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悻悻地“啧”了一声。
沈纤纤微怔, 随即反应过来。她伸手在晋王手心写下二字:“别闹”。
纤细的手指划过掌心,带起阵阵酥麻之意。
晋王身体不受控制地地轻颤了一下,挑一挑眉头, 神色不自觉便柔和下来。
他悄悄同王妃咬耳朵:“我不喜欢他那样看你。”
章从等人对她恭恭敬敬, 不敢直视。唯有刘云, 大胆恣意,还曾叫她“妹妹”。
每每思之, 他都心中酸涩。
沈纤纤掩口而笑,悄声道:“他哪样看我?他拿我当亲妹妹看的。”
晋王冷哼一声,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各位, 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快步迎了上来。
“住店。”晋王停顿一下,“小二, 上等的客房收拾几间, 再给我们的马喂些草料。”
“好嘞。”
店小二热情洋溢,未几,一脸为难地告诉他们,可惜客房不多了。要委屈众人搭伴两两结合,甚至是三人同宿。
晋王极好说话:“没关系, 将就一下, 凑合一晚上就行。”
转头, 他就对着王妃温声说道:“看来要委屈纤纤与我共宿一室了。”
他口中说着“委屈”,眉梢眼角却俱是笑意。
方才的那点子不快, 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毕竟是正经夫妻,同宿一间实在是名正言顺。
沈纤纤斜了他一眼,在他掌心掐了一把, 小声咕哝:“你很得意是不是?”
晋王似笑非笑:“你要听实话么?”
沈纤纤轻哼一声, 心想, 你不说我也知道。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这道理沈纤纤很清楚,肯定不会挑三拣四。
共宿一室就共宿一室吧,又不是以前没一起睡过。
一行人在一楼的客栈前堂简单用过晚餐,随后各自进入房间。
客房不多,不过店小二的态度很好,主动送来浴桶热水等物。
简单洗漱过后,萧晟就含笑提议:“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咱们歇息吧。”
“嗯,是要歇息。”坐在床畔的沈纤纤点一点头,“不过两个月还没到。”
晋王双眉紧蹙,故意询问:“纤纤是要让我打地铺么?”
上等的客房也远不能与王府相比,除了桌椅,只有一张简单的寝床。——这寝床过于简易,甚至连床围都没有。
不让睡床的话,他就只有打地铺了。然而青石地面寒凉,他料想纤纤不会狠心至此。
果然,沈纤纤摇头:“不啊,明天还要赶路呢。怎么能让你睡地上?”
他风寒才好了没几日,万一再受凉就麻烦了。
萧晟唇角微微勾起:“嗯,言之有理。”
“你睡外面,我睡里面,两床被子,各睡各的,不能越界。”沈纤纤一本正经。
她这模样让萧晟直接想起两人刚同床时的情形。他轻轻点一点头,强忍着心痒:“嗯,可以。”
两人商量得好好的。可惜夜间睡觉时,沈纤纤感觉自己失算了。
两床被子不假,但客栈中的蓝底白花被子,根本就不暖和。她又分了一床给萧晟,导致她缩在被窝里,感觉手足都凉冰冰的。
沈纤纤素来好眠,这会儿却冻得睡不着。
她忍不住轻轻叹一口气:“我好像把汤婆子忘在马车里了。”
“汤婆子?”晋王立刻转头,“你很冷吗?”
时隔数月,两人再次同床共寝,鼻端尽是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熟悉而诱人。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闪回,他怎么能睡得着呢?
他只感觉身体滚烫。
忽然听她开口,萧晟登时精神一震。
沈纤纤回答:“有一点儿。”
何止是有一点?习惯了汤婆子和炭盆后,现在是真的冷。
客栈里的被子也太不保暖了吧?看着也挺厚实啊。
她话刚说完,晋王就直接伸臂到她的被筒中,捉住她的手,凉凉的。
萧晟略一用力,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
他还扯了一下被子,使两床被子叠在一起盖在他们身上。
“这样是不是就暖和了?”
沈纤纤一惊,想要说他两句,可又觉得是真暖和,尤其是他怀中。
真奇怪,同样是只盖一床被子,他火力这么足的吗?
