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听到这声音,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她没有听人造人的兴趣,更害怕被人撞见,转脚就要走。
不妨黑皮脑袋朝前杵着,像是看见了啥,“汪汪汪”就叫了起来。
“哪个?”棚子里男人也惊了一下。
唐宁扭头一看,这离打谷场挺远的,何况大家团年,那边儿都热闹着,隐隐约约还听到打谷场传来歌声,要是她这儿叫出声肯定唤不到打谷场那边儿去。
她盯了一眼黑皮,让狗咬对方也不行,现下人家拿她没办法,要是以后报复咋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根本不知道她听到了这个“秘密”。
她把狗绳子一丢,在黑皮屁股上踹了一脚,低声骂道:“回家去!”
她说完,自己也跳到了土坎下边儿,缩着肩膀躲着。
棚子里男人钻了出来,鞋都没来得及趿拉,还在提着裤子,抬眼看见一只狗拽着屁股跑,也松了一口气。
他伸过头跟棚子里的女人说:“没啥,是条狗。”
那个女人也伸了个头出来,伸手拢着袄子,男人就猴急猴急拉她的手:“你穿啥呢,再弄一会儿!”
说着,男人扑了上去,刘寡妇叫他抱着,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嘿嘿笑。
突然,刘寡妇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看见大路上,一个瘦巴巴的男娃,一身薄薄袄子,正远远看着她,这不是正是她儿子么?
当娘的叫儿子撞见偷汉子,刘寡妇心慌意乱,一把就推开了那个汉子,指了指路边儿。
那汉子也瞅了过去,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两人正无言,就看到孟骁拔腿跑了。
刘寡妇也赶紧抬腿去追,一边追,一边扣着扣子,那个男人也跟着去追,却被刘寡妇推了一把骂道:“你快走,你快些走,过几天再来找我。”
男人好一阵舍不得,但看刘寡妇头也不回地走了,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拢了身上的破袄子,沿着大路跑了。
唐宁一直缩在土坎儿下面,听到声音远了,才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拍身上蹭的枯草,刚拍了两下,就看见田埂上一双脚。
唐宁的手猛地一僵,抬头看过去,孟骁正站在田埂上盯着她。
原来刚才孟骁撞见他娘之后,心头气愤,转脚跑了,但是他并没有让他娘追到,而是钻进了黑压压的果林子里,因为他知道,唐宁也撞见了他娘,他远远儿就看见唐宁跳下了田埂。
两人对视着,夜里也黑黢黢的额,唐宁看不清孟骁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确信孟骁脸上肯定不是什么好表情。
她猛然想起上次孟骁威胁她的场景,心头一阵擂鼓,背上也有些发凉。
现下狗也不在身边,她也打不过孟骁。
难道老阿姨就要殒命在一个小狗崽子手里?唐宁一连退了好几步,一手摸上了土坡,坡上的草,湿漉漉地染在她手心里,透心凉。
她另一只手又去捏自己的袄子,希望能捏出个弹弓什么的。
可是大过年的,她啥都没带。
孟骁也跳下了田埂,一步一步朝她走拢,声音压得特别低:“你看到啥了?”
唐宁脸皮抽了抽,僵着又退了一下,吸了一鼻子冷气:“啥,啥也没看到。”
“我再问你一遍,你看到啥了?!”孟骁几乎是吼了出来。
唐宁觉得这小娃怕是要控制不住他自己了,她撞见了他娘的丑事,按照孟骁那么护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突然扭身,拔腿就跑。
刚跑了两下,后背的袄子就叫人扯了一下,脚下也绊了一下,朝田里扑了下去。
这一摔,唐宁就想:完了完了,没想到我老道士成了精,却栽在一个小破孩手里!
巨大的无助涌来,唐宁那个眼泪一下就滑了出来。
“干什么呢!”声音低沉,中气十足,还带这些少年人的稚嫩。
是霍云霄?!唐宁抬起头来,看见霍云霄正站在上头的田埂上,拿着电筒照下来。
“啊!霍云霄!”唐宁一下就爬了起来,跑到田埂下,伸手要他拉。
霍云霄的手电筒在她脸上照了照,眼见她一张小脸儿哭得花猫似的,他可还没见过唐宁哭过呢,当场愣了一愣,脸一下就拉了下来,一边儿伸手来抱她,一边儿问:“他打你了?”
唐宁只觉得被他抱起来,一股巨大的安全感,也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霍云霄没听到她回答,就默认了唐宁挨了打,拎着手电筒在孟骁脸上照了照。
孟骁也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一脸错愕,他说:“我没.....”
