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入狱呢?”
方缇忍不住打断霍昭洵,提出自己的疑问。
提到这个问题,霍昭洵的脸上忍不住流出一丝阴郁,“呵,这可都是那位宴家家主干的好事。虽然他是三哥的父亲,我作为一个晚辈,不应该说他的是非,但很多时候他做出来的事情,真的是很难让人苟同!”
他抬头,望着方缇,“你永远也想象不到,他那个人的控制欲有多可怕。先前小舅舅说的都是真的,三哥的母亲就是被他困了一辈子!而在十五年前,大舅舅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妹妹这样长期活在痛苦当中,就准备设法把她从宴家解救出来。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呢,这个想法就让宴伯伯知道了,他当时特别生气。这位宴家家主当年在景都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一向说一不二的,一个小小的黎家根本没有办法跟他抗衡。为了阻止大舅舅插手她的事,宴伯伯设了一个局,直接把大舅舅坑进牢里去了。
可谁能想到,没过几天,大舅舅就在牢中离奇死亡了……”
“而当大舅舅去世的消息传来,三哥的外公当天就心脏病发,也走了。”
方缇震惊地张大嘴巴,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黎家十五年前竟是因为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而凋零的。
恐怕这样的发展,就连宴老爷子都没有想到的。
他一开始或许只是想给大舅舅一个教训。
但大舅舅和外公的死,跟他却有着直接的关系。
难怪天佑哥会对他恨之入骨,还说是他害死了黎玥的家人。
方缇抿了抿唇,“那后来呢?”
“后来……”霍昭洵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黎家发生了这样的惨剧,三哥的妈妈恨惨了宴伯伯,悲恨交加之下,她将宴伯伯从楼上推了下去,造成了他昏迷数日,两条腿也因此废了。”
方缇恍然,原来宴老爷子两条腿的残疾是这样来的。
“宴伯伯昏迷后,三哥的妈妈就趁机偷跑回了黎家。再后面发生的事情,恐怕也就小舅舅知道了。”霍昭洵耸了耸肩。
方缇沉默半晌,轻声地问:“宴老先生很爱黎……我婆婆吗?”
“与其说是爱,更不如说是独占欲在作祟。”霍昭洵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在他眼里,三哥的妈妈恐怕只是他的玩具,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她的一言一行都必须在他的掌握当中,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甚至都不让她出门,把人关在
不见天日的密室里,百般折磨。这种病态心理,随着时间的发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日益扭曲……可以说,三哥会变成今天这样,他这个老子居功至伟!”
“所以也就是说,为了她,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对吗?”
“连把她大哥弄进监狱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都做了,他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方缇脸色微微发白,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她抬眸,往病床看去一眼。
男人仍旧沉睡着,安静地躺在床上。
“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帮我看着点宴先生。”
“三嫂你要去……”“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方缇匆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霍昭洵摸了摸下巴,有点纳闷地嘀咕:“这么火急火燎的,三嫂这是要去哪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找谁算账呢。”
正说着,余光忽然瞥见病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霍昭洵眼睛大亮,屁颠屁颠跑过去,“三哥你醒啦?”
……
方缇走到一间病房的门前,正要直接进去,却被站在门口的黑衣保镖伸手拦住了。
她绷着脸,冷声道:“我要见宴老先生。”
黑衣保镖不为所动。
方缇
深吸一口气,又重申了一遍:“我要见宴老先生!”
“让她进来吧。”里面,传来李管家的声音。
黑衣保镖立即收回了横在她面前的手臂。
方缇径直走进去。
李管家站立在病床边上,见她进来,朝她弯了弯腰,“三少夫人。”
方缇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望向病床上的宴老爷子。
他这会儿已经醒了。
只是脸色着实不好看,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脸色和唇色都白得像纸,病态明显。
只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看上去就像苍老了十来岁。
宴老爷子浑浊的双眼动了动,看她的眼神没带什么感情,“你找我有什么事?”
方缇也不跟他兜圈,直接问了出口:“陈院长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听到她的问题,宴老爷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你找我,就只是为了一个福利院的院长?我怎么也是你名义上的公公,也没见你怎么关心我的死活。”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陈院长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宴老爷子呵笑了一声,“那就要看你对这个关系,要怎么定义了。如果说是我直接害死她,那肯定是
在胡扯。不过我不否认,是我让老李给你那个养母送了一些资料,比如你当初收知淮的那一百万支票,比如你准备做流产手术时,签下的那张手术同意书。至于你那个养母拿到手后,会跑去怎么跟那个院长说,我就不清楚了。”
方缇脑子一阵嗡嗡地作响。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期望,期望这一切都是容芸的胡说八道,期待容芸只是为了挑拨她和宴家的关系而撒的谎言!
可是……现在却告诉她这都是真的!
想想也知道,容芸得了那两份资料,会跑去跟陈院长说了一些怎样诛心的话!
他这样做,分明是希望陈院长因为得知了所谓的“真相”而觉得愧对她、不想继续拖累她,最终选择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方缇眼眶一片红,继续问:“所以,当天医院的监控,也是你让人破坏掉的?”
宴老爷子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这是你那个养母提出的条件,仅是举手之劳而已。”
“为什么?”方缇泪水夺眶而出,嘴唇颤抖不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院长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她怎么碍着你的眼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将她置于死地?”
到后面,她失控地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