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吃饭。”江珮提醒道, 这么冷的天, 不吃饭会觉得更冷。
“我去新屋看看,顺便和表哥吃点儿。”董志兆抹了抹额前的碎发。
“我已经让政方哥过去了, 说不定你过去正好赶上。”江珮又道,心里希望姜政方能多准备点儿饭。
“媳妇儿果然想的长远。”董志兆奖励似得捏捏江珮的小下巴, “我过去跟胡庆说说, 让他先在这边帮着看看。不怕闫家再做什么,就是家里全是女人,我不放心,志闻又躺着。”
“你路上小心。”江珮叮嘱着, 她在董志兆的眼角发现了一丝疲倦, 有些心疼, 心道晚上一定给他做两道好菜。
董志兆骑着自行车出了门,北风凛冽,这个冬日好像格外冷, 天空都要冻裂了一般。
江珮顺道拿了些玉米秸子回老屋。屋里断断续续的传出哭泣声, 她眉头一皱,居然是打心里抵触和苏巧说话。
老屋的东间, 苏巧坐在炕头, 一手搭在大腿上, 一只手摸着眼泪儿, 哭声让人听着悲凉。
董淑莲是个不会说话的,更别提开口安慰。她就站在地上,不时抬头看苏巧两眼。
“巧姐, 别哭了,洗洗脸吧?”江珮端着盆走进东间,放在盆架上。
“江珮,谢谢你。”苏巧穿的并不多,由于哭泣,鼻头红红的,眼睛落在江珮身上的新大衣,闪烁一下。
“淑莲,你回前屋吧,志闻还要有人照顾。”江珮道,转而看着苏巧,想着眼前这个人要怎么打发?
董淑莲嗯了声,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冷风吹着窗纸,轻微的哗啦声,老屋里没什么温度,但是苏巧觉得这里有温度,是人情味儿,那种活的舒坦的感觉。
“巧姐为什么帮董家?”这是江珮心里从刚才就一直存在的疑问。
视线从江珮身上的新衣移开,苏巧的目光又落在了炕边的小筐上。她犹记得里面一直是变着花样换的零嘴。
“我以前做错了。”苏巧低头扣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满是灰土,手指冻得通红。“我也知道你心里讨厌我,觉得我害了你。”
江珮不回话,有些话不是嘴上说说就过去了。放在她所处的那个地方,当初那些难听的名声,她早已经被烧死了,那里,女人贞洁为大。
“还有。”苏巧抬头看着江珮,“我受够了闫家,他们没把我当人看,我有为何要替他们藏着掖着?”
眼前的苏巧突然变得让江珮有些看不清了,她不是一向被闫麻子打怕了吗?怎么今天就敢当面站出来揭发闫玉花?
“江珮,他们打骂我,不让我好过,所以我也不想他们好过。”这句话苏巧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我现在想想,整个北山村,拿我最好的就是你了。”
江珮垂下眼帘,“巧姐,你今天这么做,可知闫家会怎么对你?”
“有本事,他们就打死我!”苏巧擦了一把脸,好似看透了什么。
“这样吧,巧姐,你先洗洗,我去正间热点儿饭,咱俩吃。”江珮往苏巧的手里送了一根毛巾。
苏巧低头看着崭新的,软软的毛巾,心中一涩,抬脸对着江珮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用忙活了,我回家吧。”
“回闫家?”江珮顿时不解,苏巧真的想回去被打?
“不回去,我能去哪儿?”苏巧从炕上下来,“你放心,今天这事儿是我自己要做的,我就是受够了,你心里别有负担。”
江珮想着要不要陪着苏巧一起回闫家,想了想,自己的身份是董家的媳妇儿,去了闫家说不定再闹起来。
正在这时,姜母从外面进来,叫了一声,“志兆媳妇儿。”
“姜大妈,您来了?”江珮忙请姜母进了东间。
“别忙活了,我过来带着苏巧一块儿回去,正好顺路。”姜母看了眼苏巧,“瞧瞧,这事儿今天闹得,我过去跟你婆婆说说,你别担心。”
“谢谢婶子。”苏巧道了声谢,转而对江珮道,“我以后还能找你说话吗?”
