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里三层外层围得严严实实的, 想离开太难了。”刘元说的都是实话, 但刘大嫂却着急地冲上来问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既然能进得来, 那就一定能带我们出去的对不对?”
刘元道:“我会武功,我就算碰到楚军也能杀了他们, 大伯母你能吗?”
问刘元为什么能进来, 这认准了能进就能出的口气,刘元也不介意说得直白,叫刘大嫂弄清楚了,她能进来却不代表她能带着那么多的人进去。
“你……”刘元不在家这些年, 刘大嫂是没被人这么怼过了, 乍然被怼上一句刘大嫂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要逃出去得要从长计议。”见刘大嫂没话说了,刘元回头与琼容轻声地提起这一句, 琼容道:“坞堡的图都记下了?”
刘元能开着机关走进来必是看到了她给琼华的坞堡图,故而琼容方有此问,刘元道:“先生, 这样的东西你大可交到我手里, 为何要给琼华绕上一圈?”
“因为无聊。”琼容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的, 刘元听着无可反驳,任何理由她还能说上一句, 琼容说了无聊所以才想让刘元动脑,为人弟子的,彩衣娱亲都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只是动动脑而已。
“人我给你护好了,能不能带出去就是你的事。”琼容适时的提醒刘元这一句, 刘元连连点头道:“多谢先生操劳,我既然回来了往后动脑费脑的事就让徒儿来,你只管歇着,歇着。”
得亏了琼容有先见之明的建了这样的密室,要不然他们一家还不知要成什么样,这份恩情必须得要记下,记牢了。
她既然回来了就不好凡事都让琼容操心了,该她这个正主费心救人。
“很好。”刘元这识趣得琼容大大方方往一边去休息了,刘大嫂道:“这一人计短两人计长,那琼容先生你也一块来想想办法,让大家伙都先逃出去啊。”
琼容会理刘大嫂才怪,直接当作没听见,招手让琼华过去给她捏捏。
都已经两年没在琼容的跟前伺候亲娘的琼华那是二话不说就上去,只管与琼容捏捏肩膀,让琼容放松放松。
这徒弟和女儿都如此知趣懂事,琼容很是满意。不错得很,走了两年还把她放在心上。
“大伯母如果不想让我先把你丢出去,最好你别再嚷,信不过我能把你们救出去的,你可以自己去想办法,我把密室的门给你打开你想如何就如何。”刘元从前小的时候就不怕刘大嫂,如今更不怕。
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还不信刘元,刘元说起来也不太想救这么一个人。因此直接不客气地放话,刘大嫂要是信不过她,觉得她救不了她的,那就请便好了。刘大嫂觉得谁能救她,自去找那能救她的人,了不起靠自己也可以。
“你,我不走,我不走的。”刘大嫂听着刘元说要将她赶出去,急都连推脱,死活也不肯出去,刘元更不客气地道:“既然不想走那就闭上你的嘴。”
刘元一眼扫过去,上过战场的人杀气日重,一个眼神过去惊得刘大嫂赶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绝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耳根总算是清净了,刘元很是满意,一眼扫过密室中的人,琼容带进来的不仅仅是刘元的家人,更是刘元一开始就已经练得不错的叫刘元特意留在沛县的兵,见刘元眼神扫来,她们都一道站了起来与刘元作一揖。
“先生,我们还有多少粮食?”刘元瞧着那么多的人,最最重要的粮食问题琼容是解决的?
