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柳从外面打听到了消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回给云苓的时候,云苓正坐在桌前,在玉燕的侍候下吃暖锅。
——冬梅是云苓身边新调上来的二等宫女。自从知道了她的打算,杨佩珊的效率真的相当高,去年年尾虽然升位份的人不多,但杨佩珊还是把卫选侍塞到升位名单里去了。当时司徒晖忙着看大臣们和九南国扯皮的奏折,对后宫里的事情即便稍微分出了点神来,大部分的注意力也都在空出来的妃位让谁补上了,对于不限额的才人、美人等,干脆是连看都没看,于是卫选侍相当顺利地就升成了美人——当然,云苓也不好让现在的卫美人后来居上得这么明显,不然,她就是没有要捧着卫美人这位新人出来争圣宠的意思,看在别人那里也不是那么回事了,所以傅美人升位容华,肖容华也因为九贵人里面有两个升为修容和修媛的,升成贵人了。
云苓也没想到,四妃空出来了一个,补上去的不是育有二皇子的王昭仪、也不是叔父在前朝一直受到重用的冯昭容,而是原先住在她这钟粹宫偏殿的章修仪。据说还是司徒晖在忙过了前朝政事之后亲口点的。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王昭仪和冯昭容那边的宫女有没有“不小心”摔了娘娘的杯子云苓不知道,但她却很快就释然了——讲道理,章修仪膝下有一个公主,又是正经选秀出身,被封为宁妃怎么也比贤德妃画风正常多了好么。
咳咳,扯远了,总之,因为卫选侍被封为美人了,云苓就很自然地把冬雪调到她那里去了。这个冬梅原本是花房里伺候的,会一点编小花篮的手艺,玉霜看这人不错,就向云苓推荐了她。
紫禁城里的宫女没读过书,但冬梅的手是真的挺巧。经过了冬雪的事情,云苓在选人的时候就比较注意看这人是不是主意太大了,让玉柳盯了一个多月才同意冬梅升成二等。
这些事说起来好像今年过年前后云苓身边的人事变动挺多的,但云苓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
玉燕见暖锅中的蔬菜变了颜色,伸出筷子稍微搅了一搅,见蔬菜的梗都稍微有些软了,就把菜从锅里捞出来,放到一边盛菜的小碟子里。云苓嘴里还嚼着牛肉,见到玉柳这副样子也不好张口说话,于是话是玉燕问出来的,“怎么这副表情?又出什么事了不成?”
紫禁城说大也大,一天发生七八件新鲜事也不稀奇。不过,大多数别的宫里的才人掐架啊、那个妃子最近心情不好责罚宫女啦这种事,平时也报不到云苓跟前来。云苓咽下嘴里的东西,端过一边放着的菌菇汤喝了一口,也将视线放在了玉柳身上。如果是普通的事情,即便再有意思,玉柳也不会选在她吃饭的时候进来。
果然就听玉柳道,“前天将军们不是都回来了么,皇上因为这个还往奉先殿走了一趟……”能让皇上闭门思过的地方,除了奉先殿,也没有别处了。
这次出征的将军们因为是被弱女子换回来的,脸上都无光得很。进城时也都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连个从城门处骑马回来的都没有,老实得不得了。云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没忘前天那满后宫都安静得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状况,用目光示意玉柳继续说下去。
“今天这些将军们在朝会上就一起上了折子,说这次败仗的原因在于后勤没有跟上,南安郡王当时冲锋的确急切了些,但也是因为后续的军粮迟迟不到,如果再不快速结束战争,沿海的军队都有炸营的危险了。”
反正仗是输得彻彻底底了,但谁都不想被司徒晖作为发泄怒气的对象。他们这些人都是跟着南安郡王一起出去的,如果南安郡王在本次战争中决策重大失误,那他们这些人哪个能跑了啊?于是一商量,得了,干脆在大朝会上先发制人吧。
说实话,这次东南沿海的战场上后勤做得不好,司徒晖之前也不是不知道,见这些将军们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了这样的折子,司徒晖干脆顺水推舟——看看当初主管往战场上运送粮食的都有谁,一个一个查呗。
玉柳对前朝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前两年运送粮草的事情是户部在负责这件事,她还是知道的,毕竟娘娘的弟弟也在户部。
云苓是知道苗云峰没有主动往运送粮草的事情上凑的——说白了,苗云峰现在的品级不够。但是,听司徒晖这意思,是要借着这次粮草运输不到位的情况好生整顿一下户部。苗云峰会不会扫到台风尾就不好说了。偏偏距离下个月宫妃家人探亲的日子还有不短的时间,云苓虽然有些能和宫外联系的渠道,但这件事一两句话却说不明白。于是听到了玉柳的话,难免有些着急。
