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萌神色一凛,没再理会男人,疾步走出后台,看到礼堂南边靠窗的位置站了几个人。
他直接从舞台上跳下:“发生什么事了?”
走近后,他看到墙边堆了一摊小山状的碎肉,粘稠的血液不断往四周扩散,旁边有颗人头。
是何伟。
那个表现欲极强的活泼大男孩。
顾萌眉间一皱,忍住恶心感后退两步,移开视线,呼吸间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四周人越聚越多,女人们自发挤到一起,除了站在中心的水星,其他女人都哭懵了。
“谁跟何伟一组?”许醒推了一把眼镜,脸色凝重,“刚刚谁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好地就变成……变成……”
简直像被塞进了绞肉机。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叫于蒙蒙,是第一个发现何伟死亡的人,回不了神,呆滞道:“我,静静,还有何伟一组,刚才看他在墙面前站着一动不动,就叫了他两声,依旧没反应,我就上前推了他一把……”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女人干呕了一声,“除了头,身上的肉全塌了,直接往下掉……”
众人感到一种密麻麻的恐怖。
所有人都闻声赶来后,聚在一起商议,同时又互相之间充满猜忌。
“先别乱猜,搞清楚发生过什么。”水星撩撩长发,“看这死法,肯定用的是非正常手段,多半是……”想了想,道,“多半是被撕了名册,像昨天校门口那位。”
人群产生骚动。
“名册不都是那个女教师保管的吗?”
“对,而且没有半数人同意无法向老师申请到名册,除非作案的不是人,要么是男教师,要么是那个女鬼!”
“靠!什么提示都没有,为什么死都不知道。”
“看窗台。”
唐止望着高处的窗口,清亮的眼眸一片平静。
众人停止讨论,顺着他的指示看向上方的窗台。
融融的午后阳光下,小山状的纸屑静静地堆在那里。
这时,窗外一阵微风拂过,纸屑飘落,同时,墙边的碎肉也往四周滑落。
不少人尖叫着往旁边跳开,有的人身上沾上了白色的碎纸屑,连忙像见了鬼似的大力拍掉。
“要死了!要死了!”张国强一边拍着外套上的纸屑一边跳脚,“什么时候撕的?把纸撕掉后还能放到那么高的窗台,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肯定只有那个女鬼!”
大家脸上色彩纷呈。
“女鬼白天也出没?”
而且杀人于无形,就算是跟集体在一起,也无法逃脱被撕成碎片的厄运。
“这什么破游戏!分明就是让我们一个个送死,反正无论参与还是不参与,横竖都是死,老子不玩了!”一个青年涨红着脸,在惊惧中气愤到极点,他脱掉制服外套狠狠摔在地上,说着就向旧礼堂大门走去。
才刚走到一半,旧礼堂大门从外面被推开,暖暖的阳光争相涌进来。
背着光,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款走入,腰细臀肥,d罩杯,笑容甜美,但众人知道,来人撕起纸来毫不手软,因此备显可怕。
青年顿了下脚步,下一秒就折身返回原地,弯腰拾起刚刚摔在地上的制服外套:“游戏嘛,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其他玩家:“……”
小玉老师哼着轻快的小曲走进礼堂,没有跟大家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向墙边的碎肉,黑色高跟鞋踢踏起暗沉粘稠的血液。
到了血红色的小山面前,她停止哼歌,垂眸看着,之后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淳子选中了何伟同学呢。”
张国强忍着毛骨悚然的感觉,道:“老师,何伟为什么会死?”
小玉老师做作地捂着嘴轻笑,低着头作沉思状,在那滩血液上来回踱步,不时踢起脚下粘稠的液体,如同雨天踢着路边水洼的小女孩。
“他做了淳子不喜悦的事。”
唐止立即意会,看了眼墙边的尸块,道:“所以这场游戏存在隐形的死亡条件,谁冒犯了淳子,谁就会被选中带走。”
“什么条件?”一人急道,“淳子不喜悦什么?”
