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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02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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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其实安父对县太爷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吧……

下次别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安父就分外同情钱大富。毕竟,旁人也就算了,钱大富那是要跟县衙门做买卖的人,就算实际上负责这些事情的人不可能是县太爷本尊,但恐怕还是难免要打交道的。

安父猜得不错,事实就是这样的。

更惨的是,兴许钱大富之前的所做所为让县太爷产生了某些不必要的误会,总之县太爷对钱大富的印象停留在了“连劣等煤炭都能卖出去的精明商人”上面。

这个印象也不能说是差吧,同时也挺接近事实的。但问题在于,县太爷的脑子异于常人。

从他的角度来看,钱大富那是又精明又会忽悠人,同时还兼吃苦耐劳,反正就是一个为了发大财不折手段的奸商。既如此,还有什么能难倒钱大富呢?

好嘞!以后有啥苦活累活难以办到的奇葩活儿,统统交给钱大富!

安父还想着,钱大富又一次死里逃生后,大概就开始了养膘的日子。虽说眼下是盛夏时分,但养膘嘛,那其实也是不挑日子的。以钱大富本身的天赋,加上钱老太太养猪小能手的本事,相信假以时日,钱大富一定能够胖回去的!

……然后再遭遇生死劫难,他就又可以出手相救捞一大笔钱了!

完美!

从穿越到现在,甚至可以说是自打安父觉醒了他的金手指后,最满意的一单生意就是钱大富了。

这主要是行业具有巨大的局限性,如果是做饮食行业、美容美发、服饰箱包乃至奢侈品行当的,只要做得好,一定不会缺回头客的。

但安父是做什么的?

做死人生意的。

别人是今天饿了么?他是……今天你死了么?

像这种买卖,就问怎么求回头客!

哪怕前面每一单子都做得相当好,客户本人以及付钱的人都非常满意,并且愿意为他做免费的广告宣传,可回头客的数量还是无限接近于零。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安父每一单都往死里坑钱的缘故,反正他是不指望别人来第二次了。

可钱大富不同啊!

安父直接将他列为了VVVVVIP等级的客户,还特地叮嘱安卉,别人的生意可以暂且缓缓,看具体情况再决定是否接单,但钱大富除外。

这话直接把安卉给听懵了。

懵了半晌,她开启了灵魂拷问:“我寻思着,钱大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人家也没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儿,你就不能盼着点儿他好?”

“我咋就没盼着他好了?我这不是给他提升客户登记吗?争取下一次让他体会到至尊VIP的待遇!”

安卉死鱼眼的看着她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是盼着钱大富出事?

“爹,你要对你自己有个正确的认知。假如钱大富找上门来了,那还能不是因为他又遇上了天大的麻烦?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找你,肯定没好事儿。”

“……有道理。”安父被说服了,但他仍然没有改变原先的计划。

横竖钱大富迟早都是要出事的,提前为他准备一种有别于众人的待遇不好吗?

安卉无言以对,只腹诽着她爹还有脸说田大娘嘴毒,他嘴不毒?

唉,可怜的钱胖子。

好在,安父并不具备乌鸦嘴的能力,反正整个七月间,钱家那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大概是因为七月里只有一个七夕节,而这个节日放在眼下,确实不怎么重要。倒是八月里的中秋节,钱家大概率会送来节礼的。

譬如几百斤月饼啥的。

是的,经过了认真分析之后,安父终于弄明白是谁送了一百斤的粽子。考虑到人的智商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得到显著的提升,他猜测这次搞不好钱家还会送上百斤的月饼过来。

安卉:……

她真的不想要百八十斤的月饼,白送的也不想要。

离中秋节还有段日子呢,安父最近也没接什么单子,他倒是不着急,毕竟才刚发了一笔财没多久,正好有空了就往牙行跑,让人家帮他找合适的铺面。

牙行只想求放过。

安父的要求其实不算离谱,但各种细节算在一起,想要找到合适的铺面却着实不容易。加上昌平镇就是个小地方,几个牙人跑了一圈,很快就确定镇上并没有合适的铺面。

好不容易寻到了在他们看来比较符合要求的铺面,安父过去一看,却统统都不中意。

这里头最大的矛盾是,镇上一共也就横向和纵向的两条街面,绝大多数的铺面都是集中在镇子中心点的,也就是十字交叉的那部分。

道理也简单,十字路口嘛,本身就是人流量最大的,哪怕最早之前铺面不多,天长日久的,越来越多的房舍改成了铺面。慢慢的,镇子中心的铺面多了,人流量更大了,生意也就愈发得好了。

