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师兄,回神！”
姜成用扇子敲了敲祝玉书的肩，祝玉书握住他的折扇，这才回过神。
他如梦初醒一般,环视着周围盯着他的人，问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说话之时，心中还在回味着刚才得见的仙姿玉貌。
姜成好笑道：“我们问你呢,刚才那个白衣女修长相如何？”
祝玉书沉默半响,姜成哈哈大笑，仿佛笃定自己猜中了一般：“我就说，她肯定长得配不上她的背影。”
“并非如此。”祝玉书忽地开口，驳了他的话,“仙姿玉貌，平生所见,无人能出其左右。”
姜成不信：“不过是个少女,能有多好看？”
风剑宗在整个天启大陆上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他们此行前来,根本就看不上云浮秘境的东西,仅仅是做做样子,权当游山玩水了。
背后的靠山实力强劲,他们这群弟子见得世面也就多了。
就连那传闻中的天启第一美人高灵琼，他们也是见过的,姜成怎么也没想到，比他见多识广的祝玉书，能说出这种没见识的发言。
祝玉书却道：“信不信随你。”
姜成拦在他身前：“比之高灵琼呢？”
祝玉书想都没想,直接道：“胜之。”
姜成啧啧称奇：“照你这说法，那定是仙子下凡了，可我瞧她的衣衫上的云纹,不过是无名小宗门罢了，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她怎么会沦落至此？”
光是高琼玉，凭借着那一张国色天香，姿容极盛的脸，就已经引得无数大能竞折腰，若是比她还美，岂不是这天启大陆都要为她疯魔？
夸张也要讲个基本法，姜成心中猜测祝玉书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觉得那女修比高琼玉还要美。
眼睛一转，他调笑道：“出门在外，无聊透顶，祝师兄，我们不如打个赌。”
祝玉书道：“赌什么？”
姜成笑道：“就赌那女子是否如你说的那般貌美。”
他转头看向周围的人，道：“我们一同前来的有七人，除去你我二人，还有五人，我们肯定还会有跟那女修见面的机会，待到下次见面，让其他同门表一下意见，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比得上高琼玉可好？”
祝玉书瞥了他一眼，噙着笑道：“我可不跟你赌。”
他从姜成身边绕开，施施然离去。
姜成追上他，急道：“你怕了！”
祝玉书脚下未停，却是悠悠道：“拿他人打赌，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我自然不可能拿我的心上人跟你赌，要是让她知道了，对我印象不好了可怎么办？”
姜成瞠目结舌：“……不是，见了一面，这就成了心上人了？祝师兄，我竟不知道你是这般心怀天下女修的多情种。”
祝玉书笑而不语。
信不信是别人的事，他可只对这一个女子一见钟情过。
下次再见，一定要穿上自己最显身份的行头，可不能让她看轻了去。
……
店小二留的是靠窗的位置，刚坐定，茶水和菜单便奉了上来。
奇的是这菜单上，还绘有惟妙惟肖的图画，方幼青翻看一遍之后，看着哪个都想吃。
但全点下来，估计两张桌子都放不下，实在是过于浪费了。
见她似在纠结，店小二躬身道：“贵客慢慢选，等到选好直接喊小的就行，小的在屏风外先去候着。”
待到店小二退下后，方幼青去掉了头上的帷帽，轻抿了一口茶水。
她秀气的眉峰颦着，模样娇憨，难得的小女儿家姿态。
辜怀素劝她：“要是真的都想尝尝，那就直接点吧，何必这么纠结？师兄带的钱够。”
菜品的价格高，他也绝非付不起。
辜家家底雄厚，出门历练，家中长辈为他备了不少灵石法宝。
“还是不了，”素白的手指在菜单上点了点，又将菜单递给了辜怀素，“师兄，我先尝尝这两道菜吧，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辜怀素失笑道：“你啊你。”
“小二，”他唤了声，穿着利落短衫的店小二殷勤地走了进来，“除了桃香鱼盏和碧波翡翠，再上三道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
“下去吧。”
甫一进来，店小二就被窗前的女子摄去了心神。
他在这云浮秘境山脚下的客栈也做了数年工了，见过的女修不知多少，却从未见过像她这般恍若仙子的存在。
见店小二痴痴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白衣少女，脚下动也不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辜怀素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声调升高了些：“下去。”
店小二回过神，自觉失礼，还是控制不止自己的视线。
这下彻底激怒了辜怀素，他手掌一翻，拖着茶杯的瓷碟便朝着店小二的面门飞去。
他的随意一击，对于毫无修为的凡人却是致命的。
店小二闪躲不及，踉跄着惊呼后退，下一秒，银光闪过，一把长剑横在了他的面前，瓷碟撞到剑上，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小二自知捡回一条命，连连道谢，哆嗦着腿，捡起碎掉的瓷碟，慌不迭地告退了。
临走前他听到那看起来温润如玉的修士冷冷道：“换个人来，若还是你这样的，休怪我不留情面。”
“是……是！”
算不上大的动静在这修士聚集的地方称不上少见，待到店小二走后，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辜怀素强压住心中翻腾的情绪，展颜温和笑道：“师妹，这店小二太过失礼，我已经替你教训了他，想必等下送菜的人不会再这样了。”
