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妈妈回去时, 梅氏还没歇下。
“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夫人放心,我已经使人将那丫头看住了。”许妈妈低声禀道。
“那就好。”
许妈妈犹豫了下, 才问梅氏道:“夫人, 范管事可是您最器重的陪房,他家三郎长的也是一表人才, 您将浅香配给范家三郎,岂不是便宜了那小蹄子。这丫头是个心思深的, 倒不如远远的打发了,省的她再纠缠大爷。”
“你不懂,正是如此我才不能随意发落了她。”梅氏摇头道, “我的儿子我知道,是个最重情的,他肯让那丫头出去也是知道我不会亏待她。倘或日后那丫头过得好还罢, 若是过得不好, 宗儿心里必定生愧。与其让此事在他心里生了结,倒不如给那丫头找个好前程, 也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若她是个聪明的, 自此一心一意过日子,但若是还存着心思攀附主子, 正好让宗儿看清她的为人。”
“还是夫人英明。”许妈妈笑着奉承道。
她亲自给梅氏捧了杯茶递到手里, 似想起了什么, 又道:“夫人, 浅香那丫头虽被我拦住的及时,但之前到底生了些风波,就怕这事会传入有心人的耳朵里。要不奴婢去叮嘱叮嘱?”
有心人?
梅氏知道她说的是陈家的人。自家与陈家结亲,人家总要打听打听姑爷的为人。外面爷们儿关注的无非就是人品和才华, 但后院的妇人头一件就是打听内宅。毕竟谁家都不想女儿还没嫁呢,姑爷屋里就多出个妹妹。
梅氏想了想,才道:“无妨!水过未必无痕,今儿这事也算是无心插柳,正好也借着此事让陈家瞧一瞧我儿的为人和我们家的诚意。”
这……
梅氏点到为止,许妈妈并不是很明白。但她不明白,却自有明白的人。
陈侍郎府。
陈夫人身边的王妈妈一回府就去了正院,陈夫人一见她不由眼前一亮。
“可是打听妥当了?”
王妈妈笑着点点头。一旁陈家的两位奶奶和姑娘却不明所以。
王妈妈看着屋里的人,有些欲言又止。
陈夫人就摆手道:“无妨,你说吧,让姑娘也正好听一听。”
陈娴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涨红了脸。
王妈妈就开口道:“先前夫人吩咐奴婢打听姜家姑爷的内宅,奴婢已是打听妥当了。”
果然!
陈娴羞得垂着头不说话。一旁的大奶奶就道:“妹妹可别害羞,好好听,母亲这是在教导你呢。往后这些事都是妹妹该知道,遇到了也该处置妥当的。”
陈夫人怜爱的看了女儿一眼,道:“你大嫂说的是。”又看向王妈妈,“你且说罢!”
“是。奴婢仔细打听了,才知咱家姑爷是有名的少年神童,听说十来岁就中了秀才。若不是之后生了场大病,怕是早就登科入仕了。”
“生了大病?生了什么病?”陈氏脸色微变,沉声问道。她蹙紧了眉头,姜家大哥儿之前生病的事他并不知道,老爷也从未提起过。
王妈妈忙笑着宽慰道:“夫人且别担心,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奴婢详细问过了,听说姑爷当年得的是不能考试的病。”
“啊?这是什么病?”陈家大奶奶和二奶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陈夫人也自诩见识广博,却也未曾听说过。
陈娴也是,才放下提着的心又不明所以起来。
“这个……这病奴婢也不清楚。”王妈妈讪笑道,“只听说发病的症状就是不能下场应试,看遍了大夫也无法。后来还是他家三姑娘找了偏方才医治好的。”
“怪不得父亲十分看上姜家公子,被耽搁这么多年也能金榜提名,可见其才华。”二奶奶笑道。她也是士林人家出身,族中子弟皆以读书晋身。最是知道科考的艰难。
“王妈妈,还有什么你快接着说。”她有些好奇姜家姑爷还有什么惊人的事迹。
“姑爷屋里伺候的人也简单,除了个从小侍候的丫头,并没有什么通房。”王妈妈继续道。
陈夫人与两个儿媳对视一眼,显然是有些满意的。
但许是出于女子的直觉,陈娴却有些在意王妈妈口中那个从小伺候的丫头。
王妈妈忖了忖陈夫人的脸色,才斟酌着道:“姑娘原也不必太在意,这个丫头是姑爷病中就伺候的,如今也有七八年了,所以姑爷屋里的一应事现都是她管着。”
既不必在意,王妈妈又为何答话时吱吱呜呜。
几个兄长屋里也有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陈娴一听就知道怎么会事。不免红了眼眶。
陈夫人却眉梢都没动一下,只让王妈妈继续说。
王妈妈就继续道:“前儿姜家遣了人说姑爷要回乡祭祖。姑爷临走之前将屋里的丫头托付给了姜夫人,姜夫人便把她指给了自己陪房家的小子,许是不久就要成亲了。”
许妈妈说完,陈夫人就让她下去。陈家两位奶奶也十分有眼色的借口走了。
屋里剩下陈夫人母女俩人。沉默半晌,陈夫人见女儿还是一副转不过弯来的神情,陈夫人不由长叹一声,道:“是我把你宠坏了。”
“娘!”陈娴不由红了眼圈。
