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监狱特别安静。
坟场好歹还有风声,这里什么声响都透不进来。
四方的回廊里照着灯,像夜里开了门的冰箱,又冷又白。
薄晔靠在墙边,等隔壁房间里的人出来。
唐止在他身旁,同样靠着白色墙壁,两人之间隔了点距离。
这样的距离,不近不远,可摆在夫夫之间就有些微妙。
“怎么了宝贝?”薄晔一手撩了撩唐止的下颌,有一下没一下,歪着头问唐止,“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他如往常一样,一得空闲,就孜孜不倦地骚扰自己的恋人。
唐止瞄他一眼,清亮的眼眸里透出不耐,莫名有些置气。
不过在薄晔看来,那分明就是撒娇。
可爱……
等着人去哄呢。
“跟我说。”薄晔懒洋洋地笑道,“哪里不顺心了?”
他不顾唐止轻微的挣扎,将人拉到眼面前站好。
薄晔的双臂向前延展,松松垮垮地架在了唐止肩上,将人圈住。
“喂。”薄晔向前轻轻碰了下唐止的额头,压低声说,“出什么事记得告诉薄晔哥哥,憋坏了还是我心疼。”
唐止环起手臂,咬咬下唇,很苦恼似的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漂亮的眼睛就像水仙花下的鹅卵石——漆黑,水泽。
“你这张小嘴再不说话,”薄晔半真半假道,“我可要拿它作别的用处了。”
薄晔垂下眼睑,瞄了眼唐止的红唇,眼中的暗示意味十足。
唐止知道他不要脸天下无敌,斗不过,只好松口。
“你最近是不是招什么引什么了?”唐止小脸一沉,连左眼下方的血红泪痣都透着不高兴。
薄晔:“???”
他被问得不禁自省,招什么引什么了?
“交代。”唐止煞有其事地道:“为什么那么多女生都看着你目不转睛?”
薄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冤。
薄晔从情窦初开以来也就招惹过唐止。听唐止这么说,倒像是他故意招蜂引蝶似的。
“你见我主动找别人搭话了?”薄晔把人捞近一些,跟他慢慢地、有耐心地说,“她们要看,要议论,我有什么办法,要不然你把人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怎么藏?”唐止拿头撞他,小脸气鼓鼓的,“你平时就不能……就不能低调点?”
唐止讨厌别人觊觎他的薄晔。男的女的都不行,想想也不行。
小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尤其小心眼。
如果给现在的唐止拍张照,配上文字,就是一张“莫挨我男人.jpg”。
“candi。”薄晔叹气一声,说,“如果我被女人议论了、被女鬼非礼了,难道就怪我招蜂引蝶、不够检点?这就像说如果一个女生被骚扰,是不是要指责她衣服穿得太少?”
唐止没说话。理是这个理,但心中依旧不痛快。
薄晔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天生的聚光体,一颦一笑都有着男性的魅力,很难不吸引他人的目光。
“我又没有四处卖骚。”薄晔偏了下头看他,轻笑道,“我就喜欢你,全世界就喜欢你一个。”
他又问:“现在二十四小时都围着你转,谁不知道我是你的?”
“所以,candi葛格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唐止脸一红,奶音里憋着气闷:“你就是坏!”
薄晔垂下鸦羽一般的眼睫,其间抖落点点笑意。
恋人鲜少这么主动,也从不骂人,因为生气,一张漂亮的小脸都生动鲜活起来,看起来十分招人稀罕。
薄晔揽住了唐止,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沉的笑。
真是……爱到骨子里。
“我还不够喜欢你?”薄晔趁着唐止安静下来的间歇说话,“每天都在想着怎么离你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磁性的嗓音沉沉的,带着呓语时特有的轻懒。
唐止情绪被安抚好了,有了调笑的心情,问:“总是说得好听,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现在能达到的最近距离是负二十厘米。”薄晔低声道,“我努力努力,或许还能更近点。”
唐止呆滞半秒。
紧接着反应过来,他气道:“薄晔,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尽是些黄色废料!
