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茶杯碎裂，是被三爷捏碎的。
那些碎裂的碎片从其指间落下，茶水也从其指缝流下。明是几秒前他还紧握着茶杯，茶杯里装有茶水，可眼下他却是什么都握不住。
见这一幕，霍林起身去拿毛巾。没多会儿人回来，手里还多着了块手帕。
她走去顾言洲身前，为他擦拭着手掌上的血，自责道：“抱歉，或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她微顿，用手帕绑住他手掌，“可是阿洲，事情真相比这更加难听几百倍，难以接受几百倍。”
三爷并未出声，视线紧盯着她。
“不过你放心，你和绾绾并没有任何关系。我所谓的难听百倍，不过是佟语那些年对你父亲的纠缠，以及做出的那些事情。”
这件事触及到霍林心底最不愿提及的事情，她下了很大决心，而后方才说出那件事。
“我怀孕后，你父亲便不再让人靠近我所居住地方。那会儿能与我见面的，只有佟珊，也只有她是真心待我好。”
“在她陪伴下，我心情逐渐变好，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那是你满月宴，黄埔家上下，D国举国上下都在庆祝你的满月。”
“那天，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笑着恭喜我。说起来，那算是我寡淡无味的人生里过得最为开心的一天。”
“当宴席结束，我累得精疲力竭，抱着你往所居住地方独自走去。经过你父亲书房，我停了脚步，犹豫片刻上了楼。”
“我站在门外，透过未关严实的门缝看着你父亲和佟语颠鸾倒凤，大汗淋漓。我听到你父亲喊着佟珊的名字，以为那真的就是佟珊，可到后来才知，那是佟语，且她和你父亲那般，是因为她给你父亲下了药物。”
“经此一事，你父亲恨透佟珊。他找人将佟珊送进地牢，谁劝都无用，将地牢内的三十二道酷刑全都用在佟珊身上。”
“因为那些酷刑以及你父亲的其他作为，佟珊被佟家人看做为耻辱之人。他们不愿意管她，而佟珊也在黄埔家地牢里呆了三年。”
霍林只觉可笑，低声轻笑出声，“后来黄埔仁不忍心，放了佟珊。你父亲虽然生气，但也未对其赶尽杀绝，默认了放过佟珊这行为。”
“她在医院住了三年，出来时佟语找上她。那时佟语怀孕了，怀的就是绾绾。”霍林语气平缓，此前未有波动，直到这会儿提及佟语怀孕。
“那孩子，佟语不想要，可阴差阳错的，没打掉。所以，便有了佟珊以离开佟家，与其断绝关系为由，提出要带走这个孩子。佟家人不答应，怕这件事传出去丢脸。”
话到此，霍林没再继续。
顾言洲手臂撑在桌面，接着母亲的话往下说，“但佟珊背后有原衡，丁堰和康宇，他们尽力帮助她离开D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佟珊和那孩子的消息彻底被封锁，他们寻不到半点踪迹，是吗？”
真相确实如此。
不过，霍林并未回答。
室内陷入沉寂，安静得只听窗外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霍林再度开口，“阿洲，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
“黄埔家真的没人了吗？为什么你会让候元当我师傅？为什么我会被接往D国？”顾言洲抛出三个问题，站起身俯视着自己母亲，“这些是为什么？”
他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平稳，再度询问，“绾绾亲生父亲是谁？原衡又是谁？安文清和候元以及李燕青之间到底是怎么的关系？”
“我不知道。”霍林苦笑，指尖撑着桌面，垂眸望着桌面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何样的联系。”
“你知道，你全都知道！”顾言洲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全都知晓，从一开始你就在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着我和绾绾被耍得团团转。”
“苏源出事前去的那个地方，当时你就在隔壁。这些年你也全都知道从安南洲莒家运送出来的货物都销往什么地方，也都知道秦南的苏瑾，秦子恒，云城的尹家，以及梁城的安家和文家全都在做这样的生意。”
“你知道一切，但你在旁观，或者该说你在享受所看到的这一幕幕。你抱着他们都该死的心态观望着所有，包括外公的死亡！”
怒吼声消散，室内再次恢复静寂。
三爷的质问结束，可眼里的怒火却未消散。
那压在他心底的怒火将他烧得浑身不舒服。他从未想过去逼问自己母亲，但她却一直在逃避。
此前从未怀疑，可想到当时码头的事情他只觉后背发凉。若当时的绾绾没那么强大，是不是她就会陷入母亲和外公联合设计的陷阱内？那他们会再次分别？
这些是三爷不敢去想的。
霍林自知谎言被戳破，但她还是再强撑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累了，你走，我要休息了。”
“你感谢那时的佟珊陪你度过那些岁月，可你现在都在做什么？绾绾是佟珊养大的孩子，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你在面对绾绾的时候，看着那张与佟珊年轻时有着七八分像的脸时就不觉得愧疚吗？！当初她不是为护着你，所以才被那些人拖拽进树林，才会不孕，落下终身残疾的吗？！”
“别说了！”霍林弯腰，俯身将桌面上 紫砂壶，茶杯全都扫落。
室内响起陶瓷茶杯碎裂声响。
母子二人怒视彼此，谁也没再开口。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他们都不愿看到的，但这也是解开谜团必须做的。
霍林掩面，片刻后抹去眼泪，“绾绾的亲生父亲是……”三爷瞳孔微张，直定定望着自己母亲，“是你师傅候元。”
三爷走出院落，像是被抽走灵魂般，行尸走肉般出了顾家老宅。
他耳边萦绕着母亲最后一句话，绾绾的亲生父亲是自己师傅候元。
他不知道吗？应该是不知道，不然不会下毒毒害自己孩子。不对，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但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下毒害自己的孩子？
安啦各位，还有我家安小宝贝。好梦哈各位，我去写新文了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