等他看到唐宁脸上的泪,他一下也闭了嘴,他拧紧了眉头,张着嘴巴要说话,可又不晓得说啥。
他想说,他没有打唐宁,只要唐宁乖乖听他的话,他就不会打唐宁,可他看着高高大大的霍云霄,在这种压倒性的优势面前,他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
霍云霄眼皮垂了垂,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抬起头,手电筒挑起孟骁的下巴,没有之前逗弄唐宁时候的温和,那手电筒的把手已经戳到了孟骁的脖子,戳得孟骁难受,但他却不敢动,因为他知道霍云霄一把就可以捉住他,甚至捏死他。
他盯着霍云霄,咬紧了嘴巴不说话。
霍云霄也眯着眼瞧孟骁:“我记得你,你还推她进河里了。”
孟骁浑身一震,目光却是去看唐宁,而那个小女娃只搂着霍云霄的脖子,像一块小牛皮糖......
“你娘和那个男人不是一回两回了,今天没撞见唐宁,也会撞到别人,你最好给你娘说明白,这儿不如你家安全。”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唐宁红红的小脸儿:“没谁乐意说你家这些事儿,不过你....要是再找这个小姑娘的麻烦,我会拧断你的脖子。”
他说得轻飘飘的,孟骁却瞪直了眼,直到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儿抱着小女儿走,看着他们的背影,孟骁捏紧了拳头,喃喃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夜色沉沉,唐宁抱着霍云霄,脑袋歪在霍云霄的肩膀上,郑重地说:“对,对,我不会说出去,不对,你咋晓得这事儿的?”
霍云霄就捏她的鼻子:“又不是一回两回,总要露馅儿。”
其实,刘寡妇那事儿,他早就晓得了,周五晚上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过两回,刘寡妇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只是他没兴趣去八卦这些事儿。
他突然来了兴趣,又问她:“我问你,你听床脚的时候捂耳朵没?”
唐宁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着:我要是捂着耳朵,我还能晓得他俩干啥?
她小小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那你咋晓得我在这儿呢?”
霍云霄说:“看到你的狗了。”转脸又嘲讽起她来:“你真笨,狗弄走了,谁保护你?”
唐宁:.......
这个霍云霄太不会说话了吧!
唐宁气哼哼地去掰霍云霄的脸,一本正经地反驳着:“你啊,你会来,每次我有危险,你都会来!”
她顺口这么一说,也怔了怔,这么一算,好像还真是,每次她遇上摆平不了的危险就能遇上霍云霄。
霍云霄也怔了一下,他是被唐宁这个“无赖”逻辑给震惊了,怎么会有人把耍无赖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少年的鼻子又高又翘,眉长眼细,在黑夜里,少年那深邃的轮廓越发显出优越感来。
唐宁又一次被少年的容姿给震慑到了,怎么有人这么小就长得这么好看呢?而且还又臭屁又贴心。
霍云霄叫她神色逗笑了:“你看我做什么?”
唐宁嘴角动了动,脱口而出:“霍云霄,你真好!”
“嗯?!”
唐宁眼一闭,又倒在了霍云霄的肩上,喃喃道:“你真好,真的。”
“小骗子,你又想骗我给你干活儿吧~”
唐宁:“我有点儿腿软,你抱我找我娘去,行不?”
霍云霄:........
其实,霍云霄一直没给她说明白,吃饭的时候,霍云霄就看到孟骁老是盯着唐宁看,后来也是放心不下,才跟出来看看的。
冷风中的孟骁一直看着两人走远,模样好像更亲昵了,心里有一点儿小小的失落。
这天的冷风格外地冻人,孟骁迎着冷风觉得这时候比别人误会他推唐宁进水还要难受,他发疯似的跑回了家,路上有人叫他,要给他抓瓜子,他也没有理人家。
刘寡妇也刚刚到家,看到他回来,冲上来就把他抱在怀里,又是哭哭啼啼的:“你这娃,跑哪里去了,娘到处找你,怕你掉进水沟里。”
孟骁脑海里突然回荡起霍云霄那句“你最好给你娘说明白,这儿不如你家安全”,猛然一把推开刘寡妇,冷冷盯着刘寡妇:“有人看到你和黄二牛了,你以后不要再去了。”
刘寡妇一听“有人看到”,立刻就慌神了,一双手直打颤,来回在屋里转圈圈儿:“咋能?咋能,谁瞧见了?”
她原本在黄山公社就是被哥哥嫂嫂扣上“寡妇勾搭汉子”的恶名,才把家里那点儿遗产给夺去了,她万般不得已,才带着儿子回到娘家来立足。
现下因为唐宁的事情,大家对她已经看不惯了,要是再传出“寡妇勾搭汉子”的事儿,大家更不会接纳她这个行为不端的人,那她可咋办?
刘寡妇天性软弱,拉扯儿子算是她最硬气的一件事儿,现下只管慌得六神无主,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掉。
孟骁看着他娘哭,到底还是抿了抿嘴,上来拉了拉他娘的衣袖:“你哭啥,你还没人看到,不过那个地方确实不隐蔽,叫人撞见了,咋办?”
