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想听的那几个字,纪晟钻进被窝生闷气。
贺鸣尧笑着,又把他捞过来抱在怀里,“这就生气了?”
“你闭嘴。不想和你说话。”纪晟皱着脸。
“确定不想听我说?”贺鸣尧轻吻着他脸颊。讨要糖果的纪小少爷,没有得到他的糖,也就只会闷头生气了。
纪晟不想搭理他。
谁知下一秒,脑子不开窍的大狗子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呢喃,纪晟忽然就听见了耳边低沉的声音:“最喜欢你。最爱你。我的小橘子。”
纪晟:“。”
艹。
忽如其来的表白!纪晟心脏扑通扑通跳,眼睛满含着光,像是盛满了星河。
贺鸣尧听着他的心跳,道:“纪小晟!我听出来你有多开心了。”
“滚。”纪晟乐得抽了他脑袋一巴掌,又紧紧地抱住了人,“今天我也最喜欢你了!”
贺鸣尧眉头一皱:“只有今天最喜欢?”
“明天晚上你再说些好听的,明天我就更喜欢你了!”纪晟说。
“…………”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小狼崽终于喝到了热乎乎的牛奶,委屈地抱着小奶瓶,大口大口喝着奶。
贺鸣尧感知到它的情绪,眼角微抽,拍着它的小脑袋,“你委屈什么?这不是给你冲奶粉了?”
小狼崽抬起头,气急败坏地嗷了一声。
它饿了好久啦。
贺鸣尧笑得越厉害了,拎着奶瓶拎着崽儿,直接扔到了纪晟面前,“纪小晟,你看着它喝奶,我出门去趟罐头厂,给你请假!”
“哦。”纪晟慢半拍地爬起来,“你知道怎么进罐头厂吗?知道财务室的办公室在哪吗?知道找谁请假吗?”
“知道!”
纪晟顿时放心了,“那你快去请假!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外面正在下雨,毛毛细雨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贺鸣尧打着伞出门,去罐头厂顺利地给纪晟请了假,又跑到矿区,借口说自己临时有事,光明正大请了一天假。
阴沉沉的下雨天,两人就这样躲在小洋楼,摸摸小狼崽的脑袋,吃完饭睡懒觉,一点也不羞愧地虚度光阴。
韶安市火车站。
两列火车几乎同时到站,刺耳的鸣笛声交叠响起,停驻在电线杆上的鸟雀瞬间飞远。
“喂祁二狗!你给我站住,帮我把旅行包提上!”
祁谦叹口气,只能回头帮忙,拎着两个巨大的黑色旅行包,慢腾腾地下了车。
身后跟着一个极为显眼的年轻女孩,容貌绮丽,上身格子衬衫,下装半身长裙,裙子长至脚踝,黑色皮鞋,看起来十分洋气时髦。
但凡旁边路过的人,都会不自觉看她一眼。
陈娇娇眉头紧蹙,立马躲到了祁谦后面。
祁谦无奈,低声念叨着:“我的姑奶奶啊,我说了快八十遍了,出门在外!别穿你那裙子皮鞋!低调做人懂不懂?”
“我乐意!”
“我告诉你,要不是这次我跟着你,火车上潜藏的人贩子绝对能盯上你!”
陈娇娇骂他:“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这不是有你在旁边吗?我一个人哪敢这么高调啊!”
这个女人的脑子居然不蠢?祁谦心累地说不过她。
两人斗嘴的同时,徐一鸣也拎着行李下了火车,他个子高,看得远,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当中熟悉的靓丽身影,急忙追过去。
“陈阿娇!”
“徐一鸣!啊啊啊啊啊,我太想你了!”
两人兴奋地抱到了一起。
祁谦:“…………”
艹。
这个时候忽然很想扔了手里死沉死沉的旅行包,并且抄起板砖砸了徐一鸣的脑袋。
徐一鸣和贺鸣尧是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从前见了面就要打架,祁谦向来是跟着贺鸣尧混的,自然和徐一鸣也看不顺眼。
不过到底是大院里一块长大的,再加上有陈娇娇在中间调和,即便彼此看不顺眼,也能勉强和平共处……
三人走出火车站,趁着天还没黑,急匆匆赶到了周泊川家。
当天夜晚,祁谦兴奋地跑到小洋楼敲门。
纪晟打着哈欠,怀里揣着小狼崽,跟着贺鸣尧一块出了门。
所有人聚齐以后,纪晟和陈娇娇大眼瞪大眼,互相好奇地上下打量。
陈娇娇问:“你是谁?”
