很有一套法子,用力按了她的胸前几下,这小尼姑才苏醒。
“我,我这是到哪儿啦?”小尼姑以为自己到了阴间了。
徐湘湘一贯会装神弄鬼,她手如兰花放在胸前,“你是有何冤屈,为和跳河?你若说了,我便许你还阳。”
众人惊呆,沈矜扶额,来了来了她来了,徐多徐少不动如山。
天下间哪有这等奇事,金子吞人?
沈矜却异常敏锐,让人把这个小尼姑安抚好,用马车运到另外一处,让人看守起来,徐湘湘问,“你这是做什么?就这般按兵不动?”
“不用着急,我自有分寸。”
他说完,伸了个懒腰,“我真是找了个好媳妇,跟着你准能遇到好事。”
神神秘秘的,徐湘湘打了个哈欠,“我不行了,要回去睡觉了。”
次日起来,却说李夫人来访,徐湘湘心道,这倒是稀客,但是这是上峰的夫人,岂有怠慢之礼,她换了一身衣裳,才!才去见外客。
李夫人这次倒是没有在兰二夫人那里锋芒微微露,她携起徐湘湘的手道:“妹妹来了许久,我一直忙于家中之事,倒是没空和你走空,昨儿见了你的端午节礼,这才借了个由头过来,我比你大上几岁,你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姐姐便是。”
她拿起茶来,刮了刮茶沫,笑的有几分意味深长。
徐湘湘自然不会接招,:“您是巡抚的夫人,我不过是知府的夫人,如何高攀?您呀还是别打趣我了。”
她转念笑道:“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这端午节划龙舟,我定了一块极好的位置,请你同我一道去看。”
其实知府夫人原本就是有位置的,只不过这是李夫人拉拢的手段罢了。
徐湘湘心中清楚,不好拒绝,二人又闲聊几句,提起了她们住的宅子,李夫人笑道:“其实我们刚来也准备住这儿的,但那时秦家的小姐找到,我见她们家事儿多,就没赁了。”
秦家小姐找到?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吗?”这也太离奇了。
李夫人点头,“可不是吗,这说起来也是不可思议,不过,我可跟你说,黄大奶奶厉害的很,她把真千金可是一直稳稳压一头,明明真千金嫁的是关内侯世子,可秦家那位真小姐,在咱们湖广跟透明人似的。”
原来如此呀,她正想着,却忽然想起,关内侯好像掌管湖广军权,那么她可就得跟这位真千金打好交道了,到底怎么才能搭上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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