见平日都是一副沉稳之色的女儿这般委屈,陈夫人既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硬着心肠道:“你从小到大想做什么,我和你父亲都由着你,却没想到纵出了你的烈性儿。娴儿啊,你要记住这世间的女人可以不聪明,也可以不漂亮,但唯独不能不贤惠。你得记住,作为女人,要谁的强也不能要你丈夫的强。慢说姑爷这回只是看重身边伺候的人,便是人家在你进门前真纳了做通房,你也得笑脸相对,给她名份允她生子。”
“娘……”陈娴从小到大被父母和哥哥千娇万宠,平日连句重话也未听过。骤然被母亲这般疾言厉色,面上抹不过,忍不住哭起来。
“回去吧!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你房里的那些书我会让人全搬走,你就好好的多抄几遍《女四书》,等什么时候懂得什么是三从四德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娘!”陈娴愕然之余又有些惶惑无助。母亲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如今却突然容不下自己的小性子。
陈夫人始终一脸无动于衷,难堪和失望瞬间涌上陈娴的心头,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王妈妈再进来时,就见陈夫人正拿帕子抹眼角。一见她,立即问道:“娴儿回去了?”
“夫人放心,奴婢来时大奶奶已经赶过去照看了。姑娘到底还小,日子久了总能明白您的苦心。”王妈妈劝慰道。
“但愿如你说的。”
…………
箫煦来时姜幼白正和姜令月写信,是给柳思筝的信。
柳思筝在信里说她正陪着表姐绣嫁妆,原本说好下帖子请姜幼白两姐妹的事怕是要延后。为表歉意特意送了几副自己亲手做的花鉴给她们陪礼。
见她这般重视,姜幼白和姜令月便想着也给她送些东西作为回礼。
东西都是现成的,就是洗护用品。这东西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喜欢,可惜价格不便宜还量少,因此几乎都被最上等的仕宦人家包揽了。
孙文日日瞧着空手而归的顾客,心都在滴血。可惜姜幼白还没想出量产的法子,只得先这么着了。
柳思筝是姜幼白唯一的好朋友,送她的东西自然不能随意。
前儿意外在街上碰见有西洋人卖乳木果油的,她瞧过真假便将他摊子上的乳木果油都包揽了。正好可以将它加在洗护剂里,既保湿又香味独一无二。
除了这些,她还将这些果油和一些药材重新加工做成了祛痘霜,祛痘消炎有奇效。
她一盒也没留,除了给最近也被痘痘困扰的姜令月留了一小盒,剩下的全打包给柳思筝了。
上回她就注意到了,柳思筝被宫粉遮盖的脸上,几乎额头和脸颊全是青春痘。希望自己做的祛痘霜能帮到她吧。
姜幼白的信才写了一半,朝露就来禀魏国公来了,指明要见她。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匆匆去了前院书房。
见到箫煦时,她不由暗暗吃惊。只见他此时眼窝深陷,眼睑青黑,眼神里全是燥郁,周身的戾气满得都快溢出来了。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皎皎。”箫煦见到姜幼白神色缓了缓,但还是掩不住焦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好啊!”姜幼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见箫煦神色越发缓和,她才问道:“二哥,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我大姐。她出了些事,我想请你去劝劝。”
既是去当说客,那就是人没事。姜幼白放松的同时,又诧异萧家姐姐竟还留在京城,她的夫家可是在金陵。
“既是箫姐姐的事,不如叫上我姐姐一起去,她们两人脾性可是十分相投的。”姜幼白建议道。
“不行。”箫煦一口就否决了,“皎皎,这件事决不能露出去。除了你,我谁都不相信。”
“那好吧!”
等坐上了马车,听着窗外马车的辘辘声,姜幼白才问道:“箫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二哥让我当说客,总得告诉我缘由吧!”
“抱歉!”箫煦轻声道,“此事事关家姐的名声,又牵连着前朝之事,由不得我不慎重。”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道:“皎皎,我想让你劝劝家姐与夫家合离。”
“啊?”窗外人声嘈杂,姜幼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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