“放心,够我们这么多人吃上半年。但是如果他们找不到人把这坞堡给拆了,我们就惨了。”刘元先前就没少给琼容粮食,琼容每回问刘元要,刘元是一句话都不多问即将粮食给了琼容,哪怕后来刘元离开沛县,琼容要粮食没也人敢不给。
要说刘交那时候还纳闷琼容每次秋收都要不少粮食做甚,直至今日刘交是再无半分疑惑,这都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那也没那么快。”刘元心知琼容说的是事实,是得要防着点,要不然真等事发的时候,他们就成了楚军的囊中物。琼容道:“逃出去才是最安全的。”
琼容说的倒是不假,出去了他们就能平平安定,否则在这儿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楚军的阶下囚。
“先生提醒得是。”刘元知道琼容说得对,但是就算能逃出沛县,此去巴蜀之地还有老远路,只带上吕雉和刘盈刘元一点都不用担心,但是刘太公、刘大嫂一家子,刘喜和刘交,这么十几号人,老的老,小的小,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元儿啊,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若是实在不行你就带着你阿娘和你弟弟先走,不用管我们。”刘太公虽是年事已高却不糊涂,外面来了多少兵他又不是看不到,让刘元把他们全都带出去这是多难的事。
“爹。”听到刘太公的话一个个都急急地唤了一声,都是不愿意听刘太公的。
吕雉更是直接地道:“爹,若让我们丢下你逃了,将来见到刘季我们怎么跟刘季交待。”
刘元就知道吕雉心里念念的就是刘邦,而刘太公,刘元也说不出丢下他自带了吕雉和刘盈逃走的话。
“阿翁放心,要走我们一家人一起走,不走我们一家子也在一起,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再难也得做,刘元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就算知道这件事不好办,刘元也一定要办到了。
刘太公轻轻一叹,“都怨我,我以为仗都打完了,刘季也有出息了,我们一家子就算在哪儿都有安稳的日子过了,不曾想……唉,因着我让一家受累,我这老骨头怎么就不死啊!”
此时此刻刘太公是真恨自己拖了儿孙们的后腿,弄到现在还得让人想办法带着他逃,逃得了逃不了还是未知之数,刘太公又是一声长叹。
“阿翁,事情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怪自己了。你也是没想到事情还会变成这样,也是我们没能劝好你,要怪也只能怪我们,怎么会是阿翁的错。”刘元还是宽慰刘太公的,如今他们身在在密室之中,刘太公要是再给病了,麻烦事就多上一桩,刘元是一点都不希望刘太公病的。
“就是啊爹,你千万别多想,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们最好。”吕雉也帮腔劝着刘太公,刘太公瞧了瞧刘元,又看了看吕雉,点了点头道:“好,好。”
“阿翁,你先歇着,我和先生商量商量。”刘元终于是把刘太公安抚好了,自去与琼容商量商量主意,她得问问琼容坞堡内都设了什么机关才得对应自己的计划。
刘太公都嫌自己是个累赘了,哪里还会拦着刘元,连连点头与刘元道:“去吧去吧。”
刘元朝刘太公作一揖自去寻了琼容去,琼容本来闭目养神的,刘元一走来直接睁开了眼睛,“想要什么?”
“坞堡内的机关图。”当先生的问得那么直白,刘元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回答得更直白了。
“刚刚那副不是坞堡的图?”琼华怔怔地反问一句,琼容道:“我给你那张仅仅是只有这些密室的启动图而已,哪里称得上是坞堡的机关图。”
……明明是一张图就可以显露得一清二楚,琼容究竟是分成了几张图了?
刘元微微一笑道:“请先生赐我。”
琼容瞥了刘元一眼,“我这一身本事什么样的都可以教你,独独墨家的本事不能。”
“好。”琼容既然说了不教自有她不教的理由,刘元更是想起她初初拜师的时候琼容说过的话,她说刘元拜她为师仅仅就是琼容的弟子,与墨家并无半点干系,也就跟此时琼容说的话对上了。
“我不教你的你就不能学。”琼容最后点破这一句,这才是最关键的一句,刘元再一次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道:“先生放心,你不教我的我绝对不学。旁的本事我都会去学,只这墨家的本事,我会用墨家的人做这些事,但此一生为了先生我绝不学半分。”
琼容说得那么明白了,刘元也不怕答得更明白一些,不就是不想刘刘元学吗,不能学刘元能用就好。
“你这脑子啊,真是好使。”某位当先生的听到刘元后面的话不禁笑了,也就这样脑子活络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受制于人。
她不能学的本事,她能用懂这些本事的人。墨家,难道他们就不想恢复往日的光荣,世人皆知?
