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就是陈生,姓陈,名生。
盐山县乡绅陈家之子,祖父曾中进士在朝为官,父亲经营有方,陈家家业一度傲视沧州。
后来西城所建立,一部分淤流荒滩田地被划为公田,家产一度缩水。
之后其父患恶疾,延医治病花费不少,终于还是不治而终,紧跟着母亲又过世,两场丧事办下来,靡费不少,家产二度缩水。
父母双亲霎时亡故,彼时年仅十四五的陈生,一副稚嫩肩膀独挑家业,面对八方饿狼环伺咬食,虽竭力维持,却终究不复当年荣光。
今年陈生及冠,正式开始行走交际,以谋未来。
谁知就遇知县冯臣勒索,屈打成招不成,差点丢掉性命。
西门卿听完陈生的讲述,心中不爽快,只是也仅此而已。如今世道,如陈生这般遭遇的人,实在多如牛毛。
“千金散尽还复来,性命丢去万事休,他要答应给他便是……”
陈生打断西门卿的劝解,“道玄的画作,是祖父在世时最爱的藏品,家中许多物品都已陆续变卖,唯独这幅画我不能再舍弃!”
每个人坚守的东西都不同,陈生愿意为祖父最爱的画作舍弃生命,应该给予理解。
遂改口道:“陈生你心志坚牢,事亲至孝。”
聊了这一会儿,西门卿对陈生颇有好感,又怕书生文弱,虽然已经止血,但伤口严重尤其腿伤,还是早医治为好。
于是问到:“今夜举事大局已成,不再有事涉之忧。陈生,我派两名护卫,送你回去治伤休养罢?”
陈生已经疼得牙关紧咬,却依旧不愿离去:“敢问大官人,可否容我在此再待片刻?”
“你决意滞留,这是为何?”西门卿有所猜测,但也问道。
陈生移眼看向知县冯臣,恨不能嗜其血!“我要看一看,这狗官下场!”
冯臣和陈生都看得明明白白,西门大官人今夜是举事起义无疑了,作为举事第一仗,总也要打得漂漂亮亮才是。
尤其是盐民们喊着的是‘除权奸、救万民’,冯臣怎么不算权奸呢?
西门卿见陈生执拗,便也不再多操心,“那你就待着罢。”
冯臣见西门卿起身,迈步走了过来,忙挂上谄媚讨好的笑容:“西门大官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西门卿在鲁智深让给他的椅子上落座,目光盯住冯臣:“我亦久仰冯知县大名啊。”
神情温煦,语气和缓,竟听不出是真话,还是反讽。
此种情势,冯臣却只能当做真话来听,一副同为同道中人的神情赔笑道:“大官人今夜此举?”
西门卿也笑道:“正如冯知县三更断案,我也正三更举事呢。”
这话说的,冯臣想要装傻也不能了。
于是话锋一转,就奉承恭维起来:“如今世道黑暗,万民艰难,西门大官人心怀大善,愿意举旗救万民实乃苍生之福!”
陈生在一旁听得气急,“狗官巧言令色!”
西门卿听过的奉承话车载斗量,冯臣紧急扯的奉承话也没说到他心坎里去。
懒得再掩饰,讽刺道:“冯知县莫非耳背?我们的口号是‘除权奸、救万民’,救万民需得除权奸。”
“冯知县觉得,你算权奸吗?”
而正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增加60点!]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60点]
[义士宰相?陈生?水浒传和金瓶梅原著,或者历史上,有陈生此人?]
小名系统也很纳闷,但它在数据库输入陈生名字,确实毫无所获。
[两部原著里都没陈生这人,难道是佚失的史料中有这人?]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西门卿却若有所思,只是眼前时机场合不对,暂且搁置。
他算权奸吗?
能做坏人者,常有自知之明。他冯臣以知县之尊,在盐山县作威作福,自然算是一县权奸。
但他岂能承认?!承认便要丢命的下场!
冯臣正欲狡辩,西门卿却是没了和他敷衍的耐心,“冯知县是否算是权奸,就交给盐山县百姓和苦主来评判罢。”
“将冯知县暂且收押县衙牢狱,待沧州尽在掌中,暂时安稳下来时,于菜市口公开审判!”
“若有功无过,征辟授官;若功大于过,戴罪立功;若罪行累累,当场斩杀!”
护卫队上前两名,将冯臣架着拖下,关进县衙监牢去。
熟悉的提示再次响起: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增加20点!]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80点]
宣判了知县冯臣的下场,西门卿来到陈生身旁,“如此一来,可安心回去养伤了?”
“回去罢,好生休养,来日才能亲至菜市口审判此厮。”
此时陈生对救他一命的西门卿已是拜服,听到对狗官冯臣如此处置,胸中只觉激昂!
“尽可安心矣!陈生先在此谢过这位好汉和大官人救命之恩,来日伤愈,再行郑重拜谢!”
“不必多礼。”西门卿点了两名护卫,“将陈生仔细送回家去,之后再往南城门会合。”
两名护卫领命上前,顺道卸下厅中大门的门板,将陈生转移到门板上,小心颠簸,好生抬了出去。
陈生离开了,县衙这边事情也已办完,西门卿准备按计划撤退。
撤退前,对牛皋道:“牛皋,按计划而行,你率一千护卫,暂且留守盐山县。”
牛皋领命:“得令!”
