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皑皑,漫山银装素裹。
围炉煮雪煎茶,琴箫之音缭绕。清净而无为的妙处,慕云是头一次体会到。
清逸道长此时却破了众道人的雅兴,抱了个浑身是血的人儿进来;见那人裹着个大红长袄,一头秀发如云。
“这姑娘昏倒在咱们道观外,诸道爷施手救救吧。”清逸道。
于是众道围上前来,见是位女子,也不好查看伤口,嘱咐慕云细细诊治。
慕云也方学了几个月道医,无奈硬着头皮接过此活儿来,又是针灸又是煎药,事事亲为。
那姑娘醒在白雪初歇时,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长相格外秀丽。朝慕云谢道:“芊娘谢过道长相救。”
“不碍事,无须多谢。” 慕云笑道:“姑娘再歇几日,便全然康复;不知家住何处,我遣人去报信,将你接回?”
那芊娘脸色一暗,泣道:“小女亲族中有人犯事,株连九族;我是九死一生偷偷逃出来了......只求道长将我收留在观中,我愿浣衣煮饭,报此救命之恩。”
“若是观中诸道爷不反对,我无意见。”慕云劝慰道。
于是碧兮观又多了一个女人。
一日,芊娘跟着慕云去溪边浣衣,瞧一道人正立在一树红梅下奏箫;青衣寥寥,俊朗出尘。只把芊娘看呆了去。
“芊娘,这位是兮迩道长。”慕云见碧兮迩站在那里装逼,心下好笑,故为芊娘介绍道。
碧兮迩回转身,俊眉朗目,拈下一枝红梅送与芊娘道:“花与人皆娇。”
芊娘脸红了红,低眉转目,又重拾明眸,竟对碧兮迩一眼钟情。
慕云见状,翻了个白眼徒自走开。心道:这碧兮迩凭着一张脸,往昔在拓略宫里,也没少撩那些宫女吧。
不出几月,芊娘便已与碧兮迩如胶似漆。
观中人皆认为二人好事将近,恭喜其喜得一位道侣佳丽。只有慕云心存疑虑,时不时敲打敲打芊娘,让她不要轻易被情爱冲昏头脑。
可陷入情事的女子,有几个清醒的。芊娘反倒嫌慕云碍事,近日躲她远远的。
武夷山上又开始落雪了,听闻后山的碧落潭中有鹤归来,于是大家兴致勃勃地裹上层绵裘,一并往后山奔去。
慕云还未接近鹤群,脚下便被杂石绊倒,头上的冠帽也不知滚落何处;发髻松散开来,膝盖也磕碰出了血。
正这时,有个人影儿赶上前,抱起她关怀道:“怎么这般不小心,我带你回观中去包扎。”
慕云抬眸一看,竟是碧兮迩。正心下存疑:这人今儿怎么变得如此关切。便见其身后追上个人来,定睛一看,赶来的正是芊娘。
“你们也是来看鹤的?”慕云问。
芊娘见此时的慕云半仰在碧兮迩怀中,眉目清秀、长发如云,不由咂舌惊讶道:“道长你.......你竟是个女子?”
慕云一征,心想:坏事了,竟令她瞧破了身份。遂又觉得被碧兮迩抱着不妥,挣扎道:“快放下我,我能走。”
芊娘逐渐平复心神,瞧着碧兮迩抱着慕云迟迟不愿撒手 ,蹙起眉娇嗔道:“兮迩,男女有别。你怎么能抱着慕云道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