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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小案件,大影响(二) 没见过感恩的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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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府衙重新审核第二十七支队新管事人选, 结果在府衙前张榜公布。

一群人围着告示,啧啧称奇,有人忽然叫道:“看,是冯小燕和杜大牛!”挤得严严实实的人群陡然散开, 让出了一条通往公告的道路。

杜大牛挺着胸膛, 冷冷地看着冯小燕, 这个婆娘闹腾什么,这管事的位置肯定是他的,他原本就比冯小燕能干。他嘴角带着嘲笑,他成了管事, 冯小燕则成了和离过的妇人,怎么看冯小燕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必呢?他微微有些叹息, 若是冯小燕成了管事会甩了他, 他却没想过甩了冯小燕, 他可比冯小燕高尚多了。

冯小燕看都不看杜大牛, 她只想要一个公道。

两人大步走到了公告前,公告第一行就写着重新审核后第二十七支队的新管事的名字:“冯小燕”。

冯小燕尖声大叫:“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一定是我!我就知道一定是我!”她大哭着跪下, 她就知道自己被杜大牛坑了, 若不是成亲了, 这管事的职务就是她的, 她真不该在任命前成亲的!

杜大牛眼睛睁得圆圆的, 怒吼:“不可能!这不可能!难道谁闹谁就有理吗?”他愤怒地盯着公告, 公告上还有无数的文字,一个个评分点以及评分方式,杜大牛冯小燕的具体得分都写得清清楚楚。但杜大牛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搞了半天是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苍天没眼!

杜大牛恶狠狠地看着冯小燕,情不自禁地骂道:“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

天地良心,杜大牛骂“贱人”的时候只是随意找了个骂人的词语,与“傻逼”“王八蛋”“混账”“狗屎”等等词语是一个意思,他只是凑巧选了“贱人”一词而已,但“贱人”这个词语比其他词语更强烈的引起了冯小燕的反应。

冯小燕陡然从地上弹簧般跳了起来,冷冷地指着杜大牛道:“我与你已经和离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骂我?”她恶狠狠地看着杜大牛,这个家伙张嘴骂她“贱人”是因为她曾经是他的妻子吗?或者以为与他成亲过就是“贱人”了?

冯小燕愤怒无比,扬手一个耳光打在了杜大牛的脸上,厉声道:“第二十七支队社员杜大牛,你竟然敢辱骂管事,你知道后果吗?”

杜大牛同样恶狠狠地瞪着冯小燕,后果?什么后果他都不在乎!

一群围观众叹气,白痴都知道杜大牛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和离之后辱骂前妻已经很没品,有可能被衙役抓去打板子了,偏偏前妻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群围观众盯着杜大牛的脚,以后每天穿十几双小鞋,在最苦最累的岗位上待一辈子吧。

有老汉重重地摇头,看着冯小燕和杜大牛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责怪,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得以和为贵吗?他叹息道:“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在这老汉看来冯小燕和杜大牛两夫妻走到了这个田地根本没有赢家而是双输。他怜悯地望着冯小燕:“一个和离过的女子有什么未来?好男人还会娶她吗?其他男管事、官吏老爷可以找个更年轻貌美没有成过亲的闺女,比她差的男人她又看不上眼。”他长长地叹气,冯小燕明明有完美幸福的婚姻,偏偏被她自个儿折腾散了。

那老汉又望向杜大牛,轻轻摇头:“冯小燕为了管事的职务搭进去了人生,如今沉冤得雪,会放过杜大牛吗?以后肯定往死里打压,杜大牛永无出头之日,一辈子只能做最苦最累的活计,又有哪家的闺女敢嫁给杜大牛呢?”他长长叹气,当着众人的面杜大牛就挨了冯小燕一巴掌了,回到农庄肯定是更糟糕了,这日子怎么过呢?

那老汉盯着冯小燕,只觉冯小燕真是不懂事,害人害己,他叹息着:“明明是和和美美的小夫妻,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呢,为了这点事情值得吗?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

周围好些人点头,只觉这个结果真是惨烈极了,一家人成了仇人不说,还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有人愤怒地看着衙门,道:“这一切都怪朝廷!女人怎么可以当官呢?女人当官了,这天下就乱了!”

