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雨屏息。
直至月行走到她身边,她都没发现。
「想什么?」他笑,淡声问。
「前几回你来看我时,我从来没见过龙儿。」脱口,竟是问他这个,连她自己,也有些惊讶。
「她就在我屋里,是伺候我的女奴。」
在他屋里?
「她,细心吗?」她问,心口悄悄收紧。
「她将你伺候得好吗?」
他看她,半晌,沉眼对她笑。「我不否认,龙儿细心。只怕,再也没有比她心更细的女奴了。她把我,伺候得很好。」
他的话,让她的心收得更紧。
「那就好。」她勉强自己笑。「我来见过你,我的话也问完,我该走了。」她说,转身离开他,想退到门外。
他却伸手,揽住她的腰。「我夸龙儿,你不高兴?」他贴在她耳边问。
「没有,我没这么想。」她回眸,认真地回答。
他抿唇笑。「真的没有?」
「她做得好,让我很放心。」她说。
她的确是真心这么想的。
只是……
做得好。
到多好的程度?她眉心轻轻拢起,却对他强颜欢笑。「她能用心伺候你,这是好事。」
「龙儿再好,也只是一名女奴。」像是看穿她的心事,他沉着嗓,低柔地道。
「千万别这么说,」缓下心里的结,她柔声对他说:「女奴也是人,她能如此用心服侍,多么难能可贵?如果你心里这么想,她会感觉得到,所以,你应该关心她。」
「你希望我对她好?」他挑眉问。
她怔住。「我……」话,说不出口,凝在心中,有些青涩。
他抬起她的小脸,「还是,希望我只对你好?」他嘎声问。
她答不出来,娇羞的赧颜,却说明了一切。
他眸色变深,看着她白腻的颈子凝成娇红,他粗糙的指,停在她娇嫩细致的颈窝上。
难以自禁。
慢慢摩掌……
「月行?」她喘息有些浅促。
「害羞吗?雨儿?」他低道,那贪婪的指,克制不住。
她细细地娇喘一声,抬起眸子凝住他,那水柔如诗的眸,无语地凝住他,似要请他停手,又似在恳求什么,那水汪汪的眸,构成令他动情的诗。
他的喘息粗重起来。他俯首,含住她娇嫩的唇,舔洗她香软的小嘴,然后是白腻的颈窝,他尽量低缓地喘着气,睁着眼,观察她娇羞甜美的反应,然后舔她、啜她、吮吸她,直到她轻声嘤啜起来……
「月、月?」她再唤一回他的名,这次她压抑的嘤泣是哽咽的,带着陌生的、一种令她自己也害怕的娇媚,因为他的指,已探入那不该探入的襟内……
他的心,忽然发狂得火热!
他的唇开始疯狂的吸啜她的甜,舔噬她的软,强夺她的娇嫩——
他要她!
他想要她!
但他停下,在最不该停的时候,他停下。
俊颜掠过浓重的暮色。
粗重的气息,久久,无法遏抑……
他搂住她娇软的身子,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月行?」她轻唤他,细喘着,抬眸凝望他。男人黑沉的眸,讳莫如深。他沉晦的黑眸,让她不舍,她伸出纤白的手,柔柔地拭过他汗湿的额际。
「我不该如此。」他握住那烫伤他额际的柔萸,用意志,将怀中娇软的身子推开,如剥离他的骨血。
「月行?」
「我亲口承诺过,婚前,你会是处子之身。」
「不,不要自责,」她轻轻摇头,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温柔地覆住他的唇。
凝眸啾视他,她娇红的小脸如晚枫,半是羞涩,半是羞赧,她也一样无法拒绝他对她的欲,所以,她不怪他。
「也许,大婚前我们不该经常见面。」他粗哑地低语,忍住吮她纤指的冲动,握住搔乱他的小手,身体绷紧得生痛。
「为什么?」她不明白。
小手被他紧握在掌心,捏得有些吃疼。
「因为见到你,碰到你,我竟然,」他沉嗓,接续未完的话,「总是克制不住。」
织雨的心软了,因为他眸中的温存,让她好不舍。
「月行,别因为这样就不见我,我可以离你远一些,你也离我远一些,但我们还是要相见,你还是要来看我。」她柔柔地说。
这温柔太炽人,已经烫过他很多次。
沉下眼,他压下胸口的颤动,松手。
