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子只是年轻不懂事。日后加以管教,等他成熟些了还是会变的。”张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些客套话劝了劝。
云秋白忽然抬起头道:“父亲,我说的可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只知道训人的。”
云万堂怒道:“混账!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缘汇坊都开了两家分店了。”
云万堂显示是气不过。他再也坐住了,站起来对张剑说:“他平日里尽交些狐朋狗友不学好,我说他也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我回来后知道了事情缘由,怒不可遏就打了他一顿。他不但不知错,还跟我唱反调说父亲不在家,自己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为母亲报仇何错之有。我说你不掂量对方的实力随便出手也就罢了,斗赢了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是对方还没怎么着,你自己却先亏了不少,你还有何脸面跟我顶嘴?”
难道云万堂今天叫自己过来,是想演一出堂前训子给自己看?这个老狐狸到底想干嘛?张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再说。
云万堂转头对张剑说道:“谁知这逆子竟然对我说,我又不是输给了爹,为什么不可以和爹顶嘴。有本事爹去找张剑来和我对质!”
张剑向云秋白看去,此时他脸上尽是不忿之色,显然是心里起了极大的逆反心理。
张剑大概猜到了云万堂的意思,便道:“其实令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俗话说,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令郎敢直面挫折,还是有几分当担的。”
云秋白一愣,没想到张剑随便说了几句,道理居然就好像站在了自己这边。
云万堂看到张剑帮自己儿子说话,不知该喜该忧。他摸不清张剑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坦白道:“今日请张掌柜来,一是想和张掌柜冰释前嫌,帮着我教教这个不成器的孩子。二是希望能和张掌柜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大家有钱一起赚。”
老狐狸费那么大力气演了这么一出,终于还是把实话说出来了。这云万堂为了自己的儿子,死对头面前都肯拉下脸来,难怪缘汇坊生意能做这么大。这份胸襟气魄,自己确实是比不了的。
张剑却假装推辞道:“云掌柜,和解我自然是愿意的,一起做生意也是可以的。只是我连孩子都没生过,如何能帮你教儿子呢。”
云万堂连忙拉住张剑的手,说道:“张掌柜不必自谦。你初到西京人生地不熟,却连公主都亲自到你店里捧场。这份殊荣连我也是自愧不如啊。况且你反击那招也着实是让我佩服,别的不说,光是想让官府同意也不简单啊。”
张剑仍是说:“都是凑巧罢了,算不得什么。”
“只要日后他长了记性,损失点银子算不得什么的。既然这逆子要找掌柜对质,那请你看在我是一个父亲的份上帮帮我。”
话到了这个份上,张剑也不好推辞,便说:“好说,云少之前所为也是为了护母嘛,这点足以说明他本性不坏,孝顺的孩子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云秋白听到张剑这样说自己,对张剑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云万堂大喜,“不心疼,只要别把他弄死弄惨了就行。”说完又踢了云秋白一脚。“愣着干嘛,还不叫张叔!”
张剑连忙喊了句“不可”,自己可不想有个这么大的侄子。他盯着云秋白看了一会。这孩子现在还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顶用的,不如先和他把关系搞好,以后再循循善诱他。
云秋白被张剑盯得后背发毛,可是方才他一直帮自己说话,心里面也不怎么抗拒他。
张剑将云秋白扶起,又将他拉到一旁,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初到京城,还没逛过这里的窑子呢。下次有机会你给我好好说说,哪个窑姐长的最漂亮。”
云秋白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来教自己,万万没想到,这张剑竟然是同道中人。云秋白神色狂喜,偷偷瞄了父亲一眼。幸好父亲离得远,没有听见。
张剑推了他一下,假装训道:“听懂了没有,快给你爹道歉!”
云秋白会意,连忙走到父亲跟前跪了下来,恳求道:“父亲,孩儿错了,请父亲息怒。”
云万堂大喜。张剑只随便说了几句,这云秋白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自己没找错人,这张剑果然不一般!
酒过三巡后,云万堂开口说,他此番出远门是为了筹备商船,准备将南楚的布料和成衣运往南洋售卖,不知道张剑有没有兴趣。
张剑一听到是海上贸易,立即就来了兴趣。说不仅是布料和成衣,茶叶,瓷器甚至是铁器都可以运过去交易,这些东西在外边都是香饽饽。
云万堂大惊,张剑所讲与从南洋回来的人说的丝毫不差。只是张剑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他以前做过这门生意。自己果然判断的一点不错,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是深不可测,自己这步棋走的太对了。
两人又说到布行生意上。张剑说,自己还打算将月下逢做大,不仅仅是衣服,女包,女鞋,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只要是女人用的都打算做。之前他害云万堂损失不小,为表歉意,想邀请云万堂合伙,张剑出力,云万堂出资源,两人一起做大做强。
云万堂自然求之不得。他忙说为了表示诚意,想送一套空置的宅子给张剑。张剑那套宅子他是知道的,住人还是小了些。
张剑本想推辞,但想到自己要帮他教儿子,还让他入股月下逢,要他一套宅子也不算过分。况且月下逢生意这么好,自己也早有打算将住宅腾出来给裁缝当做工作场所使用。
于是张剑便满口答应。
店门口,云万堂拉着张剑的手说:“今日还未尽兴,咱们改日再聚。明天我就安排人将布料送到你店里来。容我多句嘴,若是能让犬子改了德行,不再去妓院鬼混,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报答张掌柜的恩情。”
说罢,云万堂瞪了云秋白一眼,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云秋白一脸无辜,走到张剑跟前伺候这么多,用手挡住嘴巴小声说:“张掌柜待会摸摸马车垫子下面,我在里面藏了二百两银票。什么时候想去了,我拿上银票随时奉陪。”
回去的车上,张剑摸了摸座位下的垫子,果然摸出二百两银票来。张剑将银票重新塞回垫子,缓缓叹了口气。
云少虽然好色贪玩,不务正业,但他为人率直,秉性也不坏。不过是个贪玩的富二代罢了,现代社会这样的富二代还少吗?只怪他有个这样的老娘,父亲又忙于生意疏于管教,即便管他也是责骂甚至动手打人。这样的家庭环境和这样的教育方式,能教好他才怪。张剑心里早有打算,这样的孩子就得和变形记里一样,让他知道什么叫民间疾苦才行。
到了家门口,张剑看到张梦瑶几人都站在门口,甚至连马车也牵出来。“怎么了?你们要去哪?”
张梦瑶听到是张剑,脸上的担忧之色尽退,神色大喜:“郎君!你可算回来了。这顿饭怎么吃了这么久,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找你了。”
张剑安慰了她几句。刚要进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
张剑回头一看,是西京府衙门的捕快。“张公子,府丞大人请您明晚到玉锦轩赴宴。”
好嘛,要么没人请,有人请就是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