安父要的是门脸比较宽敞的铺面,那就只有镇子中心才有。

可他又要求地段不用那么好的,毕竟就算他的脸皮厚如城墙,也没办法在周遭一溜儿的酒楼茶馆、布庄裁缝铺等等这些做正常买卖的铺面包围下,淡定自若的开展他的殡葬生意。

这跟他的脸皮厚度都没啥关系了,有关系的只怕是他的医保卡额度了。

真要是这么干了,搞不好人家能把他打到医保卡欠费……

代入一下,你在繁华的商业街里正常的做买卖,突然间,隔壁开了一家殡葬店。

拳头硬了。

安父觉得他的要求是很合理的,那必须找一个地段不好的地儿,最好是附近都没啥人的,偏僻等于世外高人嘛。

但昌平镇一共也就那么大,除了临街的铺面外,就是普通的住家了。这好端端的做着生意,突然隔壁开了家殡葬店,是个人都要冒火。那假如你好生待在家里,突然隔壁……

这不是冒火了,这是原地爆炸了。

牙行那边努力帮着寻找了,无奈昌平镇上真没有符合要求的,好不容易找了个废弃多年的民宅,安父过去一看。

好家伙,这都不用收拾,直接就可以来个鬼屋探险了。

“这是什么地儿?”安父也是纳了闷了,话说他在昌平镇也待了两年光景了,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处地儿?

陪同的牙人告诉他,这里原先也是个大户人家,当然是指镇上的富户。哪知,突然有一天,这家闹鬼了,每到半夜里那叫一个阴风阵阵,据说还能听到鬼哭狼嚎。

时间一久,这家人受不住了,先去搬去了亲戚家住,再后来寻到了其他房舍,索性就举家搬迁了。

本想着将这老宅子卖掉,可他们突然搬家,各种流言蜚语早就传遍了,哪里还卖得掉?折价都不行,毕竟镇子那么小,能买得起这宅子的,都算是镇上数得上号的人家,那还能不知道这事儿的内情?

总之,这宅子就这样砸手里了。

安父本来是好奇心起了,随口这么一问的,毕竟这宅子确实不符合他的要求。地段倒是够偏了,但并不是临街的,从街口到宅子大门,要绕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哪怕酒香不怕巷子深,那这个深度也太离谱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宅子太破旧了,少说也得有小二十年没住人了。

唯一的优势应该是够大吧?但他要那么大的院子干什么?哪怕做的是殡葬行业,但实际上他并不负责停棺的。他只需要一间门脸够大的铺面,再加上个小院子住他们父女俩就够了。

不过,听完牙人的话之后,安父反倒是来了兴趣。

“闹鬼的凶宅啊?”

牙人一听这话,十分牙疼的纠正道:“不算凶宅,也没死过人,就是听说里头不干净,半夜里常常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吵得人没办法睡好觉。”

安父心下很是不以为然。

别看他自个儿是干这一行的,他反而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兴许真的有吧,但一般人能碰上?估摸着,真要碰上的概率只怕是比被雷劈中还要小了。

倒是牙人见安父没吭声,以为他还在考虑,当下燃起了希望:“安大师,你是高人,自是不怕这些的。要不……”

“这宅子离街面那么远,我咋开铺子?”

这也是大难题,可既要地段略偏僻,又要临街的铺面,还要附近没什么邻居,不然人家能乐意?这些条件都满足的,起码在昌平镇,肯定没有。

牙人迟疑了一番,又再度旧话重提:“要不我给您找几个人?您看,您家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我家里连住人的地儿都没有。”安父没好气的摆摆手,“赶紧继续寻吧。我想了下,实在不行你给我寻块地,我自个儿找人盖房子得了……对呀,我直接自个儿盖屋不成吗?”