「明天来看我,好吗?」她柔声问他。
「明天我有要事,」他道,徐声补充:「婚礼之前,我希望将琐事都处理妥当,后天一早,我就会去看你。」他淡着声,无心地承诺。
她点头,「办事要紧。」
「今日还有许多人要见,我陪你太久。」他说。
「好,我明白。」她温柔地对他微笑,让他送她走出屋外。
龙儿与平儿并肩站在外头。
龙儿垂着颈子,凝目注视前方的石板,正在等待她主子。
抬眸,见到主人出来,龙儿眼中掠过一道浓炽的光。「主人。」她柔声唤,一边走上前,浅笑盈盈,迷人又娇媚。
织雨停在门前,看着月行走向她。龙儿奔向她的主人,走得有些急了,竟然不小心给石板间的缝隙绊倒—— 「啊!」她轻呼一声。
「慢!」那瞬间,月行挽住龙儿的手臂。龙儿嘤咛一声,跌向主人怀里。
织雨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一时未反应过来。
连平儿也愣住了。
「对不起,主人,龙儿、龙儿实在太粗心了!」瘫在主人强壮的怀里,龙儿急着道歉。
那张焦虑的小脸瞬间充满歉意与羞涩,她勉强想要站直,却一直地腿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你扭伤了脚。」他沉声道。
「龙儿、龙儿实在太不小心了!」她有些焦虑,因为自己无法独自站立,必须麻烦主人而懊恼。
他眸色略沉,凝敛的眼掠过一丝闇光。
「啊!」龙儿叫一声,没想到主人竟然抱起她。「主人,您不能抱着龙儿,龙儿承受不起……」龙儿羞得脸儿娇红,频频娇喘。
织雨僵立在门前,她的眸子睁凝着,离不开他的手……他强壮的手臂,正在抱起他的女奴。
「你伤了脚,现在不能走路。」他对怀中女子道。
回身,他正要抱走龙儿,忽然顿步。
他回眸,望进织雨的眼睛。
她如琉璃般的眸子,剔透没有表情。
「主人,您快让龙儿下来,龙儿自己能走的。」龙儿缩在主人怀里,小小声地恳求,神情怯懦而且无依,她的眼神,不安地掠过织雨的脸。
「我抱她回屋。」月行未答,却对织雨这么说。
「嗯。」织雨点头,小脸虽苍白,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甚至回头吩咐平儿:「你帮忙请来大夫,待龙儿姑娘回屋后,就能立即就诊。」
「是。」平儿回神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去找大夫。
他凝视她的眼,不再说什么。
龙儿还在小声地说:「主人,您放龙儿下来吧,龙儿真的没事。」
那细碎的声音唤醒他。他低头,对怀中的女人说:「别逞强了。」
那声调,有淡淡的温柔。织雨的心,忽然被那声调里的温柔螫伤了。
话落,他抱着龙儿,转身走开。织雨凝着眸子,一瞬也不瞬,眼睁睁地看他抱着龙儿,走进华屋。
一开始,那感觉,就好像幻觉一般不真实。织雨坐在屋里,昨日的事已经过了一夜,她却仍然陷在震撼里。
看到他将龙儿抱起来时,她承认,她的心忽然很疼。但龙儿伤了脚,他抱她是应该的,当时他只能那么做,没有任何人有错。
她不该为这种事,耿耿于怀。
「平儿。」她唤来平儿,决定把心放下。
「小姐。」平儿进来,辛儿守在门外。
「不知龙儿的脚伤得如何?我想去看她。」她对平儿说。
平儿有些错愕,「小姐,您要出屋苑吗?」
「对。」
「可是……」平儿显得犹豫。
「我亲眼见龙儿受伤,岂能不闻不问?」她柔声说服平儿。
「是。」平儿未再拒绝。「那么,我们现在就走。」织雨露出笑容,自行取出外衣披上。平儿带她踏上屋前小径,不久即来到一座小轩。「这儿就是龙儿的小屋。」平儿道。
只见轩外植了一些花木,小轩虽小,倒也十分雅致。
平儿为主人开门,织雨走进小轩。
龙儿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迅速抬起头,见到是织雨,她一愣,眸中的热光微微淡下。
