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忘了把什么东西放在我们闻家了吗?”
皇帝瞳孔猛然收缩, 阴霾地盯着闻歌,极尽刻薄的嘴唇里吐出两个字。
“贱妇!”
闻家那个贱妇!
闻歌眸光降至冰点,匕首向前,老皇帝脖颈上顿时压出一道血痕。
“刀剑无眼, 陛下用词还是谨慎些吧!”
老皇帝也不怕, 言辞厉色看向闻歌:
“你便是拿了虎符给赵瑾那逆子就以为朕会怕了?自古皇位传承,诏书为立, 拿不到朕的亲笔传位诏书, 那逆子就是谋权造反, 群臣百姓无不唾骂他逆臣贼子,史书上也会背负千古骂名!你尽管把虎符给他, 看他敢用不敢用!”
闻歌轻呵,“陛下果然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呢。”
“可我也说了, 我不是誉王的人。”
老皇帝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她了似的。还当她是个年纪小城府浅薄的孩子看不够这些事儿。殊不知闻歌最清楚一个道理, 不管什么年头, 权利永远都掌握在拳头最硬的人手上, 她真把虎符给了赵瑾老皇帝就哭去把, 你看赵瑾不乐得马上逼宫造反, 她名字都倒过来写。
“假太孙接连遇刺,江南被誉王抓在手心是铁打的事实, 水路两军总督都已倒戈誉王,只待一个时机就逼宫城下。”
“不出意外誉王应该也发现那个太孙是假的了,相信皇太孙遇刺身亡的消息不日就会传回京城, 事已至此誉王绝对会把这场戏演下去。”
“陛下算无遗策,但终究是还是错了一步, 您不该弄一个假太孙。您不把太孙藏起来还好, 可您爱孙心切把他藏了起来, 就是给了誉王一个最好的灭口机会。
除了您及少数个别人外,全天下都知道皇太孙南下锄奸,到时候誉王手里握着太孙的尸体,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那就是真太孙!
而我相信誉王也不会着急去找真太孙藏在哪里,待他大局已定之日,这天下之大还有何处是他找不到的?”
“陛下,您猜誉王还有多久反?”
老皇帝被闻歌怼的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化作一片铁青。
他被说中了。
他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说中了要害!
老皇帝心中怒海滔天,阴寒的犹如寒冬冰窟:
“好一个欺君犯上的乱臣贼子!闻将一家忠烈,竟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孙,你就不怕天上的祖宗蒙羞!”
闻歌也冷笑:“我有什么好怕的,我闻家忠的是明主,护的是江山,爱的是天下百姓!”
“我瞧那誉王有勇有谋,也不失为一位明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到时候我便是拿着虎符去投奔誉王又如何!”
“这天下谁当皇帝我都无所谓,但对你就不一样了!是吧,陛下!”
老皇帝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张口就要辱骂,闻歌眸色一厉懒得再与这老狗废话,猛然压上前脖颈上的匕首入肉三分!
“别他妈拿你那一套君权神授来压我,我若是吃你那一套也不会出现。”
闻歌眸色深沉,冷冰冰的宣判:“誉王敢不敢杀你我不知道,但我敢。”
老皇帝浑身一震,如坠冰窟。
窗外黎明渐渐升起,黑暗褪去,却带不走这一室寒冰。
老皇帝与闻歌对峙良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只有一条命,他赌不起!
“你要朕如何?”
“我要陛下写一份圣旨。”
“什么?! 你竟然想要边疆三十万大军的帅印!不可能!绝不可能!除非你杀了朕!”
老皇帝都叫闻歌给气笑了,胸腔跟拉了风箱似的没忍住一连串咳嗽。
他恶狠狠的看向这个大言不惭的小丫头,开口竟然就敢跟他要几十万大军的帅印,就是她的父兄当年还在的时候都不敢这般猖狂!
“滚!你滚!今日朕就是被你割了喉咙你也别想染指朕的大军!”
闻歌也不逼他,还贴心的给老皇帝倒了杯参汤润喉。
“陛下不必动气,你不用现在马上就答应我。但是我相信,你迟早会答应的。”
天将大亮,一匹三百里加急信马风驰电掣向京城而来。
“开城门——三百里急报——!皇太孙遇刺身亡!开城门——!”