纪晟说:“纪晟。”
陈娇娇不认识他,听到这个名字更是陌生,道:“我叫陈娇娇,外号陈阿娇。”
纪晟好奇这个外号的来由。
陈娇娇解释道:“听说过历史上金屋藏娇的陈皇后吗?我又爱漂亮又爱美,别人就喊我陈阿娇了!”
贺鸣尧看不下去,插嘴道:“那不是小时候你看了话本,天天闹着也要住金屋吗?”
徐一鸣冷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娇娇也紧跟着哼了一声。
纪晟:“…………”
周泊川头疼:“行了都别说废话了!”
说到正事,徐一鸣当即道:“泊哥,我辛辛苦苦把工作调到韶安市,申请证明都下来了,结果转头你就说是骗我的!你们私底下打什么算盘呢?”
陈阿娇附和:“就是,我从来没说过要搬到韶安市定居!”
祁谦也纳闷:“居然还让我带着老爷子也搬过来?”
贺鸣尧问他:“一句话,你想不想搬过来?”
“……想!我家老爷子也同意了!”
祁谦挠头,“京都、最近挺不安稳的,我也不知道我爸在担心什么,他说正好想避避风头,就答应和我搬过来了。”
不安稳?纪晟微微皱眉。
如果他没记错,历史上的十-年-动-乱是从一九六六开始的,现在是一九六一年,应该不可能现在就乱起来的。
但说不定是平行时空的历史有所偏差,又或者是祁老爷子洞察先机,提前看出了未来的不安稳,早早便想着从漩涡里撤出来。
贺鸣尧对京都的任何情况都不感兴趣,对着祁谦道:“既然决定搬过来了,怎么没有看见你家老头?”
“老哥!就算要搬过来,那也要有住的地方啊!我提前过来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把房子定下来收拾好了,再回去接我家老头。”
“也行。明天我帮你留意。”
贺鸣尧又问徐一鸣:“你的工作已经调过来了?”
“调过来了。明天我就要去派出所报到了!”
徐一鸣叹气。事到如今,他也是看出来了,敢情这一切都是贺鸣尧在背后捣鬼的?
早知道他就不该轻易相信周泊川发过来的那份电报!
什么结婚生娃指日可待?他就是被骗过来的,陈阿娇压根没想过搬到韶安市定居!
周泊川立马道:“调过来好啊。你在江东市人生地不熟的,那边也没一个熟人,来了韶安市,起码有我在这边,闲了也能找我和鸣尧一块打扑克——”
“别!”徐一鸣果断拒绝,瞥了眼贺鸣尧道,“我怕下次当着你的面,忍不住想砸他脑袋!”
纪晟靠着贺鸣尧努力憋笑。
砸脑袋剃光头这件事是过不去了,贺鸣尧的脑袋迟早要被砸一回。
贺鸣尧努力忽略徐一鸣那句话,重重呼口气,问陈娇娇:“你和徐一鸣那家伙谈了几年对象了?少说也有两年了?”
陈娇娇害羞:“快三年了。我们高中毕业就谈对象了!”
徐一鸣隐约察觉到了贺鸣尧的用意,眼神飘忽地望过来。
“……”贺鸣尧臭着脸开口,“谈了快三年!陈阿娇!你打算什么结婚?”
“啊?”陈娇娇茫然。
徐一鸣和周泊川的家庭条件差不多,同样是前几年父母早早病逝,家里也没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长辈替他操心人生大事。
他们这一代人,父母基本都是从战火纷飞的年代走过来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旧伤。旧伤严重的,年纪稍微大了,便容易熬不过去。
徐一鸣早早进了部-队,去年退伍转业,幸运地分配到了江东市派出所,成为一名光荣的公安同志!
但公安同志也惦记着结婚生娃呢。
陈阿娇看看贺鸣尧,又看看徐一鸣,周泊川无辜地咳了一声,最后她看向了叶珊。
“表姐……”
“喊我干什么?”
叶珊摸着肚子道:“你也大了,总不能一直拖拖拉拉,是不是?就算暂时不想结婚,你也要和徐一鸣好好说清楚了,别欺负人家家里没长辈,一心想着往后拖。”
“我也没想着拖延啊!”陈娇娇说。
此话一出,徐一鸣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咱们明天就去领证?”
陈娇娇有些犹豫。
纪晟激动地看着眼前直播的求婚现场。
快快快!答应他!答应他!
除了贺鸣尧臭着脸,其他人都激动地暗暗撺掇。
祁谦道:“陈阿娇啊陈阿娇,早点领证早点搬过来住啊!”
周泊川也道:“我给你们张罗酒席!”