「小姐,您怎么来了?」她连忙从床上坐起。
「我来看你,脚伤好些了吗?」织雨坐在床沿,轻轻按住她,不让她坐起。
「好些了。」她显得有些娇弱,强打精神说:「龙儿只是女奴,不值得小姐如此费心的。」
「别这么说,你受伤了,当然需要关心。」她柔声问她:「脚还疼吗?大夫怎么说?」
「不疼了,昨日大夫已来看过,幸而主人当时扶住龙儿,龙儿才没有摔伤,大夫说,幸亏没有伤及筋骨,休息几日,应当就无碍了。」「能走路吗?」
「这两日不行,龙儿脚上没有力气,大夫也说最好不要下床,所以龙儿从昨夜起,就一直躺在床上,实在不习惯。」她羞涩地说。
那羞涩的表情,看来我见犹怜。
织雨敛下眸子,轻声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多不方便,日常起居有人照料吗?」
「中午有人给龙儿送饭,小姐不必为龙儿担心。」
「屋里的事,有人为你做吗?」
「没有,可不碍事的,龙儿只是休息几日,等脚伤一好,就能下床做事了。」
她点头。「无论如何,我会请平儿每日来看你,需要我们为你做什么,尽管开口说。」
「这……龙儿谢谢小姐的关心。」龙儿感激地说。
「别这么客气。」织雨对她微笑,然后站起来。「我先离开了,需要平儿留在这里吗?」
「不,小姐您别挂心,一会儿主人就会来看龙儿—— 」龙儿欲言又止,觉得自己似说错了话。
「好,那么我跟平儿先走了,你好好歇息。」织雨装作若无其事。她朝龙儿微微一笑,然后离开小轩。走出院外,她的笑容渐渐收淡。
他说过,今日有要事出门,为何又能抽空,来看龙儿?
怀着心事,她脚步踯躅,平儿也不好意思催赶,只好慢慢跟在后面。
织雨忽然停在轩前的小院旁。
「小姐,您怎么了?」平儿问。
织雨凝视着院子植的娇媚小花,怔仲的眸子,离不开花上那反射着阳光的晶莹水珠。
「平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轻声问平儿。
「辰时刚过。」平儿答。
「今晨有落雨吗?」
「没有,自前日起,王卫城就是好天气。」
织雨回眸,凝向平儿。「龙儿的院落,平日由谁照顾?」
平儿愣了愣,然后笑了。「还有谁能照顾?龙儿与我和辛儿一样,我们都是女奴,习惯洒水扫地、整理庭除,自己的屋当然自己照顾。」平儿的答案,与龙儿刚才所答的,一模一样。她不再问平儿了。回首,她凝望小院内的花圃,不仅花朵上布满水珠,地上潮湿的土壤,也显示不久前,才有人来洒过水。
然而,这不合常理。
倘若如此,那么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迟疑的神色,引起平儿的注意。「小姐,您怎么了?」
织雨抬眸望向平儿。「没什么。」轻声说。
一切只是她的猜疑,龙儿伤了脚,也许苑内有人照顾龙儿的起居。
必定是她想太多了。
「我们走吧。」她回眸,柔声对平儿说。
「是。」平儿不疑有他,领着小姐,一起离开龙儿的小轩。
王卫城的夜幕,渐渐变得暗澹。那妖异的焰色,在这几日忽然转淡,夜里开始冻得发寒,这两日连织雨房里都加了一盆炭火。月行隔日没有来看她,织雨等了两天,他还是没来。
「平儿,你的主人未回府吗?」她问平儿。
「小姐,您是问—— 」
「他说过,昨日就会来看我,可他一直没来。」
平儿迟疑片刻,好像有话想说。
「平儿,你还没回我的话。」织雨轻声问。
「是这样的,龙儿的伤势变重了,她发了烧,大夫说是脚上的伤被轻估,里头恐怕有伤口。」平儿依织雨的吩咐,每天去看龙儿,因此她清楚龙儿的近况。
「所以?你想说什么?」织雨凝眼问她。
「平儿想说的是,」平儿吁口气,缓声告诉织雨:「昨日平儿在龙儿屋里见到主人,主人见龙儿发了高热,便留在那里,大概因为如此,所以不能来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