好些人附和:“对,男主外,女主内,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么可以颠覆呢?”

有人冷笑着:“若是我家的媳妇当了管事,敢不辞职,我一个耳光就打过去!”竟然敢骑到男人的头顶,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有人大声支持:“对!哪个女人敢当管事当衙役,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

无数百姓点头,胡老爷搞什么儿子税芋头税可以忍,不就是两个钱或者在农庄种地吗,忍忍就过去了,为了两个钱至于与官老爷斗吗?而且如“儿子税”之类的税赋其实可以换个角度想的,生了儿子不是要喜庆祝贺吗,这儿子税就当做是摆了酒宴用掉了,喜庆的事情谁在意多花一些铜钱?但是这妻子骑到男人的头上绝对不能忍,每日被妻子呼来喝去,或者看着妻子与其他比自己优秀的男管事喜笑颜开的聊天,谁知道那是谈公事还是谈情说爱?

无数百姓对此坚决不能忍,官府在两夫妻之间二选一的时候必须选择丈夫,这不是男子欺压女子,而是为了家庭的和睦和幸福。

某个农庄之内,一群社员正在休息,有男子唾沫飞溅:“……要我说,这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当什么管事啊,这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有女管事女官老爷吗?知道《天仙配》吗?这天上的仙女下凡嫁了放牛娃都只能老实待在家里织布带孩子!这农庄的管事老爷,府衙的官老爷比天上的神仙还了不起吗?女人应该好好地学七仙女,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另一个男子用力点头:“我娘我奶奶都是规规矩矩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男人就是天,男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哪有比男人官大,还要打男人?这世道再怎么变都不该变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优秀传统!那叫规矩!”

其余社员用力点头,很是支持。以前地里没吃的,动不动要饿死路边,这官老爷和管事老爷是男人是女人统统无所谓,只要能够让他们有饱饭吃,就算管事老爷和官老爷是一只猴子一头猪他们都不在意,可是如今这有的吃有的喝,脸上身上渐渐有肉了,身子骨越来越好了,这农庄从早忙到晚的繁重工作在充足的营养之下竟然也习以为常了,这对农庄管事和官府的不满越来越多了。凭什么管事不用干活?凭什么有人可以做管事?凭什么女人可以当管事?凭什么女人干得活没有男人沉重,却和男人吃一样的饭菜?凭什么男人干得活比女人多,女人却成了管事?

无数抱怨和不满在农庄的各个角落滋生,慢慢地却坚定的成长。

……

第二十七支部。

杜大牛终于干完了今日的工作回到了食堂,他筋疲力尽,拿着碗的手都在打抖,若不是他知道不吃绝对熬不住明日的工作,他就回房间好好的睡一觉了。

食堂的另一角,有人大声地笑着:“快看啊,杜管事来了!”四周哄笑:“杜管事!杜管事!”

杜大牛低着头,一声不吭。这些嘲笑他的人中好些人以前都牛哥长牛哥短的围着他喊,但如今却一脸的讽刺和嘲笑,恨不得把他踩到了脚底,真是一群好哥儿们。

一个男子一只脚踩在条凳上,敞开着衣衫,大声地笑道:“我昨日看到冯小燕与第三十一支队的管事凑在一起笑,笑得那是个淫(荡)啊……”杜大牛努力地低头吃饭,只是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打抖。“……你们说,这冯小燕与人亲亲我我,杜大牛算不算戴了绿帽子?”

周围的人放肆地笑,看杜大牛的眼神如看一条狗,根本不记得以前受过杜大牛的照顾。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我笑得很(淫)荡?”

四周陡然安静了,众人转头看着冯小燕,有人笑眯眯的,你与人勾勾搭搭,我就说不得?有的人不以为然,说点笑话而已,何必这么在意,这也算不上多么的带颜色,这都不行?有人满不在乎,我就是听人说笑,关我P事?