城门将领听到信报脸色大变,城门大开,马匹飞驰进城,一路奔驰进宫把皇太孙遇刺身亡的消息送到了皇帝面前。
而紧接着没多久之后,传出宫中皇帝听闻皇太孙遇刺的噩耗当场不省人事,太医失手无策,请后宫贵妃主持大局,皇后早些年就薨了,之后皇帝再也没立新的皇后,如今后宫最大的就是贵妃。
贵妃进去皇帝的养心殿,良久后红着眼睛出来,传陛下旨意宣誉王进宫。
誉王应旨进宫面圣,一同的还有八千禁军,把皇城里里外外团团围住。
至于闻歌?她压根儿就出宫,随便找了个冷宫等着呢。
皇帝年老后宫基本摆设好多年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冷宫。
她就等着誉王逼宫在即,老皇帝孤立无援,到时候老皇帝必定要求着她答应条件去宫外送虎符给太孙救命。
她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把握是因为回京后发现誉王占上风,而且她进宫威胁皇帝发现养心殿周围活动的只有一些普通的宫人,她就明白这宫里也被誉王控制的差不多了。
就这老皇帝还跟她唱空城计呢。
原来的轨迹中太孙早死,没有了太孙南下锄奸这一回,老皇帝是直接发狠把所有儿子给打发了,誉王也是反扑最厉害的一个,当时形势也跟现在差不多,但闻家这条线没有被掀出来。闻家人冒死进宫偷偷见到皇帝,当时老皇帝写了一封诏书把顺王二子过继到太子膝下,传位给赵彦,最后也是闻家人冒死把这两样东西送到赵彦手上,才领兵把誉王赶出了京城。
老皇帝最终也是死不瞑目。把皇位传给赵彦绝非他所愿,但宁可过继一个宗室传位也不把皇位给他的这个儿子,可见这是嫌弃誉王嫌弃的没边儿了,连闻歌都对这对父子的之间的过往好奇了起来,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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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老大仇老大怨的誉王赵瑾正在养心殿中探望他的父皇。
“儿臣听闻父皇伤心过度卧床不起特来探望,还请父皇节哀。”
这番话说的平白述没有一点感情,老皇帝坐在皇塌上抄起一个瓷碗就砸过去,赵瑾轻描淡写躲了过去,深色的地摊上渗入一滩水渍。
老皇帝看着这个逆子。
“咳、咳咳——不用你来朕面前惺惺作态,只怕你正盼着朕早点死才好。”
誉王:“父皇说的哪里话,不是父皇宣儿臣进宫的面圣继承大统的吗?”
皇帝给他气得又是一串咳嗽:“你这个逆子!谋逆皇位,杀兄弑父,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你不配!咳——”
听他那一串诛心大骂,誉王满目怒气,也不再装这“父慈子孝”的假象了。
“我不配?我有何不配?我为何不配!”
“我自幼才智武学没有一样落于人后,心怀天下,立足实务,自问没有哪一点比不上旁人,大哥是你的儿子,我也是你的儿子!我凭什么不配!”
听他提起太子,老皇帝面色痛楚扭曲,
“你还有脸提你大哥!你大哥就、就是被你这个逆子给害死的!”
誉王失笑随即大怒,怒气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悲愤。
“我害死他?我自小尊重他是兄长,是太子,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我敬他爱他,可他是怎么对我的!”
誉王眸中血丝狂溢,猛然撕开自己的前襟,露出的蜜色胸膛靠近肩膀与心脏的地方赫然有一道陈年伤疤。
“当年他一箭想要杀了我的时候,他可有念过我是他的亲兄弟!”
老皇帝看着那道伤疤,想起两年前皇太孙京城郊外遇刺,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是你。”
“没错,就是我,当初我十三岁在江南立了倒盐案回京,途中遇刺一箭穿胸,差一点就活不成了,待鬼门关走一遭回来我就明白了,皇家无亲情,他不拿我当兄弟,我也不会再那他当兄长。”
当初太子忌惮誉王这个兄弟,誉王大难不死,后面太子命短没斗过天早早死了,皇帝又一心只想孙子继位,疯狂打压几个儿子。
这一切早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皇帝对誉王失望极了。
誉王也对皇帝失望极了。
誉王呈上诏书和笔墨放到皇帝面前。
“父皇,写诏书吧。”
皇帝闭着眼睛拒绝看他。
“朕就是死,也不会给你写诏书。”
誉王早就做好了皇帝不写诏书的准备,他又取出一份写了字的圣旨诏书,上面的字迹同皇帝的一模一样。
“怎敢劳烦父皇,诏书儿臣已经写好了,您只要按上玉玺即可。”
老皇帝猛然睁开一双愤怒的眼睛,胸腔发痒,一连串咳嗽止都止不住。
“逆咳逆子逆子咳——!”
突然!老皇帝朝着虚空的房梁嘶吼大喊:“朕答应你!咳——朕答应你!”
誉王见状猛然看向这四周,“何人在此!”他脸色凝重的四下搜寻,他这是再向谁许诺?他早已把养心殿团团围住,那些蓄养的高手全都拔了出来,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
“这宫中全部都已被我包围了,父皇还是省省力气把玉玺拿出来吧。”
赵瑾冲皇帝撂下话之后叫来侍卫:“都给我看住了,一只苍蝇都别放出去!”
“是!”
“咳——咳咳——”
老皇帝咳的撕心裂肺,他就赌闻歌这只蚊子飞的出去!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