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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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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看到胤礽的那一刻, 直接懵住。

他得了消息,琉球上面的椰子林近来出了大问题,太子爷不在琉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众人都跪了, 王管家犹豫了一下, 也咬牙跪了下来:

“草民叩见太子爷!”

“免,不包括你们,对,就是你们。”

胤礽淡淡叫起,但是目光淡淡的看着王管家及其身后的王家家丁。

王管家本就是心跳如鼓, 这会儿直接吓得一个哆嗦, 一股子水流便从身下蜿蜒而过。

“噗——”

徐寿笑出了声,讽刺道:

“还以为多大本事呢?欺负弱女子之时好大的威风, 这会儿见了太子爷的真身, 就被吓尿了?”

王管家这会儿羞愤欲死的用袖子捂住了脸,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言语。

胤礽目光幽幽的看向徐寿,什么叫真身?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就是你, 想要在孤的船厂闹事?”

胤礽问话,王管家不敢不答,他颤抖着放下袖子,诺诺道:

“太子爷有所不知,那吴秋晚本是我王家大少奶奶, 如今抛头露面, 实在不成体统的很!

是以草民奉太太之命,特请大少奶奶归家。太子爷莫不是也要阻拦?”

“阻拦?”

胤礽笑了一下,随后看了一下溺了一地的王管家,语气冷淡:

“孤以为, 徐厂长方才该说的已经都说的很清楚了。特招,是孤亲口下的令,你们王家,倒是大过了天家!”

胤礽这话一出,王管家自不敢接,只是道:

“这,草,草民不敢!但太太近来身子不适,想要见一见大少奶奶,此乃人之常情啊。”

王管家虽然被胤礽前面吓破了胆,可是他脑子转的快,这会儿已经开始用人伦说事儿。

正在这时,一道倩影款款而来,冲着胤礽磕了一个头:

“民女吴秋晚,叩见太子爷!王管家所言,民女有话要说。”

徐寿看到吴秋晚出来,急得站直了身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忍住了。

胤礽微微颔首:

“起来说话。”

吴秋晚谢了恩,随后这才起身,冷静道:

“方才王管家句句不离大少奶奶,但,民女与王家大少爷并未拜堂成亲!”

吴秋晚这句话一出,直接掀起一道轩然大波。

胤礽听到这里也是一顿,随后看向王管家:

“吴秋晚此言真否?”

王管家强辩道:

“回太子爷的话,大少奶奶九岁便入我王家,那婚书虽未送至官府,可那上面还有大少奶奶的手印儿!”

自然来不及送至官府,毕竟王家大少爷未至婚龄,便已离世。

王管家说到这里,徐寿也忙急急道:

“太子爷,吴秋晚当初父母将将双亡,她才九岁稚龄,如何能知道事儿?”

胤礽听到这里,突然顿住:

“九岁?吴秋晚,孤且问你,你确确实实是九岁之时,双亲不在?随后又确确实实你名义上的亲属,以婚嫁为由,送入王家?”

吴秋晚重重的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时至今日,民女以有十载不曾亲至亡父亡母坟前祭拜。”

吴秋晚说着,不由掩面痛哭起来。

她在王家这十年的童养媳生涯,实在不是一桩易事。

从小开始,带孩子似的的带着自己名义上的“小夫君”。

别看王家家业颇大,可是折腾人却有一手,她自入王家开始,“小夫君”的饮食起居便都由她照料。

伺候穿衣,用饭,洗澡,煎药,试药,喂药,还要在“小夫君”缠绵病榻之际,寸步不离的守着,一眼都不能合。

若是合了,自有太太派来的仆妇用针刺皮肉,立时便能清醒。

可是,谁能想到,不久之前的吴秋晚,也还是一个爹疼娘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姑娘啊。

对亡故爹娘的思念,身体的疲惫,精神的折磨,一样一样,都在折磨着这个当初只有九岁的孩子。

“既然如此,来人,带所有人去府衙!”

胤礽一声令下,船厂不少工人们纷纷站出来,冲了出来,直接将王管家一行人团团围住。

王管家这会儿是一脸懵逼,随后立刻道:

“太子爷,太子爷,草民,草民何错之有?!”

胤礽淡定的站在原地,没有动身,像是知道王管家会这么问:

“何错之有?吴秋晚双亲亡故,本该斩衰三年,可却有人在这一时间将其强卖与而府上!

