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惟清坐在秦芸娘面前眯眼，她看出了秦芸娘眼中的挣扎。
有八卦，绝对有八卦！
虽然好奇，但是江惟清也不愿揭人伤疤，她道:“不如换一个？”
秦芸娘闻言，抬头微笑，她道:“不必了，就这一题。”
江惟清眨眨眼。
有八卦可以听了。
“你放心，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很不错。”江惟清道。
秦芸娘点点头。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他们先出去。”江惟清道。
秦芸娘思虑再三，最后笑道:“不必了，丢人的是他不是我秦芸娘。”
果然有事！江惟清挪了挪屁股坐好，竖起耳朵。
定定神，秦芸娘娓娓道来，“对于和离，我是支持的。我非常赞成婚姻不幸福的女子和离。
接下来我便说一说我的经历。”
说到这，她嘲讽地勾唇，微微仰头，像一只高傲的雄鹰，“赵斌礼是贫困的秀才，我是当地富户的女儿，一次外出游玩，我遇上匪徒，是他救了我。
在河水中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他决定娶我，我也同意了，于是我们偷偷来往半年，后来他向我父亲求亲，但我父亲嫌弃他是个穷秀才，不愿意把我嫁给他。
在我的坚持下，父亲说，只要他能考上举人，就将我嫁给他。后来他果然考上了举人，当了个八品芝麻小官。
我们成婚了，有了一个女儿，一开始我们过得很幸福，但忽然有一天，他说我的家庭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可笑，家里哪一样东西不是我秦家置办的？我父亲不过是要求他接着往上考，成为进士罢了，他就说我们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我与他据理力争，他居然开始骂我，甚至动手打我，我为了女儿忍受他非打即骂的一年多，但是直到那一次，他喝醉酒打了我们的女儿。
我忍无可忍了。”
谈了这么多，秦芸娘都没有流泪，直到谈到她的女儿才滴下泪来。
“……我向他提出要和离，他说不可能，我便向我父亲求助。
我的父亲疼我，他出面要求赵斌礼与我和离，并且答应他和离之后给他一笔钱。
但赵斌礼居然狮子大开口，而且还只同意休妻。
我父亲忍无可忍，他动用了关系，撤了赵斌礼的职位。
并且找人收拾了他一顿，直到这时，他忽然幡然醒悟，他对我说好听的，哄着我。
但我依然还是和离了。”
秦芸娘抹泪，眼神里的悲伤被泪水冲刷干净，只剩下解脱的自在。
“直到我合离后，我才知道，他性情大变的原因是他养了外室。
那外室生下一个儿子，所以他便哪哪看不过我，直到那外室的儿子夭折，他才幡然醒悟。
呵，可笑……
这，便是我的故事。若是我与他不和离，恐怕我现在还过着那暗无天日的日子。
所以我十分支持女子和离 ”
江惟清听完心情复杂，她递给秦芸娘手帕，秦芸娘笑着接过。
直到这时，江惟清才注意到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交错着许多淡淡的疤痕。
“抱歉，揭了你的过往。”江惟清诚恳的道歉。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抽到的题目。”秦芸娘微微一笑，端庄大气。
她真的好美好温柔。
“芸娘既是富户的女儿，又为何要来当夫子？”江惟清问道。
“我想当夫子并不是为了钱，只是想找寻自己的价值。
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才华并不比男子差，只是报国无门，成为女夫子，是最好的选择。”秦芸娘解释道。
“那你的女儿呢？我们这的要求是夫子必须留在善堂。”
“我女儿在我父亲家，其实我不是北方人，我是南方人，在我们那里，和离一事让我的名声受损，为了不拖累家中其他姐妹，我只能选择离开秦家独自来到锦都闯荡。”秦芸娘道。
“从南到北，你一定见识了很多，也吃了很多苦。”江惟清道。
“多苦也不算苦，我很自由。”秦芸娘道。
“你真的很勇敢。”江惟清由衷地赞赏道。
要经历多才能得到别人的这样一句肯定？
和离这条路秦芸娘听过太多反对的声音，就连一开始，她父亲也是不赞成的。
这显得江惟清，一个陌生人的肯定弥足珍贵。
秦芸娘经历了很多才重获新生，她现在很自由，她在寻找人生的价值，她不怕别人的否定，但更希望能听见别人的肯定。
这不只是在肯定她，更是在肯定许许多多在婚姻中挣扎的女子。
“多谢。”秦芸娘嫣然含笑。
秦芸娘这笑，让书案上的红梅都黯然失色。
“芸娘，你看看这本书。”
江惟清破例还没有签订协议，就把《新编》拿给秦芸娘看。
秦芸娘双手捧过，仔细阅读。
江惟清虽然肝了几日《新编》，但其实也才一半不到，后面还有一大截空白。
所以秦芸娘很快便看完了。
她的眼睛越看越亮，越看越惊喜。
这本书除了江惟清，就是秦芸娘看完了。
“姑娘，这本书......”秦芸娘眼里满是欣喜，抬头望向江惟清问道。
“我写的。”江惟清自豪道。
秦芸娘：“这便是善堂中要传授的内容吗？”
江惟清点点头，“但不止这个，四书五经等科考用书依然要教。”
“那是自然……姑娘，姑娘选我，我一定会做的很好！”
秦芸娘闪着星星眼，将《新编》捂在胸口自我推荐。
江惟清其实早就决定要秦芸娘了，但是还差一步，那就是查她的户籍资料是否有假，只要无误，江惟清就会聘用秦芸娘。
“我会考虑的，你可以回去了，等过两天再通知你结果。”江惟清道。
秦芸娘点点头，有些不舍的放下了《新编》。
秦芸娘关了门离开。
“金一，你觉得这秦芸娘如何？”江惟清问着身后的道。
“我觉得不错。”金一道。
“我也觉得好。这些人的身份是否造假你去查查。”
江惟清把一打资料递给金一。
“是。”
调查结果如江惟清所愿。
秦芸娘的身份是真的。
江惟清开心得很，她是真的满意这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