一般有一天刘元成为那一个手握大权的人,有的是人为刘元所驱使,区区墨家的何畏不从之?
“先生夸奖了,都是先生教得好,教得好。”刘元绝对不敢居功,所有一切的功劳都不是她自己的,她记着。
“这是坞堡的机关总图,因为堡中一直都太太平平的我就没有启动,你既然想用,那就把机关全打开了,正好把这堡里的楚军都赶出去,我并不喜欢他们。”琼容说到这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喜,刘元立刻与琼容作一揖道:“是先生,我这就去将他们都赶出去。”
伸手要接过琼容递过来的图,琼容又缩了回去,刘元不解地看过去,等着琼容发话,琼容也不负刘元所望,“我不让你学,你学会了看,那又该如何?”
“此事,先生,我们能不深究吗?”刘元被问得一顿,最后没能忍住地吐了一句,引得琼容大笑不止。
好在琼容也就随口问一句并没有为难刘元的意思。图给了刘元,顺便将琼华都给了刘元,阿花倒是想去的,琼容却道:“阿花与我留下,我给她瞧瞧。”
刘元想到阿花的月事来了,这些事当大夫的琼容必然是懂的,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你留下让琼容先生与你看看,先生让你做什么得听。”
阿花皱着个眉头很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最后还是听话地留下了。
“阿翁,阿娘,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就会回来,你们放心我没事的。”刘元这准备出去做事,也得跟长辈们说上一句,长辈们瞧了刘元这非去不可的样子,他们这一个个的也没本事帮忙,还得靠刘元把他们救出去,哪一个也不敢拦着。
“小心。”当娘的还是小声地叮嘱上一句,刘元连连点头道:“阿娘放心,这坞堡我比楚军们更熟。”
这个世道,还是都信信神鬼的吧,借着机关装神弄鬼,甚是可以。
刘元心里打着算盘开了门出去,第一件事是摸到开启机关的地方,正是琼容的房间去。
琼容是一看情况不对第一时间急着把吕雉他们先弄进密室,后来又因她是一个不会武的人,跟楚军扛上吃苦头的只她,这才没有打到机会将机关启动。
刘元回来就不一样了,刘元脑子好使,一身武艺更是万里挑一,刘元想要怎么去闹腾就怎么闹,琼容只管看戏不管其他。
果不其然,琼容知刘元甚深,刘元又何尝不知她甚深,刚回来就想去闹腾,第一时就问琼容要来坞堡的机关图。
琼容是一听刘元要这东西心情就变得极好,二话不说的就给刘元。
“阿娘竟然把机关弄到枕头下,她真不怕人翻起来看到了。”琼华跟着刘元一路闪过了楚军的防卫摸到了琼容的房间,见刘元拿开了琼容的枕头,下面那密密麻麻的都是机关匣,没能忍住吐糟一句。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最最重要的是,楚军是永远都想不到我们刘家这样的市井出身的人,竟然还会有精通机关的人物帮着我们,自然不曾防备。”刘元把琼容的心思与琼华细细地分析而来,还有楚军。
项羽那样自视甚高的人带出来的兵也沾上他的傲气,眼高于顶,刘邦与刘元在鸿门宴上伏低做小,那样怕死的样子是让项羽乃至他手下的兵将都看不上眼的。
一到沛县他们只顾着捉人,怎么可能会想到刘家手里还会有能对付他们的人。
“粗心大意。”琼华皱起眉头吐了一句,引得刘元轻笑了,“走吧,我们去装神弄鬼。”
琼华听着要走就准备走的,结果听到刘元那一句装神弄鬼直接傻了,“装神弄鬼?”