听他这般说,刘寡妇才“啊?!”一声,眼眶子里还夹着泪,求证着:“你说真的?”
孟骁撇着嘴点了点头,就算是哄刘寡妇了。
刘寡妇才伸手拍了拍胸口,骂道:“你可差点儿吓死你娘!”
然而,孟骁却坐在板凳儿上发呆,脑袋里还是唐宁哭的样子,他撩了撩袄子,看自己的肋骨,原本上面有一团淤青的,是落水那天唐宁给他蹬了的,现下那团淤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记得唐宁掉进水里都没哭过呢!
他越想越烦躁,突然想起王桂花他们今年日子不好过,就从自家缸子里掏了一刀肉出来,提着肉出去了。
刘寡妇看他匆匆跑出去,就追出来喊他:“这大晚上,你又要干啥去?”
孟骁头也不回:“找他们耍去!”
“你耍就耍,拿肉干啥?!”
刘寡妇的声音在孟骁那里,已经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他只管朝王桂花家去。
这会儿,王桂花一家子一点儿热闹气象也没有,只有唐老三和唐凤丫烧了一盆子火,一家子坐在火盆边烤红薯,王桂花身边站着的小娃也长大嘴巴哭,一边儿哭,一边儿喊着“奶,奶奶”。
这娃正是唐铁根儿,因着王桂花太过宠溺,如今都一岁多两岁了,还没戒奶水,可王桂花本来就没奶,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她就只有干巴巴的□□,没得一滴乳了。
现下王桂花正盯着火盆子愁着呢,一年到头不吃一点儿油腥,哪里来的奶?
她都想着要去偷人家唐宁家的羊奶,可又怕人家那两头跟狮子一样的狗子,因而只能在屋里唉声叹气。
唐凤丫听唐铁根儿哭听得心烦,就推了唐铁根儿一把骂道:“你个趴子,这么大不戒奶,就晓得吃!”
这“趴子”是村里的土话,就是说人没骨头,是个瘫的。
这唐铁根儿被她推一把,还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倒不是唐凤丫那一掌多给劲儿,而是唐铁根儿出生是个早产儿,后来营养跟不上,发育也就跟不上,这么大了,勉勉强强能够站稳而已。
因而,这唐铁根儿也由这个原因,被人笑话是个“趴子”。
王桂花一看宝贝儿子挨打,又顺手一抽唐凤丫,屋里就哭成了一团。
这屋里正哭着呢,孟骁就给送来了一刀肉,一家人看到那一刀肉,赶紧下锅煮了,等着吃肉。
孟骁看着忙上忙下的“干娘”,想到干娘这么苦,还为他偷鸡蛋,心下也感动,不愿意相信干娘是坏人?
可唐宁呢?他觉得唐宁也不像那么坏,至少唐宁会在他差点儿淹死的时候,救他们一把,还答应了今晚上不会把那件事情说出去。
他坐在灶前帮着生火,嘴巴张了张:“干娘,那个傻丫真有那么坏吗?”
王桂花本来忙上忙下地洗菜、剁萝卜,猛地听到孟骁一问,刀差点儿划到手,心头一阵掂量,心说:这小子是不是叫那丫头给迷住了?也是,那丫头现在长得好看了,嘴巴也甜了,把这个野小子骗到也不是没可能!
她扭过脸,冷抽抽一笑,可她不会让那丫头得逞!
她说:“你咋问这个,我这条瘸腿,就是她给弄的,你说她坏不坏?”说完,刀一搁下,扶着孟骁的肩膀,苦口婆心的模样:“她可会骗人了,连大人都被她骗,你可不要相信她。”
孟骁看王桂花说的一脸真诚,也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不会给她骗了。”
等到锅里的肉香了,孟骁就走了。
唐凤丫钻到这间草棚子厨房里来,在锅边儿用手扇着味儿闻,嘴巴里感叹道:“娘,他们家好多肉,要他天天给咱拿肉就好了!”
王桂花闻言,揭开锅盖,看着锅里煮得澄澄的肉,嘴角翘了翘:“他的肉都是我的。”
唐凤丫就那么一说,没想到王桂花冒出了这么一句,她挠着头:“娘,为啥呢?”
为啥?王桂花看着一脸呆相的唐凤丫,翻了个白眼。
王桂花开始掰着日子算,就在初四五,刘寡妇就被人撞见偷汉子咯,到时候,刘寡妇家那一缸子肉也会随着孟骁的到来而到来。
她却并不晓得,刘寡妇他们因为今天唐宁的事儿,把她的好梦给戳破了,刘寡妇怕被人看见,因而好长一段时间不去跟男人私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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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这边儿,这天晚上叫霍云霄救了一遭,回去的时候小脸儿还红红的,大人们就问霍云霄咋了,霍云霄没说话,倒是唐宁随口说了一句:“孟骁差点儿打我。”
这话本也没错,她不去掺和刘寡妇的事儿,但不代表她要替孟骁掩盖。
桌上的人都皱紧了眉头,包括贺清明,贺清明直叹:“这娃成天到晚弄啥呢!”
