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买茶跟比德.里奇结婚时才七岁。
加州童.婚合法,只要监护人同意法院允许,儿童或者说是女童就能直接越过青春期,成为一个太太。
结婚的原因离谱又合理。
月买茶杀了比德.里奇那个强.奸了她监护人的叔叔,并被判处九十年刑期。
终审时比德.里奇前去旁听,对坐在法庭中央的月买茶一见钟情。
堂堂里奇家族的继承人冒着被女权组织和儿童组织抨击的风险,就为了娶一个杀叔仇人,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但比德.里奇就是做到了,他还
让家族和法院撤诉,给死去的叔叔罗织了一打他本人的确犯过的罪。
匆匆准备的婚礼华美盛大,从年计划表上抠出的蜜月也完美妥当。
一切的优待都在展示里奇家族的继承人,拥有上校军衔的比德.里奇是多么爱他的小妻子。
置身其中,月买茶却仿若站在局外,她冷眼看着比德.里奇与火辣的大胸情妇们寻欢作乐,只在被当家主母里奇老夫人提醒不要让比德.里奇再有私生子时才会意识到他们是夫妻关系。
比起丈夫,比德.里奇更像一位博学多才的家庭教师。
他教月买茶读完西班牙语版的《百年孤独》,带她去深海潜水,做一切不被允许的剧烈运动,陪她看人类学的论文……最重要的是他教会了她自信。
“我傲慢,滥.交,辱神……”金发的青年男子站在房间中央,与织绣巴别塔倒塌之景的地毯上,像一位史诗剧演员摊着双手,眼眸明亮地朗诵,“但那又怎么样,我睿智,帅气且富有,为什么要像下等人靠优良品德过活。”
那或许是月买茶在改嫁后还愿意帮比德.里奇收拾烂摊子的原因。
烟被李惨绿接过,看着他生疏的动作,月买茶凑过去,用唇舌帮他像一个老手一样叼起烟。
冷淡的声音从熏过花的烟草里挤出,带了点公子浮靡:“你为什么杀了他?”
听上去月买茶还挺喜欢比德.里奇的。
月买茶笑了笑,倚上李惨绿的饱满的胸肌,喃喃道:“如果他愿意再等三年等我月经来了……”
如果不是比德.里奇真的想成为一个恋.童.癖,月买茶或许真就昏昏噩噩地跟他过了一生呢?
如果有太多结局了。
“在我死前,我想知道你爱过我吗?”金发的男人站在熔炉一旁,身后是岩浆一样的铁水。
他哀伤地看着月买茶,像在看背叛他的爱人。
月买茶的整张脸都掩藏在守丧的黑纱后,只露出一双眼,“没有哪个儿童会喜欢要摸她尿尿的地方的人。”
比德.里奇露出嘲弄的笑,“你又不是儿童。”
他说完就自己跳进熔炉里了。
上千度的铁水瞬间汽化掉人,月买茶举着□□,最后还是朝比德.里奇生前站的地方开了一枪。
“既然都讲了……”月买茶抬眼,戳戳李惨绿上下滚动的喉结,“那就都讲了吧。”
“省得你天天计较。”
比德.里奇死于三月,三个月后月买茶又嫁了人。
同一时间她监护人的白石资本与和里奇家族一样都出过总统的布莱特家族签订了大订单。
第二任丈夫杰登.布莱特是个学者,具体研究什么月买茶记不清了,只知道他很厉害。
他们照样没发生过床上关系,但育有一女。
人体构造很好玩,女性在胚胎时期就开始分泌卵子,男性却要到青春期时才会有精.子从他们尿尿的地方出来。
孩子出生在当年的圣诞节,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时,月买茶却因为以十岁低龄被取卵在床上躺尸,依靠流食过活。
“天他妈知道布莱特家族是怎么催熟卵子的。”
杰登.布莱特为人清高,在孩子出生后还是处子,没意外的话,月买茶会跟他度过清教徒式的一生。
但结婚的第三年,月买茶被猥亵那年,她从沪城飞到加州求丈夫安慰的那年,她的丈夫赞扬她舍己为人。
“我当时就好气哦。”月买茶抬身啄啄李惨绿颤得不曾停过一秒的喉结,“然后我就拿刀捅死了他。”
“他咽气的时候我刚好来月经。”啄最后一口时,月买茶说,“黑裙都被染红了,我当时还以为我捅的是自己。”
“幸好杰登也流血了。”
为了逃避布莱特家族的怒气,月买茶又立刻嫁给了同龄人,威廉.克朗——克朗家族,一个在美联储和白宫和五角大楼都有重要位置的军政大家的小儿子。
月买茶跟威廉.克朗相看两厌,是促成威廉.克朗放弃家业跑去当国际刑警的直接因素。
“他娶我是他姐让的。”
克朗家族的长女,伊丽莎白.克朗,现任五角大楼某机密部门高官,直接把对月买茶的不轨之心写在脸上了。
“她的情妇都跟我有五分像。”月买茶坐直身体,从李惨绿嘴中夺下短得只剩一个指节的烟,重重吸起来。
云雾一圈圈从精巧的鼻子里钻出,她说:“其实……好像都跟我没关系吧。”
“我除了杀人,好像什么都没干。”
“不过一个二十岁生日都没过的女人能做什么?”
