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惟清捏着鼻子,有些惊讶。
百姓的情绪江惟清能理解,但是如果不是蒙面男拿弹弓打伤马匹,这北国质子压根儿不会在皇城外下马车的。
那么,这些百姓在送行队已进入锦都就该开始攻击马车,而不是等到质子下了马车才开始扔东西。
这些百姓一定是被人收买了。
那先前在汀兰的两人恐怕也是被收买了的。
这弱鸡质子被百姓攻击谩骂,他雪白的狐裘上沾上了恶臭的鸡蛋,鸡蛋的粘液上挂着烂菜叶。
甚至连他的头上都被鸡蛋打中,原本恶心的粘液顺着墨黑的发滴在他的肩头。
江惟清的位置恰巧能看见质子狼狈的样子。
即便如此窘迫,他的眼神依旧漠然,仿佛被谩骂被欺辱的不是他。
北慕昀得到了江惟清的同情却得不到蒙面男的同情。
只见蒙面男又举起了弹弓,再一道白光划过。
北慕昀被击中腿窝,一下倒在地上。
他一手撑地,单膝跪倒,发丝凌乱,但很快便挺直了腰板。
他本就苍白的面色越发惨白了。
好惨!江惟清心道。
质子忽然跪倒在地,周围哗然一片,但柳舒河似乎没有听见,勾着唇,依然自顾自向前。
周围的侍从也和没看见一样,并没有人上前搀扶,亦或者说是不敢上前。
北慕昀左腿生疼,只能先立起右腿,但当他想站直左腿时,钻心的痛让他只能弯曲着左腿勉强站起。
他只能站起,却不能走路,他立在原地,神色浮现出些许恨意,只是很快就被他长长的羽睫遮掩。
江惟清看的都有些心疼这质子了,按说与古月交战,北国才是被侵略而被迫反抗的那一方……
柳家夸下海口造成生灵涂炭,说到底与这质子也没多大关系。
即便是这样,蒙面男依然不愿意放过他,他再一次拉开弹弓,想要射击北慕昀的另一只腿。
若是这样,那质子必然当众向前方的柳舒河下跪!
江惟清站了起来。
踏马的,欺人太甚!
如此侮辱人的行径,江惟清是看不下去了。
“金一,帮帮那质子。”江惟清朝着对面的蒙面男努努嘴。
金一跳了出来,一下就明白了江惟清的意思,对江惟清抱拳行礼道:“得罪了小姐。”
“啥?”
在江惟清还没反应过来时,金一已经拿了江惟清头上戴的簪缨。
他迅速把扯下簪缨上的一颗稍大的珠翠,微微侧身。
随着簪缨上的小珠翠纷纷落地,金一也将大珠翠打向蒙面男拉弓的手。
蒙面男被打中,手中的弹弓一偏,冰丸恰巧打在了柳舒河的腰窝。
蒙面男阴狠的目光看向这边。
江惟清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她在蒙面男愤恨的目光中,颇为装逼地理了理衣衫缓缓到窗台上坐下,
“把地上的珠子捡起来。”
“好的小姐。”
金一弯腰开始捡地上的珠翠。
江惟清这才看向黑衣男,对着黑衣男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用一只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黑衣男被成功气到了,但似乎顾虑着什么,不敢再有所动作,他瞪着江惟清关了窗。
见对面的人关了窗,江惟清赶紧跳下窗台。
吓死宝宝了!
方才为了装杯坐在窗台,半边屁股腾空的感觉,可把江惟清紧张坏了。
下次换个安全的方式装杯。
帮那质子解决了隐患,接下来就看那质子自己的了。
江惟清继续看向下面的进展。
柳舒河被打了腰窝,一下没忍住,惊叫出声,转头盯向方才蒙面男的位置,余光却瞥见北慕昀踮着左腿站在地上。
为什么没有给我下跪?这废物到底怎么办事的?
容不得柳舒河多想,周围还有没被收买的百姓看着呢。
柳舒河装作才注意到北慕昀的样子。
他忍着腰窝钻心的疼痛,上前询问北慕昀。
“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
北慕昀忍着痛挤出两个字。
怎么会没事?
北慕昀此时疼得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汗液混合着臭鸡蛋的味道,让北慕昀恨不能把自己的面皮扯下来。
北慕昀一只手摸索着穴位,终于隔着厚厚的衣裳摸到了止痛穴。
他用力一点,左腿总算是减轻了疼痛,至少能支撑北慕昀走路了。
“我现在的恐怕不能直接面圣了,你带我找个地方梳洗一番再去吧。”北慕昀道。
居然还敢命令我?
柳舒河面上阴狠了一瞬,随即道:
“应该的应该的。”
柳舒河带着北慕昀离开了。
等到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江惟清这才缩回探出的脑袋。
金一把被损坏的金簪递到江惟清面前,低着头道:“金一冒犯了小姐,请小姐责罚!”
江惟清看着损坏了的金簪,心里一痛。
我的钱!
江惟清的消费观就是,只要不是自己乐意的花销,那么再小的支出也会让江惟清心疼。
早知道帮助质子要花费这一根金簪,江惟清就不善心大发了。
“算了算了,把这带回去交给离歌,你让她去找簪娘修补。”
“是,小姐。”
此时南鸢也端着美食来了。
江惟清在顺源居吃了饭,又叫南鸢弄了点猫儿的吃食。
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了,江惟清该去青楼观光一下了。
江惟清来到白虎街上,这里有锦都最大的青楼——御香楼。
白日里的御香楼外依然有莺莺燕燕在努力揽客。
只是进入其中的多是一些男子。
江惟清抱着猫儿,站在御香楼不远处。
单看站在外面揽客的姑娘的相貌,便可看出御香楼的实力强悍。
江惟清犹豫半晌,自己好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大摇大摆进入青楼影响有点不好。
江惟清转头找了家杂货铺,买了个黑色帷帽,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
江惟清这才抱着猫儿大摇大摆进入了青楼。
一进门就在台子上看见几个神女在跳舞。
那柔若无骨的腰肢,那白嫩纤细的手臂,那宛若仙女的面容。
姐姐我可以!
江惟清看的流口水。
这些神女即便是江惟清隔着黑纱,都能感觉到她们的美。
江惟清也算是体会到了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只恨自己没有作案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