“对,装神弄鬼,我们不仅要把楚军吓走,还不能让他们想到坞堡里有人。”刘元冲着琼华挤眉弄眼的,琼华颇是哭笑不得地道:“小娘子还会装神弄鬼?”
“这种事情说起来琼容先生是个中好手才对 。”
“啊,小娘子你怎么知道?”亲娘的本质被刘元说破了,琼华惊得脱口而出,引得刘元更笑得不行。
“这有什么难猜的,先生不会武,遇到的事肯定不少,想要避过这形形色色的人还有什么比装神弄鬼更好的办法?”刘元的猜测也不怕说出来让琼华知道,琼华低下头小声地嘀咕道:“从前我以为阿娘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小娘子你比阿娘还要厉害。”
“要不然先生怎么会收我为徒。”这小声嘀咕得一点都不小声,刘元也就不客气告诉琼华这一事实。
琼容那样的人,智力过人,除了动手能力在墨家的人来看是差了点,死也不肯认她这个巨子,旁的本事不知甩墨家的人几街,刘元鄙视那样的一些人,也在想最后琼容会让她做什么?
“走。”到现在为止琼容既然都没把话说出来,刘元也不急着去追问,反正等到哪一天琼容觉得合适了,该跟刘元说的话自会与刘元说。
“那我们先去哪儿?”琼华已经很久没有装神弄鬼了,从前没少配合亲娘做这样的事,跟了刘元之后再也没有,没想到竟然又得重操旧业。
刘元卖关子的道:“急什么,跟我走就知道了。眼下天色还早着,大白天出来的就不是鬼了而是人。”
装神弄鬼也得有点技术含量,比如这时间也得把控住,否则那不等于告诉外头的人说,这屋里有人。
虽然外头那些人也不是没有怀疑刘家一家子都藏坞堡里,可是挖地三尺都没能把人找出来,他们也都放弃了。
“对了,不要忘了扒他们的衣裳。”
刘元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这就把琼华给惊住了,“扒衣裳?”
“对啊。又不是没扒过你怕什么?”刘元淡定无比地反问一句,琼华这才意识到是她自己想歪了,刘元扒衣裳的意思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刘元要扒的是楚军的铠甲,就如同当年她们攻打秦军的时候扒的秦军铠甲。
“不怕不怕,我没怕。”琼华赶紧解释一句,生怕刘元误会了。
可是刘元是什么人,琼华就算改了口,速度还挺快的,难道刘元就全无所觉了?
“我刚刚说扒衣裳你想到哪儿去了?”半眯起眼睛刘元问着琼华,琼华惊恐地挥手道:“我什么都没想,我什么都没想。”
信琼华才有鬼,刘元冷冷地一笑,琼华抖了抖赶紧自觉地道:“阿娘以前说过不能随便扒人衣裳的,尤其是郎君的,若是扒了的话就要嫁给他。小娘子长大了,我以为,我以为小娘子……”
“打住,这事你怎么能推到我的头上,我还小。”刘元一听琼华竟然想把事情扣到自己的头上,刘元哪里肯。
围着琼华转上一圈,刘元意味深长地道:“不是我不小,是你不小了,该嫁人的也不是我,而是你。”
“我没有,我不是。”琼华怎么也想不到刘元不是个正常的孩子,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连连摆手想解释的,可惜的是刘元完全不听。
“放心,将来小娘子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郎君。”刘元非常肯定地告诉琼华,琼华实是有口难辩呐,她哪有要嫁人的意思,看看她娘,想想她那爹,天下的男人都没有小娘子可靠,她才不要因为嫁人离开小娘子。
“不嫁不嫁,小娘子我不嫁,你别把我嫁出去好不好?”琼华跪下抱住刘元的手臂,这让正以为逗趣得琼华极好的刘元都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扶起来。
“没事没事,你要是不想嫁,就算想在我身边呆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刘元立刻出言安抚,看起来琼华还有婚姻恐惧症,这也是从侧面证明了琼容身上的故事不少。
