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夏清衍毫不在意,“那自己走吧。”
谢乾可不是吃素的,拽着他的衣角不放,嘴上开始求情:“你就当可怜可怜同桌吧,真走不动了,不然我就……”缠着你。
谢乾话还没说完,嘴上说着自己走的人往后伸出手来,然后抛下一句话来:“牵着吧,我怕你走丢了,还得找,麻烦。”
谢乾哦了一声,十分自然熟练的抓着他的手。
朱阳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跳出海洋濒临死亡的鱼,咽了咽口水,哀嚎道:“妈呀,我不行了,脚酸死了,没想到这么难爬。”
“朱阳,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刘铭聪走在他前面,喘着气,“人家许月都没说不行,男人是不会轻易说自己不行的。”
朱阳喘着气瞪了他一眼,弯腰从地下抄起个小石子往他的方向扔:“少说话,爬你的。”
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怼。
夏清衍和谢乾两人走在后面,走得很慢。
路上还有细微的虫鸣声,还有带着秋天的清爽的风吹拂脸颊很是舒服。
谢乾低头看了看两人相牵的手,真的不想松开,目光又移到他的侧脸上,棱角分明,再下面点是突出的喉结。
谢乾呆愣,愣愣地被他牵着走。
夏清衍的余光瞥见他朝自己这边看,还越走越慢,偏头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
“没什么。”
他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等他们爬上山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距离集合时间还不到两小时。
山顶的百年老树昂然挺立,几人走累了,一屁股坐在老树底下,呼吸着新鲜出炉的空气。
夏清衍也松开了谢乾的手,站在老树底下呼吸新鲜的空气。
百年老树有些年代感,树皮有点分岔蜕皮,不知道哪个不讲公德的人在树皮上刻了字:许愿树,心诚则灵。
托不爱学习的福,谢乾的视力极其的好,就差赶上显微镜了,一眼就看见刻树皮上的七个字,走了过去:“这里还有人刻字了。”
此话一出,充满好奇心的几人起身凑了过来,朱阳比较积极:“刻什么字了?”
“许愿树,”谢乾面无表情地说,“心诚则灵。”
“你说它灵不灵?”
“不知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谢乾说,“奉劝一句,别封建迷信,假的。”
刘铭聪真心诚意地说:“我的心比较诚实,应该能实现吧。”
同桌就是互相伤害的,周宇成平静地说:“应该不能,怼人比谁都厉害。”
刘铭聪指着他说:“你……算了,暂且先放过你,不能让你毁坏我今儿的好心情。”
几人也不管灵不灵,还真的上演一场单纯的许愿——也就胡乱扯几句,反正大家心知肚明,纯属是假的,图个开心而已。
夏清衍看着大家兴致勃勃,各种胡扯,忽而有些好笑。
几人在山顶逗留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走上来的,怎么说也要俯瞰下面的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全是泥土和石子混杂,还有几株倔强的小草,零星的点缀在石缝里。
时间把握得恰巧,等他们下来回到集合地点,导游举着手里的喇叭刚好在清查人数了:“这么点人吗?各组的组长清点好自己小组的人数,人到齐了就准备返程。”
这个集合地点有几个班,声音混杂,汇聚一堂特别喧闹,赶得上菜市场了。
导游清点了几遍人数,江建辉不放心地也清点了一遍,没少人准备带领大家上大巴车返校。
导游在分别之际,举着喇叭在他们面前抒发自己今天与他们相处的感慨和喜悦:“同学们,很高兴今天能遇见你们,人海茫茫之中,我们相遇在这里便是一种缘分。回到学校,希望你们大家好好学习,朝着梦想拼搏,同时呢也希望今天的这份欢乐永远陪伴着你们,好不好?”
“好,雷哥讲得太好了。”
随后响起一片鼓掌声。
上了车,没有来时的那么热闹,车内只有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玩了一天大家都已经玩累了,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音乐,头靠在椅背上或抵在车窗上打着盹儿。
谢乾从兜里摸出手机,又拿出耳机,塞给夏清衍一个,又给自己塞了一个,点开音乐,音乐前奏曲在耳朵里响了起来。
谢乾眯着眼睛,头靠在椅背上,渐渐的谢乾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大巴车开着开着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在惯性下,谢乾靠在椅背上的头忽地往前倾倒。
夏清衍眼疾手快扶住他的头,把他的头靠在椅背上,不知怎么的他手一松,谢乾的头就倾倒下来,无奈之下只能将他的头靠放在自己肩膀上。
靠着自己肩膀的人睡得很沉。
细碎的说话声也没有了,大巴车内彻底的安静下来了,只能听见不知是谁睡得酣香的呼噜声。
坐在前排的江建辉反头看了一会儿,随后又缓缓地站了起来,拿着手机调出摄像头,调整好焦距,笨拙的对着一群睡得歪七扭八的少年少女们拍了张照片。
画面定格,渐渐沉下去的夕阳,顺着块状的车窗倾泻下来,洒满在一车人身上,画面如此的静美安详。
谢乾是被夏清衍叫醒的。
大巴车停在三中的校门口,江建辉拍打着手朝后面喊:“大家醒醒,下车了,醒了的把自己身边的人叫醒,互相叫醒对方。”
刘铭聪推开靠在肩上的脑袋,“醒醒,”周宇成的脑袋被推开又靠过来,终究还是把班长惹毛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周宇成,你特么别睡了,肩膀都被你靠酸了。”
周宇成瞬间清醒,摸了摸嘴角,还很茫然:“这到了?太快了吧。”
谢乾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又靠在他的肩膀上,额头上还有一只手。
谢乾快速眨眨眼,微仰头一看便看见夏清衍清晰的下颌线和凸出的喉结。
夏清衍见他人醒了,挪开放在他额头上的手:“醒了?”