不过到底是娃娃的战斗,大人们不好说啥,李春兰抽空去了一趟刘寡妇那儿,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在门上一靠:“你也别说咱们欺负你,你那娃忒不是个东西了,下回要是再欺负我闺女,你就别怪我这个做大人的出手了啊!”
刘寡妇一听,忙不迭赔笑点头,还要李春兰坐,李春兰没给面子,扭脸就走。
孟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刘寡妇坐在火盆前发呆,刘寡妇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问:“你咋又要去打人家唐宁?人家哪里惹你了?”问完,看到他先前拿出去的肉不见了,头皮疼得要死,指着外头骂:“是不是给那个王桂花了?她不是个好东西,你要我咋说!”
孟骁盯着他娘,执拗道:“可她从来不嫌弃我,还给我拿吃的。”
刘寡妇一下就泄了气,耷拉下来肩膀.......
寡妇没错,可寡妇勾搭汉子有错,人家背地里都看不起她呢!
却说唐宁因着霍云霄救了她,就嘴巴甜甜地叫了一晚上“霍哥哥”,给人家端茶递水、拍彩虹屁的,简直是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霍云霄倒是一晚上都毛毛的,他老觉得唐宁有点儿其它的企图,因为唐宁对他,那是从来不做无用功的。
果然,他没被唐宁骗到,他妈妈给唐宁骗到了。
霍妈妈给唐宁准备了一顶小帽子,还是用羊绒勾的,灰帽子,上面还立了两只耳朵,她一戴起来就像只小猫猫。
第二天一大早,唐宁就顶着那顶帽子,和自己的哥哥们上山去了,路上的小姑娘看到她头上的帽子,都羡慕得流口水。
唐宁就特别贱兮兮地捏了捏帽子耳朵问人家:“是不是好看?”
人家说好看,她也不给人家戴一戴,只顾着自己说“我也觉得好看。”,勾得人心痒痒之后就跑了。
照旧,她背着背篓,要去山上折树枝。
几个娃走在路上,遇见了孟骁和唐凤丫。
这可是冤家路窄的,唐宁想起昨晚,首先就朝猫蛋儿他们身后躲。
猫蛋儿和天明早看不惯孟骁,想要收拾孟骁,尤其是昨晚上唐宁说孟骁差点儿打她,这可把他俩给气坏了:敢打他们唯一的妹妹,这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猫蛋儿又长高了一截,壮实了一些,气息莽得很,只管把唐宁拉到跟前儿:“你怕啥,你哥哥不是在吗?”
孟骁就在对岸,这么盯着他们,打量着唐宁,想着王桂花说的话,然后撇开了脸,一脸不屑的模样。
他这模样算是彻底激怒了猫蛋儿和天明。
猫蛋儿和天明抽出弹弓就朝孟骁身上弹石头,有两颗还崩到了唐凤丫,吓得唐凤丫尖叫着跑开了。
孟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上来就要跟猫蛋儿他们摔跤。
可孟骁一个人哪儿抵得过猫蛋儿和天明两个人,两三下就给猫蛋儿和天明摁在地上揍。
唐宁站在一边儿看架,看到是孟骁单方面挨打,她也算是放心了,等到看到猫蛋儿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才心机地喊了一声:“别打了,咱们走吧,还要折树枝呢!”
猫蛋儿和天明这才放了孟骁起来,临走的时候,还指着孟骁的鼻子威胁道:“再敢动我妹妹,我脑袋给你打烂!”
孟骁就抱着被打疼的手臂,死死盯着他们,咬着牙,不说话。
唐宁一边儿看着,心说,要是不看这前因后果,这还真像他们耍校园暴力呢,可事实上,孟骁并不是被暴力的对象,他只是自食其果而已。
唐宁一挥手:“哥哥们,不要理他了,咱们走!”
猫蛋儿和天明立刻给她左右护法上,围着她朝远处走去。
孟骁顶着那张紫紫青青的脸下了山,遇上人,有人问他咋了,他也不搭理人家,回到家里,把刘寡妇也吓一跳。
刘寡妇问他咋了,他也摇头,啥都不说,刘寡妇就一阵哭,好不容易他说了,刘寡妇也无计可施,她一个寡妇,能干啥?能去给娃讨公道么?
