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江惟清第一次见到君庭不加掩饰的爱意。
金一说的是真的?!
往先她一直以为君庭对她是利用,却没想到君庭对她真的有爱。
江惟清的心好似在这异世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但她很快想到,君庭的这份爱是对原主的。
她的心没有找到港湾,而是撞上了暗礁,她却有一瞬间以为那就是港湾。
她的眼里含着落寞。
君庭眼底的爱意被撞破,他心里发慌,赶紧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眼睫掩住他的内心。
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江惟清知道他的爱,至少,不要让她知道他爱的辛苦,爱的疯狂。
他知道他的江妹妹心悦七皇子,而非他古月君庭。
他不想给她负担,不想让他的江妹妹,因为他的爱而不能去追寻她真正喜欢的人。
所以当他从湖水中把江惟清救起时,他就决定不能让她的江妹妹知道是他救了她。
人人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但他不想他的江妹妹是因为世俗的眼光和他在一起。
……
他的爱被撞破,他想做些什么补救,却发现做什么都徒劳。
江妹妹到底有没有认出他眼中的爱意呢?
“江妹妹你没事吧。”君庭紧张地问道。
“无事。”江惟清回答道。
她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变化,尽管腰窝有些疼,尽管心中已经激荡不已。
“无碍便好。”君庭笑着道。
没有认出来就好。
虽然庆幸,却也说不出的心酸。
君庭抬起头来,看向一处,他道:“老伯,要一根糖葫芦。”
江惟清转过头去,果然看见卖糖葫芦的老伯,扛着满满当当的糖葫芦草棍向两人走来。
老伯眼中含笑,显得十分亲切慈祥。“好啊。”
老伯走到两人面前站定。
他挑选了一根糖葫芦递给江惟清,而后道:“又见到你们俩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老伯笑得牙不见眼,他缺掉的牙齿给他平添了几分可爱。
“老伯还记得我们呀?”江惟清问道。
“记得,当然记得。”老伯笑着说。
“男娃娃玉树临风,女娃娃花容月貌,老朽怎会不记得?”老伯接着道。
“多谢老伯夸奖。”江惟清道。
“哎,不是夸奖,是事实,我这人最爱说实话,从不撒谎。”老伯道。
江惟清挺喜欢这位老伯的,他很是幽默。
老伯立着草棍,凑近两人悄悄道:“小姑娘小伙子,我给你们说啊,我儿子找着娘子了!”
他讲话眉飞色舞很是欢喜。
“是吗?恭喜恭喜,老伯要享福了。”江惟清道。
上一次见到他,他还在说他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平了。
这一次见面,他的儿子就已经找到了心上人。
“唉,享什么福啊,我还想卖几年糖葫芦给我儿子儿媳攒点家底呢。”老伯道。
“那我们以后都来支持老伯。”君庭打趣道。
“好啊小伙子,唉,话说你们成婚了没有啊?”老伯一脸八卦地来回扫视两人道。
君庭的脸又红了。
江惟清那牛皮一样的厚脸皮,也在老伯八卦暧昧的眼神下逐渐爬上薄红。
“我们从小就定下了婚姻。”君庭低声道,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味道。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好好,甚好。”老伯笑得很开心。
“那你们成婚的时候可得让我尝尝你们的喜糖。”老伯道。
凡大户人家办喜事,都会向路过的百姓发喜糖。
君庭笑着说:“若到那天,我们定然请老伯前来吃喜酒喜糖。”
吃喜酒便是君庭承诺邀请老伯参加喜宴。
“好啊好啊……”
老伯抚着胡子哈哈大笑。
告别老伯,江惟清与君庭晃晃悠悠地走在街道上。
一路上的寒风总算吹散了两人面上的潮红。
江惟清一直用余光偷偷观察君庭。
君庭高大俊朗,温文尔雅,又身居高位,还没有娘,关键是还真心喜欢她。
江惟清细细复盘这段时间与君庭的相处。
其实君庭的喜欢很早就能发现蛛丝马迹,只是她以为那是利用。
也许,君庭不止可以作为合作对象,成为她的爱人也可以。
但是……
君庭的这份爱是建立在原主身上的。
一路上江惟清都在纠结,她想问君庭一个问题,却怕这问题的答案令她失望。
直到君庭把江惟清送到江府即将离开,江惟清才叫住了他,
“君庭。”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君庭。
先前都是叫他君庭哥哥,那是原主对他的称呼。
“怎么了?”君庭转过身,柔声问道。
他的面容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温柔,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银白的光辉。
江惟清绞着手指,为自己鼓劲,
“君庭,你心悦我吗?”
君庭呆住了,江惟清的问题让他猝不及防。
他心乱如麻,不知是否要承认。
若说先前隐瞒爱意,是因为他的江妹妹心悦于七皇子。
但是现在,他的江妹妹已经不喜欢七皇子了,他的江妹妹没有喜欢的人了,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古月君庭呢?
君庭一下豁然开朗起来。
他笑了,那抹温柔的笑如天上的皎月,不掺杂其他,只有爱意,他将自己的爱完完全全展现在他的江妹妹面前。
他道:
“清儿,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我心悦你我心悦你我心悦你……
这几个字一直在耳边回荡,就要把江惟清淹没。
但这并不是江惟清想要的完美的答案。
她接着问道:
“更心悦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是一道送命题。
君庭不知为何会觉得,一但回答错了,他便会失去他的江妹妹。
他心跳如炸雷,开始细细思索。
他眼中浮现出那个戴着樱粉小花发簪的小女孩。
小女孩逐渐长大成为肆意张扬的模样。
而后那张扬的女孩因为爱情变得卑微,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接着他又看到,在冰湖中毫无生机面色苍白的女孩,那时,他心中抽筋挖骨般的疼,几乎让他一起死在冰湖里。
后来女孩活了过来,睁开了眼,他也活了。
再后来女孩又变得张扬,雪天的梅花树下练剑的红衣模样,让他疯狂心动。
现在的女孩不但张扬,还十分心善。
君庭觉得,他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