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昀轻轻拍着小雪，哄她入睡。
月光寂寥如水，兄妹俩相互给予温度，这份小小的温暖总会助他们度过寒冬。
好不容易将小雪哄睡着，北慕昀来到院里的小厨房，掀开锅盖。
里面干干净净，就连老鼠来了也得留下点小零食再走。
北慕昀抿着唇呆愣了好久。
最后他还是去到库房。
库房中只有三个大箱子。
那是他的好母亲给他准备的傍身财物。
他是不愿意再面对这些财物的，但是……
他打开箱子，里面各种金银珠宝直晃眼。
北慕昀拿起一柄玉如意细细端详。
忽然，他将玉如意往地上一砸。
玉如意应声破裂。
他又拿起一串珍珠查看。
……
不一会地上便碎满了珍宝。
假的。
假的。
还是假的！
都是假的！
真是他的好母亲！
巴不得他死在古月！
北慕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他很无助。
他也很饿，身上很痛，很冷。
但是他要坚强。
小雪本来身体就不好，他不想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他摸摸腰间戴着的白玉令牌。
上面写着“皇”字。
这是身份的象征，是值钱的东西。
但是当铺不会要这烫手山芋的。
蹲在黑暗处的金一透过窗户目睹这一切。
金一摸出身上的干粮。
一块被江惟清称之为歹毒的饼子。
不过经过江惟清对江母的劝说，这饼子也算不上歹毒了。
不过还是不好吃。
就在北慕昀犹豫着要不要把令牌打碎，以此换取银钱时，他的脚边落下一块饼子。
北慕昀有点懵。
他捡起饼子四处观望。
说起来他一直都知道有双眼睛在盯着他，想来是那个送他回来的人。
他以为那人不会管这些糟心事，却没想到他给了他一块救命的饼子。
他二话没说拿起饼子找到小雪。
但小雪正睡得香甜，她咂着小嘴，兴许是梦见了好吃的。
北慕昀微微一笑。
他掰下一小片饼子送入口中。
真的是美味啊！
人饿极了，即便是啃树皮，也会觉得美味。
剩下的一大张饼子，他全留给小雪。
这饼子并不能支撑太久，北慕昀需要赚钱。
他把饼子放在小雪手边，只要她一醒来，便能看到。
他出了屋子，关好房门。
月光下，荒凉的质子府四处阴影。
“我虽不知道你在哪，但是我很感激，多谢。
还有你家小姐，也替我说一声谢谢。滴水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北慕昀对着前方抱拳道。
金一闻言，冷硬面庞上毫无波澜，他转身离去。
身上那道目光消失，北慕昀知道那人走了。
他也该想想要如何赚钱，毕竟那饼子撑不了太久。
他又回到摊位，这时的主街只有林星几人。
医桌翻倒，他扶起，旗帜倒下，他扛起。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
北慕昀打算换到次街碰碰运气，不过他还需要乔装打扮一番。
在街道上，他捡来几块别人吃剩的橘皮，用手搓了搓，他原本苍白纤长的手指瞬间变得蜡黄。
用这个涂完脸，应该不那么容易被发现吧。
这季节的橘子多的是，北慕昀可以用上很长一段时间。
……
第二日一早，云舒送来君庭整理的太子党名单。
江惟清仔细查看着，名单写的很详细。
太史丞李寻，年三十七，家中一妻三妾，三女一子......户郎将蒋成，年二十五，家中一妻一妾，一子二女......右扶风何斯......
密密麻麻约摸两页纸，共计十来人，都不超过三品。
这相较于庞大的官吏群体，简直少的可怜。
情况堪忧啊。
江惟清目前并不清楚七皇子实力几何。
但不管如何，若太子加上江家的势力，以及江母娘家——苏家的势力，定然能与七皇子一较高下。
但苏家并不一定会站到太子这边。
现如今皇帝身体康健，想要发展势力并不容易，还要过个几年，等那老皇帝得病后，再来发展，那时才是最佳时机。
这几日江惟清都未曾出门，她叫来秦芸娘一起商讨《新编》。
闲暇时又与十八根金条过招，实力倒有所精进，至少能碰上金十八的手指了。
好不容易等到被褥等物品的收货日。
江惟清收了货，接上临时安置处的三十几个孩子，分批次赶往善堂。
最后，善堂中，孩子加上夫子，伙夫等，共计四十几人。
将所有被褥等放好后，江惟清带着孩子们开始参观善堂。
在江惟清的挥金如土之下，善堂被修缮一新，十分干净漂亮。
原本这里就是庄园，所以里面种着许多植物，可谓是鸟语花香。
接着便是参观住所。
孩子们的住所经过修改，成了标准的四人间，只不过没有茅房和洗手台，只能到外头去解决。
孩子们面对这新奇的床铺，皆是左看看右摸摸，好不欢喜。
不出意外，这些孩子将在这里住上好几年。
沈茗今后也将住在善堂，他还记得江惟清交给他的任务，他相信自己可以名列前茅。
庆功宴就在今夜，君庭也没有爽约，在中午时分抵达。
伙夫只有两人，但庆功宴怎么着都要吃好喝好，所以干活的任务也分配到孩子们身上。
这些孩子都还算乖巧，流浪过的孩子最懂得如何讨人欢心。
日暮时分，庆功宴开始，满满几大桌的菜用来欢庆孩子们改写的人生。
天渐渐昏暗，善堂空地处点起几处篝火，孩子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江惟清和君庭坐在篝火远处，明亮的篝火恰好照亮两人。
“忙活半个多月，也算是完成了一项大任务。”江惟清伸伸懒腰。
“是啊，看这些孩子多开心啊。”
君庭望着远处开心的跳着跑着的孩子，眼底满是笑意。
“就是瘦了些，要好好养着，养的白白胖胖的。
那伙夫据说有几年养猪仔的经验，我让他把养猪仔的本事拿出来，好好养着这些孩子。”江惟清开着玩笑道。
“如此说来，估计不出半月，这些孩子脸上就能贴膘了。”君庭笑着道。
“是啊。我和他们说了，善堂最多养他们到成年，之后便要自力更生，也不怕他们不努力。
希望他们在这里经受不一样的教育，出去以后能以更高的眼光看世界。”江惟清道，眼中带着憧憬。
月光撒在江惟清脸上，她那张明艳的脸多了几分柔美。
君庭笑着欣赏。
江惟清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她的脸逐渐绯红。
在这特殊的时刻，她又问起那句，
“君庭，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你在透过这张脸回忆以前，还是只想着现在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