反正刘寡妇觉得自己也是地里的苦菜花,只能继续掉眼泪珠子呗。
这日子过得飞天,转眼就到了元宵节,家家户户都做汤圆儿来吃。
现下还不流行现成的汤圆馅儿,都是得自己舂,一个是花生红糖馅儿、一个是芝麻馅儿、还有就是纯红糖馅儿的。
好一点儿的家庭,肯费心的,就做花生红糖馅儿,不肯劳神的,就把红糖舂烂了得了。
唐老四也端出小石舂,拿出一小袋儿糯米粉。
李春兰把糯米粉加了水,在案板上揉着面团儿,唐老四拿着铲子在锅里炒这花生米,炒完了花生米,又用锅的余热把芝麻给烫熟。
唐宁就在一边儿灌水洗舂子,至于小建成就趴在灶台上流着口水瞅着炒花生米,等到花生米一炒好,他就抓一把烫烫的花生米,跳着脚出来,给唐宁吹几颗塞嘴巴里,再自己塞一把,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唐老四就在屋里笑骂道:“驴蛋儿,老子没收拾到你身上,你又偷东西。”
小建成就赶紧朝唐宁身上甩锅说:“姐姐,姐姐,给姐姐吃。”
唐宁在一边儿看得好笑,她才吃了几颗?
炒一钵花生米,一把香气扑鼻的芝麻,在剁一钵红糖块儿。
把红糖块儿先丢进舂里捣碎磨细,再把花生米和芝麻倒进去,舂一下一下舂着,把花生和芝麻和红糖舂成一团,用勺子舀到盘子里,连舂底子也刮干净,馅儿就做好了,再揪一团揉好的面团儿,把面团儿压成圆饼,包一小勺馅儿,在手心里揉成一个圆球,就做成了汤圆儿。
水烧开,下汤圆儿,浮三次,加三次凉水,最后一次煮开,就可以把乳白的汤圆儿舀进碗里了。
唐宁端了一只海碗,碗里八个汤圆儿,咬一口,里面的红糖就化在了舌头上,甜美无比。
她吃出了一种某“舌尖”美食节目的浮夸表情,小建成也跟着学着表情,结果叫李春兰揪了一把脸:“驴蛋儿,你干啥呢!”
小建成吐着舌头:“学姐姐,好看!”
李春兰和唐老四也去看唐宁,这不过才两年多,这闺女是长得越发好看了,怎么既不像老王也不像老王那个死鬼婆娘呢?
这边儿欢声笑语一片,王桂花家可就另一番清冷场景了。
一家子随便煮了点儿红薯塞进肚子,一边儿吃,那唐凤丫还一边儿拧着眉抱怨:“孟骁家不是有猪肉吗,他咋不给我们拿了?”
王桂花也撑着脸,纳了闷儿了:前世这时候,寡妇已经上吊了,现在咋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呢?
她咬了一口红薯,喇得她嗓子都疼了,她又开始想起之前孟骁给拿的猪肉,简直香得人舌头都恨不得咽下去。
想了半天,她一拍桌子:“不行,我得问问去!”
她问,可她问谁去呢?
她想起了,上辈子是队里的李秋桂撞见的,可她跟李秋桂掐架,她咋敢直接上门去问李秋桂?
想来想去,她还是自己去探一探比较合适。
于是王桂花就天天晚上去那个麦地里的田埂下面等,每天晚上冻得直流鼻涕,就是没等到人。
终于有一天,冷得实在受不了了,王桂花又想吃肉,她就想了一个馊主意:你刘寡妇偷人是事实,我找人给你传不就行了?
她这念头一起来,简直压都压不下去,管你刘寡妇最后被发现了,是上吊也好还是跳河也好。
于是她趁着去看孟骁的时候,摸了刘寡妇一件肚兜,又找了一条自家男人很久以前的裤子,两个混在一起,丢在了破草棚子里。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她就把要去河沟边儿洗衣裳的唐凤丫拉住了:“今天不用你去洗了,你去给李小芬说,麦田里有兔子啃麦苗。”
唐凤丫端着盆,眼睛晶亮:“娘,真的啊,有野兔子!”
王桂花听到唐凤丫一问,就觉得唐凤丫蠢得没边儿了,嫌弃地不行,在唐凤丫脑袋上一戳,戳得唐凤丫脑袋一歪。
“叫你去跟李小芬说,你就去说,你问啥!”
唐凤丫被她娘戳得脑门子疼,只能委屈巴巴捏紧了盆子,低下了头,喃喃道:“晓得了,晓得了,我不是想着要是有兔子,咱家可以先抓了吃兔肉嘛~”
王桂花压根儿不想跟唐凤丫解释,只管夺过唐凤丫手里的盆子,一推她:“快去啊,谁要你洗衣裳了,洗也洗不干净!”
唐凤丫看着被拿走的盆子,咬了咬唇,垂着头走了,一路走,她一路想:娘还是不爱她,为什么还是不爱她?明明已经没有了豆豆,也没有了傻丫啊!
这会儿李小芬正从家里出来,背了个小背篓,小背篓里是作业本还有几个橘子,她一路走,一路掰着手指嘀嘀咕咕算:四个橘子,给唐宁两个,我两个,驴蛋儿两牙,我给他两牙!