若是孤不曾记错,《大清律》有言:尊属尊长图财强卖卑幼,系期功,杖一百流三千;系缌麻,附近充军。未婚者各减,已婚一,若中途夺回及娶主送回。

吴秋晚这般情况,更是骇人听闻,且尔明知如此,却胆大妄为,视国法于不顾,你说你没有错?!”

期功,本指五服内亲属亡故,需要服丧之人。

可吴秋晚虽不属期功,却是更为严重的斩衰,只能说王家和那嫁了吴秋晚的叔婶都是法盲。

胤礽气度从容,徐寿隐隐约约听懂了,又有一些没懂,但是看到王管家一行人被压走后,徐寿这才蹭到胤礽身旁:

“太子爷,您说的《大清律》是真的吗?那么长一段话,不会是……”

不会是太子爷现编的吧?

完了再来一句,孤就是国法,简直酷炫狂霸吊炸天!

徐寿脑补了一下,暴爽!

胤礽闻言奇怪的看了徐寿一眼:

“当然是真的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本朝略作完善即是。”

胤礽说完,直接抬脚跟上了队伍,想起方才王管家放着那么多人面儿自爆的模样,只觉得可笑无比。

徐寿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胤礽:“……”

这货怎么有点不对劲儿?

“想什么呢?走啊,去看热闹,这可是他们王家自爆,有乐子看了!”

胤礽一面说着,一面看向吴秋晚:

“而且,这位事主还是你的员工,你不去瞧瞧?”

徐寿连忙回过神:

“去去去!害,我就是有点失望,就一丁点!”

徐寿用小拇指掐了一点点,表示自己的失望真的很小。

然而胤礽完全get不到:

“哦……”

奇奇怪怪的。

公堂之上,姚启圣亲自审理,胤礽也与康熙坐在屏风之后,等候结果。

姚启圣因为那屏风后两位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存在,只觉得手心湿滑,连忙打起精神,认认真真的先看状词。

状词也是方才状师才新写的,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透,姚启圣一番细看后,直接愣住:

“斩衰之际,被强卖至王家?嘶,速速将吴德,吴刘氏带上堂来!”

吴德与其妻很快便被带上公堂,围观的百姓看着这对儿夫妻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好嘛,就是这两个人模狗样的东西,竟然把人家好端端守孝的姑娘应是送去当了童养媳!”

“听说他们如今的富贵,都是占了那位吴姑娘的家产!”

“既然收受了人家的家产,还不好好养着吴姑娘,童养媳,那都是送去活受罪的!”

……

吴德和吴刘氏都穿着细棉布的衣裳,齐齐整整齐齐吴刘氏头上还带了一根金簪棍。

这会儿夫妻二人一脸茫然的被带上公堂,等听完了缘由后,吴刘氏那肥肉横生的脸上带出了一丝不可思议,她指着吴秋晚:

“这死丫头还有脸说?王家那是什么人家?别说她爹娘不在,就是在,她也能进了王家?

要不是当初民妇偶然得了消息,她能有这些年的富贵日子吗?!”

姚启圣一拍惊堂木:

“住口,本官且问你,尔等可是在吴秋晚斩衰之际,便将其卖于王家为童养媳?”

“大人,这可是大好事啊,我们可是她叔婶,她爹娘不在,可不得我们替她操心?!”

吴德也是点头哈腰:

“是啊是啊,大人,我们这都是一片好心!您且去打听一二,这王家,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婆家啊!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徐寿在人群里,没忍住淬了一口:

“呸!这福气怎么没给你?!”

吴氏夫妻的话没有糊弄过任何人,姚启圣直接道:

“强卖丧期卑幼,这是罪!卑幼正逢斩衰之际,更是罪上加罪,便是治尔等一个斩监候都不为过!”

正在这时,王管家突然道:

“大人,草民有话要说!”

姚启圣本来不想让其开口,但是稍后审理此案,也是绕不过此人。

“讲!”

“大人,童养媳乃是婚,如何能算买卖?”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童养媳,这个畸形的婚姻存在。

是买非买,是婚非婚。若是从年幼到待字闺中之际,与婆家关系好或为妻,可若是不成,便是以其为妾也是不会被人挑出礼来。

王管家又道:

“二来,我王家与吴家虽有婚书,却尚未拜堂,实在不知何罪之有?”

