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苏府邀了全城的人来喝喜酒,无论备没备好礼金,都可以进去吃一口菜,或者喝一杯酒。
秦淮生不想占这个便宜,他对明葵说,如果她想喝酒,他可以把全城最好最贵的酒都买来她喝,但是花钱哪能有免费的香,而且明葵也想看看那鱼妖今晚会不会再去。
他转头看向许容月,希望他能帮他搭把话,岂料这人直接倒戈,说他赞成明葵的一切决定,明葵想去哪里,他都会陪着。
秦淮生捏了一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嫌弃道:“行行行,那去吧。”
然后三个人便跟随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踏上了去苏府的路。
和闵城不一样的是,这禹城是三家鼎立,其中以苏家为首,王家和安府紧随其后。
而今次,便是苏安两家联姻。
席上,听人说,苏家少爷和安家小姐从小青梅竹马,两人打从娘胎起,便定了这门亲事,只是这苏家少爷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至此便卧床不起,而后有一位神医路过,虽是能勉强走动,但结亲洞房这种事,此生怕是与他无缘了。可惜这苏少爷偏偏又对安小姐一往情深,安小姐虽然不愿嫁给这病少爷,期间也曾离家出走过,也正因为这一离家出走,使得苏少爷当场吐血昏厥了过去,差点回光返照再回不来了。
“不过啊......幸好今次又有一道人经过这里,彻底治好了苏少爷,而这安小姐大概正好花光了离家时带的银两,也知道了外边的生活不好过,不适合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姐,便老老实实的答应了这门婚事。”
“苏少爷?”明葵听着桌上几人所言,想到那晚曾见过的雄性鱼妖,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今晚鱼妖没有再出现。
明葵几人被安排在院中的桌上坐着,抬头是漫天的星星,预示着明天或许会是个好天气。
但一想起,那晚在月色下站立了许久的,粼光片片的鱼妖。于他而言,明天真的会是一个好天气吗?
见明葵一直咬着筷子发呆,许容月贴心的帮她夹了一块没刺的鱼肉放在她的碗里了。
“谢谢啊。”回过神来的明葵不好意思道。
许容月刚想回不用谢,却听见另一边的秦淮生冷冷开口道:“不用谢啊,你又不爱吃鱼肉。”说罢,便给明葵抢了一只她最爱的鸡腿。
末了,又斜望向许容月这边,微微抬起头道:“她最喜欢的是鸡腿。”
许容月淡淡的笑着,说了句多谢,便将自己碗里的一只鸡腿夹起,送到了明葵的碗中。
“我猜你应该最喜欢这个,所以一开始便偷偷夹了一只。”许容月凑近,停靠在明葵耳边,温热的痒气全喷染在明葵的耳朵和脖颈上。
见明葵不由自主的躲闪了下,他只好无奈拉开了一点距离,笑望着明葵微红的耳垂,继续轻声道:“喏,现在两只都是你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其实只要是肉,我都爱吃......”明葵不自在的侧过身去,摸了摸耳垂,略显尴尬道。
“你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吗?”秦淮生夹过明葵碗中后放入的那只鸡腿,然后放进了自己碗里,“沾了你的口水,谁还想吃。”
“不过嘛,本少爷不嫌弃你,就勉为其难的替我小师妹吃了吧。”
“小师妹?”许容月打量了秦淮生一番。
“对啊。收了我一百两,叫我一声师兄不为过吧。”说罢,他便偷偷捏了明葵一把。
明葵只好低头边啃着鸡腿,边附和他:“啊对对对,不为过不为过。”
说话间穿着红色喜服的苏家少爷出来敬酒。
虽是大病初愈,但他的精气神看起来很好,面色红润,走路时步伐也算稳健。一杯杯酒下肚,也难得在他脸上看到酒色残留的痕迹,仿佛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明葵又想起了那天的鱼妖。
苏家少爷如今身体康健,丝毫不逊于常人,可与那鱼妖有关?在闵城时,小妖怪为了救欧阳小姐,献出了自己的内丹,那么鱼妖呢,鱼妖究竟为苏少爷做了什么?
明葵百思不得其解,鱼妖的内丹还在,只是缺少鱼鳞,不能离水太久。
难道说,那鱼妖的鱼鳞可以入药?
但这种事,她闻所未闻,便是书上,也不曾见到过。除非那鱼妖不是鲤鱼精,而是一条龙,一条货真价实的龙。
敬了一圈酒,最后终于到了角落里,明葵这一桌。
这会离得近,明葵注意到他举起酒杯的指腹上有一道浅色的疤痕,痕迹又小又细,不似寻常利器所伤。酒盏举到明葵跟前时,她顺口问了句。
苏少爷答说,是风筝线所伤,那日的风实在太大了。
“哦。”浅白疤痕里面已经长出新皮,往外翻出的褶皱微微翘起,明葵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再抬起头时,便一眼看见了躲在另一角落里,暗色阴影下的鱼妖。或许是回水里休息了几天,他今日的状态好了很多,他大概是使了隐身的法术,除却明葵,周围没一人注意到他,而滴答答的水滴正顺着他的发丝往下落。
一旁的苏少爷似乎听到了那水滴声,微微侧了侧眸,便又很快恢复了常色,而这一切自然也落在明葵眼里。
于是他继续替明葵添酒,然而却被秦淮生拦了下来。
“她年纪小,暂时还不能喝酒。”秦淮生压下明葵举起的杯盏,然后将自己的递了上去,“我替她喝好了。”
敬酒完毕,苏少爷重新回到了屋里去招待其他贵宾。
露天的院子下,基本都是城里的老百姓,明葵甚至在人群里看见了客栈的小二。
扭头继续观察的时候,视线再次落在角落鱼妖的身上。他一早便注意到明葵了,这会见明葵又望向他,他双唇微动,朝明葵勾了勾手,便走出了院子。
“我头晕,去茅厕一趟。”明葵对身旁两侧的人丢下这样一句话,便打算赶紧起身追随鱼妖而去。岂料秦淮生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叫你别喝酒,就是不听。”
相比之下,许容月就温柔礼貌许多,说去吧,我们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