安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是这么一来,时间方面肯定是会无限延长的,但好在安卉之前已经跟房东续租了一年,倒是不着急。

见安父这般坚持,牙人只得答应下来,再转念一想,盖屋需要人盯着吧?屋子盖好后,需要人守着吧?新房舍置办好了,不得要人伺候着?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还有大单子,牙人瞬间就来劲儿了,拍着胸口表示一定帮他寻到好地儿!

告别了突然支棱起来的牙人,安父直接就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他还琢磨着,要不干脆趁着还未到中秋节,再跑一趟青阳镇?不过,赶在这种佳节跑去给人选坟地,哪怕是像他这种百无禁忌的人,都感觉自己挺有病的。

……

步入八月里,铺面完全没消息,地也差不多,以至于安父觉得要不干脆放弃得了,他还是提前跑去县城里。但转念一想,洛江县啊,那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县太爷。

一想到将来要跟那位县太爷同处一地,安父深以为,还是要多给年轻人一点儿机会的,就让牙人再好生寻摸一下,万一运气好碰上了呢?

临近中秋佳节,就连昌平镇这个小地方,都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息。

旁的不说,最近这些日子,附近村庄的人倒是没少往镇上跑。就像镇上的人对县城有着迷之好感一样,村里的人也对镇子十分痴迷,明明乡下集市上也有卖月饼,愣是跑到镇上来买,倒不是为了自家吃,而是送礼面上有光。

安父前两年没怎么重视这个节日,月饼倒是吃了,别的感受全无。今年瞅着荷包鼓起来了,他闺女这段时间又买了不少东西,小小的一个院落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他琢磨着,要不好好过个节?

才这么想着,先前被他念叨许久的一个人来了。

就是钱大富。

他刚从马车上走下来,就受到了巷子口那群乘凉纳鞋底的老太太们集体注目礼。

钱大富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安、安大师在家吧?”

纳凉的老太太里也包括了田大娘,她是属于街坊邻里之中,消息比较灵通的人,自然认识这个三番两次前来给安父送钱的富户。哪怕不认识钱大富好了,钱管家以及那辆写着“钱”字的马车,总归是眼熟的。

田大娘指了指里头:“在呢,最近不是过节吗?没见安大师出远门。”

这送礼嘛,本人在场自是最好的,虽说也能让安卉代收,但钱大富此次前来确实另外有事儿。当下,他松了一口气,招呼管家和两个下人搬起礼盒就往里头走。

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一走,巷口聚集的大娘大婶就开始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

其实说起来,安家父女俩搬到这里已经有不少日子了,差不多得有两年光景了,但事实上他们真正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确实是今年的事儿。

一方面是安父的名声慢慢打了出去,另一方面就是安父挣钱了。

哪个年代的人都是这样的,穷在闹市无人知,谁也懒得关心街坊里头那个日子过得不好的人。当然,要是跟对方有意见那就另当别论了,或者对方曾经富裕过,突然家当中落了,也一样能引起话题。但问题是,安家父女俩并不属于这其中。

他们刚搬过来时,是借住在安堂叔的客栈里,随后就在附近四处打听有无对外租房的人。打听了一圈后,才搬到了这处小巷子里,父女俩一开始连日常生活都过得磕磕绊绊的,钱也不凑手,到了当年的冬日里,更是苦熬日子,还是房东老太太心善,拿了旧褥子给他们,又匀了一些柴禾,手把手的教他们哪里有卖便宜的吃食,哪个铺面的掌柜心善,傍晚时分去菜市场有便宜的剩菜买……

慢慢的,安家父女俩总算是把日子过下来了。等到了第二年,他们就跟周围的其他街坊融为了一体,乍一看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外来户。

再就是今年了。

去年钱大富发了大财,同时也倒了大霉,倒是肥了安父的腰包。钱家一趟趟的派人过来送钱送礼物,每次都是招摇过市的,在这个小巷子里,怎么可能瞒得住别人呢?