冯小燕冷冷地看着众人,招手:“来人,把这个人拿下杀了!”四周陡然鸦雀无声,所有人脸上再无笑容。

几个士卒将那男子拿下,那男子奋力挣扎,厉声叫道:“我就是说句笑话,凭什么杀我?”一个士卒见那男子挣扎得厉害,直接拔刀,一刀刺入了那男子的肚子,然后用力一拉,鲜血陡然飙射了出来。

冯小燕冷冷地道:“凭什么杀你?你是不是在农庄待久了,竟然忘记农庄的规矩了?这京观中的几百个人头是怎么来的?”

四周所有人死死地看着冯小燕,终于记起来冯小燕不是杜大牛的婆娘,而是农庄的管事,对农庄中的刁民可以直接杀了。

冯小燕又指着几个人:“把这个人,这个人,还有这个人拖出来,重打五十大板!你们笑得很开心是不是?有本事再笑啊。”

那几个人根本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挨打。

冯小燕冷笑着看着众人,这种俯视众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她冷冷地下令:“明日食堂不用准备饭菜,这些人明日一天不得食!”

众人噤若寒蝉地看着冯小燕,有人心中大骂,拿了鸡毛当令箭,有人羡慕极了,这就是权力。

杜大牛在一角低着头,心中愤怒无比,这威风这煞气原本是属于他的!他的!他的!

……

沈芊柠对百姓不希望妻子当官或者追求事业早有预料,“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不需要事业,只需要生孩子照顾家庭”等等观念传了许久了,又怎么能够飞快地改过来?她若不是年纪轻,想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不想过早的嫁人生子,她多半也会抱着自己的子女,在宅院中呵斥着冯小燕的“不守妇道”。所有女人都在讲究三从四德,就你冯小燕了不起了?所有女人都在为了家庭牺牲事业,就你冯小燕特殊了?所有女人都依靠着男人过得幸幸福福,就你冯小燕与众不同了?沈芊柠很是清楚屁股决定立场,她若是一个宅院中的女子,不管是出于维护自己的立场,是坚信三从四德,是唯恐夫君生气,还是出于对冯小燕走出了她没有走过的道路而羡慕妒忌恨,她只怕都会愤怒地指责冯小燕。

沈芊柠淡淡地道:“阻挡女子的事业的最大因素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自己啊。”她有些得意,自己终究走在了无数人的前面,尤其是克服了自己心中的软弱和恐惧。她也有些伤感,那些叫嚷着“我就要做个漂漂亮亮的小仙女,有个有钱英俊的官老爷夫君”的女孩子太年轻,不知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老老实实赚钱发展事业才是维护人生底线的最好办法。

那些呵斥和叫嚣女人就该在厨房的百姓对沈芊柠而言就是爬虫,她完全不介意。那些百姓能做什么?是罢(工)抗议,是游(行)示(威),还是拿起刀子造反?沈芊柠完全不怕百姓闹事,荆州以农庄士卒为主,但是每个县城多多少少都有一支常备的军队,有纸甲,有刀剑,有弓(弩),有骑兵,还怕了一些刁民闹事不成?

沈芊柠冷笑着:“仔细查,若是背后有人故意挑动男女对立,那就处理了。”荆州执行了这么久的女官女管事一直安安稳稳,忽然爆发出矛盾一定有原因,必须查清楚。

王梓晴点头,她一点没把百姓造反放在心中,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造反,唯一的一次冒险就是与胡问静姐妹驾着马车逃命了,但她似乎从心灵深处没把百姓看在眼里。她微微一惊,自己真的觉得自己是门阀子弟,是高人一等的,是有这高贵的血统的,可以无视百姓的死活的了?王梓晴暗暗心惊,原来她内心深处真的以为门阀权贵的子弟与平民百姓不一样啊。她又往深里想,她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小门阀的子女就理所应当的认为比普通人高贵,那些豪门大阀的人又会怎么想呢?她苦笑,有些理解胡问静为什么要用集体农庄制对门阀一刀切了。