到了纪晟这里,画风忽然变得不太一样。
纪晟嗯嗯点头,喜悦道:“办酒席肯定要准备酒菜,我给你们送一只小野猪!肉菜肯定少不了!”
所有人:“…………”
叶珊当即呸了一声,即便她刚刚帮着徐一鸣说了一句话,但也没想着把结婚的事情这么草率地定下来!
叶珊道:“你们想什么呢?婚房准备好了吗?三转一响准备了吗?什么都没有准备,做白日梦呢!”
徐一鸣正色道:“表嫂,明天我就去派出所报到,工作肯定稳定下来了。至于房子,如果派出所不能给我分房,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买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应该没问题。三转一响更没问题了!”
陈娇娇看他:“你真的想尽快结啊?”
徐一鸣:“越快越好!”
“行!明天上午我和你领证去!”
叶珊不赞同:“陈阿娇!好歹要和你爸妈提前说一声吧?”
然而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叶珊拦不住,陈娇娇冲动又热烈,犹如盛开怒放的曼陀罗,第二天便跟着徐一鸣跑去民政局。
陈娇娇来得匆忙,身上没带户口本,但徐一鸣本来就是派出所的,开张临时身份证明太容易了。当天下午,两人抱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四处报喜。
纪晟摸着两张薄薄的结婚证,眼神有些羡慕。
贺鸣尧见状,立马把结婚证夺了扔过去,“有多远滚多远!别给我们看!”
陈娇娇正纳闷,徐一鸣心情颇好,没和贺鸣尧计较,又瞥了眼纪晟失落的模样,暗自叹口气。
他能和陈娇娇这么快领证,贺鸣尧在中间绝对起了大作用!
但是贺鸣尧和纪晟,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地领证结婚。
但未必不能有一个酒席和仪式?
徐一鸣心思微动,道:“我和娇娇商量过了,我们两个不打算大办酒席,就是咱们几个聚起来在家里吃顿好的。等我把婚房和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再喊你们。”
陈娇娇招呼:“记得都给我过来吃饭!”
祁谦忙道:“行啊!”
周泊川拍板:“那就这么定了!”
叶珊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周泊川又提议道:“我们矿区今晚搞了一个篝火晚会,唱戏拉二胡吹口琴的应有尽有!咱们今晚一块去呗?”
纪晟激动:“篝火晚会?”
贺鸣尧见他不再失落,连忙解释道:“对!就是篝火晚会。矿区的领导拍脑袋提出来的集会,准备在矿区的广场上围一把火,所有人都过来表演唱歌啊什么的……”
“今晚就是篝火晚会,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带你去?”
“去去去!”
纪晟无比好奇这个年代的篝火晚会是什么样子!
晚上八点整,月亮高高挂在天上,街上很安静。
矿上却是一片热闹。
还没走过去,远远便看见了正中央的火堆,火苗烧得正旺,带来了沸腾与欢呼。
纪晟好奇:“难道每年都会办篝火晚会吗?”
“往年压根没办过这个篝火晚会!”
贺鸣尧低声说:“我估计矿上的领导是为了庆祝精简职工的事情……毕竟总算摆脱了那些扒着矿区哭穷要福利的极品,上头的领导都高兴呢。”
周泊川眼角微抽,“闭上你的嘴!别给我乱说话!”
叶珊大肚子怀着孕,不方便在人群里面拥挤。周泊川到附近的办公室搬来一个椅子,直接放在了圆圈里面不远处,方便她观看各种表演。
周围的矿区职工都认识周泊川,自然也知道叶珊的身份,个个都笑着和她打招呼,贴心地没挤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越聚越多。
纪晟索性坐在了叶珊后边,贺鸣尧没兴趣和其他人手牵手围起来跳舞,紧跟着纪晟坐在旁边。
陈娇娇喊道:“哎,你们两个大男人!不过来跳舞啊!”
祁谦也兴奋地喊:“尧哥,过来啊!”
“不了,你们跳!”贺鸣尧回头道。
周泊川也不想跳,不放心地坐在了叶珊旁边,生怕其他人冲撞到她。
陈娇娇只能站在徐一鸣和祁谦中间,手拉手围着篝火转圈,虽然人很多,但徐一鸣和祁谦刻意护着她,愣是没让她和其他人挤到。
头顶的喇叭放着奔放的音乐,“啦拉拉啦啦……”
纪晟看着眼前的篝火,看着其他人热闹地转圈跳舞,看着大喇叭在灯光下隐隐震动。
他想,这个年代,一定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泛黄发旧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请假了一天,梳理了剩下的大纲,总算不那么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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