等到几个月前,钱大富再度遭了秧……

哎哟,附近的人都知道安家发财了。

田大娘为啥能够在正月里就动心给安父说媒呢?那是因为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就是消息极为灵通。可事实上,到了如今,甭管消息灵不灵通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些人倒不会直接起歹念,背地里是说了一些闲话,但考虑到安父那个行当有些玄乎,因此即便是闲话也还是有分寸的。更多的人想的是攀关系,而最容易的操作,自然就是说媒了。

不要小看了这群大娘大婶,她们一个两个,全都是保媒拉纤的好手。

看着从县里来的有钱人又带着诸多礼物过来了,她们互相看了看,心下愈发笃定了。

一定要给安大师说个好媳妇儿!

安父还不知道呢,他早先得了傅老太的提醒,刚回家念叨了两句,就被闺女轰出家门。之后,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毕竟闺女才十三岁,犯不上啊!

然而,他完全没想过,比起他闺女,他自个儿才是那块香饽饽!

幸好他不知道,所以他才能神态从容的接受钱大富的礼物。

“哟,这次不走量,改走质了?”安父心情不错的调侃了两句,因为这次钱大富送来的节礼之中,是有月饼的存在,不过就三五盒,每一盒几个的那种,倒是包装看起来非常得大气。

除了月饼之外,还有色彩鲜艳的好衣料、茶叶点心等等。

钱大富顶着一张苦瓜脸看着安父。

安父就纳了闷了:“咋了?又遇上麻烦了?老钱你淡定一点,你都已经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了,要学会从容应对……这次又是啥事儿?”

“好事儿。”钱大富眉头紧皱、嘴角耷拉着,满脸都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真的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那我真没看出来。”

“县太爷让我替他盖学堂,半仙您说这是好事儿吗?”

“他不给你钱?”

“给,就用那些卖煤炭的钱。我算过了,利润虽然不是很多,但肯定亏不了,而且县衙出面盖学堂、请先生、买文房四宝……就算我赚得不是很多,名声上还是有好处的。”

安父就不明白了,这有啥好苦的?不就是盖学堂吗?又不用钱大富亲自上阵。

看出了安父的疑惑,钱大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我这不是被折腾怕了吗?您想想,每一次,真的是每一次,只要跟县太爷搭上边儿的,我一准儿会倒霉。”

“上次卖煤炭,我差点儿就死在了深山老林里,县太爷还怀疑我携款潜逃了!我在他心目中眼皮子就这么浅?”

“再上次就不说了,在县衙大牢里过大年,也是没谁了!”

钱大富心里苦啊!

理智上,他肯定是想接下这活儿的,毕竟盖学堂是天大的好事儿。回头那些学子过来上学,想起房舍是他督建的,桌椅板凳是他让人打的,笔墨纸砚都是他帮着采买的,就算不指望这些学子承他的情,起码他也刷够了存在感。

但情感上……

他想把县太爷拉黑。

那人有毒啊!

安父听完了他的顾虑之后,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钱啊,你的顾虑是正确的,但这事儿在我看来,你还是应该去做,必须去做,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事情办妥了,办细致了,丁点儿差错都不能有。”

钱大富听懂了:“办好了,县太爷会夸我。办砸了,我一定会倒大霉的,对不?”

他怕的就是这个啊!

其实还有更惨的,就像上次卖煤炭那样。事儿是办成了,结果他还是倒大霉了。

找谁说理去啊?

安父寻思了一下:“这事儿也不对吧?我记得你当初求的是发大财,代价是会遇到麻烦事儿。咱们就按照发一次大财,遇到一回麻烦事儿来算。卖煤炭,你发财了吗?”

给县衙办事,好处自然多多,但这里头利润应该不多才对。反正以安父对那个入错行的县太爷的了解来看,按说应该只会精神上鼓励一番。

说到这里,钱大富眼神漂移了一瞬。

安父敏锐的捕捉到了:“你坑了县太爷!”

“我哪里敢哟!”钱大富差点儿当场喊起了冤枉,“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吗?那从洛江县的码头上运煤炭去府城,运到了之后呢?我让人把一船又一船的煤炭卸了下来,之后呢?我总不能让空船直接回去吧?”

“你做了什么?”

