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婚契?
迟槿迷迷糊糊的大脑捕捉到了这四个字, 他能隐约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却碍于自体内开始不断外溢的热度而无法深思。
他的全幅心神都用在了控制自己的动作上, 稍有不注意, 他便有可能一口咬住对面人的脖子,扒开……
迟槿用力摇了摇头, 赶走那些旖旎念头。
或说, 他自以为很用力地摇了摇头。实则他的动作虚弱不堪, 浑身大汗淋漓, 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冷水……”他一遍遍在心中默念静心咒,道,“冷水……”
戚施却无情的拒绝了他:“不可。合欢宫的主仆婚契遇冷反而越加难熬,师兄且忍忍吧。”
他松开抱着迟槿的一只手,对着园内开的最盛的一株桃树轻轻一拂袖, 满树桃花纷纷下落,铺在地上, 形成一处天然的花床。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后背朝下倒在满地的花瓣上,同时两手紧紧护着迟槿。
倒地一瞬间,花瓣轻轻扬起,又相继飘落。有些落到了迟槿发间, 被戚施轻柔的拂落。
天旋地转间, 迟槿险些失了控制, 在事情变作不可收拾前, 迟槿指尖为刃, 用所能用的最大力气划破手腕。
戚施看到,抬手欲阻止,却在半途握紧了拳,任由迟槿的指尖划破手腕上的皮肤。
皮肤开裂的痛多少唤回些神志。迟槿勉强定神,朝着戚施虚虚一笑,“抱歉,我已经没力气了,可否将我打晕?我怕稍不留意,会做些糊涂事。”
戚施还是摇头:“不可。合欢宫的主仆婚契发作起来,昏迷时候是不算时效的。”
尽管头脑迷糊不清,但听了这句话还是叫他有骂人的冲动。可体内火气已经要到了无可控制的地步,再这样下去,他怕他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必须想个办法减轻这种火气。
戚施却似乎知晓迟槿想法,他猛然一个转身将迟槿压在身下,一手撑在迟槿耳侧,一手将迟槿面上发丝拨到一旁。
乌黑发丝散乱在满地桃花之上,他面色绯红,眼中迷蒙一片,艳红双唇不自觉的开合着,却是比那最艳桃花还要诱人十倍。
“有一个办法可叫师兄好受些。”戚施微微俯身,“师兄可愿一试?”
迟槿只隐约听到他说的什么,但眼前水雾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自然看不到戚施说这话时候,愈渐幽深的双眼。
“……什么办法?”
戚施却将面具摘下。面上纹路不停变幻间,他身子越来越低,声音低沉沙哑:“主仆婚契诞生之初,是合欢宫为了惩罚自傲的正派俘虏用的,越是抵抗,越是难熬。”
迟槿不解的看他。
戚施手指沿着迟槿面部轮廓从额头开始,隔空向下扫了一遍,“师兄,你不要硬扛,顺应心中所想,很快便能……”
尚未来及将余下的话说完,戚施便觉脖子被人自下揽住。视线所及处,他的师兄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微微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唇。
平地掀起一阵风,飞卷起落地的花瓣带入半空。飞舞的花瓣模糊了两人周边的空间,待风声平息,迟槿维持着索吻的动作,瞪大眼睛望着被他搂住脖颈的戚施。
他忽而触电般的,猛地松开戚施脖颈欲往旁边滚上一滚。
没料到他这一滚,反倒将戚施带倒了。他本身力气并不大,但不知是戚施有意让他的缘故,还是因为对方此刻正在呆愣中。等两人视野再度稳定下来之后,迟槿已经戚施调换了位置。
迟槿想到自己方才迷糊之中的举动,顿觉脸色发烫,正要道一声抱歉,便有一双手盖住了他的眼。
“师兄,你莫看我。”戚施掌心发烫,语音发颤,“莫要看我。”
此时此刻,或许不说话才是最明智的举动,但鬼使神差的,迟槿问了一句:“为何不许我看你?”
戚施的手掌仍旧固执挡在迟槿面前,“若师兄继续看我,我恐怕会像师兄那样做些糊涂事。”
迟槿不动了。
被阻隔了视线,迟槿不自觉便注意倾听周围的动静了。他想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动静上,似乎想象花瓣落地的声音能够使他从当下的尴尬境地中脱身一样。
但周围太静了,方才还在喧哗的风声此刻忽然止了,连花瓣似乎也都静止在地上。唯一能听到的动静,也只有戚施遮住自己眼睛的手腕中,那脉搏急速跳动的声音。
迟槿不自在的微微后退一番,却在无意之中碰到一个坚硬滚烫物什。
他当下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反复在脑中告诫说:“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我在做梦!
迟槿忽而睁开了眼。他枕在戚施大腿上,头顶是一片蓝天。戚施将面具撤了,正倚在桃树下翻看竹简,见他醒了,缓缓朝他露出一个笑来,“师兄。”
无论表情亦或是语气,都极为正常。更叫迟槿坚信方才那这只是个梦,是他神思迷蒙混乱时候的荒诞不羁的梦。也许梦的开头部分是真的,但结尾部分必定是他的臆想。
发作的是他,戚施怎么可能会……?
迟槿脸色微微发烫,不再去想。他坐起来,掩饰般得咳嗽两声,问道:“主仆婚契怎会落到你身上?”
戚施合上竹简,头枕在桃树弯曲树干上,想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
迟槿以为他摇头是不知道的意思,便不再多问。今天一天的事已经足够费解,再多一件似乎也无关紧要。
于是他也学着戚施模样,背靠在桃树树干上,抬头望天。却只看见桃树光秃秃的树干。
园中其他桃树均是花开正艳,唯独两人靠着的这一株桃树只有零星几朵桃花点缀在树干上。
迟槿咦了一声,奇道:“满园花开,怎得就这一棵树开不出花来?”
他并非有意。即便在他以为的梦中,戚施拂落满树桃花时,他正为体内燥热做折磨,未曾注意到那漫天飘舞的花瓣。
戚施也抬头去看,许久后,道:“该是花落为人,人却不知吧。”
花落?
迟槿低头去看,满树桃花尽落,铺洒在地上,一直向外树干周围延伸了三米之远。
很美,却有些悲凉。
“师兄。”
迟槿转头,“怎么?”
“此处名为桃花庵。”戚施转过头来,“据说当年狐族公主为挚爱抛弃之日,便是在此处亲手剜出了负心书生的心脏。书生心脏落地那一刻,满园桃花皆尽开放。从那之后,这里的桃树便是从未谢过了。”
迟槿:“……?”他不明白戚施说这些的意图,只能点点头。
戚施见状,弯起眉眼,“但若是有人负我,我定不会剜去那人心脏,至少不会在这方桃林中,平白让那血污了这桃林。”
迟槿从善如流:“若是你,你会如何?”
戚施却笑,有些凄凉,“人皆以貌取人,谁会喜欢一个丑八怪呢?既无相爱,何来相负?”
迟槿忽然有股冲动,从心底涌起的冲动,可他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戚施却又道:“我已不再奢求旁人爱我。”他又笑了,这次却不再凄凉,“有师兄在我身边,便足够了。”
迟槿尚未回话,戚施便将头靠在他肩上,“师兄,我总觉得,近来我似乎越来越贪心了。”
迟槿微微调整姿势,好叫戚施枕得更舒服些,这才道:“因何贪心?”
戚施却没回话。呼吸均匀,好似睡着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