不过,这些将军的折子一上,首先被针对的是户部没有错,但别的部门也很难独善其身。云苓对前朝的事情是真的不太懂,现在也只能让玉柳经常打探一些消息,自己心里有个底罢了。对上偶尔过来吃饭的司徒晖,却是相当稳得住的。
毕竟苗云峰没有主管过军饷相关的事情,即便被扫到台风尾,应该也不会太过。
然后,在下一个探亲日之前,云苓就从玉柳那里听说苗云峰又小小地升了一级官儿,不过被从户部调到工部去了。
“所以这算是好事儿?”按照云苓朴素地价值观,工部应该是没有户部那么炙手可热的。所以苗云峰这次的升官儿,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
苗王氏的嘴角不断上扬,大概这段时间真的很开心吧,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意,“户部里好些人都致仕荣养了,还有连致仕的体面都没捞到的。大爷虽然被调到工部,但品级向上走了一步,可见大爷之前恪尽职守的样子,皇上都看在眼里呢。”
但凡是升官儿的都会说这样的漂亮话,不过,云苓见她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苗王氏这番话是发自真心的。云苓稍微放心了些,就听苗王氏道,“不过,这次被牵连的官员还真不少,除了咱们京城里的户部官员,许多地方官都因为没有配合好军饷的运送入罪了呢。”
云苓瞪大眼睛,“地方官能怎么配合啊?”这种运送军饷即便经过了某一省,运送路线应该也是保密的,大部分押送粮草的官员并不会和途径省份的地方官打招呼吧?
苗王氏对这种事情的了解程度也不深,“好像是最后一批粮草押送的路上因为什么事耽误了时间,陛下说是哪个省份的地方官没有将下面治理好……”
这些事情不过是苗王氏随口一说,云苓也并没有认真记起来,但是,云苓还真没有想到,在未来两个月,这个随口一提的官员会成了让整个京城的勋贵人家都咬牙切齿的存在。
前面说过了,在朝堂上混,遇到这种重大的工作失误,甩锅能力也是相当重要的。苗云峰是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粮草的押送,所以在司徒晖对着涉事的官员发脾气时还算从容。但别的官员就不是这样了。
被司徒晖责难的地方官在甩锅能力上尤其的强,听说了军饷是在自己治下被耽误的,连忙喊冤:运送军饷的运河是途径他所在的省份没有错,但押送粮草的官员手脚不麻利被人看出了端倪,差点被水匪截了粮草这种事,和他的关系就不大了吧?据他所知,那水匪是隔壁省份的节度使为了显示自己有军事能力,特意养寇自重的产物啊!虽然这些水匪平时在他的境内活动时,他看着丰厚的孝敬,确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现在这个锅全扣在他的头上,他也觉得冤枉呢!
于是又牵连出隔壁省份的节度使没商量。
隔壁省份的节度使既然能想到养水匪这个天才的注意,那小脑袋是相当好使的,才不像这个地方官一样只会甩锅:人家可会居安思危了,之前好端端地作者节度使的时候就和京城中的许多勋贵有往来。水匪什么的,这位地方官大人您实在是严重了,那就是京中的勋贵人家往老家送东西的商船而已,虽然说勋贵人家的家丁是壮实了些,手中也有自卫性的武器,但那不是因为一路上不太平吗?
他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啊,还有京城中勋贵人家的亲笔书信呢!至于那商队为什么和运送粮草的官员发生误会,以至于耽误了户部的官员原本的行程,那就不管他的事了呀。他知道的可就只有这些,相当的清白无辜呢!
说得司徒晖都差一点信了,如果不是明知道京城里那些勋贵人家没有这么大胆子的话。但是这位节度使手里的证据实在是齐全,司徒晖即便是不信京中的勋贵人家有这么大的胆子,但平时和这个节度使勾勾搭搭是少不了的。
养寇自重的罪名可大了,即便这个节度使百般否认,但状告这个节度使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从收受贿赂到欺男霸女,大有“墙倒众人推”之势。同样被状告的,还有这个节度使拿出来的那些信件里的勋贵们。甚至,若说这节度使手握重权,墙还没完全倒,敢上手去推的人还不太多的话,那么这些已经没落了的勋贵人家,受到的火力却是只多不少。
这其中就有刚刚送了女儿去和亲,好不容易在京城社交圈子里面稍微有了些底气的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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