钱大富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让人采买了府城的商品,运回洛江县。”

安父:……

明白了,既然钱大富是给县太爷做事的,那么一应的商品和运费其实都是县衙来支出的。这个运费自然是来回的,包括人力的开销。毕竟,县太爷只是脑子异于常人,还不至于直接把钱大富坑死。

也就是说,按照县太爷的算法,虽然不会让钱大富亏本,但肯定也不会让他大赚。

但假如钱大富顺势利用了回程的空船做起了自己的买卖呢?

从洛江县到府城,顺风顺水最快也要四天光景。假如遇到一些风浪,或者其他的突发状况,可能会耽搁到七八日。

因此,哪怕交通还算是便利的,运输成本仍然摆在那里。

可如今……

“你咋那么能耐呢?”安父简直无奈了,估计县太爷到现在仍然被蒙在鼓里,想不到这钱胖子还能有这么骚操作。

“闲着也是闲着,半仙你说是吧?正好府城那边好东西多啊,就算是一样的东西,县里的老百姓就是喜欢府城来的。”钱大富想给自己辩解一下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儿,那我也没坑县太爷呢!”

“那我问问你,这次县太爷打算让你承接盖学堂的事儿,你打算怎么从中发财?”安父是真的好奇了,他大概知道钱大富不敢在工程上偷工减料,那怎么样才能从中牟利呢?

钱大富摸了摸他那锃光瓦亮的大脑门,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我打算在旁边多盖一些房舍,租给那些来求学的学子们。”

安父:……

学、学生公寓啊?

“除了住人的房舍,我还打算在那里开一间专门卖笔墨纸砚的,就给它开到学舍的门口。半仙你想啊,学子的时间多宝贵呢?要是家门口就有一间卖文房四宝的店铺,还会特地舍近求远?”

噢,学校门口的文具店。

“我还准备跟那些卖文房四宝的商户商量一下,那他们不给我便宜的价格,我是不可能让他们的东西出现在我的铺面里。”

搁这儿开超市选品牌呢。

“还有啊,县太爷只让我盖了学堂,那吃呢?衣食住行,别的还能讲究一下,住和食咋办?我就琢磨着,我再开个小食肆,学堂旁开一家,学舍旁边开一家……诶,我肯定能发财。”

好家伙,学生食堂也有了。

一旁已经惊到目瞪口呆的安卉,这时终于忍不住插嘴了:“你再开一家洗衣店,雇一些大娘大婶给学子们洗衣裳。让他们拿脏衣服过来,在内里缝上班级姓名,洗好了晾干了叠好了给人送过去。最好再开个凉茶铺子,夏天卖凉茶,冬天卖高汤,还要派人送外卖,学堂不让吃外食,可以送到学舍里!”

钱大富都惊了,惊讶过后是狂喜:“来来,安大小姐您继续说,洗衣裳这个我懂,那个凉茶是啥意思?为啥要送过去?”

安卉心说,因为学生狗都很懒。

“那你们的学堂也不可能开设在荒郊野外啊,真要是出去吃,走一步和走十步,它也没差多少呢。要是我,我都已经收拾妥当出门了,那我肯定要找一家对味儿的食铺。但假如我不想出么呢?要是有吃的可以给我送上门来,那有多好呢!”

“送上门倒是没啥问题,但我知道人家想吃啥呢?”

“提前让人预约好?学子都会写字,你可以派人去收集嘛。”安卉回忆了一下,她上大学自然是晚的,智能手机早就普及了。但假如是在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呢?打外卖电话?还是更简单的,让人帮忙捎带个早饭?

安卉想到了:“学子里面有富贵的也有穷的,你让那些穷学子勤工俭学,让他们帮你收集资料,你可以给他们跑腿费嘛。”

钱大富陷入了为难之中:“不是我舍不得给钱,是学子……他们要面子。”

这时,安父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口怼他:“老钱你是不是傻?那你就不能给学习用品?比如帮你跑腿多少次,你给人家发墨条,不成吗?人啊,要学会随机应变,给钱是侮辱,你就给别的嘛!”

懂了,这下是彻底懂了!

钱大富仿佛大夏天喝了冰水一般,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他觉得他这趟来对了!