“刚才不是说了?”薄晔理所当然道,“想着怎么离你更近点。”
“……”
唐止揍他。
薄晔和唐止玩闹间,隔壁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挂在薄晔腰间的唐止跳下地,敛起神色。
他扯了扯衣摆,恢复平日矜贵清冷的样子,就是小脸还粉扑扑的,看起来多了许多人情味。
“恩怼怼这是怎么了?”薄晔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看向一起走出来的一行人。
恩瑾耷拉着脑袋,闭着眼,表情恹恹,从房里出来时,与其说是脚步踩在地上,不如说是用飘的。
情状十分可怜,仍谁都看能看出问题。
除了在雪山受伤那次,薄晔极少见恩瑾这么没精神。
“他这是在跟瞌睡虫抗争呢。”潘彼得站在一旁,连忙帮着解释,道,“晔哥你想想看啊,恩瑾不是这个时间巡逻,所以按游戏规则他应该在睡觉,目前这个点,他很难醒过来,现在又强制性违背了游戏规则,现在难受着呢。”
唐止依言看去。就见恩瑾斜倚在门框边,一副生无可恋,快要死了的表情。
“……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唐止不放心地问,同时牵了牵薄晔的衣袖,一并用眼神示意对面。
顾萌扯正恩瑾的站姿,暗中用了些力气搀扶着。
他没什么表情,说:“一定要跟来,拗不过他。”
“我看他现在直立行走都成问题。”薄晔双手抄裤子口袋里,兴味盎然地上下打量恩瑾。
他又朝恩瑾一抬下巴,问顾萌:“如果一会儿真闹鬼,他跑不动,我们是管他还是不管?”
潘彼得刚要惊呼“当然要管”。
四位大佬不是过命的交情?
其中一位出事了还能放任不管的?
结果就听顾萌淡淡地说:“这么不听话的,扔外边吧。”
潘彼得懵了:“……哥,你认真的吗?”
关键是薄晔还附和了,点点头道:“行,我也这么想,省得总气人。”
潘彼得:“……”
一定是开玩笑。
恩瑾听到那两人在讨论等会儿怎么卖他,硬生生清醒了两秒。
他懒懒地撩起眼皮,瞥了身旁顾萌一眼,又看向对面薄晔。
低柔嗓音冷冷的没有起伏:“都给我等着。”
可恨现在困得想撞墙,实在没精力收拾这二位。
“走吧,今晚的目标不在生活区,我们去关押重刑犯的大楼。”顾萌提醒了一句。
走的时候倒是把恩瑾拽得牢牢的。
“哥,不在生活区里活动可以吗?”潘彼得走在微凉的夜风中,攥紧了领口问,“米菲不是说巡逻时生活一区和二区都要有人在吗?我们这样算不算违规?”
周围有些起雾,缥缈不定,被高塔上的探照灯一照,泛着青光。
连空气敷在脸上都是潮湿的。
潘彼得不舒服地搓了把脸。
一行五人已经趁着夜色穿过了操场,正往西边的三层楼走去。
“这是个问题,可能存在违规操作。”薄晔一边思考着说,一边将迷彩服外套褪下来。
转而披在唐止身上。
听薄晔这么一说,潘彼得不禁紧张,恰好一阵阴风拂过,吹得他后背发冷。
小少年瑟缩一下:“那……那怎么办?”
薄晔想了想,愉快地决定了:“那就一起死吧。”
其他人:“…………”
你这说的是人话?
“别听薄晔乱说。”唐止道,“如果重刑犯区里有线索,不会不给玩家进入,既然白天有人看守,巡夜就是玩家的机会,所以没必要担心会因违规而受到惩罚。”
他将手穿进外套袖管里,窸窣间扯好前襟,拉上拉链。
薄晔的衣服对他来说过大,罩在身上松松散散。
“如果狱警给的门卡刷不进去,”顾萌接着补充道,“说明那片区域对玩家是封闭状态。”
“哦哦,明白了。”潘彼得反应过来,交握着手心朝里面呵两口气,期待地说,“那样的话我们也不用进去查看了,就可以回去了。”
薄晔朝掩盖在雾气中的大楼望了眼,轻轻笑了一下:“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去。”
交谈间,众人走上了三层楼前的台阶。
与宿舍楼的玻璃门不同,这幢楼安装的是厚重的铁门,愈发凸显了阴沉森严的印象。
薄晔刷开门禁,推门时意外发现很沉。
随着铁门缓缓裂开缝隙,低沉的“轰隆”闷响在黑夜中尤其明显。
听到声音,潘彼得开始神色复杂地咬指甲:“柯南每集里那扇大门开了关,关了又开,就是这个声音,简直就是童年阴影……这里鬼气森森的,预感不太好。”
薄晔推开门,说:“小朋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高塔上的探照灯扫过,将他高瘦的身影拖长,投射到门内。
潘彼得怕四位大佬不带他玩,瞬间挺直小身板,假装坚强地哆哆嗦嗦:“我……我不回头!我可以!”
“前面的,能不能快点?”