王管家这便是钻了律法的空隙。

然而在历史上真正的童养媳,不论服丧与否,她们一辈子也无法为自己找回公道。

律法知识的空白。

人身自由的丧失。

奴性思想的压制。

每一样,都足以令一个年少的姑娘懵懵懂懂的走完自己短暂又麻木的一生。

而律法之上,童养媳虽是媳,却也是卑。婆家为尊,童养媳若被婆家打死,也不过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这样尊卑分明的界限,也进一步导致了有关童养媳案件立法的空白。

王管家这个空子钻的巧妙,姚启圣一时紧皱眉头,不发一语。

屏风之后,胤礽也与康熙说起此事:

“汗阿玛,您如何看待童养媳?”

康熙想了想,道:

“此例从古至今有之,贫者为来日娶妻省银,富者或如王家,为体弱之子定亲,以恐其泉下孤单,或为皆两姓之好,指腹为婚。”

不说别的,就是康熙后宫的蒙妃,不也是另类的童养媳吗?

“不过,王家迎斩衰服丧之女入府,实在不合伦理!”

康熙的关注点只在吴秋晚的服丧状态,但是对于童养媳悲哀的人生却是视而不见,或者说……是司空见惯。

胤礽听了这话,抿了抿唇,开口道:

“汗阿玛,保成以为童养媳之例,不可自本朝继续延续。”

康熙诧异的看向胤礽,差一点以为自己御书房里放着的各家幼年女子消息的册子被胤礽看到了。

不过康熙还是很端的住:

“何故如此?”

胤礽思索了一下,直接换了一个角度:

“自是为民生之大计啊!汗阿玛,您以为,童养媳在婆家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先为奴,后为妻;亦或是先为玩伴,后为妻;再或是先为长姊,后为妻?”

康熙看着胤礽一脸正色,小脸严肃无比的模样,不由来了好奇心:

“保成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这三样还有什么区别不成?”

“当然有区别,这区别还不小!若是先为奴,后为妻。妻者,齐也,当敬之,重之。为奴后为妻,如何能敬重之?若不敬妻,宠妾灭妻,这可是犯法!

若是先为玩伴,后为妻,这种情况,应该是这里面结局或可能最好的,但是汗阿玛以为这样的结局能有几个?

至于最后一个……”

胤礽目光慢慢的越过屏风,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此时此刻,胤礽忍不住想起自己哪怕是在现代社会也曾见过的那样一个悲哀的几乎全村皆是童养媳的案例。

当初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历史留存问题。

那么,这留存问题便从今日解决。

胤礽低低说道:

“汗阿玛且试想一下,若是其夫将其当作姐姐一样对待的话,他们之间存在的恐怕只有亲情……”

“这不好吗?”

康熙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似乎又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阻挡住了,于是不由直接发问。

胤礽看了康熙一眼,小声道:

“汗阿玛觉得,谁会愿意和自己的姐姐生孩子呢?除非那人本就是一个罔顾人伦的禽兽!”

胤礽旋即又道:

“汗阿玛,其实最后一种可能恰恰是最常见的!抛开旁的不谈,只需要去好好调查一番,便会知道养育童养媳的家庭之中,定然子嗣单薄。”

胤礽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康熙一脸惊疑不定,陷入沉默。

随后,胤礽看了一眼康熙沉凝的面色,端起一碗茶水慢吞吞的喝着。

没有一个帝王不会在乎人口,人口代表着劳动力,代表着社会的安稳与发展,代表着未来的希望。

当人口开始衰减的时候……那就是危机要来临的时候。

但是,若是人口暴涨之际,那该是盛世的来临!

盛世,是每一位帝王的野望。

对于此刻的青年帝王来说,那是星星之火,却燎动整个心原。

康熙是知道胤礽不会无的放矢的,这会儿胤礽这番话一出,康熙也忍不住陈思起来。

康熙一想到各省各地报上来的人口增长情况,康熙便忍不住想那些人口增长较缓的地区,是不是童养媳最多的地区?

胤礽慢条斯理的喝完了茶水,直接走出屏风,他抬起眸子,看着堂下跪着的王管家面上已经露出了得意之色,他不由扯了扯嘴角:

“孤倒是有话要问,吴秋晚一家世代制船,家资不菲,彼时她正值三年斩衰之期,且不过一九岁女童,如何会去王家?别紧张,谁都可以回答,孤只是单纯的好奇。”

胤礽语气很好的说着,可是谁都知道这位太子爷并不是那等会单纯好奇之人,一时之间不管是吴家的还是王家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就连方才得意洋洋的王管家,也是面色一僵,死活都不肯开口,像是关紧了的蚌壳似的。

“唔,没有人说话吗?那孤便点一个……王管家,你来,方才不是嘴巴很会说吗?那这个问题便由王管家来回答过吧。”

王管家现在算是怕了这位小太子了!

