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你公婆有点事儿要说。”闫母走近几步, 看了眼江珮手里的盘子和火烧。
董家和闫家现在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闫母为何突然要见董家夫妇?但是人家要进去, 江珮也没有拦着的道理, 便一起进了院门。
“娘,闫家婶子来了。”江珮走进散发着暖黄灯光的正间。
正在灶前烧火的董母一愣,抬头看去院子,盯着朦胧中的身影, 嘴角一撇, “走错门了吧?”
闫母讪讪一笑,两只手搓了搓,“做晚饭呢?”说着, 便站到了门前, 借着灶膛里的火光看了看董母的脸色。
见闫母和董母小声说着话,江珮便端着盘子进了东间,董卓正坐在炕上,手臂支着窗台, 手里夹了一根烟, 烟屑已经烧了一截。
“爹,我给您和娘买了花生米和几个火烧。”江珮把盘子和火烧放在炕上,见董卓并不搭理,又道:“爹, 志兆说想问您查个日子,他这方面不懂。”
“那么能耐,找我做什么?”董卓终于磕了磕香烟上的烟屑, 咳了两声。
江珮把地上的饭桌搬到炕上,现在天冷了,董家的人也换到炕上吃饭了。
“志兆说,买家具什么的要您来帮着看看,说是您认识城里卖家具的,咱肯定不会吃亏。”江珮继续道,“他说要买一个什么进口的挂钟?”
董卓直接掐灭了烟蒂,“买什么进口的?咱国营做的不好?”
见董卓终于开口说话,江珮脸上笑笑,“我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就让我过来问问您怎么说。然后看爹您什么时候有空,帮着问问家具的事。”
江珮的话让董卓觉得自己是很重要的,家里的任何打算都离不了他。昨天闹得那样,现在不懂,还不是跑过来问他这个老头子?
“还有,爹说明年想在院子里盖间厢屋。”江珮乘胜开口,“志兆问,三车石头够不够?”
这才是对老子应该有的态度。董卓咳了咳,坐直身子,“他怎么不自己来说?说给你听,你懂?”
江珮连忙摇摇头,“我也不懂。志兆他现在去石场了,明天开工,先去看看。”她轻叹了一口气,“鸽子沟的那家石场是老两开的,我看他有点故意针对志兆。”
董卓一听,当即眉头一皱。老两开石场不少人都知道了,可是他没想到他会针对大儿子。说到惹上老两,还得是小儿子那次。
“老老实实干活,他们敢把咱怎么样?”董卓脾气固执,但是不希望别人家欺负到自家头上。
这样看来,这俩父子的关系可以缓和一些。石场那边的事儿多,江珮不希望董志兆还操心着家里的,想着能帮帮他。
董卓开始想自己认识的同事,里面有谁是有买家具门路的?
这时,董母进了东间,脸色极是难看,她看着坐在炕上想事情的男人,张了张嘴,始终出来的是一串叹息。
倒是跟在董母后面的闫母,对着炕上叫了声,“董家兄弟,进来跟你要碗茶水喝。”
一听这声音,董卓直接瞅向来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他自恃董家向来本分做人,最是看不起闫家这样不守规矩,名声难听的人家。
“家里茶叶没了。”董卓不给闫母好脸色,转而又看去自己的婆娘,责怪她怎么把这人给领来家里了?
董母有苦说不出,一脸的为难,手里抓着围裙的边。说起闫家,她可比董卓厌恶多了,她自来爱惜名声,可是现在……
江珮看了看三人,自己走到正间,坐在灶台前,帮着继续烧火。东间传来说话声,那是闫母小声说着。
“胡说什么!”董卓一声暴怒,拳头狠狠地捶在饭桌上,几乎将炕震翻,“你少来诬赖我们家!”
闫母脸上的神情暗了暗,“兄弟,这种话我会乱说?我不管我家玉花的名声了?”
“你们家的女人还有名声?”董卓气得笑的难看,“你进了下村的地界打听打听,谁家不知道你们闫家门里的女人?”
一听这话,闫母也不客气了。她当然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做过那些事儿,但是被人就这样直接说出来,她自是不承认。
“事到如今,您家也别不想承认,反正玉花肚子里有了,就是你闫家的孙子。”闫母半眯着眼睛,一脸刻薄相,“你闫家好,做人厚道,那倒是认啊!”
“你说是就是?谁知道你闺女是和谁……”毕竟是个大男人,董卓有些话也不好直骂,“现在跑来诬赖我家志闻?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志闻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不是我说您护着儿子,你要是不信,就叫志闻出来当面问问。”闫母既然敢踏进董家的门儿,就没有退的道理。
董卓看去自己的婆娘,双目满是怒火,“人呢给我叫过来!”