低低柔柔的声音在后排响起。
大家往后一看,恩瑾一手半撑着门廊边的柱子,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他被打了麻醉药,随时可能昏倒。
恩瑾微微抬眼,因为掩饰不住的睡意,上翘的眼尾倒不显得那么刻薄了。
就是语气透着不耐:“早点完事,早点回去睡觉。”
“差点忘了。”薄晔淡淡一笑,道,“我们这里还有一位瞌睡先生。”
恩瑾不理会他的讽刺,拨开挡在前面的几人,率先走入门内。
外面是飘散不去的潮湿雾气。
面前的长廊里一片漆黑。
黑得连妈妈都不认识。
顾萌最后一个进入楼里。
“轰隆”一声,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
令人透不过气的黑暗环境中,潘彼得神经纤细,吓得跳起。
他瞪圆了眼回头:“哥,你关门干嘛?”
顾萌往上看了眼,门上方的电子锁在漆黑中闪了两下绿光,骤然转红,接着就熄灭了。
像一只闭上的眼睛。
“我没关。”顾萌耸肩,道,“它自己阖上的。”
没有风吹,那么沉的门自己阖上?
潘彼得怕了。
怕得要死。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着墙朝顾萌移去。
一碰到顾萌的衣袖,就跟中间有条河似的,一下子跃到顾萌身边紧紧搂着他胳膊。
“哥……”潘彼得咽咽口水,紧贴着顾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水光,“我就是个怂人,一会儿别离我太远啊,条件允许我就给您磕头了。”
顾萌见惯了他出息的样子,拍拍他的手,道:“松开点,别抱那么紧。”
恩瑾靠在墙边,瞄了眼黑暗中连在一块儿的两个人影,忍耐地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一边要强行保持清醒,一边要忽略潘彼得在顾萌身边挨挨蹭蹭。
爱情不易,怼怼叹气。
恩瑾不禁心想,如果他娇弱胆小又怕事,是不是也能抱着顾萌不撒手?
想是这么想,却万万做不出来。
傲娇的自尊大过天。
薄晔注意到恩瑾的状况,随口关心道:“怎么了?”
恩瑾摇摇头,声音低柔,“只是突然想到……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薄晔不明所以:“……嗯?”
“没事。”恩瑾强打起精神,淡淡道,“我恨喝奶的孩子。”
“……”
薄晔就差把三个问号悬脑袋上方了。
谁家孩子喝你的奶了???
潘彼得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喷嚏。
顾萌一进入这幢大楼,就有种被窥伺的感觉。
不止一双眼睛。
仿佛隐在看不见的暗处,静静地、贪婪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某个时刻。
那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关押重刑犯的区域比生活区森严,也阴冷潮湿很多。
顾萌摸到墙边开关,按了按,顶上的灯却毫无反应。
恩瑾即便是倦得睁不开眼,视力也比平常人好太多。
他打量了一圈阴凉湿冷的走道,朝左上角抬了抬下巴,道:“先去管理员室,能找到电闸最好,找不到,翻翻有没有手电。”
大家顺着他的提示看向那个位置。
某间房的门口上悬着一张牌子。
牌子上用湿重的油漆写了几个大字,可能是红色的油漆,但在黑暗里不能确定。
至于那几个字,连唐止这种耳聪目慧的都分辨不出。
既然恩瑾都开口了,说明那里就是管理员室了。
恩瑾待在过道里没有挪动,靠着墙,低着头,闭目养神。
另外四人进入左手边的管理员室搜索。
不出三分钟,他们就人手拿着一个小巧的手电出来了。
“怼怼……”潘彼得连忙舌头刹了个车,差点咬到,改口道,“哥!哥!里面真的有手电,你可真神!”
说着,推了推手中电筒的开关,献宝似的展示灯光。
那灯光直直戳到了恩瑾的眼。
恩瑾本就睡不饱,眼睛酸胀得厉害,现在被灯光快闪得有些烦躁。
低柔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关了!”
“哦。”潘彼得惊了一下,瞬间关了手电,缩在原地安安静静不敢动。
顾萌看得明白,无奈地对潘彼得道:“找到手电又不是让你拿着当摆设,关了还怎么用?你别对着他眼睛照。”
“哦。”潘彼得猛然醒悟,又把开关打开了,这次小心地没照到恩瑾。
“就四个?”恩瑾看了一圈他们手上的手电,问道。
“只有四个。”薄晔说,“要不然你跟我共用一个?薄晔哥哥罩你。”
恩瑾闷不吭声。
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我带他。”顾萌这时开口道,“先走吧,在一楼搜一圈再说。”
这次,恩瑾站直身体,朝顾萌走去。
因为恩瑾就在顾萌身边,潘彼得自觉自发地远离了顾萌,去了前边。
他怕。
他怕被大佬的低气压活活压死。
薄晔跟唐止手牵着手在前面开路。
两道明黄色光束在灰色大理石地面上折射着寒光。
潘彼得走在中间,身后跟着顾萌和恩瑾。
被四个靠谱的男人环绕,小少年心里轻松了不少,有了点安全感。
“静かだ。”唐止在前面自言自语道,“監|禁|室には本当に犯人がいるか。”
幽闭的空间内,突如其来的一串日文堪比恐怖片音效。
所有人后背都毛了一下。
薄晔捏捏唐止的手心,轻咳一声,道:“毕竟是深夜,应该都在睡觉。”
“candi。”潘彼得谨小慎微,问道,“你刚刚咔哒咔哒说的啥?”