安卉又道:“你不是打算弄那个学舍吗?多点儿花样,弄点套房什么的。像什么幽静的小院子啊,还有一个院子住两户的,从高档到低档,都可以安排好。你要是怕别人说嘴,你就再搞那种大通铺,一间房住八人十人的,免费!”

“这个好!要是能体面的挣钱,谁不愿意呢!”钱大富啊,他是那种为了赚钱可以不要脸的人。但反过来说,能既要脸又要钱,它不香吗?

……

钱大富苦着脸来,支棱着走了。

留下了一堆的礼物,以及一大车感激的话。

只是,等钱大富终于走了,安家父女俩也将礼物都归整放置好了,安卉突然开口问道:“他来干啥的?”

“送节礼啊!这不是八月里吗?小卉你不懂,送礼也是有讲究的,要提前送,没有当日来送的道理。”

“不是,我记得他不是来求你啥事儿的吗?耷拉着脸,说扯上县太爷一准儿没好事儿……”安卉说着说着,自个儿就想起来了。

再看安父,他也想起来了。

父女俩对视一眼,在瞬间达成了共识。

完了!

钱大富啊,他本来就是发大财必有麻烦的体质,本来建个学堂,再私下配个收费的学舍,已经能赚不少了。再加上安家父女俩给出的馊主意,他这次绝对会大赚特赚的。

那么问题来了。

他们还能再看到亲爱的老钱同志吗?

安父沉默半晌,这才满脸严肃的开了口:“咱们要对老钱同志多一点儿信任,他可以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他一定能勇敢坚强的活下来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安卉也没旁的办法了,只能对钱大富报以最真诚的祝福。

祝他平安健康。

**

因为钱大富送来的月饼礼盒,看起来确实跟镇上卖得那些不同,安父之后就拎了两盒去了客栈那边。

也是凑巧,客栈那边也在做月饼。

本来嘛,月饼又不是什么稀罕的吃食,在有模具的情况下,做起来真的一点儿也不复杂,最多也就是味道一般。但对于客栈那边来说,味道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傅老太和她的儿媳妇,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蒸月饼。

用她俩的话来说,那包子馒头可以蒸,月饼为啥不行?那不都长得差不多吗?月饼不就是拍扁了的甜馅儿包子吗?

还真别说,真有人买账。

这当然是因为她们卖的月饼便宜。

对于那些在外打零工补贴家用的人来说,花七八文钱买一个并不能充饥的月饼,还不如来这儿买。便宜不说,关键能吃饱,至于味道那就不是很重要了。

安父都看傻了,转念一想,确实他小时候也有不少人家是自己做月饼的,有钱的花钱买,没钱的自己做,这道理没毛病。

他一时嘴欠,还帮着出主意:“你们干脆去买点儿油纸,再买点好看的红纸。用油纸包四个月饼,再用红纸衬着。从乡下来镇上买东西的,瞅着你们家的月饼挺像样的,估计会买。”

傅老太一开始还没明白,因为镇上是有卖成品月饼的,人家可比他们讲究多了。但再一想,讲究的不便宜啊!那就不兴有人既想要实惠,又想要体面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穷讲究,越穷越讲究,越怕别人不给直接面子。

安父送完月饼顺口逼逼完就走了,傅老太则琢磨着这事儿可以办,油纸很便宜的,红纸是贵了点儿,但包月饼的是油纸,只需要在上头贴一小张红纸就行了,总得来说费用并不高。

想干就干,傅老太很快就摸了钱,让她儿子赶紧跑一趟杂货铺,买两刀油纸并一沓红纸来。

她儿媳妇更能耐,等回头瞧着婆婆真干起来了,灵机一动:“娘,直接糊红纸不好看,我给你剪窗花吧,那个好看!”

“对对,就这么办!”

等安卉得闲了往客栈里一看,好家伙,不是说过年才剪窗花吗?为啥这还没到中秋节,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她凑过去瞧新鲜,结果就被抓了壮丁。

“小卉啊,来,帮奶奶扎纸包……你会剪窗花吗?不会啊,不会就学!窗花也是门手艺,好歹回头说出去,也能扯个心灵手巧。来,大妮你教教小卉!”

