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顿时把岳泽洋给整蒙了。
他从来没有签过什么婚契啊！
“冥婚定契，互换信物，需婚契双方同意才可，你没签婚契，鬼又怎么可能来找你呢？”杨玦继续说道。
岳泽洋想死也想不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跟鬼签契约了。
“我真不记得我签过啊，会不会是弄错了？”他痛苦地说。
“弄错？不可能，”杨玦举起他的手，墨镜下目光幽深，“你都把女鬼的信物戴在手上了，还说没签？”
岳泽洋蓦地瞪眼：“这是前天晚上那女鬼自己给我戴上的，我想挣扎都挣扎不了！她都没经过我同意，这不是是强买强卖吗！”
“是强送强娶。”许国雄插了一句嘴。
杨玦摇头：“若你真不愿，是不可能戴上去的。冥婚婚契也要经地府审批才能成立，而审批的第一原则就是看你们是否是自愿。”
“当然，不排除那只鬼法力高深到连地府契约都能篡改。”
他一说完，岳泽洋就拍板了：“肯定是第二种！”
“不是吧？”冯煜质疑，他看着岳泽洋手上的玉戒努力回想，“我记得你刚搬来胡同里就给我看过这枚戒指……”
那时候他才六岁多，跟岳泽洋认识不久。见到戒指那天，刚好是他上小学的第一天下午，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你当时还拿出来炫耀，笑得那么开心，肯定是自愿接受的啊！”冯煜回忆完，又瞪了他一眼，“我昨天也跟你说了，你还以为我骗你啊？”
岳泽洋五官都拧巴到了一起：“可是我真没印象！”
朱正弘嘿嘿笑了两声：“或许不是没印象，只是不好意思说，谁知道我们当中最帅最受欢迎的那个人，居然会迷上一只女鬼！”
许国雄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女鬼肯定长得特漂亮吧？”
朱正弘摸了摸下巴：“昨天晚上太困了没仔细看，现在想想，是挺漂亮的。”
岳泽洋气到脸黑，真想把他们几个一脚踢到河对岸去。
杨玦也没了耐心，最后站起来对岳泽洋说：“我帮不了你，自愿签订的婚契，也要双方自愿解除才行，你跟女鬼沟通沟通吧。”
岳泽洋一惊：“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杨玦坐到矮凳上，拿起糊浆的毛刷，似乎想起什么，“噢，下次再要找人，去真元道观，茅山后裔最擅纸上功夫。”
冯煜皱眉：“你说的是京都南郊的道观？那道观我们去过啊，没用。”
“你们去的是假道观吧。”杨玦俯身给竹篾刷糊，随意地说，“上山台阶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约莫要走一个小时，你们走了多久？”
冯煜顿时心里一咯噔，汗毛直立：“山上没有别的道观吗，我是说……”
杨玦悠悠道：“看过西游记吗，半路上遇到的道观，是鬼观的几率占八成。”
冯煜脸色一白，完了呀，他还喝了鬼观的符水！
岳泽洋目光深深地看着杨玦，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出了村，几人精神恹恹的。
朱正弘垂着四肢无力地问：“咱们还去那什么观吗？”
岳泽洋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吧。”
许国雄拽了一把朱正弘：“你那赌约还算数不？光跟你们走了半天，尽听你们吹牛去了，鬼呢？”
“那不是吹牛，”朱正弘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岳泽洋那儿推，“跟他住一晚你就知道了。”
冯煜脸色一沉：“够了，都什么时候了？是好兄弟，今晚就一起住。”
朱正弘默默举起了手：“我们能不能去外面住？最好住一间地上有毛毯的房间。”
岳泽洋没忍住，笑了。
晚上，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干瞪眼。
许国雄提议：“不要今晚别睡了吧，咱们玩通宵怎么样？”
“不怎么样。”朱正弘拒绝，他和岳泽洋昨晚都没睡好，这会儿都困死了。
许国雄是个夜猫子，实在是睡不着，又拿出手机打起了游戏。
半夜里，其他三个人都睡了，只有他还戴着耳机盯着屏幕。
后背漫上一股凉意，他打了个寒噤，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打完一局游戏后，他才感觉到被子的奇怪。
又软又滑，还有好几层，怎么像是缎子？
他拉着被角回头，视线从红色的缎面往上走，越看越胆寒。红裙往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凝视着他，上眼睑还勾了飞红，大晚上一看，整个一厉鬼！
“鬼呀！”许国雄尖叫出声，手机都不要了，直接扔了出去，撒开脚丫子就要往外跑。
跑了没两步又转身，挨个拍打其他三人的脚，顶着女鬼阴冷的目光把他们拖下床。
朱正弘心里存了侥幸，觉得换个地方鬼就不会来，这会儿啪啪打脸，吓得半死。
岳泽洋咬紧牙关不出声，闷声往外爬，冯煜也有样学样，试图从床边溜走。
女鬼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嘴角露出一抹笑。
“跑什么？”她五指虚空一抓，四个男人一个都跑不动，固定在原地瑟瑟发抖。
她手指一动，将岳泽洋从地上抬了起来，倾身贴在他耳边轻喃道：“我的未婚夫君，你不跟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而且，”她苦恼地说，“总是在晚上带朋友一起睡，让我很为难呢。”
岳泽洋呆若木鸡，身体悬在空中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听到女鬼的抱怨，他头皮一麻，口齿不清地说：“我我我不知道你在啊，你能不能先放下我……”
女鬼手一松，岳泽洋摔了个四脚朝天。
“放下了，然后呢？”她旋身坐在床上，大红的金凤嫁衣成扇形铺开，玉手支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岳泽洋硬着头皮给她介绍：“这都是我好兄弟，他叫、叫……”
“冯煜，我知道。”女鬼弯眼一笑，倾国倾城。
“你都知道，”岳泽洋眼神闪躲，手脚心不停地冒汗，他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啥，我们的婚契，我，我想——”
“想什么？”女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岳泽洋忽然想起那天女鬼威胁他的话，要是敢背叛她，她就要把自己挫骨扬灰！
话到了嘴边硬生生改了调，他闭上眼语快道：“想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