领命之后,顿了顿才提问:“大官人,那周边村镇……”
预备攻下一县,一般只需攻占县城即可。辖下的村里场镇,没有成组织的兵力,便不会反抗。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那些住在城外庄园的富人家,好比横海军的柴进所住庄园,招揽蓄养了好汉庄客。
西门卿懂牛皋的意思,按照计划,是暂时先占领县城,等消化安稳之后,再行商讨庄园的安排。
“我知你素来谨慎却又大胆,如此这般,当县城尽在掌握之后,你可抽调一半及五百兵力,开始扫清周边庄园。”
牛皋瞬时笑逐颜开:“得令!”
西门卿再次上紧箍咒:“但切记,秋毫无犯平民百姓。”
“得令!”
……
当初在商定举事方略时,吴用提出,以两个盐场的既有护卫队划分,兵分两路,北面可先轻取清池、盐山二县,南面可轻取无棣县。
其后南北夹击,夺取有两万厢军驻守的横山军。
最后南北合兵,调转兵锋,则可取庆云县、南皮县。
西门卿也认可如此计划,只是在之后商讨细节时,又将北面沧州盐场的护卫队兵分三路。
一路留守盐场,以作策应支援;一路由西门卿带领,攻占盐山县;一路由林冲带领,攻占清池县。
盐山县距离最近,护卫队披坚甲执利兵,又训练有素,攻占县城竟如同走马闲游一般轻松。
西门卿也不等天亮了,直接指了牛皋留守盐山县,自己带领两千护卫队,自南城门而出,往南皮县而去。
同一时刻,吴用、应伯爵和云理守等人星夜兼程,往无棣县疾行。
林冲率领三千护卫,星夜急行军,已越来越接近沧州治所清池县。
第二日午后,到达清池县城郊之后,林冲令护卫队停下。
又令三名千户带领护卫队原地休整,然后点了十名好手,脱下盔甲,腰佩朴刀,扮作走镖队伍进入城中。
然后向牢城营里递了信。
林冲自出了牢城营后,虽与他交好者也都先后入了盐场护卫队,但他并没就此同牢城营里断了联系。
莫说牢城营里的老人,便是新来的,林冲也都有所接触,时常接济衣食。
如今林冲递信,当天傍晚,收到信的牢城营囚徒,俱都等候在了约定的林中。
林冲带着人在林中四周转过,未见异样,这才前往现身相见。
“林统领!多日不见!”其中一个资历最老的囚徒,见了林冲寒暄道。
林冲抱拳见礼:“多日不见。”然后又与林中其他十来人互相见礼。
互相见过礼了,话题转入今日约见的目的。
“林统领忙着肃清沧州盗贼,怎的今日约见我等?”
“正是呢,且以往林统领都是只身相见,今日怎的还带了这许多护卫?”
牢城营是囚禁配军犯人的地方,这些囚徒日日身在其中,对局势变化不免练就得更加敏锐。
林冲也不打算隐瞒,就粗略地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来:“……如此这般,我今日约见你们,是为邀你们一道起事。”
北宋末年天下失政,朝野黑暗腐朽,非是纸面的字句,说说而已。
放在当下现实中,便是这许多囚徒——至少林中这十来人,大多是和林冲一般,是吃了屈官司。
被冤枉陷害发配至此,林中这些囚徒心中愤懑日久,此时听闻林冲说西门大官人举事起义,并已经攻下盐山县,或多或少都心绪激荡。
然后林冲又邀请他们一道举事,不免更加意动。
权奸当道,万民维艰。
如今得遇大官人举事,他们七尺男儿,当为自己讨回公道,也当为万民请命!
“林统领,我愿加入!”
“林统领,算我一个!”
“也算俺一个!”……
众囚徒纷纷应邀,最后竟是全部都宣誓加入。
但有些话,林冲要先说在前头:“大官人听闻我等都是受冤至此,你们又都义气,有为民奋战之悍勇,自然欢迎你们加入。”
“然营中有些囚徒,却确实是犯了事的,可囚徒之辈难道就无义士了?我等举大义,理应团结一切有志义士,因此大官人道:犯事囚徒,以功抵过,亦可接纳。”
林冲不愿为盐场招惹麻烦,结交的囚徒都是被冤枉的,但要想里应外合,轻松拿下清池县,仅林中这十来人怕是不够。
林中囚徒,多有交好确实犯了事的囚徒,于是有人问道:“如何一个以功抵过之法?”
“偷抢钱财者,论功赏银时,三次不领赏银相抵;作奸犯科者,斩敌首五个相抵;杀人者,斩敌首十个相抵。”
“以功抵过,此后既往不咎,加官进爵一如寻常。”
蒙受冤屈者,想要强大自身以讨个公道,愿意跟随举事。
确实犯事者,想要洗心革面再奔个前程,也愿意跟随举事。
于是这日半夜,林冲带领十名护卫好手,与囚徒里应外合,片刻就杀出了牢城营!
随后疾行至东城门,从里面打开城门,放城外三千盐场护卫入城!
然后攻占县衙、攻占府衙,捉拿两衙官吏!
第二日天亮之前,清池县便已轻松攻下。
同一个夜里,吴用、应伯爵和云理守等人,率一路无棣盐场护卫队和张家村盐民,亦轻松攻下无棣县。
如此一来,自枭首杜充宣布举事,不过是第三日上头,就已攻下盐山县、清池县和无棣县三县。
而第三日中午,抵达南皮县城郊,并已经歇整半天的西门卿所率护卫队,正在拔营。
定于午后时刻,攻打南皮县县城。
同一时刻,林冲留下一名千户率兵一千,并谢希大一道留守清池县。
然后本人率兵两千,南下往横海军而去。
无棣县中,吴用带领应伯爵和云理守,也在快速梳理各项事务。
预计能于后日整兵出发,前往横海军。
届时,将与林冲和大官人两路护卫队一起,三面夹击横海军。:,,.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