董母看看二人,现在这种情况她哪敢让儿子露面?自然是不要回家的好。
“我看兄弟你还是不清楚。”闫母也不客气,自己坐在炕沿上,看样子也是气得很,“是你家儿子强了我家闺女,我们没去镇上报案,已经是给你家留了颜面了,毕竟一个村子的,真撕破了脸,谁好看?”
董卓双手攥成拳,他才不信自己的小儿子会去招惹闫玉花。闫玉花那是什么?只要是男人就可以勾搭的,况且小儿子才不到十七,怎么可能。
闫母说的不急不慢,胸有成竹,反正就是将刚才和董母说的再讲一遍,“一个月前,我家玉花去鸽子沟她姥爷家,一晚上都没回来,我还寻思是跟着她表妹一起住下了。”
一声长叹,闫母一脸不争气的骂着,“那死丫头第二天回来就一直不说话,我还看着她偷偷抹泪儿,问她就说自己头痛。到了今天我问她怎么那日子怎么还没来,这才逼着她说了实情。”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炕上的董卓不可置信的看着闫母,“你胡说,我家志闻怎么会去鸽子沟?他每晚都是在家的。”
“兄弟啊,这是我家玉花的名声啊,我会胡说?”闫母作势拭了拭眼角,“就是她往家走,经过你家石场的时候,说是有人从后面勒住了她,然后……”
“我苦命的玉花啊!”闫母嚎着嗓子,狠命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就不该让你乱走,出了事谁会承认!”
站在炕下的董母一言不发,一个月前正是董志闻晚上留在石场,那日老大和胡庆去了下村交房子定金。可是谁会想到能出这种事?小儿子是贪玩,可是去招惹闫玉花……
董母猛然想起,那晚小儿子喝了不少酒,去石场前更是将剩下的酒壶底子直接提着去的。
董卓被哭嚎的闫母吵得脑袋发疼,他还是不信,想着让自己婆娘把人撵出去,却见董母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恰在此刻,董志闻从外面回来了,对于家里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嫂子。”董志闻站在门前叫了声。
江珮连忙站起来,想示意董志闻小声点儿。但是晚了,东间的闫母最先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董志闻,死死地不撒手。
董志闻一怔,眼神慌乱,急忙伸手想摆脱闫母的纠缠,脚下一滑,差点两人一起跌倒。
“都进来!”董卓吼了一声,就算他见惯了世面,可是面对这件事,心里已然有些乱了分寸。
屋里安静了,每个人都低头不语。董志闻站在角落里,犹带稚气的脸上满是无助慌乱。
“志闻呐,你说你怎么能对玉花这样?”闫母现在是紧咬着不撒口,“平常看你这孩子挺好的,怎么就糊涂起来了?”
“我不知道!”董志闻用力的摇头,他看去父母,又看去江珮,希望家里人能帮他,“我就是在石场的屋里睡了,我真不知道闫玉花是怎么回事?”
闫母面色灰败的叹口气,“事情已经出了,现在还是谈谈怎么解决吧?”
“解决?有什么解决的!”董卓怒气冲冲的瞪向董志闻,“想进董家的门儿,别想!”
“谁稀罕吗?”闫母冷笑一声,三角眼一撇屋中众人,“不是我家玉花拦着,我早就跑镇子上报案了。你们家还能好生生的吃完饭?去牢里吃吧!”
一听坐牢,董志闻双腿发软,直接跪在父母面前,“爹,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没出息的东西!”董卓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儿子,恨铁不成钢的骂着,捞起窗台上的烟灰缸就朝他扔过去。
一声闷响,玻璃做的烟灰缸掉在地上,直接摔为两半,烟蒂散了满地。
董志闻捂着左侧的额头,一声也不敢吭,低低的呜咽,任由鲜血淌了满脸,继而滴到衣裳上。
江珮见状,忙找了毛巾给董志闻按住伤口,他现在满脸是血,也不知道伤没伤到眼睛?
“行了,不打扰你们一家吃饭了。”目的已经达到,闫母没了刚进门时的客气,自己起身拽了拽衣襟,“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嫂子……”董母见闫母要走,迈了一步,眼神看去自己的男人,“他爹,你说话呀?”
“说什么?”董卓不肯认输,就算已经看出来自己的小儿子惹了祸,可他要是认了,以后还有什么脸在村里见人?
闫母也不急,看着这一家人,想着前些日子被董志兆打的儿子,心里有了一种畅快。
这时,苏巧慌慌张张的跑进董家,来不及喘口气,就抓着闫母的手臂往外拉,“娘,快回去看看吧,玉花喝药了,已经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吧,老爷子,好好地儿子和儿媳你不珍惜,叫你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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