沈芊柠其实还是震怒了,还以为这荆州是固若金汤的大本营,没想到荆州治所江陵的百姓都起了异心,那么整个荆州是不是更糟糕?她愤怒地骂着:“这些人有没有良心!若不是胡刺史,若不是我们,他们能够活到今天吗?”若只是想要反对女官女管事,她可以当做百姓受了挑拨,小小的教训一下就行,但是百姓之中隐隐有对官府不满,想要对抗官府的味道,这就令她愤怒又心寒。

若不是农庄的无数管事努力带着众人耕种,集体农庄的人早就饿死了;若不是府衙的无数官吏劳心劳力,这江陵的百姓早就被各种饥荒折腾成了难民;若不是周渝白絮等女官镇守四方,这贼寇早已横行。

如今荆州太平,人人都有饭吃,这些受了恩惠的百姓没有跪下来含泪磕头感谢,竟然开始嫌弃女管事女官员乃至整个荆州的府衙了?

沈芊柠只觉得委屈和寒心,她加入荆州府衙的时间微微迟了些,没有经历农庄血战,但是同样为荆州百姓的福祉努力了许久,荆州百姓个个胖了,她与好些府衙的官员却都累瘦了。如此为了百姓而努力不但没有得到鲜花和掌声,反而被百姓嫌弃鄙夷和憎恨,沈芊柠只觉心中有一股恨在疯狂地弥漫。

周围好些官吏重重点头,同样愤怒无比,辛苦了许久竟然养了一群白眼狼。

王梓晴微微叹气,胡问静根基不稳啊。

去泰真人笑了:“这才是百姓啊。”他看着愕然地沈芊柠,平静地说道:“你当了这许久的官员了,还没搞明白百姓是最忘恩负义的人吗?”

沈芊柠眼角的泪水陡然流了下来。

去泰真人平静地道:“你太年轻了,对世界抱着幻想,总以为书本中写着‘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所有人的基本素质,以为坏人是少数,好人是多数。”

“你太单纯和偏执了。”

“好人和坏人都是人,今天可以是好人,明天可以是坏人,今天可以为了吃了你一碗粥避免饿死而卑微地向你磕头,明天可以因为看见你在吃肉而愤怒地杀了你。”

去泰真人环顾四周的官员,这些官员都很年轻,优点是朝气蓬勃,缺点是经历太少。他道:“多年前,荆州大灾,我所在的道观对灾民施粥,灾民们跪在地上大哭,‘大慈大悲大老爷啊’,我救人性命,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怜悯,果然要多做好事多做善事。”

沈芊柠默默点头,救了灾民心中一定有自豪感的。

去泰真人继续道:“然后,当天晚上道观就被灾民抢了,柴米油盐被抢了也罢了,道观的银两被抢了也在预料之中,这道观有米有钱,灾民中有人起了贪心,也没什么奇怪的。谁让道观没有做好防贼的准备呢?”

沈芊柠张大了嘴,没想到当天晚上灾民就变成了刁民,这也太快了,其余施粥的豪门大阀怎么就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情呢?一转念又想通了,豪门大阀有几百仆役,有棍棒有恶狗,灾民看着豪门大阀的刹那就怕了,哪里敢惹豪门大阀?而道观只有那么几十个人,个个慈眉善目的,不欺负道观欺负谁?

去泰真人继续说着:“但这道观的神像被推倒了我就搞不明白了,这神像关灾民什么事情?道观既没有要求灾民向神像磕头,也没有要求灾民加入我道教,难道灾民们以为荆州大灾是神灵不作为,所以推倒神像报复?”

众人也是不解,按理各个神仙都有自己的职司,就像发大水找龙王,不下雨找雷公电母,随便打烂神像是吃饱了撑着了?