薄晔环顾了一圈众人,淡淡道:“多死几个人就能找到规律了。”
大家同时打了个冷颤。
小玉老师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道:“劳动时间还未结束哦,请大家继续布置礼堂,这样淳子才能有个圆满的告别仪式。”
发生这种事,谁都没心思继续打扫卫生,但面前的npc让人心里发怵,大家耷着脑袋,撸起袖管。
“老师,何伟他的……”顾萌不忍直视墙边,“何伟的尸体怎么处理?”
小玉老师笑道:“没关系,老师会处理哦。”
正要散开时,大家看到女教师走到墙边,捧起一把肉块直接塞进嘴里,吞咽声急促,声音粘稠。
众人同时咽了下口水。
反胃,恶心。
跟着薄晔离开前,唐止回头看了眼,何伟的头颅恰好滚到一旁,这一动静吸引他的注意,定睛一看,眼尖地发现一个细节。
扯扯薄晔的手,唐止:“看死者耳朵后面。”
薄晔回头看去。
那颗头颅的右耳后方,苍白的皮肤上,几道利落的血痕清晰地组成一个字母——
a。
伤口新鲜,像是刚刻上去的。
傍晚时分大家结束一天的工作,小玉老师舔着指缝间的血迹,笑道:“晚饭多吃点哦。”
一句话差点把众人说吐。
食堂里人来人往,学生们闹哄哄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在吃晚饭,气氛跟普通校园无异。
大家松了一口气,仿佛重回人间。
打好饭菜后,顾萌端着餐盘找位置,在角落发现了薄晔和唐止那一对,于是不见外地拉着室友一起过去。
“一起啊,拼个桌。”顾萌放下餐盘,也不管对面是否同意就坐了下来。
唐止看到那个总是不说话的男人在斜对面落座,神色犹疑,靠近薄晔耳边,悄咪咪道:“就是他,在储物间门口偷看的那个。”
薄晔打量对面的男人。
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直白地回视他,眼神清澈又无辜,完全不是该有的心虚样。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薄晔停下筷子,拿起饮料吸了一口,准备好好盘问他为什么偷看。
男人大言不惭:“我叫宝贝。”
薄晔一口盐汽水喷到对面。
男人稍稍向后躲了一下,不过没躲开。
顾萌拿起餐巾纸递给男人擦脸,一脸尴尬。
“抱歉。”薄晔拿纸巾按按嘴角,道,“不过你这名字实在……让人喊不出口。”
男人虽然总是冰山脸,看着不好接近,但性格似乎很好,仅摇摇头,重复一遍:“我叫宝贝。”
薄晔忽然就没了追究的心情,放下饮料杯,一言难尽:“没事,这位宝同学,吃饭吧。”
除了今天经历的事,四人没什么话题好聊,但谁都不愿在饭桌上提起何伟的尸体,于是就默默地用餐。
薄晔挑掉小黄花鱼的骨刺,夹起来,道:“宝贝,多吃点。”
还不等他将鱼放进唐止碗里,对面的餐盘向他推过来。
自称“宝贝”的男人自觉道:“谢谢。”
“……”
薄晔和唐止同时抬头看去,男人期待地看着悬在半空中的小黄花鱼。
情况变得有些尴尬,薄晔轻咳一声,不情不愿将剔了骨的鱼放进男人餐盘里。
唐止嘟了下嘴,满脸不高兴。
顾萌在一旁看了,无力扶额。
“宝贝。”进餐到一半,薄晔关心道,“感觉好点了吗?”
唐止笑了笑,正要回答,一道低柔的男声插了进来:“嗯,还好,我看到尸体,没什么感觉。”
薄晔执筷子的手紧了紧,忍了又忍,对男人道:“同学,我没在跟你说话。”
男人愕然地看他一眼,十分不理解:“那你为什么叫我?”
薄晔:“我是在叫宝贝……”
男人:“在。”
薄晔掀桌!
这真是一个又皮,又欠揍的恶心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