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的剑出鞘,向着郑国人的方向而去。
郑国人反应很快,拉着缰绳向后退了一点,身体后仰,躲过了秦止的剑。
可秦止的剑并不是那么容易躲过的。
剑刃扫过郑国人的耳尖,只差一点就会将他的耳朵割下来。
他的耳朵完好无损,头上带着遮盖的黑布却被挑了下来。
黑发束成一个长长的马尾辫,随着遮盖黑布的掉落也落了下来。
她的脸上带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原来,是个女人。
可在秦止的眼里,男人和女人没有区别,都是他剑下的鬼魂。
秦止的剑抬了起来,向着女人而去。
女人的手掌抬起,也从腰间取出一方软鞭抗拒。
软鞭和蚀血剑纠葛在一起,轻而易举就变成了破碎的绳子。
蚀血剑的剑气冰冷,秦止的目光更冷。
他的眼眸抬起,只消片刻,便可以要了女子的性命。
剑已出,秦止却突然怔住了。
本是随意的一眼,他的目光却定在了女子的身上。
干净利落的马尾辫,高高的额头和好看的大眼睛。
这世间所有的人在秦止眼中几乎都长成一个模样,除了……那个人。
两弯眉毛微蹙,那双眼眸在看着
他。
蚀血剑和战神一瞬都失去了灵魂。
秦止握着剑的手顿住了。
身后的侍卫已经快要追了上来。
女子听着身后的声音,也看着眼前的人。
她的目光轻动,抬起手中的残鞭向着秦止而去。
秦止依旧没有动作。
反应过来之时,蚀血剑已被女人卷走丢到地上。
女子拉动缰绳,准备绕过秦止逃跑。
秦止有些反应过来,准备抬手去拽下女子脸上的面罩。
怎知女子的反应速度也不慢。
麻烦之时,女子一把将怀中的孩子塞给了秦止。
秦止匆忙去接住孩子,便只能任由女子逃跑。
“驾!”
一声,女子骑马渐渐远去。
唯有秦止还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女子刚才离开的方向。
侍卫和孩子的父母追了上来。
孩子的父母一看见秦止怀中的孩子,赶忙上前接过孩子,跪在地上道:“多谢官爷救命之恩。”
士兵也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只凭借他们自己的力气,今日这孩子就丢了。
刚才来的时候他们闲聊了几句。
眼前这人可不是普通人,是“杀神”平西王。
遇见了平西王,他们的愿望只是能够保住自己的脑袋。
只是……
他们
所看到的平西王好像和传闻中的有很大的区别。
士兵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他们的目光微转,看见了地上的蚀血剑和软鞭残骸。
这景象……
他们的王爷?
“捡起来。”
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多想,秦止的声音便响在耳畔。
闻言,士兵不敢马虎,赶忙上前将蚀血剑捡起来,哈着腰递给秦止。
数一数二的名剑,他今日能有机会摸一次,以后和别人侃大山的时候一定能够吹个够。
秦止将蚀血剑收回剑鞘,拽着缰绳离开。
刚才送检的士兵又重新跪在地上,不知王爷接下来会有什么指令。
秦止走了两步,骤然顿住了脚步。
士兵跪的更认真了。
秦止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没有温度的声音不像是一个活人说出来的。
士兵顿了顿,身体不禁有些冷。
好在有个士兵机灵,率先开口道:“回王爷的话,是郑国的强盗,他们都是如此打扮,一身黑衣,先用黑布将自己的下半边脸遮盖住,再用一块黑纱将其他的部分包裹起来,让人无法辨认他们的模样。”
秦止道:“全都是一样的打扮?”
“回王爷的话,正是。”
秦止的眉头
皱的更紧了,跪在地上的士兵也更冷了。
有人道:“王爷放心,刚才那个人看起来是个女的,郑国的强盗之中女子并不多,我们只需要认真排查,一定能够把她找出来捉拿归案,杀鸡儆猴。”
话音刚落,秦止的目光便扫了过来。
侍卫察觉着这目光,只觉顷刻坠入冰窖。
后面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嘴唇发白,身体在哆嗦着。
“找到她,以贵宾之礼相待。”
这样的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侍卫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一个世纪一般。
秦止的声音总算传了过来。
士兵叩首,道:“是,王爷。”
找到了孩子的百姓听着士兵和秦止之间的对话,看着秦止道:“您就是平西王。”
“嗯。”
秦止应声,不再理会。
却是孩子的父亲顿了顿,又道:“这已经不是那个女强盗第一次来村庄了,上一次的时候,她抢走了我们村子的镇村之宝,王爷,若是能够抓到这个女强盗,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镇村之宝?”
秦止狐疑,目光落在孩子的父亲身上。
孩子的父亲点了点头,目光甚是坚定,道:“就是她,在晚上的时候来偷得。
她的那匹
马,我绝对不会记错的!”
秦止颔首,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士兵身上。
他道:“去查。”
“是……”
士兵的嘴唇还哆嗦着,此刻连连应是。
秦止拉动缰绳,骑着马走远了。
士兵看着秦止的背影,忍不住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刚才的景象用惊心动魄四个字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这位王爷,相比于传言还真是有过之而不及。
秦止独自一人回到了驿站。
回去的过程中,他一直魂不守舍。
眉头皱起,眼前浮现出刚才女子的容颜。
虽然只有两弯眉毛和一双眼睛,可是真的好像。
像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他曾经多少次在梦中流连。
他好像又看见了她站在悬崖边。
她的唇瓣张开,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止。
她道:“小泰迪,我冷。”
心如刀割,醒来之后只能杀更多的人来麻木这种感觉。
梦境和现实早已分不清楚。
秦止浑浑噩噩地过着,彻底变成了江山的奴隶。
可是……刚才的那个人……
虽然只有一双相似的眉目,却夺走了他所有的心魂。
他的心里愿意相信那一份极小的可能性。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存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