去泰真人笑着:“后来抓住了几个带头推倒灾民的人,严刑拷打……”他也不忌讳,笑道:“……做好人做到道观都完蛋了,你们不会以为道士个个都没有脾气吧?我们出手可很辣得很呢。”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些灾民说,推倒神像是听说有的神像上有金箔,或者是铜做的,推倒神像看看那黄色的部分是不是金箔,砸烂神像看看芯子是不是铜。”

去泰真人平静地道:“所以,我很早就知道好心没好报,百姓和贼人就隔了一张纸,指望百姓报恩更是做梦,对百姓而言有钱人出手帮助穷人是理所当然的,凭什么要报答?虽然少吃了一碗野菜粥就可能饿死,但是这恩情不是救命之恩,而是一碗野菜粥而已,一碗野菜粥值得多少钱,也配索要报答?想要报答?城外有无数野菜,你自己去摘啊。”

去泰真人看着沈芊柠,认真地道:“你其余事情都做得不错,懂得分轻重,就是对人心还是太单纯了。”

“若是这些百姓真的可靠,为什么胡刺史只敢调走少数士卒,不敢大规模从荆州征兵,难道胡刺史就不缺人手不缺士卒吗?”

“若是百姓知道感恩,为什么胡刺史不解散集体农庄,这荆州的大水早已退了,为什么还要采取集体农庄制?若是单纯为了产量,为什么不把集体农庄制改成农奴制,农奴制不需要发工钱,不需要为了让农奴高兴而安排娱乐,更不需要给农奴吃肉,饿得脚软的百姓就算造反也可以分分钟平定。”

沈芊柠和众人深思。

去泰真人道:“胡刺史从来没有信过人心,从来没有认为百姓因为她而没有饿死就会报答她,胡刺史只是用强硬的手段从百姓身上夺取她想要的权利和利益。”

王梓晴恶狠狠地看着去泰真人,竟然把胡问静说成了一个坏人!一定要告诉胡问静!

去泰真人镇定地看着四周的官吏:“怎么?觉得‘用强硬的手段从百姓身上夺取想要的权利和利益’很刺耳,像个坏人?”他的嘴角渐渐露出微笑,认真地道:“其实,所有朝廷都是这么做的啊。若是可以感动百姓,让百姓自愿缴税,需要找衙役征税吗?若是可以感动百姓,让百姓自愿参军保家卫国,需要强行征兵吗?”

“为官者必须看清楚自己是站在所有百姓的对立面,为了维护朝廷而不择手段的,所有对百姓的良善都是站在维护朝廷的基础之上的,若是给了百姓良善,朝廷就会完蛋,那就不要良善,若是给了百姓良善,朝廷会更稳定,那就给百姓良善。”

去泰真人严肃地道:“胡刺史想要建立一个公平的世界,但是这公平是要损害很多人的利益的,门阀交出土地,难道就公平了?所有人都吃一样的饭菜,难道就公平了?所有人都在地里干活,难道就公平了?”

“胡刺史想要建立一个公平的世界需要粮食、银钱、武器、军队,这些都不能凭空变出来,也不会因为胡刺史做了好事,救了无数的灾民,无数的弱者,无数无家可归,吃不饱饭的人就会得到感激或者忠诚,然后这些人就会自愿交出粮食、银钱、武器,就会为胡刺史战死。”

“胡刺史的公平的世界是建立在鲜血之上的,她从来不避讳这点,也不在乎这点,为什么你们就把胡刺史看成了无私救人的圣人了呢?”

府衙中众人沉默,个个细细地思索,只觉这“公平的世界”果然是建立在鲜血之上的,不然怎么得到大量的被门阀占有的田地和金钱?

去泰真人看着沈芊柠,淡淡地道:“现在,你知道怎么做了吧?”去泰真人不用这么高调的暴露他的见解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安稳低调的为胡问静造纸就有一份功劳,何必在府衙公然说出对胡问静的“公平”的理解?但局势不同了,不是胡问静的地盘越来越大,而是胡问静的思想暴露得越来越多。道门不在意胡问静是不是有更多的地盘,是不是会做皇帝,道门追求的是清静无为,追求天道。求道的道路可以是有无数信徒跟随,也可以是孤身一人。道门不在意会不会成为国教或者天下皆知,道门弘扬道只是为了从万千百姓中寻找有同样的道的自己人,或者让自己人找到道门,发觉自己并不孤单。

