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过知府夫人以后, 戚敏寻思了下,要不要给诸如金子熔这些人提个醒,又一想似乎犯不着, 给他们看的时候没觉察出什么, 想来无论如何总不会同他们有多大干系。
有些事情在没发生之前,少议论才是上上之选, 让周家太太们在今年踏实一些已经是极限了。
太太们听进了戚敏的话,事后还商讨过,猜了一堆,愣没一个到位。
索性不妨事。
别管知不知道, 听进去告诫懂得收敛少出去掺和事就没问题了, 至于说要出的是什么事,影响面有多广,和他们没多少直接干系。
之后一段时间,戚敏抓紧给已经排上了看了一波, 替金子熔把店面定了, 建议先装潢起来但别急着开张。
金子熔不解。
他这边第一批已经开采出来, 很快就能炼出纯金,再要把纯金打造成头面首饰不会费太大力气。这会儿才三月, 保守估计在五月份必定可以完成全部准备工作——包括店面的装潢布置、人员培训、诗句储备、第一批首饰打造等等。
做生意哪能磨磨叽叽?
金子熔本来还想找戚敏确定个吉日,争取就在五六月把门开了,不想他还没提, 戚敏抢先一步提出不要急。
当然,金子熔也不是非要在那时候开业,问题是, 拖着干嘛呢?
是没有好日子还是什么,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戚敏说她感觉这几个月不是做金饰生意的时候, 赶着开了回头要尴尬。这话更令人费解:“头面首饰生意最兴旺不就在春夏一季?这会儿各式各样的宴席很多,加上赏园啊踏春啊,有大把的外出机会,大家穿得也薄,更方便展示。这会儿不做生意,难道等到秋冬?那不就落于人后了?”
“秋冬啊……秋冬大概也开不了,我看最好过了今年。”戚敏甚至语重心长的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同理心急也做不成发财生意,赚快钱不可取啊,不如多些时间好好准备,做点新鲜图样,等到时机成熟了一开门就大红大紫。
老实说金子熔还是不明白,索性直接问道:“你答我个话,你是挑不出合适开张的黄道吉日还是今年生意要难做。”
戚敏:“生意难做。”
金子熔有个很好的品质,他不信你就不会贸然搞什么合作,合作了就肯定是信的,就哪怕戚敏没给到具体分析,既然她说开了生意也难做,那就等着,慢慢准备,准备个仔细充分,先不开了。
金子熔甚至没问到底为啥是不是只有他们难做还是整个行业都要遭重?
怎么说都是合作的生意,坑谁也不能坑自己钱不是?
这种时候只需要相信戚敏。
金子熔调整计划,放弃抓紧开门这个决定,更充分的去准备,他拿目前有的图样去打样出来,找各种体型、相貌的女人来试戴,根据上身的舒适度和呈现效果来修改调整,给其中特别出色的几个样式做搭配,发展出一个系列,最早给配诗的就是这些系列。
说到配诗,宗平见到第一批货,给配诗的时候,还通过吐槽给金子熔提供了一些灵感。
他把一些穿越前见过卖得很好烂大街的样式给提了提,有些款对后世而言是烂大街,搁这时候那相当时髦。这下子样式又多出一批,就算不刻意去推迟要想在五六月准备完全开门迎客也来不及。
金子熔是踏踏实实做准备,他不着急,总归无论谁犯错戚敏都不会错,她那双眼能看到的就是比普通人多。
相比于他,其他那些就紧迫多了,几乎所有喜提金矿的都迫切想要将黄金变现,他们着急把原矿卖出去,换成银两拿回来。
买到金矿石的那些也着急啊,不是谁都具备那么雄厚的经济实力,说白了买矿要钱的,买回来就那么积压着很多就算是富商也受不了。
哪怕这个时代不像后世商人拿着一块钱就敢做十块一百块的事,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无止尽的拿现银去囤货,货到手得提炼加工出来卖啊,要不是想卖他们买个什么矿石?
手里不那么宽裕的是最着急,宽裕一些的也希望抓紧,战线拉长总代表着不确定,可能会有更大风险,同时意味着各种成本的增加。
五月份陆续就有人把生意搞起来,六七月能开业的纷纷开业,就这时候,金子熔意识到问题了。
之前鲜少有人朝这个方向去想,现实是什么?
现实是在金矿在本府开出来,通过各种商谈拿下矿石的也是本府的人,这些人第一选择是不是在地方上加工在地方上卖?
