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园一会没什么特别的, 好在同桌的大多是熟人朋友,彼此之间还算是有话说,这场宴会也不至于无聊。但要说真有什么趣味,那确实是没有的。
最多就是王思齐再三叮嘱连翘第二日来自己家,不为别的,就为了之前两人交流的那套曲子。之所以要连翘去他家交流这个, 而不是他去连翘家, 那是因为王思齐家乐人齐备,足够开一场小型演奏会了。
到时候推敲曲子,少不了乐队帮忙。
连翘连声应下,这不过是小事, 忙过了《颜飞飞传奇》最初的攒存稿,她的空闲也多了起来, 偶尔去朋友那里消遣时光本就是一件乐事。
等到第二日,连翘径直往王思齐家去,中间半道被许文华追上, 两个人便结伴而行——许文华当然是故意的!他知道连翘要往王思齐家去,这才跟上的。不然以他和王思齐的微妙关系,他当然不可能主动拜访王思齐!
王思齐家里这个时候已经渐渐有了喧哗热闹之声, 显然是前院已有不少的同行在活动了。说实在的,连翘始终不能理解, 王思齐这种大开流水宴,以求热闹的心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起来,京城那边的白明星也是这样的呢!
想到历史上也有古人是这个样子, 连翘就不多想了...或许这也是古今代沟的一种吧。
连翘和许文华这样的客人当然不会经过前院,自有仆从将两人直接引入后院。
此时虽然已经是初冬,但因为花匠们精心照料,又有王思齐舍得花钱,后院看起来倒依旧很有可看之处。而在敞厅外头的园子里,有一部拿乐器的乐师正在演奏。看得出来这部乐师并不齐整,大多数只是戏班子的乐队。
众所周知,戏班子用乐师只常见那几种乐器,相对于古代乐伎,也就是专业乐队,那当然是差得远了。
不过今天本就是为了改戏曲的曲子,只有这些人也够用了。
虽然说是为了和连翘改曲子,在场却不止王思齐一个,另外也有三两好友,有的是同行,有的不是。看到连翘和许文华,纷纷过来打招呼。其中一个因为不知道一些关窍,对于许文华来王思齐家还颇为吃惊。
只不过因为不好当面问人,这才掩下了诧异。
旁的人还晓得掩饰诧异,王思齐这个主人就丝毫不掩自己的态度了。上下打量了许文华一眼,直接问道:“你今日算是怎么回事儿?我家庙小,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你这座大佛!”
许文华要说话,连翘怕他说什么不中听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许文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皱了下眉头,然后忽然松开,撇过脸去不再说话。
连翘赶紧道:“是我请文华一起来的,文华擅音律,有他旁边出谋划策,这件事就更好了。”
连翘何曾邀请过许文华,这一串话说出来,一方面是为了给许文华台阶下,另一方面,也是说给王思齐听的,王思齐再看不顺眼许文华,他也得给连翘面子啊。连翘既然说了,许文华是她邀来的,王思齐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许文华那边虽然对连翘这样做老好人有点不爽,但连翘也是在说他的好,更说不出什么来了。
两边暂时休战,连翘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之后让她头疼的是,许文华还真的参与到了音乐创作当中——说实话,许文华算是苏州第一玩咖了,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也确实精通那些。而音律,只是当世常见的娱乐活动之一而已!
许文华品曲上的功夫不容小觑,旁边听着能说出许多来,而且言之有物。以至于王思齐有心要他闭嘴,却说不出什么理由来!
连翘叹了口气,真心拿这两人没办法。就在她劳心费神,尽量维持这两人面子上的和睦的时候,前院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喧哗声,以至于他们这边都听的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连翘下意识地看向了此间的主人。
此时王思齐也神色严肃了一些,让家人去前面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前院招待客人向来是非常随便的,基本上只要是业和报业的人都可以去,至少有免费的饭食可以提供。那些人里面确实有一些怀才不遇,如今困顿的,想要通过这里结交人脉,鲤鱼跃龙门。但更多的却是一些混日子,只会吹牛打屁的一些人。
这样的人汇聚,热闹是热闹了,有的时候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口角生出一些事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因为此间的主人王思齐算是行内大佬,如果想要行内混下去,最好不要在这里惹事,所以这才能保证基本的规矩。
但即便是这样,偶尔有一点风波也是不可避免的。
王思齐一直很在意这些事,他招待这些人是图个热闹、乐呵,可不是为了招来一群惹事精!所以一旦有这种事,他都是冷脸以待。一般来说,其中领头犯事的,至少在苏州,这一行是混不下去了!