她一路走着,认真做着算术,完全没注意到唐凤丫。
唐凤丫冲上前把她拉住,她才停,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害怕:“凤丫,你要干啥?”
李小芬是怕唐凤丫推她下水呢!她可不像唐宁一样会游水。
唐凤丫就神神秘秘对她笑:“小芬,我给你说,我昨晚在麦地里看到野兔子了。”
李小芬一脸不信:“野兔子?你会给我说?”
她笨,但她不傻,唐凤丫跟她娘一样,捡到一坨屎都会藏在裤*裆里揣回家,何况一只兔子呢!
唐凤丫就可劲儿点头:“真的,我只给你说,晚上,我一个人抓不住,我给你说,今晚咱俩抓兔子?”
李小芬听得半信半疑的,又抬头看了眼绿油油的麦地,想起她娘的话,确实野兔子爱偷麦子、啃麦苗,她怕唐凤丫骗她,又想着如果在真的有野兔子就好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唐凤丫都烦了,直推她:“你想好了没?难不成没兔子,你还吃亏了?”
李小芬一听:是喔!唐凤丫没理由骗她的嘛!
然后她眯着眼睛笑了笑,点了点头:“那我相信你!”
她表面这样说着,背地里也有一套自己的盘算:凤丫这么坏,要害死我咋办?反正我要去找福星,不如让福星帮我好了!
她乐乐呵呵跑到唐宁家里,给唐宁抓了橘子,就把唐凤丫的行为给交代了一遍。
唐宁坐在屋檐下扒橘子,看着尾巴甩得风车一样的黑皮,也有些疑惑:唐凤丫到底打啥主意,怎么还叫李小芬捉兔子呢?
诚然,不管有没有兔子,她也不会去,她只是把自己的小机关借给了李小芬,还给李小芬说了:“不晓得凤丫打啥主意,你还是给你娘说说。”
李小芬忙不迭点头,临走的时候还提上了唐宁给的小机关。
李秋桂看闺女提了个笼子回来,也很好奇,问道:“哪儿搞的?”
李小芬就把唐凤丫的事情交代了,还把唐宁给她出主意的事情交代了。
刘秋桂听了,则是不一样的想法了,她就想:“管你唐凤丫安什么心,要真有兔子,我带我闺女先抓了再说,给你留个兔子屁吃!”
于是,天刚黑,李秋桂就带着李小芬来了麦地,母女俩在大路上站着太显眼,于是就打算到棚子里躲着,没曾想,刚刚一拉开破席子搭的棚子,就看见一把谷草上面女人的衣裳裹着男人的裤子。
她一把抓起来,说:“诶哟,谁还来歇过呢!”
她这么越看,越觉得这衣裳像是在哪儿见过,好像是刘寡妇的,然后这晚上兔子没蹲着,倒是让她蹲着这个大新闻了。
她就出去跟人一聊,就有人说了,好像就是看到刘寡妇鬼鬼祟祟朝麦田那边儿去过。
好了,不消三天,刘寡妇勾汉子的事情就被传出来了,大家更甚至猜到汉子就是隔壁公社的黄二牛。
刘寡妇一出门,就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门都不敢出了,老觉得有人在嘲讽她,就蹲在家里以泪洗面的。
唐宁听到这个消息也很诧异,她记得上次霍云霄还专门提醒了孟骁“那个地方不安全”,这刘寡妇咋还会去呢?而且还留下了自己的衣裳和那个男人的裤子。
不过她并不关注这件事情,只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出门的时候一定会牵上黑皮。
果然,人还是要多长几个心眼儿的。
这天,她听说霍云霄回来了,就知道霍云霄带了一批书回来,打算去霍家淘几本小册子来看,刚走到转脚,孟骁就冒了出来。
这把唐宁吓了一条不说,一向很镇定的黑皮也突然发了狂来,冲着孟骁发疯似的叫,要扑向孟骁,这狗儿奔劲儿大,差点儿把唐宁拉个跟头,好在唐宁给它屁股上来了一下,黑皮才镇定下来,不过还是挡在唐宁面前,喉咙里对这孟骁“呜呜”地叫。
孟骁看着偌大的黑皮,眼神也闪了闪,有些心虚似的。
唐宁则没多想,只是想到孟骁是为他娘来的。
她没心情应付孟骁,直接说了:“我没说你娘的事情,我也不晓得你娘咋会把衣裳落在那里。”
孟骁嘴巴一动,瞪着她:“我娘没把衣裳落在那里!”
他娘每次出门都穿着一身出去,回去就穿着同一身回来,咋可能会把衣裳掉那儿!
唐宁也觉得好笑,反问他:“难道我偷了你娘的衣裳塞到里面去的?”