别看人家人小小的,可是那小脑袋转的比谁都快,稍不留神便会被他绕进去,最后连老底都交出来了!

“太子爷,这,这……”

“王管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吗?那孤替你回答可好?一个从小娇养,重孝服丧的女童,除非她是疯了,她不仁不义,不顾爹娘尸骨未寒,才会上赶着去当你王家的童养媳!”

王管家被胤礽喝骂的连头也都不敢抬,更别提方才那般巧言能辩,钻空子时的“风采”了。

随后,胤礽杏眼一横,又将眸光看向了正跪在地上的吴氏夫妇二人:

“据孤所知,你们夫妻二人与吴秋晚乃是出了五服的长辈,虽为尊长,然亲近不足。当初吴秋晚去王家当童养媳,你们夫妇人竟是连拦都不拦吗?”

吴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胤礽,随后便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幽深无比,像是一眼就能看穿人心一样。

吴德慌忙将头一低,狠狠的磕在地上,随后这才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的说道:

“太,太子爷,这事儿,这事儿……”

“这与我们夫妻无关呀,太子爷!”

吴刘氏直接接话道,但随后,胤礽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孤劝你们想好再说话。十年前,之所以朝中有迁界令下发,不外乎是防止尔等与郑氏反贼联通。

而吴秋晚家中虽然富裕,但尔等若是得了金银财宝,里面若有来路不明者,若被官府查出来……”

胤礽刻意拖长了尾音,里面的威胁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吴秋晚实在生的俏丽非常,而能让王家这般急急将人接入府中,想必王家也是出了一笔不菲的金银。

吴氏夫妻闻言咽了一口口水,他们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究竟是承认自己强卖尚在孝期的晚辈,还是担忧自己那些被官府查抄出来的金银,最后被官府盖上私通反贼的帽子?

前一个,姚启圣方才已经说了,至多判一个斩监候,要是再认一下后一个这怕是得来一个斩立决,再加诛九族套餐了!

吴氏夫妻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肥胖的身体上肥肉一颤一颤的,吴德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磕磕巴巴的说道:

“太,太子爷容禀啊!我们手中的金银都是当初将晚丫头卖进王家所得啊!那些金银还有王家的印记!求太子爷明鉴!”

王管家这会儿已经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们难道看不出来,太子爷是在诈他们吗?

偏偏这两个蠢货被太子爷三言两语就吓得乱了心智,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一干二净!

胤礽听到这里方才微微一笑,看向坐在上面的姚启圣:

“姚总督,犯人已亲口认罪。”

姚启圣:“……”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姚启圣突然觉得应该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尤其甚至看胤礽三言两语便让吴氏夫妻磕头认罪,姚启圣直接整个人都懵了。

这会儿,姚启圣仓促回过神,然后直接一拍惊堂木,道:

“吴氏夫妻,既已认罪,本官宣判吴氏夫妻二人有强卖斩衰期卑幼之罪,情节恶劣,罪大恶极,判斩监候!”

斩监候,意为不会即刻出死,毕竟吴氏夫妻,乃是吴秋晚的尊长。

但随着姚启盛着惊堂木一拍,吴秋晚眼角的泪水直接飞了出来。

她看着吴氏夫妻,连哭带喊着被差役拖下去的模样,一脸痛快。

处理了吴氏夫妻强卖重孝晚辈案之后,姚启圣再度看向王管家:

“服丧期卑幼强卖与尔府上,本官责令尔府即刻将其送还其家,不得有误!”

王管家听了这话,整个人立刻瞪大了脸眼睛,连滚带爬过去:

“不,不可啊大人!大少……不,吴姑娘从进了王家之后,我王家一直好吃好喝的叫养着,在她身上可是花费金银无数!”

吴秋晚听到这里,顿时怒目而视,她狠狠的瞪着满口谎言的王管家:

“你胡说,自从入王家以后,我一日三餐,皆是清粥小菜!因为我比你们大少爷个头高,你们太太动不动便罚我跪着伺候大少爷!

若是你们大少爷稍有不好,你们太太便罚我自行割腕取血,为其抄血经。

这其中桩桩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且有证据!便是在你王家上工的仆人都不见得能受这样的罪吧?!

我吴秋晚去你王家,便是为奴为仆,也还是你王家给我月银才是!”