“嗯,”谢乾离开他的肩,揉着眼睛,“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你睡得也挺久的。”
谢乾畅快地伸了个懒腰,夏清衍早就跟着前面的人下车了,他可不想重演一遍来时的画面。
谢乾快见不着他人了,连忙喊道:“夏清衍,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
夏清衍的离去的背影似乎在告诉他——不想重演来时的画面。
一下车,谢乾麻溜地追了上去。
……
校园生活重归于常,教室里大家都坐在座位上补着作业,还有讨论问题的声音。
夏清衍刚从办公室里出来朝座位上走,便看见谢乾趴在桌子上养精蓄锐补着觉。
谢乾是被每日播放的精忠报国热血沸腾的起床铃声吵醒的,修长匀称的手指虚掩的搭在后颈上,背脊轻缓地起伏,好像睡得很舒服。
夏清衍不由地轻轻拉动椅子,然后缓释地坐下。
许月已经从其他组收齐作业了,走到他们这排:“衍哥,英语作业还没交。”
夏清衍从桌兜里掏出来递给她。
许月接过,眼睛朝谢乾的后脑勺看了看,提醒道:“衍哥,还有谢乾的。”
夏清衍不咸不淡地说:“他没写。”
“你怎么知道?”许月说,“前天的作业他都交了。”
“我猜的。”
“那行吧,”许月翻了翻作业本,检查有没有遗漏的,“没写我也没法交了。”
许月抱着作业转身转向办公室。
没过多久,上课铃声就响了。
化学老师踩着正式铃,手臂里夹着教科书,手指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圈着U盘的细绳,将书本往讲台上一放边转身边说:“今天这堂课给你们放实验视频,大家都认真看,有许多的小细节要注意,考试会考。”
由于电脑屏幕反光,化学老师嘱咐道:“坐窗户边上的同学把窗帘拉上,不影响视感。”
谢乾的脸埋进手臂里,夏清衍翻开化学书,轻声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扯着窗帘布缓慢地拉上。
夏清衍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谢乾的背上,或许是窗帘布蹭到了谢乾的手臂,他的手臂稍微动了动,还抓了下头发。
夏清衍拉好后,实验视频已经在播放了。
为了看得更加清晰明了,教室里的灯也关了,只剩下电脑屏幕上的光。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清晰可闻。
昨夜的薄被落了一地,谢乾缩着身子睡了一宿,愣是没有被冷醒过来,结果一大早上吸着鼻子,呼吸很不畅快。
播放到重点内容,化学老师会停下来让他们做笔记,夏清衍刚写下一行笔记,谢乾的脑袋转了转,然后艰难地吸了吸鼻子。
顺畅了又把头重新埋进手臂里,全程眼睛都没睁开过,可见困得不行,连掀下眼睛都是件艰难的事。
笔记有点多,大家没写一会,谢乾又吸了吸鼻子,一吸就是好几下。
谢乾闭着眼睛手往桌兜里摸出纸巾来,擦了擦。
刚开始还好,写笔记的教室本就很安静,谢乾吸鼻子的那口气就没停过,然后又用力地咳了好几声。
化学老师循声望下去:“后排趴着的那位同学……”
老师话还没说完,夏清衍笔尖停顿,截断说道:“老师,他身体不舒服。”
谢乾十节课有五六节趴在桌上,身体不舒服的理由也是瞎扯淡,化学老师迟疑了一会,松口道:“行吧,身体不舒服也别扛着,请个假休息一下。”
谢乾没在意,只是觉得这觉睡不好,索性没睡下去,把脸从臂弯里探出来,头发有点凌乱,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夏清衍。
察觉到他的目光,夏清衍脸往他这边偏了点:“鼻子是不是堵住了?很想咳嗽?”
“有点。”谢乾一说话,嗓子眼都干得发疼,嗓音沙哑低沉。
夏清衍没多说话,从喉咙里发出很低沉的音节:“嗯。”
谢乾仍趴在桌子上没动弹,眼睛从他的脸上游荡到他的手指上,握笔的指骨节凸起,隐约可见细密的血管。
他写字很快而且字写得苍劲有力,十分的工整漂亮,大气又磅礴,字体尾末收笔干脆利落。
谢乾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忽然额头一触,夏清衍的手指贴着他的额头,量了量温度,然后低声说:“还好没发烧。”
谢乾一愣,在他收回手的时候说:“就是鼻子堵住了,喉咙有点发痒,想咳嗽。”
“知道了。”
谢乾也不知道夏清衍什么意思,反正他就是呼吸顺畅点了又接着睡。
谢乾一睡下去就睡到了大课间,昨晚睡得半梦半醒之间,还听了差不多一夜嘈嘈切切的雨声。
时缓时慢,错杂交响,弹出一曲清音旋律,只不过对谢乾来说那就是噪音。
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电光闪烁之间,谢乾隐约听见天边响了几声闷雷,接着是一声短促的轰鸣声。
在教室里写作业的人被这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电闪吓了一跳。
“今天怎么回事啊?”朱阳抬头穿过玻璃往远处的灰蒙蒙的天空望了过去,“下这么大的雨,雷鸣电闪,五雷轰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