“你.......!”孟骁语塞,唐宁确实没有理由偷他的衣裳。
唐宁才懒得跟他磨叽,拖着黑皮就走了,黑皮经过孟骁身边的时候,还想扑孟骁,不过给唐宁拉住了。
唐宁还给黑皮屁股上一脚:“你说你咋对他这么不友好呢?”
黑皮就朝着唐宁“呜呜”的叫,唐宁也一头雾水,她只能把责任归结到孟骁头上:坏孩子,猫憎狗厌的!
唐宁就牵着黑皮朝霍云霄家跑,跑了一会儿,才发现孟骁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她一阵恼火,转过来十分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啥?我有狗在手里,根本不怕你的!”
她是一狗在手,天下我有,现在孟骁这个小东西还不够她黑皮塞牙缝呢!
孟骁直勾勾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软下语气来:“唐宁,你晓不晓得是哪个?我娘,我娘真的没有.......”
没有啥?没有偷汉子?唐宁她一摆手:“第一,我没觉得你娘偷汉子,你娘一个人拉扯你不容易,没有依靠,找个男人是应该的,不过名不正言不顺,的确不让大家接受而已。第二,我真不知道你娘.........”
等等,唐宁脑子里突然闪过李小芬,李小芬说:“麦地里有野兔子,凤丫说的!”
她想了一会儿,推论出一个可怕的事:王桂花是重生,那么王桂花知道刘寡妇偷汉子,王桂花指使凤丫干的!
她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反正她觉得王桂花不是好人。
她看着小男娃皱着脸,有些可怜的味道,也叹了一口气:“我给你说了啊,你以后不要再靠近我了。”
孟骁:.......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明明唐宁之前没有这么讨厌他的,现在变得和其他人一样讨厌他了。
他酸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唐宁说:“前两天,凤丫给李小芬说麦地里有野兔子,叫李小芬去抓,然后李小芬就叫了她娘一起去抓野兔子,那天好像凤丫还没去,我只晓得这些,其余的你自己打听吧....还有,你娘不是很难过么?你先劝她啊,万一她想不开呢?这样到处跑找仇人是干啥?”
孟骁呆了一呆,刚开始他还没听懂,直到唐宁牵着黑皮走了,他才慢慢回过味来:凤丫叫李小芬抓野兔子,李小芬的娘才发现他娘偷汉子。
谁能拿到他娘的衣裳?谁又能凑到一个男人的裤子?
孟骁越想,那张小脸儿就越发地白,他不敢相信,对他最好的“干娘”竟然会害他娘?他也想不通,他干娘为啥要害他娘!
他发狂地冲到李秋桂家里,问李小芬野兔子的事儿,李小芬的话和唐宁分毫不差。
孟骁一下就耷拉下肩膀了,十分颓败,回到家里,她娘泪珠一把一把落,还在桌上放了一卷麻绳儿。
他猛地想起唐宁的话“你该先陪你娘”,他一下就觉得,他娘是不是想自杀了!
没想到唐宁的随口一说,还点醒了孟骁。
他一把就拉住了刘寡妇,第一回掉泪:“娘啊,你别死,你死了,我咋办?没人要我的,求求你了。”
刘寡妇一看自己的儿子,才九岁,嫩苗子似的,自己要是死了,这娃谁给带大?想到这儿,她也一身冷汗,自己咋就头脑一热,想上吊呢?
她把麻绳儿又扔到床下,抱着孟骁哭起来:“娃啊,娘难受啊,娘难受。”
孟骁抱着刘寡妇,定定地许诺:“娘,我一定想法子,一定想法子。”
第二天,他也不找王桂花,他晓得王桂花能说会道,所以他抓住了唐凤丫,塞在谷草垛子后面,冰冷的瓷片抵在唐凤丫脸上,吓得唐凤丫两腿直抖。
他问唐凤丫:“谁教你说的野兔子?!”
唐凤丫摇了摇头不肯说,孟骁就要在唐凤丫手上划一下,唐凤丫一下就哭出来:“娘,我娘说的!”
孟骁又问:“你娘为啥要你说那个?”
唐凤丫摇头:“不,不晓得,不晓得。”
孟骁又要划一下,唐凤丫还是直摇头:“我真不晓得,她没说,她没说,可能是猪肉,你家有猪肉,你不给我们拿。”
孟骁一怔,不给他们拿猪肉?他差点儿哭出声来,他想,干娘要猪肉,给他说不就成了吗?咋用这种法子呢?
他在谷草垛子上坐了很久,在心里盘了很久,盘出了一个惊天计划......
当天晚上,他就先给王桂花提了一刀肉去。
王桂花看着那一刀肉还有点儿懵,问他:“你咋又拿肉来了?”
在王桂花的眼里,孟骁晓得了唐凤丫说有野兔子的事儿,应该大发雷霆才对。
果然,孟骁冷冷一笑:“凤丫说,干娘你是怪我没给你拿肉,才说田里有野兔子,引他们去抓我娘。”
王桂花眼睛一转,一拍桌子:“王八犊子,谁说的?我是真瞧见野兔子了,再说了,我也不晓得你娘那个事儿啊!你要是不信干娘,干娘可咋活......”