能大老远跑来禹州城都算能折腾的,很多就在周围几个县城开门营业了。
也就是说,同一时间内,忽然有大量黄金首饰在本地被推出,任何一个东西参与的人多了,利润就会分薄,尤其是买卖。少有人做时是卖家紧俏,需要的都得到这一处去挑。做的人多了买家选择的面就广了,就出现了他未必要选择你的情况,而你为了吸引他要不然搞出特色,要不然拿出诚意。
家底厚的通常打价格战来拖垮对手。
不肯加入这种惨烈战局的就得另辟蹊径,比如说走远点,本地市场上的金饰多了那就不在本地卖,带出去卖。
这种选择也不好做。
一则人离乡贱,出去了很多事就把握不住,容易稀里糊涂吃亏。
二则金饰贵重,路上恐不安全,得请人护送。
大家都着急想赚钱的结果就是,靠这个赚钱忽然变得不容易了。好消息是黄金耐放,现在价钱不好可以放上三五七九年,只要等得起也不怕亏。
问题就在于,很多已经前期投资了不少,提炼和加工的设备要钱,烧煤要钱,雇人要钱,要开门做生意更得投进去不少……
正常来说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回本,现在这样,回本的时间可不就是大大被拖长了。
还没把店搞起来的肯定就不着急搞了,囤着吧,囤着至少不亏。
已经开起来的看着进店来瞧热闹的不少,真有心买的没两个,那真是心在滴血,这才懊恼自己太着急了。金子熔目前也在这一层,看到市场这个尴尬局面,他想到如果自己也赶在这波,亏肯定不会,可能赚到的不像预想中那么多,甚至能赚到还得靠面子情。
选择延后真太对了。
这个时候金子熔浑然不知戚敏压根不是这意思,现在这程度远够不上戚敏口中不好做的层级。索性没等太久,到八月桂子飘香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从京城传出,以极快速度席卷了天下九州,并引起极大的震动。
太子携太孙外出替皇帝巡河途中出了意外,双双殒命。
皇帝震怒,现在京城及周边人人自危,都怕不谨慎撞在了刀口之上。
这个消息快速传开来,伴随着还有很多谣传,各种说法都有。一方面这些传言还没造成大的危害,加上地方官得要打听情报争相为太子太孙哀悼,暂时顾不上控制民间言论。
就比如江知府,哪顾得上去了解百姓在干什么,听说出了这么大事人急死了。
好在很快京里的亲眷就有传书过来给他,这才让他了解到一些京中情况。
第一,太子太孙的确遭遇了不测,帝后震怒的同时非常悲痛,身体告急,太医院忙翻了都。
第二,不敢说是不是真的意外,就算是,恐怕也会血流成河,至少随同太子太孙前去巡视的活不成了。
第三,这些天皇上精力不济,将许多事交给了六皇子,六皇子有起势的迹象。
……
江知府已经被这些消息吓了个结结实实,这是要变天啊,京城要变天啊。
比之更吃惊的是夫人姚氏。
姚氏想到了!在五个月之前在周家那个飞仙亭里戚敏对她说过,局势变化在桂子飘香时,到时候金乌坠地玉轮高悬,而她将会被老爷看重,那贱蹄子则会日渐衰退。
金乌坠地玉轮高悬简单说就是日落月升。
这个日指太子没问题吧?
太子作为国之储君,将来要继承大统,本应该是初升旭日。月指代的是不是六皇子呢?
当今皇后亲生的有两位,正是新去的太子和最近被委以重任的六皇子。本来太子是很得宠,而六皇子地位非常尴尬,为什么?因为六皇子出生时胎位不正,是倒着出来的,因为这皇后难产大出血差点就消香玉陨,哪怕被太医院的圣手续上命挽救回来皇后对小儿子的观感还是很复杂。
觉得他晦气,生来就不吉,克自己。
更巧的是什么?
六皇子生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堂堂男子却是四柱全阴的命,皇后心里觉得这个八字也很邪门,请教了高人,高人说这命格的男子不大磊落,心机比较深沉,擅弄权。
戚敏用月来指代这个人,一来月比日小,指弟弟没问题,二来如果要以阴阳划分,日当然是阳,月细腻柔和可以属阴,从这个角度也能合上。
接着说,六皇子这个人的确就不是那种活泼开朗的小棉袄类型,他知事早,从小话不太多根本不会主动去改善各种关系,后来开蒙之后更是一门心思学习去了,人很聪明皇帝吩咐的事总能做好,就是做太好了……经常显得不近人情。
和大度宽和的太子相比,六皇子的人缘颇差,大臣们私下说他没有器量,不具有王者之姿。
一直以来,他就像到夜里才会发出淡淡光辉的月亮。确实高洁,人人都知其作风端正,看不惯一切的乌烟瘴气,但也就这样了,明月不堪与骄阳争辉。
不细说天下最尊贵这家的父子母子兄弟关系,说回江知府家。
他之前宠的那个妾室娘家有人同太子近侍关系很好,这也算同太子沾上一点儿。可夫人姚氏的哥哥是在六皇子手下做事的。
江知府不是什么恋爱脑,就算有些偏好,还不至于因为个人一点小爱好下了正房夫人的脸。前头那么偏疼妾室还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
太子啊,将来必定要继承大统的,到时候他身边是不是鸡犬都能升天?
这层关系不比姚氏家的好使?
谁能想到太子包括太孙都没了呢,这下子最先要倒霉的不就是太子跟前伺候的人?这妾室娘家还能有指望???
反倒是六皇子,被指派去为皇上分忧,处理一些皇上处理不过来的事情了。
姚氏的哥哥是六皇子手底下的……江知府是不是该修正他的态度重回夫人这边?
戚敏告诉姚氏待到桂子飘香时,金乌坠地玉轮高悬,届时局势逆转……
之后姚氏没事就寻思,都没参悟出来,如今她恍然大悟。
是真的,真逆转了。
明灯居士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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