他像是在讨好她，然而方幼青并未因他的行为而感激，反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辜师兄最近是怎么了，总感觉……他的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心中思忖，却没有明说，而是道：“师兄，刚才你的行为太过了，身为修士，当心怀大爱，怎可因为一时情绪，对凡人妄下杀手？”
辜怀素敛睫抿茶，语气莫名：“他刚才可是毫发无伤地从这隔间中出去了。”
“那是因为我挡了一下。”
若是她不出手，店小二必死无疑。
辜怀素不以为然，轻笑道：“好了师妹，何必因为一个外人同我如此计较，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这样。”
他本是翩翩贵公子的样貌，笑起来时本应该是温和有礼的，可方幼青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却无端感觉到脊背发寒。
但辜怀素已经做出保证，她再多言，便显得她有些过了。
她不欲多说，辜怀素却没有放过她：“师妹，苏师弟的病情好了些没？近来你同他走得如此近，应该了解得很清楚吧？”
方幼青觉得自己应该是魔障了，才会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拈酸吃醋的意味。
她奇怪地看着辜怀素，支手举着茶杯的青年眉目温润，看起来只是随口而出的关心而已。
应该是她想多了，辜师兄吃醋作甚。
“苏师兄好些了。”
辜怀素又道：“你好好劝劝苏师弟，若是身体不适，可别硬撑。这云浮秘境又不是只开一次，可别为了眼前的利益，误了性命。生死之事大于天，有命拿，也得有命去享。”
话是关心的话，可落到人耳中，却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对劲。
这简直不像八面玲珑的辜怀素能说出来的话。
方幼青垂首，紧抿着唇：“我会劝劝他。”
辜怀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没再说话。
灵食很快端了上来，这次果然换了个一直低着头，十分老实的店小二。
安静地吃完饭，别过辜怀素，方幼青来到了苏青荇的房中。
她想起进来辜怀素的异常表现，忍不住同苏青荇道：“苏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辜师兄有哪里不一样了？”
躺在床榻之上，青丝散乱的苏青荇脸色还有些苍白：“辜师兄怎么了？他不一直都那个样子？”
人前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私底下，谁能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方幼青用手指绕着垂在身前的发丝，叹了口气：“他今天因为别人多看了我几眼，就要对那凡人下杀手。”
“要不是我及时拦下，怕是那小二就要丢了性命了。”
她以为能从苏青荇的口中听到有用的答案，却未想到面容苍白的青年撑着身子，冷声道：“区区凡人，也敢觊觎你？”
“辜师兄下手还是太轻了，给点教训是应该的。”
方幼青愕然：“……那可是一条人命！”
苏青荇觉察到她话里的不赞同，暗自埋怨自己怎么能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悄然瞥了她一眼，苏青荇转口道：“师兄一时情急，失言了，仔细想想那店小二罪不至此，教训一下即可，辜师兄想要取他性命……有些过于狠辣了。”
“这些暂且不提，”少女有些烦闷，“罢了，权当我没有问过吧。”
苏青荇垂着眼：“师妹，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方幼青摇头：“没事，应该是我考虑不周。”
从小一起长大，备受辜怀素照顾的方幼青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对他心生芥蒂，她只想知道，有没有人和她一样发现了辜师兄的不同之处。
现在看来，问苏师兄等于白问。
也是，男子大多粗心，苏师兄这些日子因为蜕皮一事，更是没和其他人有过多接触，哪里能觉察到这些不甚明显的变化？
想通之后，方幼青道：“还是不提这事了。”
她转而问道：“苏师兄恢复的如何？实在不行，苏师兄便在这客栈中等着我们出来即可，不必冒险前往。”
苏青荇怎么愿意和她分开，放任她和辜怀素独处？
他连忙掀开被褥，从床上跳了下来，动作之迅速，丝毫看不出方才虚弱无力的样子。
“我好得很！真的！我们妖族恢复能力很强，云浮秘境我非去不可。”
方幼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苏青荇怕她不信，还在她面前使了个法术：“你看，我好多了。”
见他坚持，方幼青也不好再劝。
或许苏师兄此行是为了找寻一些有助妖族修炼的天材地宝才非去不可，她若是再拦他，岂不是在拖他的后腿。
那么多人一起行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更何况哪怕是虚弱状态下的苏师兄，也比其他弟子更为强大一些。
“那好，”方幼青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一切以性命为重。”
苏青荇弯着眼睛，笑着应道：“好，好。”
“辜师兄再三嘱托我，让我一定要同你说清楚，苏师兄，待到恢复后，有空去和辜师兄说一声吧，他很关心你。”
说罢，她便走了。
合上房门后，脑筋转了个弯，苏青荇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辜怀素竟然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以为自己不去，他就能和小师妹独处？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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