沈纤纤小声嘀咕:“你身上好热啊。”
黑夜中,她的声音又娇又软。
萧晟身体更烫:“纤纤,你想不想更暖和一点?”
他声音极低,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和暗示。
沈纤纤抬手就去捂耳朵:“不想,不想。”
她这个动作反倒提醒了萧晟。
“好好好,不想不想。”晋王低声附和,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来,给你暖一暖手。”
沈纤纤轻嘶了一声。
他可真是个狠人,竟将自己寝衣微微敞开,把她的两只手揣进怀里,用胸膛给她暖手。
不过这一招真的管用。沈纤纤不由地想起古人的“香肌暖手”。
据说前朝一些贵族男子,冬季不烤火取暖,而是养了许多美人。手凉了,直接将手伸进美人怀里暖手。
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这样的一天。
她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比起双手,她双足更冷。
明明沐浴后上床时,脚没这么冷。怎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要冻成冰块儿了?
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晋王的腿。
隔着单薄的寝衣,晋王明显感受到了凉意。
他眉梢轻挑:“脚也冷?”
“嗯。”沈纤纤难为情。
“来吧,两只脚都放我身上。”
沈纤纤犹豫了一下,口中说着:“不太好吧?”
同时果断顺从照办。
冰凉的双足贴着他的腿,她无意识间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两人的身躯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交缠着。
可能是盖了两床被子,可能是他火力旺盛。不出半刻钟,沈纤纤就感觉暖洋洋的。
突然,她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就将四肢从晋王身上收回:“好了好了,睡吧睡吧。”
可惜腰肢却被他紧紧箍住。
萧晟附在她耳畔,声似呢喃:“纤纤,我睡不着。”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沈纤纤无法忽视他身体的异样。
她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磕磕巴巴:“睡不着你就先闭上眼,什么都不想,等会儿就睡着了。”
“但我想做点别的。”
萧晟说着就开始亲吻她的耳垂。
沈纤纤身子一软,音调都变了:“你欺负人……”
软绵绵,娇滴滴,像控诉,又像邀请。
萧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某一处,他脑海空白了一瞬,直接将她压在身下。
绵密的吻先后落在她额头、鼻尖、嘴唇,以及她精致的耳垂。
沈纤纤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一汪水,连寝衣是何时剥落的,她都不清楚。
紧张、不安、期待……多种情绪交织,她只怔怔地望着他。
偏生箭在弦上的他,隐忍不发,还低声问:“纤纤,可以吗?”
他额上隐见汗水,明显是在极力忍耐。
沈纤纤晕晕乎乎,又羞又气,猛地抬头,在他嘴唇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坏蛋,你真是太坏了。”
明知道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法拒绝,偏偏还要问。
好吧,从她将脚伸到他身上时,差不多就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话音刚落,就感觉他身子一沉。
久违了的熟悉感觉袭来,两人都不由地喟叹一声。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沈纤纤还是身体一颤,伸手在他背上狠狠抓了一把。
将近四个月不曾真正亲近。这点疼痛对晋王来说,压根不值一提,反而更像是一种刺激。
他大开大合,动作极大,惹得沈纤纤娇吟细细。
唯恐客栈墙壁薄,不隔音,她不敢出声,呜呜咽咽,最终还是习惯性地去咬住他。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雨收云散。
沈纤纤嗓子都有些哑了,浑身酸软无力。
偏偏晋王眉目舒展,心情极佳,还问:“暖和了吗?”
沈纤纤不说话,只拿眼睛瞪着他。
可惜有气无力,更像是媚眼如丝。
何止是暖和,她额角还有细汗呢。
萧晟披衣下床,将暖釜里的水倒入铜盆中,兑了一点桌上水壶的冷水,细心给她清洁身体。
他又帮她穿好寝衣。
沈纤纤恢复了一些力气,斜眼看他:“你提醒我带暖釜,是不是有意的?”
“这倒不是,是怕你夜间渴了要喝水。”
晋王摸了摸鼻尖,他进客栈之前,也没想到客房不够啊。
想了一想,他柔声问:“那你现在要喝水吗?”
“喝,我要你喂我。”话一出口,沈纤纤想起旧事,轻声问,“勉强吗?”