道门不看重胡问静会不会做皇帝,更看重胡问静的道。

道门投靠胡问静起初只是无奈的选择,但是随着时间的延续,道门却发现胡问静的“道”越来越符合道家的“道”,纵然有一些差异也完全可以放在求同存异之中,有一些甚至可以互相参考,互相进步。这道门对此欣喜极了,能够在茫茫众生之中找到同路人,何其幸也。

“道友”珍贵,道门不想同路人轻易地陨落,对胡问静的地盘的维护是越来越用心,去泰真人哪怕被所有人注意,哪怕被无数人暗算,也要努力稳固荆州。

沈芊柠闭上了眼睛,许久,才忽然睁开,道:“是,生于安乐,死于忧患,我以为荆州已经稳定了,可以开始仁政了,没想到这是我违背了人心,违背了现实。”

王梓晴看着沈芊柠,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锋芒。

沈芊柠厉声道:“荆州各地全部戒严,军队进入城池,所有农庄、县城严查,但有对官府不满者尽数抓了出来,十抽一挖矿一年,其余人鞭三十。若有再犯者,尽数杀了。”

其余官员点头,荆州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淌着鲜血,多杀几个少杀几个完全无所谓。

沈芊柠定了荆州今后的雷霆手段,对冯小燕和杜大牛一事的看法又有了新的角度。她皱眉道:“若是有人做了管事,看中了某个女社员,那女社员敢于拒绝吗?”

王梓晴脱口而出:“绝对不敢!”众人一齐看着她,王梓晴从来没有接触过农庄的事情,怎么如此斩钉截铁?

王梓晴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农庄的管事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知道工坊商号里的管事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一个叫富土康的工坊,也就是管着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的管事就对工坊中的一些漂亮的女子……动手动脚,若是女子答应了,就给她换一个轻松又有钱的岗位,若是不答应,那直接就解雇了。那些女子为了生计,又能怎么样?”

众人听着她的停顿,很是明白“动手动脚”是什么意思,只觉王梓晴还是稚嫩了些,官府之中那些更恶劣的词语有什么说不得的?

王梓晴道:“一个工坊中没有升官可能的小管事尚且如此,何况荆州农庄之中几乎是官老爷的管事?这农庄的管事若是对年轻女社员动手动脚,只怕是没人敢反抗的,就不怕被管事安排最累的工作,就不怕被管事找借口杀了?”她微微皱眉,对农庄管事可以杀了社员极其的不满,哪怕是官老爷杀人其实都应该要上报朝廷的,一个管事随便就杀人,这人命就如此低贱了?

沈芊柠缓缓地点头,这农庄管事染指女社员还有可能查的出来,毕竟没有不通风的墙,但是农庄管事利用自己的权力对漂亮女社员求亲,这其中又哪里分得清是胁迫还是真心?

一个官员道:“不仅仅是男管事胁迫女社员,女管事也能胁迫男社员的!冯小燕打击报复杜大牛还在默许的范围之内,但若是冯小燕进一步要求杜大牛侍寝呢?或者不是杜大牛而是张小牛李小驴王大驴呢?权力小小的任性,祁同伟就在操场跪下求婚了,女管事小小的任性,是不是就有一个帅哥在农场跪下求婚了呢?”

一群官员点头,这权(色)交易、胁迫绝不仅仅是男官员男管事专有的,男女都有这类人渣。

沈芊柠皱眉,有些难以决断,这可不好查,被“权力小小任性”的受害者既然已经与施暴者成了夫妻,一定会站在自己的最大的角度否认被强行婚嫁的。

王梓晴想起父亲提醒她凡事要多想,她道:“这强行婚嫁其实很容易解决的。”

众人一齐看她。

王梓晴缓缓地道:“我家有一个小小的商号,为了避免商号内员工联合作假,规定但凡夫妻二人都是商号的,必须有一个离职。”

