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家里的孩子有出息来说, 父母其实是应该脸上有光的。可是董卓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读书好, 所以心高气傲, 总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而董母那边其实是个有想法的, 她有时候做事会补救, 会识人心思。
江珮这么想着, 一直跟在董志兆身旁往前走着。
下村的东头是一条河,正是从北山村发源的那条, 经过水库的出水口放出的水,再和别的小河汇合。涓涓河流静静地流淌, 河上一座老旧的石桥。
村里批的这批宅基地全都在河东岸, 站在石桥上,那边还是一片荒凉的地。早在分地的时候,村委就已经单独留出这一块来, 想着以后修建一片整齐的房子。
“咱家批的这块在这边。”董志兆把手里的东西找了处干净的地方放下, 拉着江珮走去一块地,伸手指画着。
宅基地的分界线,现在只是用埋在地里的石头做标记,放眼看去, 已经不少人批了。
“你觉得位置怎么样?”董志兆问,阴霾的冬日,他的笑容阳光温暖。
“好。”江珮点头,现在这里还是一片地,明年开春应该就会有人开始动工建房子了。
“问你什么你都说好, 你就对我这么满意?”董志兆笑道,一双眼睛盛满碎光。
江珮瞪了一眼董志兆,似嗔似姣。
一辆拖拉机这时通过石桥,声音轰鸣的驶到这片地旁,后车斗装着满满的石头。
拖拉机上跳下一个人,身材魁梧,走起路来晃荡着,带着些流气。那人伸手理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朝着董志兆江珮走来。
江珮的身子不由一抖,忍不住攥起拳头,秀气的眉头蹙起,自带笑意的月牙眼眯了眯,带上愤怒的恨意。
来人就是当时将原主淹死在水里的老两,他现在就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对着这边扬了扬手。
“没事儿,有我在。”董志兆的手握上江珮的,他觉察到她的颤抖,手上用了用力。
“董志兆,你也批了宅基地?”老两走到两人面前,眼睛上下打量着江珮,“我也批了一块,看咱们以后能不能做成邻居。”
“敢跟您老两做邻居的,可真的得悠着点儿。”董志兆似笑非笑,“毕竟你是连伙计都下得去手的人。”
老两哈哈一笑,看样子并不在意董志兆的话,他蓬松着眼皮看向董志兆,“最近石场的买卖怎么样?我那里还不错,这几天,每天都忙的不行。”
江珮一听,看了看董志兆。听老两的话,难道鸽子沟的那间新石场是老两开的?
只见董志兆挑唇一笑,“那就赶紧趁着还有买卖,就多卖些石头,谁知道以后……”
“石头多得很,我这就拉一车过来,想着这两天就盖房子。”老两指去一块位置,话里说不出的傲慢与张狂,“我大爹给我批了位置最好的一块,就靠着桥边。”
董志兆不欲与老两多言,因为他试到江珮的手越发的抖,知道她在心里恨。他不愿意看见她难受,她想做的他会替她做。老两,他不会饶了他。
“妹子怎么穿这么少?在发抖。”老两流里流气的目光再次黏上江珮,这种娇滴滴的美人儿他当初怎么就能舍得下心来下狠手?都怪闫麻子的婆娘吵闹!
董志兆双眼一眯,眼中带上浓浓的警告,他与老两对视,身子一侧挡住江珮,“不要忘了你做了什么?”
老两眨巴了两下眼,有些无辜的摊开双手,“我做了什么?要不你说给我听听?”
江珮明白,这就是仗着没有证据,老两才明目张胆。
“跟你说?”董志兆眼神轻蔑,“你配吗?”
老两的眼睛染上狠戾,“姓董的,你给老子小心点儿。”话语中阴冷毒辣,“到时候千万别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残了,可怜你漂亮的小媳妇儿守活寡。”
“我当然会小心。”董志兆语气清淡,眼神看去老石桥,不给老两一个眼神,“打残我?看你有没有能耐!”
老两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额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董志兆没去理老两,从地上提起自己的东西,转头对着江珮温柔一笑,“还愣着,我表哥还等着吃午饭呢?”
江珮瞬间回神,刚才老两脸上那骇人的神情,让她看得心里发惊,她以为下一瞬人就会冲上来挥拳,心里为董志兆揪着。而转眼那人却云淡风轻的让她跟着回去。
老两脸色有些狰狞,狠狠地啐了两口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得出极力的控制自己动手。
两人走上老石桥,江珮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老两,正好与他暴戾的眼神相交,不由抓紧了董志兆的手臂。而老两脸上挂上了奇怪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不用怕,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董志兆安抚着江珮,给了她一个安稳的笑。
“他在鸽子沟开了石场,是他抢了你的买卖?”江珮见走出一段距离,心弦也松了。对于老两,她是没来由的愤怒和恐惧,或许是原主的原因。
“他的大爹是村书记,自然会有些便利。”董志兆道,“还有,你记住,那是咱家的石场,不是我一个的。”
江珮想了想,总是觉得不放心。既然老两的大爹是村书记,那么董志兆在什么事上都会吃亏的。“以后石场会不会很艰难?万一那个老两找你麻烦怎么办?”