琼华刚刚吓得都急了,此时不太敢相信地拿眼瞧了刘元,“小娘子,小娘子说的都真的,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看你那么厉害,我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的。”刘元继续安抚人,琼华却弱弱地道:“我吃得也很多,比三个壮汉加起来吃得也多。”
“那你也比三个壮汉加起来都要厉害。说来说去还是我赚了。”哄人刘元那是好手,尤其哄的还是琼华这样的单纯的孩子。
琼华一想还真是,朝着刘元道:“小娘子,我以后会更努力,努力吃三个人的饭做四个人的事。”
……虽然这样比较起来还是刘元占便宜了,其实刘元并没有这样的要求的。但看着琼华一双明亮渴望肯定的眼神,刘元只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周扒皮。
“好!”人嘛,总是要目标才会有动力的,刘元一点都不介意给琼华竖起一个动力。
“我怎么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说得太入迷,都要忘了这里还有楚军在的,听到这样的声音,刘元立刻装着阴森森的口气道:“我要来了,我要来了,我要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天助于她,一阵风吹过,本来一群正要走来的士兵听到阴恻恻的声音都唬了一跳,再叫阴风那么一吹过,意叫他们毛骨悚然。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士兵都站住了脚步,转过头面面相觑了半响,不太确定自己是听错了还是没听错。
“我要来了,我要来了。”刘元站到一个角落里,压低了声音地吐字,一字一句的让外面都站着聚精会神听着的人都听到她说的话。
声音由远而近的飘来,听得让人瘆得慌。
“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会有鬼,你,你跟我一起去,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人。”
总还是有胆大的人,急急地捉住一个同伴朝着刘元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琼华惊住了,拉着刘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刘元才不急,将琼华的头发都往前面披散,将一张脸都给盖住了,琼华瞪大眼睛不知所谓,刘元再接再厉地将自己的头发也照着琼华那样往前弄,琼华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模样,完全能看到刘元是什么样子,确实挺可怕的。
而士兵行来的脚步越来近,刘元拉着琼华在角落里蹲下,嘴里还是不断地念道:“我要来了,我要来了!”
声音听着实在瘆得厉害,胆大的将士拉着一个伴走了过去,没想到才走到转角,刘元拉着琼华适时地抬头,露齿一笑……
响彻整座坞堡的惨叫不绝于耳,那两人即昏了过去,刘元立刻打开机关将自己的琼华都藏了起来,听到惨叫再冲过的士兵看着四下无人,但两个兄弟却吓昏了过去,不知所措。
“有鬼啊,有鬼啊!”活见鬼的主儿醒来想到看到那两张披头散发,口露白牙的脸吓得脸都青了,嘴里不断地叫嚷着,委实怕极了,怕极了。
“啪。”瞧着这人半天都没回过神,有人没忍住地抽了他一个耳光,那人哭了起来,“有鬼,真的有鬼,两个女鬼就蹲在角落里,嘴里还念叨着我要来了,我们去看的时候她还朝我们笑了。”
哭着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得够明白的,听着的人都觉得瘆得慌。
“可是我们去到的时候没看到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与两个昏倒的人一道巡逻的人这般吐了一句,好几个兄弟都连连点头表示这真没说错,他们什么都没看到,真是什么都没有。
“将军,将军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有两个女鬼。她们就蹲在角落里,看到我们走过去还冲着我们笑了,我们实在害怕这才会昏了过去,我们真的没有说谎。”士兵没想到自己说的话竟然没人相信,哭着捉住将军的袖子,想要他相信他。