吴秋晚既然在王管家找上门之时,敢毅然决然的站出来,就代表着她已经将自己的脸面、荣辱感都已经抛在脑后。

此刻,吴秋晚甚至不惜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那隐藏许久的伤疤狠狠撕开,露出其下血淋淋的内幕。

王管家被吴秋婉这一通抢白之后,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姚启圣听到这里亦是不愿意再听,直接冷声说道:

“福州造船厂厂长何在?”

徐寿没想到会点到自己的名字,但随后他便直接站了出去,冲着姚启圣行礼:

“草民徐寿,叩见总督大人!”

姚启圣微微颔首,随后道:

“本官听说吴秋晚乃是造船厂特招之工?”

“正是,吴姑娘于造船之声颇有一番巧思,且触类旁通,于福州号的建设之上,亦有不小的功绩!”

徐寿这话一出,在场几乎没有多少人相信的,都觉得是徐寿在给吴秋晚脸上贴金。

毕竟一个弱女子,就算家中世代造船又如何?家中的本事总是传男不传女。

而吴秋晚听了徐寿这番话后,将自己的背脊挺的愈发直了。

姚启圣赞赏的看着二人,随后道:

“既然是造船厂的特招之工,那便请徐厂长将人直接带回船厂吧。”

姚启圣言辞之间竟是直接将此行的王家给忽略了,若非是律法并未划定买卖同罪,王家这回也落不着好!

可是王管家犹不满足,他死死的盯着吴秋晚:

“大……吴姑娘,就算府中上上下下都对不住你,可是二少爷呢?二少爷可是打小就一直护着你的!”

王管家说到这里,眼中已经露出了疯狂之色。

他之所以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什么太太病重,也不是为了请大少奶奶归家尽孝,最重要的是,那位如今将将十五岁的二少爷。

那位阴翳邪肆的二少爷!

吴秋晚听到二少爷这三个字后,身边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更是产生了生理上的呕吐痉挛。

吴秋晚如今一想到当自己还是大少爷名义上的童养媳时,二少爷已经从不知何时在暗处紧紧盯上了自己,就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变得紧绷。

那些曾经和善的目光都已经化为了黏腻湿滑的毒蛇,令人作呕!

二少爷曾经所有的阳光活泼的外表,都在当初他当着吴秋晚与王家太太的面前要纳吴秋晚为妾之时破灭!

“滚!你们王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厂长,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他们!”

徐寿看了一眼屏风后的方向,不多时,何柱儿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徐寿这才心中未定,低声说:

“好,我们走。”

徐寿这具身体本就生的高大,这会儿吴秋晚走在徐寿的身后,穿过漫漫人海,不由觉得安心。

而当地的百姓也都知道吴秋晚此番经历后,定是身心俱疲,也纷纷友善的让开了一条路。

吴秋晚不由一脸感激的看着众人,不知过了多久,吴秋晚才与徐寿离开了人群。

“徐厂长,多谢您!”

女子灵动柔美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这笑容中透着的如释重负,是谁看了都会下意识的扬起唇角。

徐寿也不由勾了勾唇:

“谢我做甚?应该谢太子爷才对!我都没有想到太子爷看着人小小的,平日里看上也是不善言辞的模样,今日简直帅爆了!”

还是徐州第一次明面上表露出对胤礽的欣赏,那叫一个不加演示,实在是他今日被胤礽帅到了。

尤其是徐寿一想到方才太子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语气淡定自若的念出那一长串法律条文,将王家一行直接送上公堂的一幕,只觉得自己恨不得拉横幅:

太子爷万岁!

明明自己也是学霸,可是徐寿却觉得有一种被学神秀到了感觉!

吴秋晚听了徐寿的话,也是不由露出了一个赞同的笑容:

“是啊,太子爷真是一个好人!”

吴秋晚和徐寿说着话,但却没来由的身体一僵,她忍不住四下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吴姑娘,怎么了?”

徐寿关心的问了一句,吴秋晚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刚才有人在看我,应当是我感觉错了。好了,徐厂长,我们快回厂里工作吧,之前您说的那个数据有问题的原因我已经找到了!”

吴秋晚声音清脆,徐寿忙点点头,二人很快便随着人海不见了踪迹。

而等二人离开后,无人的小巷里,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轿帘落下之际,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指上,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晚晚,你真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

胤礽和康熙看了一场堂审,等出来之时,太阳已经西斜,胤礽便带着康熙在城中最热闹繁华的街市上,品尝了一下当地的特色美食。

“汗阿玛,这家芋头包子好好吃!”

“汗阿玛,要不要来一碗鱼圆?”