江珮笑笑,“现在别多想,先回家洗洗脸,有姜大妈陪着呢。”
这句话没有明确的答应或不答应,苏巧叹了口气,跟着姜母出了门。
现在已经到了中午,刚才董志兆没有吃饭便走了,他说要去下村的新屋和曾木匠一起吃。
石场这边估计也没什么事儿。江珮站在院中,看着董家屋顶的烟囱冒着烟,应该是董淑莲在做饭。她想了想,去了前屋。
进去的时候,董淑莲正在打扫灶前,手里的笤帚扫着地上的草屑。
“娘回来了?”江珮问,看见屋里没有动静,想必是还没有回来。
“没有。”董淑莲看着江珮身上的新呢子大衣,应该是大哥给新买的,“这件大衣合身,嫂子穿的好看。”
江珮这才记起自己回家时忘了换下来,这幸亏董母没在家,不然今天事儿这么多,她心里又得不痛快。
“我去看看志闻。”江珮看了眼西间,董家的四个孩子里,就属这个老小最不懂事。仗着家里宠爱,有时候做事不想后果。
正要进门,胡庆从里面走出来,“嫂子。”
“你在啊。”江珮感激的看了胡庆一眼,这个人倒是个热心肠,“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那就打扰了。”胡庆笑笑,总是不自觉的往扫地的董淑莲那里看。
“先坐下吧!”江珮拖出一根凳子,自己去了西间。
董志闻昨天疼了一宿,现在应该是睡着了,屋里有一丝淡淡的膏药味儿。
撤身从西间出来,江珮想着人家胡庆的鱼针要还了,便回去老屋拿了过来。
吃过午饭,董家这边没什么事儿了,胡庆便去了石场。董淑莲把饭重新放回锅里,自己也没有吃,看样子应该是想等着董母回来。
“嫂子,你说闫玉花该不会还想进咱家吧?”董淑莲担忧,要说最讨厌闫家的就属她了,当初闫麻子欺负她,到现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件事都这样了,她还有脸?”江珮道,今天闫家可算彻底颜面扫地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在村里待下去?
正说着,董母从外面回来了,一脸的疲惫,脸色却是轻松了不少。
“娘,回来了?”江珮过去,接过董母手里的兜子,“淑莲热了饭,您洗洗手,我给你拾掇上。”
董母叹了一气,看着忙碌的江珮,这才清楚,原来有这样的儿媳妇是多好的一件事儿。真要让那不检点又爱折腾的闫玉花进家门……
“别忙了,我不想吃。”董母说话没有气力,嘴唇被风吹得起了干皮。
江珮也不多说话,倒了一碗热水放在方桌上,“小闻睡了,也就是身上有几处淤青,过两天就好了。”
董母摇头深深一叹,不省心的小儿子,今天如果不是大儿子,以后可怎么办?
“志兆呢?”董母问。
“去了下村新屋,说是吃了饭就去城里一趟,谈石头的买卖。”江珮还是将饭端到方桌上,给董母拿了一双筷子。
“也让志兆忙活了,现在他这么忙,还要为家里的事到处跑,昨晚还一宿没睡。”董母对小儿子心疼,现在对大儿子又有些愧疚。
在董五爹家,作为妯娌的董五娘也跟董母说了很多。董母现在想想,当初的确是亏待大儿子,现在小儿子出了事,大儿子帮着东奔西走。可当时她还曾说出,大儿子不想见着小儿子顶替的事……
看见董母的手揉着额头,一副疲倦的样子,江珮上前道了声:“娘,去炕上躺躺吧。”
董母嗯了声,抬头看着江珮,“你也回去睡吧。”她的目光落在江珮身上,一向眼尖的她,当然看出了那是一件新衣裳。
放在往常,董母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自在的,人家的媳妇儿都穿的朴素,就江珮穿的花俏。可是经过今日这么一闹,她突然看清了很多,儿子大了,就该和媳妇儿过自己的日子;设身处地,如果董卓这样对自己,自己也会开心呀?
“这是志兆拖胡庆买回来的。”江珮自是察觉到了董母的目光,解释着,“想留着过年穿,我刚才试了试,忘记脱……”
“穿着吧,挺好看的。”董母道,“这边没什么事儿了,你也回去吧!”
诧异于董母的变化,江珮觉得可能是她累了,遂应了声,收拾了下,就回了老屋。
董家安静了下来,江珮知道,经过这件事,董家的每个人都会多少有变化的。
回到老屋,小小的院子,高大的枣树,破旧的木头窗棂,没有一处是比前屋好的。江珮环顾四下,却觉得有种舒服的感觉。
这里虽然破旧,可是这里平静,这里有疼她宠她的男人,她有吃不完的零嘴,还有深夜里无尽的旖/旎。
下午,闫家那边闹腾的厉害,看热闹的村民由上午的董家门口,换到了闫家门口。闫父手里拿着棍子,说要打死闫玉花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儿。
几个年长的上前拉架,心里却在嘲笑,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果然是真的。谁都知道,当年闫父晚上给队里看瓜地,闫母每晚都偷着摸去瓜棚?现在在这里打闺女们也是好笑。
那边的热闹,董家人是不去的,从此以往,他们便和闫家誓不两立。
天已经擦黑,江珮开始做晚饭,她知道董志兆从昨天起就没吃好,便想着做两个菜。
看着天色,江珮有些担心,董志兆出去大半天了,没怎么吃饭,天冷,路又不好走,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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