隔了一道墙正好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刘元和琼华都在那儿闷笑着,刘元觉得必须要装得真一点才行。
装神弄鬼高手的琼容自然也准备了配备,比如这藏在墙里可以传音的竹筒,保证外面看不到,却能听到声音。刘元冲着一个竹筒轻轻地吐字,“我要来了,我要来了。”
声音阴恻恻的传出去,一群本来还不相信的人突然听到这样的女声都顿住了。
亲眼见到刘元和琼华两只假鬼的人赶紧的捉住将军的手道:“将军,就是这个声音,我们过去时候就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将军你相信我们,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有说谎。”
“什么人在这儿装神弄鬼,你等着我把你们揪出来。”将军自是不信这神鬼之说,一把挥开士兵的手大步地走出去大声喊道:“找,把这座坞堡全都给我翻过来,任何有异动的人都把他们揪出来杀了。”
“呵呵呵呵……”刘元听到这话里的内容高兴地笑了,一群听着将军的话便要动的人乍然听到这样的笑声,全都感觉到一股凉意,将军却咬住下唇道:“所有人立刻去找。”
肯定不带一丝的犹豫,一个个将士再害怕也只能应声去办事,刘元朝着琼华道:“我们回去,找琼先生给我们出主意。”
“小娘子,你千万别跟阿娘说是我暴露了她也会装神弄鬼的事。”琼华十分担心地提了一句,极怕刘元把她给卖了,刘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告诉我的。”
琼华一听放心了,琼容当初再三叮嘱过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会装神弄鬼,这个任何人应该也包括刘元。
说来刘元和琼华一去就是半天,到现在都没回来,委实叫吕雉担心,琼容却放心地道:“夫人不必挂心,小娘子机警,这坞堡又是小娘子熟悉的地方,再有我给的地图,很快小娘子就会回来了。”
话音刚落下,刘元就带着琼华回来了。
“口有些渴,给我点水喝。”刘元赶得马不停蹄的,阿花听着已经立刻给刘元端了水上来,刘元连喝了几大碗,这才缓解了些,吕雉问道:“外面没什么事吧?”
“没事阿娘,等我把楚军吓得差不多,我们就趁乱离开沛县。”刘元肯定地告诉吕雉。
转过头自去寻琼容,琼容那是什么人,“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刘元看了看一群人都盯着她们看,与琼容咬着耳朵问,琼容同样咬着耳朵给刘元回,比起刘元问几个问题,琼容是解释告诉刘元那该怎么样操作,说得自然是要久一些的。
“还是什么话不能让我们听不成,莫不是打算丢下我们自己就走?”刘元与琼容神神秘秘的说着话,刘大嫂第一个忍不住地吐字,刘元一眼瞥了过去全当作没听见。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刘太公气得大喝一声,刘大嫂平日再厉害也还是怕刘太公的,刘太公这一斥她也不敢再多说,只是眼睛不错地盯着刘元和琼容。
“学会了?”琼容该教的都已经教完了,询问刘元一句,刘元与琼容竖起大拇指,“要不是外面危险,真想请先生你亲自上阵授课。”
琼容不客气地冷哼一记道:“你还是消了这个念头吧,想让我亲自上阵,门都没有。”
她这会儿不管是在刘太公他们的眼里还是吕雉的心里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装神弄鬼这样的事,当年是迫不得已才做的,眼下琼容才不会自己把自己的招牌给砸了。
“行,这些事还是徒儿去做的好。你们几个过来。”装神弄鬼这样的事最最少不了的就是阿花这样速度奇快的人,刘元更是大致选了四五个人,打算手把手教她们装神弄鬼。
刘大嫂还是没能忍住地问道:“哎哎,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倒是告诉我们呐?”