沈芊柠赞道:“妙!”反正已经不打算走仁政路线了,还管什么名誉不名誉。

……

一群管事聚集在大厅之内,恭恭敬敬地等着沈芊柠宣布农庄的最新规定。

沈芊柠一条条的宣布着:“……但凡有对朝廷不满者,十抽一挖矿一年,其余人鞭三十……”

一群管事心中冰凉,只觉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沈芊柠看着管事们,淡淡地道:“荆州从来不在乎杀人,数百人也好,数千人也好,数万人也好,杀了也就杀了。”沈芊柠微笑着:“不管是社员,是平民,是管事,都一样,杀了也就杀了。”

一群管事用力点头,微笑着:“是。”这警告已经是明晃晃了,好些管事飞快地寻思,是不是有某个管事生了异心?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沈芊柠微笑着宣布最后一条命令:“即日起,担任管事者不得成亲。”

一群管事愕然看着沈芊柠,只觉是不是听错了。

沈芊柠冷冷地道:“没错,即日起,担任管事者不得成亲。”她盯着一个个管事,慢慢地道:“刺史的大业还没成功,可是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挖刺史的基业的墙角了。”

“有将亲戚安排在轻松的岗位上,每天什么都不做的……”

“有把农场的产品便宜卖给亲戚的……”

“有安排亲戚掏粪,只从亲戚这里买粪肥的……”

“有找借口杀了与自己有仇的人的……”

沈芊柠的目光从一个个管事的脸上掠过,冷笑着:“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不知道胡刺史杀人不眨眼吗?”

一群管事有的汗流浃背,有的坦坦荡荡,有的恍然大悟,有的震惊无比。

沈芊柠道:“这些管事一旦被查出来,最轻的也是赶出农庄,大多数直接杀了,人头就挂在树上。”

一群管事用力点头:“杀得好!”“挖胡刺史的基业的墙角,该杀!”

沈芊柠淡淡地道:“听说最近有些人强娶农庄内的女子……”

一群管事愤怒极了:“这种人就该拉出来杀了!”

沈芊柠继续道:“……只是这事情不太好查,是愿意的还是强迫的全看被强娶的女子的口供,这女子都嫁人了,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夫君掉脑袋呢?”

一群管事点头,就是如此,可是与管事不能成亲有什么关系?

沈芊柠淡淡地道:“府衙决定矫枉过正,禁止所有的管事成亲。如此,就不怕查不清楚了。”

一群管事对此懒政行为愤怒到了极点,有人微笑着道:“可是,这管事也是人,也要成亲的对不对?”一群管事微笑点头,难道管事就不是人,成亲的资格都没有。

沈芊柠笑道:“管事想要成亲,有两个方式。”一群管事惊喜地看着沈芊柠。沈芊柠道:“第一个方式,辞去管事的职务,不是管事了,想要娶谁都可以。”一群管事摇头,辛辛苦苦做了管事,谁会为了成亲而辞职,这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豪情壮志不是普通人能够具备的。

沈芊柠道:“第二个方式,晋升到了府衙之中。”一群管事悲凉极了,这就是要看运气了?

有管事哀伤极了:“若是当了管事就不能成亲,那谁愿意做管事啊?”一群管事更悲凉地看着那管事,这个问题不需要沈芊柠回答,他们就知道答案:“你不愿意做管事,有的是人愿意做管事!”

别说可以先成亲再努力争取做管事,就算没有成亲做了管事后不能再成亲,照样有无数的人排队抢着做管事。管事享受的待遇和权利是无数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在漫长的人生之中婚姻算老几?事业、爱好、理想等等哪一个不比婚姻长久?冯小燕不是为了事业或理想宁可和离也要夺回管事的位置吗?如冯小燕者看重事业和理想超过婚姻和爱情的人不知凡几,只是平时作为沉默的多数不被人知道而已。

一个管事凄苦地看着沈芊柠,道:“需要做得这么绝吗?”