在安卉还没回过神来之前,她就被塞了一把剪刀,莫名其妙的开启了做手工劳动的课程。

不过,摸着良心说,剪窗花确实要比做针线活儿简单。当然前提是,她只是剪最普通的那种花纹,甚至不要求每一张都一样,只是拿张红纸对折再对折,沿着边边随意的剪一些花纹……

还挺好玩的哈!

好玩是好玩的,第二天安卉就不敢往客栈凑了。

幸亏她不知道这事儿是因为自家老爹起的,不然只怕中秋未到,父女之间的感情又要经受巨大考验了。

倒是在中秋的前两日,出了一桩格外巧合的事儿。

却说隔壁房东家,那家儿子是个秀才公,六月那会儿就出门前往府城赶考了,算下时间,搞不好已经快结束了。而秀才公的爹则是个老童生,干的是开馆授徒的活儿,当然教的孩子年岁比较小,属于启蒙班的先生。据说,秀才公小时候也是他爹教的,只是考上秀才后,才去了官学念书。

而每到过年过节,隔壁的老童生就会收到不少礼物。肯定不能说贵重,甚至多数都是送一筐菜一篮子鸡蛋,上回还有人装了半车冬瓜送给他。房东老太太还给了安卉一个大冬瓜,后来被她送到了客栈那边。

这不是中秋吗?

就又有学生上门来了。

事儿不新鲜,送的礼物更是老套,月饼加四色糕点。但稀罕的是人,那人看着二十岁出头,穿着青布长衫,典型的读书人打扮。安卉注意到他时,他正站在隔壁院门口,但目光却看向了巷子口,满脸的惊疑不定。

安卉当时没搭理他,那人很快就进了隔壁家。

可过了不多会儿,他就又出来了,这次陪同的是房东老太太,径直来到了安卉家里。

“卉娘啊!”

房东老太太真是个大杀器,每次她一开口,安卉就要抖三抖。叫小卉不好吗?哪怕你叫老妹儿都好,怎么样都比她的名字后头加个娘要好。

没等安卉缓过来,老太太就说了来意。

“这是我家老头儿以前教过的学生,方才他问,巷子里擦肩而过的那人是不是安大师。我一寻思,那肯定是呢,就带他过来拜访一下。”

安卉秒懂,这是生意上门了:“我爹去客栈那头了,我去喊他过来。”

来人忙摆手说不必,又说不如领他过去,本来就不是特地来拜访的,只是碰上了,不打招呼仿佛不太礼貌。

都说到这份上了,加上客栈那边也没啥去不得的,安卉就索性把人带了过去。

然后,悲伤的事情就再度降临了,安卉又一次被抓了壮丁,继续练习剪窗花技能。

而这一次,她终于知道了,这又是她爹闲得慌搞出来的事儿!

那学子倒是没停留太久,真就依他所说的,打个招呼表示礼貌而已。等人一走,可把傅老太可激动的,连买卖都不做了,拽着安父一叠声的询问。

“小卉她爹啊!你可算是对小卉的事儿上心了。我看这个不错,模样端正,年岁也不大吧?瞅着有二十岁了?也行,稍稍大一些,更疼媳妇儿。读书人好啊,瞧着多会说话,可讲礼数了……”

“停!”安父果断叫停,“他是你儿媳妇她叔,按照辈分来算,小卉得管他叫爷爷。”

傅老太当场傻眼。

一旁忙着剪窗花糊纸包的余氏忍不住笑开了:“我刚才就在寻思,这人咋这么眼熟呢,这不是老族长家最出息的那个孙子吗?娘,堂哥说得不错,我爷得管老族长叫叔,我得管他孙子叫叔。那小卉管我叫婶儿,管我叔叫声爷爷好像也是在理的。”

在理?在他娘的理!

新媳妇儿进门好几个月了,傅老太瞅着这个勤快能干又好性儿的儿媳妇,那是哪哪儿都满意,完全挑不出任何错来。

结果就在今天,婆媳感情正式宣告破裂!

作者有话要说:日万第二天√

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连两天都坚持不了的!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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