王桂花说起来,又要哭起来,想要用眼泪打动孟骁,因为以前这招就特别管用。
果然,孟骁脸色也好了,来拉王桂花,声音也很温和:“干娘,你别说了,我相信你,只是我娘这样,你要帮我娘啊!”
王桂花一听孟骁被她骗到,心里还在得意,心说:小屁娃,斗不过我的!
她赶紧答应孟骁,想着把孟骁给稳住了。
结果孟骁回家,就偷了家里几毛钱,第二天早上去街上小巷子里买了几包鱼药,那药专门药鱼,撒水里,鱼一会儿就晕了,只管被人捞就是了。
买了药,他又直接去找了黄二牛,此刻黄二牛才干了活儿回来,就看见一个娃站在院子里,看到是孟骁也有些意外,他可记得孟骁一直跟他不对付的。
他问孟骁:“你咋来了?”
孟骁说:“队里都晓得你们的事了,我娘要跟你商量,约你在玉米地那个草棚子见。”
黄二牛一头懵:“你娘要见我?”
孟骁不耐烦:“你就说来不来?”
黄二牛跟那寡妇还是真有点儿感情的,之所以没成,那是因为黄二牛家里有个老爹,看不上寡妇。
黄二牛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去。”
黄二牛还想问“你娘咋样了”,结果就看孟骁跑了,压根儿没有要再理他,他也只好摇了摇头。
孟骁去了黄二牛家,后来又去了哪里?
他在家煮了一刀肉,最后把肉汤灌在瓷盅里,然后把那一包鱼药到了半包进去,摇匀摇匀,等着天黑。
刘寡妇看到天黑了,孟骁又跑了出去,只能直跺脚,由得他去了,反正她现下是不敢出门的。
这孟骁端着瓷盅就去了王桂花家里,一进门,就一脸焦急:“干娘,干娘,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王桂花一出来,孟骁就拉着她朝玉米地跑,一边儿跑一边儿喊:“我看见我娘买了农药,朝玉米地那边儿去了,我不敢找别人,怕别人晓得她自杀,只敢找你,你帮我找找吧!”
王桂花一听,来劲儿了诶!刘寡妇要喝农药自杀了诶!
不过她当下也奇怪了一下,上一世刘寡妇不是麻绳儿吊死在树杈子上吗?咋这一世就喝农药了?难道是因为她的参与,改变了行程?
她心头咚咚地跳,也顾不得细想,跟着孟骁就朝玉米地跑去。
两人跑到玉米地,玉米地里一个草棚子,玉米苗子小腿高,正生机勃勃的,王桂花觉得就像自己的运势一样旺盛。
两人跑到棚子前,孟骁一掀开棚子,里面没人!
王桂花也瞪大了眼睛,问道:“人呢?”
孟骁也着急得来回找,最后把瓷盅朝王桂花手里一塞:“干娘,她不见了,是不是回去了?”
这会儿王桂花也闻见了瓷盅里的额肉汤香,馋得她快要掉出哈喇子,她说:“你端的啥?”
孟骁就说:“本来给我娘熬的。”想了一下,又赶紧跟王桂花说:“干娘,你跑累了吧,要不你先喝两口?我在这边再找找。”
王桂花这辈子就不懂啥叫拒绝好处,当下就点了点头,把肉汤子朝肚子里咕噜咕噜地灌,灌完了一缸子肉汤子,只觉得特别满足,而抬眼看过去,孟骁还在坡上坡下地找娘。
王桂花这个舒坦劲儿啊,别提多好了!
孟骁正在坡上坡下地晃悠,突然听到一声“噗通”,转脸看过去,王桂花已经倒了。
孟骁就把王桂花拖进了棚子里........
晚上唐宁又在霍云霄家蹭了饭,霍云霄骑自行车送她,她坐在车后面,哼着小调儿,突然间,她看见玉米地里,一个男人跑向草棚子,行动鬼祟得很。
她拉了拉霍云霄的衣裳,又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咋觉得我又看到了不该看的?”
霍云霄就笑起来:“那你把眼睛捂上。”
她敢肯定,霍云霄也看到了!这个人小小年纪,就是个老司机啊!
她不服气:“那你为啥不捂!”
霍云霄说:“我见得多,不怕。”
唐宁:........
霍云霄的确见得多,以前他在城里,没见过这些,后来到了乡里,他在镇上上学,晚上骑车回家,时不时就会撞见这些“乡野民风”,什么叔叔嫂嫂、知青小姐,一串儿一串儿的,他是真习惯了!
不过这次霍云霄也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形和刘寡妇那个相好的有点儿像?
这么风口浪尖儿的,两个人还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干不动了,求营养液。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