沈芊柠叹气:“实在是没办法。”她老实地承认:“利用权力强行婚嫁还是小事,通过婚姻进行利益输送呢?府衙有无数的事情忙不过来,哪里能够查到每个农庄的管事有多少亲戚,多少姻亲,哪个人是管事的妻子的表哥的堂弟的表叔,或者在你们自己负责的农庄之内毫无姻亲,但另一个管事的农庄之内你的姻亲却有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工作呢?互相提拔的手段太过隐蔽,我自问是怎么都查不到了,不如直接掐断了。”

她盯着一群管事,厉声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们是要艰苦几年,等大局鼎定之后农庄的规矩更加完善,废除这毫无人性的制度,还是要为了伟大的爱情放弃事业和理想,有一个温暖美好的家庭,选择权在你们自己的手中。”

一群管事看着沈芊柠,凄苦极了,你也知道这规定毫无人性?

一群管事唉声叹气地离开,沈芊柠有些无奈,这毫无人性的制度会不会逼反了这些管事?但对个别人不公平却能换来更多的公平。只是,这公平真是狗屎啊。她轻轻地握拳,以后必须找出更好的办法,实现真正的公平。

王梓晴轻轻地叹息,这胡问静的手下们个个胡作非为啊。

沈芊柠转头看着王梓晴,道:“你刚才担心管事的权力过大,可以下令杀人?是啊,这权力确实太大了!可是不这样真的无法管理农庄,农庄中的百姓的成分太复杂了,有的是老实巴交的佃农,有的是城里的流氓地痞,有的虽然是农民,但是从小就是刁民,有的是隐姓埋名潜伏的荆州门阀子弟,有的对胡刺史对府衙对荆州带着恨,有的平时老实巴交,但是一看别人占了便宜,立刻觉得自己吃了亏,一定也要占便宜才行。”

“这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一起,每天从事繁重的体力活,要被限制在农庄之内,怎么会没有怨气?农庄提供的伙食也就只能延缓这些百姓的愤怒而已,总归要爆发出来的。”

“这农庄管事可以草菅人命就是努力把这些燎原星火扼杀在摇篮之中。”

沈芊柠毫不犹豫地用“草菅人命”评价农庄管事以及包含自己在内的荆州府衙官员的行为,但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看着王梓晴:“别以为我忽然变得聪明了,我想了许久才想通这个道理。”当放弃了对人心本善的期盼,这管理人员竟然反而简单了。

王梓晴长长地叹息,以前以为当官很容易,没想到真的当了官,这一件件事情真是挑战良知啊。

沈芊柠死死地盯着王梓晴:“你还有空叹气?快点写信给谯县的亲戚故交,让他们来荆州当官吏啊!有了人手才能解决女官的职业问题,才能解决粗糙执法问题!”

……

荆州发生的事情飞快地传到了豫州扬州司州,一些荆州派出去的官员和管事毫不犹豫地直接复制荆州模式。

“什么?当了管事不能成亲?”

“什么?两夫妻中选一个晋升不内定丈夫?”

“什么?当管事要考核这么多内容?”

豫州扬州司州各处农庄百姓叫苦不迭,其余也就算了,打死没想到成亲竟然也要乘早,不然当了管事就一辈子不能成亲了。

不论荆州、豫州、扬州还是司州的农庄之中发生了一连串优秀员工忽然开始消极怠工的奇怪情况。

一个怠工的优秀员工泪流满面:“我还没有成亲,我不想做了管事之后一辈子打光棍!”

管事怒了:“老子没晋升,什么时候轮到你当管事了?”

那怠工的优秀员工更悲伤了:“刺史的地盘越来越大,你晋升的几率很大,若是你忽然晋升了,提拔我做新管事,我是因为没有成亲而拒绝,后悔一辈子,还是因为选了做管事,孤苦一辈子?”

各地官员对此结果目瞪口呆,面对如此深刻的问题完全想不到怎么处理,纷纷请教沈芊柠,沈芊柠眼珠子都要掉了,用力鼓掌:“想不到百姓对生孩子的觉悟这么高,朝廷完全不用担心人口下跌韭菜不够用吗?”然后坚决拒绝回复,谁的事情谁处理,你的手下怠工关我P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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