“这有什么可勉强的?本王甘之如饴。”
记起往事,萧晟就懊悔不已。为了一点小事,致使夫妻分离数月,差一点就永远失去她。
他现在想得很明白,闺阁内帷之中,实在不该计较那么多。
她在事后让他端茶递水,夫妻情趣而已。
可惜那个时候,他没能想通。
斟了一杯茶,倒出一滴在手背上,感觉冷热适宜之后,他才端到王妃面前。
沈纤纤紧紧裹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就着他的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还要么?”
“不要了,够了。”
晋王放下杯子,重新回到床上。
在这间堪称简陋的客房里,两人的相处方向不知不觉中又向当日靠拢。
对于妻子的一点小脾气、小性子,萧晟现在显然渐渐得趣,十分受用。
果然他还是更喜欢她冲他撒娇。
这一夜,沈纤纤睡得很沉。
到次日清晨,她仍不想起身穿衣。
但她知道要早起赶路,干脆就闭着眼睛将衣服往身上套。
晋王看不过去,轻轻摇一摇头:“我来帮你?”
“还是我自己来吧。”沈纤纤睁开眼睛,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不能磨蹭了,早晚都得起。
她快速穿好衣衫,简单洗漱后,视线落在晋王身上。
他早就收拾妥当,衣饰整齐,长身玉立。
沈纤纤心念微动,突然冲他伸出手,娇柔地唤了一声:“九郎——”
“嗯?想要什么?”
“你的荷包呢?”
晋王微讶,不解何意,低头从袖袋中摸出荷包,放在她手心:“里面银钱不多,只有一些碎银子。”
沈纤纤接在手中,轻轻掂了一下,快步走近他,将荷包坠在他腰间。
萧晟一怔,继而眉梢轻挑:“纤纤?”
“戴着也不难看嘛。”沈纤纤端详一番,“你不是喜欢我帮你整衣么?整衣来不及了,戴个荷包还是可以的。”
萧晟眼睛一亮,长臂一伸,用力抱住了她。
“好了好了,咱们得赶紧下楼用饭,今天还要赶路呢。”
这家客栈提供免费的朝食,众人匆忙用过后,继续上路。
在客栈门口,众人眼睁睁看着,晋王将王妃抱上马车后,自己也跟着进了车厢,再也没出来。
只听见他在马车内吩咐:“出发吧。”
章从和郭明对视一眼,齐齐收回视线。
不稀奇,去年从兖州回京途中,也是这般,习惯了。
唯有刘云觉得新奇,他骑马在前,频频扭头回去看。
可惜有帘幕遮挡,只能看见马车。马车里的情形,一点儿也看不到。
一行人都骑马,沈姑娘是女眷,待在马车里也就罢了。怎么晋王也坐马车?
此时晋王正在车厢里慢悠悠剥着松子仁。剥好后,递到王妃嘴边。
沈纤纤只吃得两三口,就摆一摆手:“不吃了,我困。”
“那就睡一会儿。”
这辆马车是晋王命人特意准备的,内设减震装置,还铺了厚厚的软毯。
沈纤纤坐在萧晟身侧,本是倚着马车壁,不知怎么,慢慢的,脑袋便垂在了他肩头。
晋王略一思忖,干脆让她靠在他怀中,又将大氅盖在她身上。
而他则垂眸凝视着她的睡颜。
怎么也看不够。
从宛城进京,除了第一天骑马,后来晋王一直与王妃同在车厢里。
刘云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他会武艺,讲义气。同行数日后,就跟郭明等人熟络起来。
这条道他走过好几次,根据他的建议投宿,从无差错。
初时晋王还记着两月之期,自从“不得不”同宿一室后,再住客栈,他就极其自然地同王妃住在了一起。
沈纤纤也曾想过要不要再拿乔一段时间。可是,夜间和他同寝,确实要比单独睡暖和得多。
况且他近来待她甚好,她干脆半推半就,随他去了。
有时她兴致上来,还会帮他戴个荷包、理一理袖口。
每每到这种时候,他就黑眸晶灿,唇角轻扬,显然十分受用。
行至邯郸时,天降大雪,道路难行。
众人不得不在客栈里休息了两日。待天晴之后,重新上路。
一群人朝行暮宿,数日后到达保定,得到消息:京城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几天前,有人在宫宴上行刺皇帝。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