唐止看向前方,说:“□□静了,感觉不到人类的存在。”
潘彼得细细体会了一下。
还真是。
关押在这里的大老爷们,即便是睡着了,总该有几个打呼噜的吧?
可走在狭长的过道里,却没有丝毫声响。
安静得不正常。
顾萌举着灯,一路扫过两旁囚室门上的号码。
他观察了一会儿,说:“这里的房间号不连续。”
刚刚经过的是“117”,前面的又是“35”,毫无规律和顺序可言。
其他人观察了几个,确实如此。
薄晔道:“数字代表什么?”
恩瑾困倦得眯了眯眼,不确定,但也有九成把握道:“重刑犯的编号。”
闻言,大家都觉得有可能。
“07。”顾萌突然想到什么,提醒前方的人说,“重点找找有没有写着07的房间。”
听他这么一说,潘彼得也跟着回忆起昨天晚上翻到的档案,其中有个编号为07的犯人需要重点注意。
“明白!”
事情一串联起来,小少年忽然找到一丝追寻线索的乐趣,连带着就没有那么疑神疑鬼的紧张感了。
关押重刑犯的大楼从外面看起来很普通,万万没想到里面会这样幽深。
潘彼得一扇门接着一扇门地寻找,异常认真。
看到一扇门上的编号时,他骤然眼睛一亮,凑上前摸了摸门牌号。
结果仔细一看。
“007”。
“哥,一定要正正好好的07吗?多一位少一位都不行吗?”潘彼得问。
顾萌在他后方,隔了五六扇门的距离,同样在看门牌号。
他头也没转地说:“编号在监狱里相当于犯人的身份,不会存在多一位少一位这样的误差。”
潘彼得转过身,背靠在囚室门上。
他朝右边看看,长廊尽头就在不远处,之后就是个拐弯。
“这里到底有多深啊?”潘彼得自言自语。
因为走神,他没注意到背后门上的方格动了动,之后悄悄朝一旁拉开了。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只惨白的手从黑暗中探出。
潘彼得觉得颊侧有丝阴冷的气息拂过。
没在意,挠了挠脸,准备继续向前寻找。
顾萌在后方问:“你们找到了吗?”
“可能不在这一层。”薄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空荡的走廊里带着些许回声。
潘彼得站正身体。
他正要迈步,一只冰冷的手猛然从后方捂住他的眼睛,死命往后勒,如同一捆铁索。
潘彼得猝不及防,后脑勺撞到了门板上。
薄晔和唐止在长廊尽头刚要转弯,身后传来潘彼得杀猪般的惨叫——
“哥!!!救命啊哥——”
几乎是同时,整个楼层从四面八方响起大笑声。
仿佛有一千张嘴在同时发笑,阴阳怪气,痴嗔癫狂,隔着门板塞满整个过道。
先前的安静仿佛只是一场恶作剧,门后的东西正齐齐等待着这爆发的一刻。
把好好的监狱闹成了炼狱。
潘彼得还在尖叫着挣扎。
薄晔和唐止被这一出弄得措手不及。
那些杂乱无章的大笑声吵得人头疼,更听得人心惊。
恩瑾站在过道之间,目光左右瞥了瞥,细细地眯了下眼。
“谁特么再敢笑,”低柔的嗓音道,“再笑我要踹门了。”
“……………………”
恩瑾的话音刚落,所有声音诡异地瞬间收住。
走廊里一下子有了清场的效果。
“…………”薄晔和唐止也是看懵了。
顾萌虽然奇怪,但顾及到潘彼得,趁着间隙连忙将人从那只手里救下来。
“嘿嘿。”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嘿笑。
像是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又立即捂住了嘴。
恩瑾耳朵一动,朝后侧方看去。
顾萌眨眨眼,刚想问“你要做什么”,恩瑾就在众目睽睽下朝某间囚室走去。
恩瑾走路带风,用卡刷开门禁,直接踹门而入。
薄氏夫夫:“…………”
潘彼得抱紧顾萌:“…………”
没过半刻,室内传来陌生的惨叫声:“不敢了不敢了!不敢再笑了!住手吧!死人啦!”
“…………”
众人皆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