“所以我刚才就在试探他,看他敢不敢真的动手。”董志兆把东西提到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攥住江珮的小手,有些凉,有些抖,让他深深地心疼。
“试探?”江珮不解,刚才董志兆说话那么冲,是故意的?
“此人在村里劣迹斑斑,整日与泼皮无赖为伍,不做正事。所以他包下鸽子沟的石场,肯定对他大爹说了不少话。”董志兆冷哼一声,恐怕老两办石场,闫麻子从中出了不少主意,只是现在两人已经闹掰。
看着江珮明亮的眼睛,董志兆在她冰凉的手心中一捏,“你想,他现在做买卖,肯定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不然谁敢和一个动不动对人拳脚相加的人做买卖?不怕被打,被坑?”
说到这里,江珮明白了,老两之所以刚才没有动手,就是不想惹事,搞砸以后的买卖。应该是他的村书记大爹叮嘱过的。
“可我还是觉得他不是个吃亏的人,你还是小心点儿。”江珮犹记得那双可怕阴鸷的眼睛,心中担忧董志兆。
“我会小心的。”董志兆对着江珮笑笑,他没有多说,不想江珮因此为他担心。但是有些人不是你小心就能躲得过的,有时候你就要迎头而上,要做的是比对方还要凶!
午饭是在新屋这边吃的,从后窗看出去,是中午放学回家的小学生,彼此两三个结伴。
饭后,董志兆帮着曾木匠一起干了一会儿,给了一把钥匙给曾木匠,自己和江珮回了北山村。明天,石场会重新开工,他还要去看一看。
下午的天色更加阴沉,寒意阵阵。江珮身上有些冷,她已经把最后的衣服穿上了。
等回到老屋,江珮的双手已经凉的不行,她搓了搓双手。这间简陋的老屋也就是挡挡寒风,温度其实比外面差不多。
董志兆在灶膛里生了火,让江珮到炕头上坐着,又给她拿去了书。
“你还让我看书?”江珮看着那本书皮有些卷的数学,脑袋一疼,心里猜测着董志兆的用意。
董志兆挂着炕沿坐下,“学得多些总归是好,你会知道的也多。”他翻了几页书,“你不是一直想上大学吗?”
那真的是原主最大的心愿,江珮接过书来,“你为什么不考试试?”
“要不,咱俩一起学习,明年一起考,怎么样?”董志兆攥住江珮冰凉的手,想给她一点温暖。
江珮点点头,也许可以试试,说不定两人就一起考上了?
“我去前屋看看爹和娘。”江珮差不多暖了过来,伸开腿下炕。做人子女的,有时候是一定要做一些事的。街坊四邻都看着,总不能老人糊涂,他们也跟着糊涂。
董志兆拉住江珮的胳膊,细细软软的,他的指肚轻轻一摁,“谢谢你。”
江珮拿了买回来的五香花生米,去了前屋。
天已经暗下来,不少人家的烟囱已经冒起了烟,这是开始做晚饭了。
董淑莲正推着自行车出来,见着江珮,开口叫了声“嫂子”。
“天要黑了,现在是要出去?”江珮问。
董淑莲头上包了头巾,身上是一件暗红色的旧呢子外套,穿的厚实,抵御着寒冷。“小月的同学捎着她到下村,她再往上走,天不好我去迎迎她。”
“爹娘都在家?”江珮问,她不知道今天董卓是什么班?
大概也明白江珮的意思,董淑莲道:“都在家,嫂子你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
“知道了,你赶紧去接小月吧,路上小心。”江珮叮嘱着。
董淑莲嗯了声,推着自行车往村口走去。她的皮肤现在好了不少,细腻了,也光滑了。
望着消失在朦胧中的董淑莲,江珮看了眼盘子中的花生米,想着一会儿进去该说些什么。现在这个情形,自然是先找董母。
正待迈步进院子,后面有人轻叫了一声,江珮停下步子回头,顿时眉头蹙起。
今天这是怎么了,尽看见些不愿看的人?
“志兆媳妇,这是给你公婆送东西呢?真是个孝顺媳妇儿。”来人穿着厚袄,灰色的布几乎融进了周遭的灰暗。
江珮只是翘翘嘴角,平淡的叫了声,“闫婶子。”
闫母嗯了声,眼睛却飘去江珮身后的董家院子,天气昏暗,实在看不出她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董志兆:媳妇儿,你的手脚冰凉,让我给你暖暖。
江珮:不用,我有被子。
董志兆:被子不行,你看我,可以随时随地为你提供温暖。
江珮:你松开。
董志兆:其实我除了提供温暖,还有别的功能,媳妇儿可以了解一下。
江珮:别的功能?是指像八爪鱼一样吗?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