仆佣们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衙门里的差役!说实话,看到有官府差役,所有人都是十分惊诧了,颇有些不明所以的意思。
经过一番分说,连翘等人才知道,今日前院聚会中有一人犯下了案子,所以被缉拿走了。
至于说是个什么案子,这办事的差役也不太清楚,只是拿了手令过来拿人而已。
因为不是王思齐家的人犯事,连翘等人安下心来。只不过经过这样一闹,不管是前院的聚会,还是后院的娱乐,通通都没有心思办下去了,连翘和许文华他们都告辞离开。
连翘还好,虽然对差役抓人有些好奇,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太多可追究处,人人都有可能犯法,偶尔出个把行内人犯法收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许文华就不一样了,他一惯敌视王思齐,这一次既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可以看王思齐的热闹,何乐而不为!于是转头就去找了衙门里的朋友,打听是怎么回事儿去了。
这一日连翘和周莹两个在自家露台上玩‘梯子吊’(一种赌博游戏,用叶子牌玩,两个人玩称之为‘梯子吊)。输者贴纸条,正自得其乐呢,忽然许文华如同一阵风一样闯进。
许文华兴冲冲的本想说什么来着,看到周莹的样子先笑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莹一把扯下脸上快要贴满的纸条,颇有些幽怨道:“你笑什么?要是你来和连翘玩这个,恐怕也是一样的!”
看着周莹脸上还沾着的白纸条,再看看连翘光洁的脸,许文华非常严肃地指出:“并不会!若是我的话,连翘脸上多少还是能贴一些纸条的!”
玩牌这件事,连翘在苏州圈子里都是有名的好手,一般的熟人只能甘拜下风。不过许文华本身就是玩咖,玩玩牌什么的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小事。玩一场下来,赢连翘几局确实不是大话。
对于这种红果果的嘲讽,周莹选择了静默...实在是太伤自尊心了!
连翘对这种操作一向头疼——似乎许文华一旦出现,总容易陷入智熄的处境。看看这三岁加两岁一样的水平......
将两人扯到桌边,燃起小泥炉...连翘煮的不是茶,她只是在热酒而已。不是什么高度酒,而是黄酒,度数很低,在这样逐渐冷起来的天气里喝一点儿也可以舒筋活血,暖暖身体。
暖酒的时候一簇发丝从鬓边垂了下来,许文华见到,顺手就摘下连翘鬓边的一只发插,将那一簇发丝梳了上去。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反而是连翘这个现代人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看向旁边有些看好戏意思的周莹,微微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局促:“咳咳...那个,你今日来的急促,是有什么事不成?”
这当然是转移注意力,但也是她原本想问的。
许文华本来的目光全在连翘那支发插上了,那发插本身是银质的,上面镶嵌着珍珠、蓝宝之类,又因为雕刻精美,看上去十足十的精致。许文华是一个很有审美情趣的人,即使以前并不在意这种女子装饰,但一旦上心,品鉴功夫也能让他高出普通人许多。
他忽然想到连翘平常使用这些装饰也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有些别人认为过于俗气的,她爱的不行,有的别人认为极贵重的,她却弃之敝履。让后等她装扮出来自成一派,显得或爽朗大气,或精致小巧...如果不是她自身并不好这个,说不定还能引领全城潮流呢!
脑子里想了好多乱七八糟的,忽然听到连翘提问,一时之间竟难以反应。
“咳咳...你说、你说那个。”回神了一下,中间有着短暂的短路,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确实有事来着,却是如今行里的一个新闻,我想着你或许会觉得的有意思,这才过来说的。”
许文华说到后面,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得意洋洋了,连翘本来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问这个的,这个时候也起了好奇心,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许文华。
许文华本来也不是来卖关子的,当即道:“你还记得当日在王思齐家的事情吧?就是那个差役抓人的事情!”
这件事连翘当然记得,毕竟这种事也算是少见了。只不过听许文华的口气,这竟然发展成了一桩行内的新闻?这怎么想也觉得不能理解。要知道王思齐家前院汇聚的那些人大多是行内没有出头的,这些人在行内往往是悄无声息的,来来去去引不起什么风浪。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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