“你要是愿意帮忙,我倒是愿意告诉你,你要吗?”刘元是真烦了刘大嫂,吵得半死不说,什么破事都要管,她要是能管得了刘元也就不说了,偏偏只问不做。
“我,我才不去。你的心忒狠,万一把我扔外头了,我死哪儿了都不知道。”要说刘大嫂蠢吧,有时候她又懂人心,要说不蠢,明知道自己的小命叫刘元捏着,她非要找刘元的麻烦。
复杂如刘大嫂这样的人,刘元全无拉拢她的意思,还是直接怼上的她。
“大伯母若是装不得哑巴,我不介意把你变成真哑巴。”刘元要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一点都不想再跟刘大嫂废话,怼出这一句,刘大嫂气得站了起来,刘元从一旁的女部腰中抽出了一把剑,刘大嫂……乖乖坐回去。
“我给你打的匕首呢?”见刘元竟然要去拔别人的剑,琼容立刻问上一句。
“阿娘,小娘子为质的时候范增把小娘子身上的所有兵器都搜走了,我们逃出来逃得凶险,也没敢去拿回匕首。”琼华赶紧帮刘元解释匕首的去向,她是最清楚琼容有多上心自己打造出来的兵器的,若是认为刘元有意丢失了她专门给刘元打造的匕首一定会生气。
琼华是最怕琼容生气的,也觉得刘元并不希望琼容生气,这才会赶紧出言解释。
“失了先生铸剑,请先生责罚。”刘元本是不打算解释只管请罪,没想到琼华比她还急,这赶紧请罪的架式,琼容幽幽地吐字道:“我这女儿比心疼我还心疼你。”
好大的一股醋味哦,刘元哭笑不得,自也清楚琼容这是不生气了,不生气才好,刘元与琼容再作一揖,“先生,我也很心疼琼华的,我们在楚军为质,才逃出项家军的大营,进城的第一件事我就让琼华先吃饱。”
人都是以心换心,琼容说琼华把刘元放在心上,难道刘元就不曾将琼华放在心上了?
琼容露出一抹笑容,这世上的人,能够以心换心的人何其少,刘元却懂得这个道理,也做到了这般,也罢,她女儿比她有福气的多,就算刘元是个女郎,也比这世上无数的儿郎要可靠得多。
“行了,想你渐渐长大了,匕首也就让你使个一两年,回来了也该换剑,这是给你的。”琼容从坐的榻前打开了一处门拿出一柄短剑。
说是短剑,既比匕首要长,又比一般的剑要短。刘元接过,抽出剑来只见一道闪光闪来,剑身更是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再不识剑刘元也知道这不是凡品。
“此剑是我用寒铁所铸,削铁如泥,可惜寒铁的量不够,只能铸一把短剑。你这人最喜欢与人近搏,短剑最好。”琼容解释此剑的由来,其实也是根据刘元的性情为刘元专门所铸。
“多谢先生。”刘元一看这剑就喜欢得不行,握在手上怎么都觉得顺手,高兴无比地冲着琼容道谢。
琼容道:“用不着谢我,这寒铁也是你那萧先生寻来的,只是他不识货,夹在一堆的铁里。”
“那就更该谢先生了,若不是先生识货哪有这柄剑。先生,如此好剑可有名?”想想上古各种的名剑,那都是有名儿的剑。
“有始。”琼容早在铸好这柄剑时就已经有了想法,不过是剑没到刘元这个主人的手里琼容也就不曾说破罢了。
刘元一顿,琼容解释道:“元为天地之始,有始是为元。”
还真是量身为刘元打造的,就连名字也是配得刘元取的,刘元心里暖洋洋的。
“你也渐渐大了,出门总不能让人连名带姓的叫你,虽说及笄方好取字,乱世之中也不讲这些虚礼了。趁着今日你家人都在,我为你取字。”琼容思来想去的,又继续丢出这一句,刘元当然不会拒绝,“请先生赐字。”
反正她这个字早晚都要取的,要么是父母所赐,要么就是先生,相比起来,琼容对她最是费心,琼容取的字,刘元也想听一听。
“有劳琼先生了。”吕雉在一旁完全异议,琼容这些年帮了他们家多少忙,又帮了刘元多少,琼容为刘元费的心吕雉这个当娘的自知都要不如,由琼容为刘元取字,吕雉更是高兴。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