李惨绿回答她以带血的吻。
*
厮混到一半,月买茶的手机震了起来。
来电人是齐燕华,叫月买茶回去。
齐燕华是个很传统的家长,自己不在外头留宿,也很少允许孩子在外头露宿。
“他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我们这时候会在做什么吗?”
有情人的快乐事被打断,月买茶撅起嘴抱怨。
李惨绿也很不开心,挂了电话闷头给月买茶清理穿衣,睫毛耷拉着,像只开屏到一半结果被突降大雨淋成落汤鸡的孔雀。
回了竹园,月买茶被满庭院的货车惊到了。
“我不会要搬进慈山吧?”她挠挠李惨绿的掌心。
李惨绿说不会。
进了别墅,两人才发现那些货车运的是各类礼服。
修奶奶高兴地迎上来,激动地拉着月买茶要去挑衣服。
“阿璆说要拿你的生日做接风宴,正式把你介绍给圈里。”很久没有处理盛事,修奶奶竟笑得害羞,“那可得大办一场。”
“悯山都有七八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月买茶正想说我不过生日,李惨绿却将话头抢了过去,“我挑吧,她初来乍到,自己一个人不行。”
其实不是不行,月买茶又做小姐又做太太,该受的教育都受过,给自己倒腾一套契合上流社会的衣妆打扮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不过她在早夭的发小的遗体前发了愿,正式场合只穿黑。
可那些占领了竹园别墅一楼的华美礼裙却没一件合她的愿。
“都不好看。”李惨绿从礼裙中出来,朝月买茶笑笑,宽了她的心,“奶奶手上有条香奈儿的黑裙,那才适合茶茶。”
修奶奶好大红大紫,闻言犹豫起来,布着皱纹的脸缩得像个不高兴的小孩。
“嘉宾名单定了吗?”李惨绿又问。
修奶奶立刻把裙子的事抛到脑后,招人拿了本厚厚的册子来。
“家里的小姐们肯定是要到场的,姐妹一心其利断金;少爷们自然也要来,妹妹的生日不来,算什么哥哥,太太们稍年轻些的我也打算请了,回头请行露去联络……”
她说得高兴,李惨绿的脸色却一点一点像海水退潮一样沉了下去。
“不知道还以为要办女子比武大赛。”他摇摇头,朝修奶奶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您先安排场地和布置吧,宾客什么等我们俩跟二叔商量好了再定。”
“仗着跟咱们家有亲戚关系的人这些年越来越多了,要是一并请了来,那不是助长气焰么?”他认真地看着修奶奶说。
搁一旁看着,月买茶觉着心暖又讶异。
李惨绿平日里清清冷冷看着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还会处理后宅的事。
牵了他的手往起居室去,坐着等齐燕华回来的时间里,月买茶拿了毛衣针在李惨绿身上比划起来。
“我只会织手套,”她用针挑着各种颜色的毛线球,“你想要什么颜色?”
李惨绿答了红色:“刚好过年戴。”
月买茶算了算时间,放下了毛衣针,时间还早着,等年底了再开始也来得及。
正想问你明天是不是要出国,齐燕华就气势汹汹地进来了。
月买茶从未见他如此暴怒。
以为是冲自己来的,月买茶忙捂住头。哪想齐燕华看都没看他,直直冲着李惨绿去,拿了书砰砰打起李惨绿,他骂道:“白教你那么多人情世故了。”
“天天惹事。”
愣了两秒,跳起来夺过书,月买茶把男朋友挡在身后,怒道:“你干嘛,他又不是你儿子,你凭什么打他?”
齐燕华没理她,只盯着李惨绿问:“你是不是在Thor那边买了表?”
李惨绿说是:“给静静的。”
站在他身前护着他,乍一听到静静,月买茶挑起眉:“静静?你背着我有人了。”
“她傻成这样都觉得静静是女的,还用说别人!”齐燕华咬着牙说:“你知不知道沈静姝当着你奶奶的面把表戴手上了!”
李惨绿的脸色瞬间就灰白了:“那是我给沈静柝订的。”
“那就要回来。”齐燕华朝沙发上一坐,拿过修奶奶递来的宾客名单,随手翻了翻,皱眉道:“要办女子比武大赛?”
月买茶:“……”
月买茶转头看男朋友去了:李惨绿正捧着手机,一脸纠结。
齐燕华冷冷盯着他,用威胁的口吻说:“要么你去琉璃苑陪你妈安慰你奶奶。”
李惨绿颤颤巍巍地打了个电话出去,开了免提,他把手机摆在桌上,抱住月买茶的手臂,咽了咽喉咙,冷淡开口:“晚上好,静姝姑姑。”
“姑姑,我给沈静柝定的手表是不是在你那?”
电话那头笑盈盈的女声回了是呀。
月买茶不喜欢那个声音,也喜欢那种语气,听起来婊婊的,她心生遇见劲敌的忧愁。
“那我请修奶奶去取回来。”
电话那头没问怎么了,只说:“你在竹园吗?我正好在慈山,等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李惨绿眨眨眼,瞧了下齐燕华,他的脸色更灰白了:“我跟女朋友在约会呢,她不喜欢被打扰,我还是请修奶奶去取吧。”
说完不等那头回答,他啪地挂了电话。
“有人能给我解释下来龙去脉吗?”月买茶挑起眉,冷眼扫视两个脸色不好的男人。
李惨绿掰了掰手指,一言不发地揺了摇头。
而齐燕华,他说了句气得月买茶一宿没睡的话:
“晚上早点睡,明早跟我去扫你妈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