“汗阿玛,吃……”

“汗阿玛……”

灯火通明,人影重重的街市上,康熙一脸纵容的看着太子跑来跑去,几乎将整条街市上的美食都买了一遍。

不过胤礽深知自己人小肚子小的道理,所以每一份都是略尝一尝后,便美其名曰分享,然将大头甩给了康熙。

康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康熙在宫中用膳也从不讲究如何铺张。

这会儿,康熙跟着儿子吃遍一条小吃街后,身体的疲倦与精神的满足,让康熙哪怕等到月上枝头时也无法合眼。

康熙忍不住坐起身来,梁九功冷不妨看到月光下这么一个熟悉的背影,差点没给吓出好歹,连忙掌了灯:

“呦,皇上您怎么又坐起来了?今个奴才看您和太子爷不是玩的挺好的吗?”

梁九功这会儿也有些发愁,皇上在宫里睡不着是思念太子爷,如今见到了太子爷,怎么还是睡不着?

康熙摇了摇头,直接让梁九功将书房的灯点上,随后就着烛光写了一份密信,让梁九功投递到指定的地点,这才重新准备入睡。

保成今日所说的童养媳会影响一对夫妻的感情,进而导致新生人口降生之事,已经成了横在康熙心口上的骨头。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块骨头究竟有多么大,多么硬。

那么,没有什么比真实数据来的更为真切可靠了。

之后的几日,胤礽要么研究治疗椰子树病症的特效丹药,要么和康熙去看海、去看日出、去游玩,倒是一段难得的休闲欢乐时光。

不管是康熙,还是胤礽对于这段时间都很珍惜。

在京中的时候,父子二人从来没有像在这里如同寻常人家的父子一般玩耍嬉闹。

而在这段时间,康熙让人调查的东西也已经有了眉目。

这天,康熙将一个厚重的包裹搬进了自己的书房,随后便就这大亮的天色,一页一页认真的看了起来。

不看不要紧,一看康熙竟是足足看到了日暮西沉,眼睛酸涩不已,都始终没有放下手上这厚重的一本记录了临近几个省的童养媳极其家庭孩子现状的报告。

让康熙没有想到的是,他原本只是想要知道童养媳的存在,是否会真正影响新生人口的增减,但这本记录却远不止于此。

童养媳所会出现的几种家庭情况,康熙都心知肚明,但是富贵人家之中终究是少之又少。

而且……以那日胤礽口中的亲情之谈,康熙心中也不是没有想法。

然而,这本记录中,进入富家的童养媳,几乎可以占据到三分之一。

而这些人家之中足足有三分之二的家庭中,是很少有童养媳所出之子的存在。

至于贫家那就更加离谱,凡是是有童养媳的家庭,日后若是以童养媳为妻,几乎家家只有一个孩子,或者没有。

这对于民风民情,多子多孙的古代封建社会来说,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的。

而除了这些以外,同样童养媳在婆家被虐待,被杀害,被折磨,的种种罪行,也略作简要摘录在后面。

报告人美其名曰:是对童养媳所出子女数量稀少的原因总结与猜测,但是那每一个个字眼都像是浸在血肉中一样。

童养媳。

这个词,一直都是泡在血中的。

康熙第一次这么清楚且直白的认识到这一点后,等到第二日,她不由挂着黑眼圈,和胤礽说起此事:

“保证既然当日特意和朕提及此事,莫不是对此事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胤礽点了点头:

“汗阿玛有所不知,越是贫穷的地方,越容易有童养媳的诞生。”

毕竟,贫家来说换来一个童养媳的代价,远远小于等到以后取一一个适龄女子为妻的聘礼。

康熙对此表示理解,随后却道:

“但保成,童养媳的存在其实从某一方面大大的减轻了普通百姓逆杀虐杀刚出生女婴的行为。

朕自从昨日收到那本关于童养媳之子息记录后,碾转反侧,实不知该如何处理。”

以康熙的杀伐果断在发现童养媳的存在可能会影响国家发展之时,便该直接下禁令。

可是,每一年通过各地报上来,所有被其亲眷杀害的刚出生的女婴数据也是同样触目惊心。

别看如今女子地位不高,但康熙清楚的知道,若人为本,女子为基。

活着,总归是一件好事。

胤礽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当日的话起了作用,不由心里感谢了王家辛辛苦苦送经验一番。

要是没有王家的操作,他还得想法子安排呢!

胤礽神秘的笑了笑:

“那,汗阿玛先随保成来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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