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青城的街道上，车不是很多。晚上的青城，还是带着些许凉意的。
簌簌的风，从车窗那头吹进来，孙姗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有些冷。
很快，就到了医院。
顾慎之那侧的车门，已经被司机打开。借着医院的灯光，司机才察觉到，顾慎之的脸色，竟是这么难看。
唇角，甚至泛着骇人的紫。
“顾…顾总…”司机哆哆嗦嗦地说道。
顾慎之皱了皱眉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司机。
“到了？”
司机忙不迭地点头。
顾慎之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那么冷漠。要不是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之极。旁人兴许会以为，他根本没有出什么事情。
下车的时候，胃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顾慎之差点就摔倒在地，索性扶着一旁的车门，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男人的眉头紧皱。
他拿出手机，递给面前着急的都快哭出来的司机。
“打电话，告诉她，我在医院。”
“什…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顾慎之一把把手机塞到了司机的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这…这是少夫人
的声音。
司机咽了咽口水。
那头，一直都没有什么声音。
言卿怔愣了几秒：“阿慎？”
粗重的喘息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过了几秒，才从电话那头，传出了一个男人哆哆嗦嗦的声音。
“顾总在医院。”
“什么？！”言卿抿了抿唇角，仅剩下的一点睡意，已经彻底地消失不见：“哪个医院？”
那头报了一个地址。
还不等言卿再问些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
言卿的思绪有瞬间的恍惚。
阿…阿慎这是怎么了？
等到反应过来，她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穿着的睡衣，随手披了一件外套，就出门了。
没过多久，整个顾宅里头，就灯火通明了。
“少夫人，这么晚了，您去哪里？”
管家拄着拐杖，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还没有睡下，最近老爷身体不好。常常被病痛给折腾到大半夜，他就在老爷的身边陪着。
言卿捏紧手里的手机，说道：“我去医院。”
“您是哪里不舒服吗？”管家低声问道：“家里头有家庭医生，您要是不舒服，就让家庭医生给您看看。”
言卿摇摇头：“阿慎在医院。”
少爷，怎么会在医院？
管家一怔，瞥了眼身边的佣人：“下去派车。”
佣人应了一声，慌乱下去了。
“少夫人，您先把鞋子给穿上吧，等会儿车就来了。”管家劝道。
“少夫人？”
言卿抬起眼，眼里头一片的茫然。
管家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言卿直到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鞋。她点了点头，走到玄关处，把鞋子给换上了。
做完这些，她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外头。
背影瑟缩着。
另一头。
等到司机挂断了电话，顾慎之才彻底地松了口气。
放在身侧的手指，由于疼痛，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肉里头。
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被彻底地抽空了。
卿卿，这样，你一定不会离开我了。
顾慎之忍不住想道。
在司机的惊呼声中。
顾慎之往后仰去，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车子在道路上驶过。
压过从树枝上掉落下来的叶子，叶子打着旋儿。没一会儿功夫，就被风给吹散了。
言卿坐在后座上，把自己给蜷缩成一团。
开车的人是周战。
他的车技很好，开车平稳。
“麻烦再快点。”言卿低声说道，她
握紧了手中的电话。
她再打过去的时候，顾慎之的手机，已经是关机了。她的脑子里头，全部都是不好的猜测。
她想要看到顾慎之，立马就看到他。
周战应了声好，握住方向盘，猛踩油门。车子在无人的街头，快速地行驶着。
一路绿灯。
三年前的车祸，让言卿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后遗症。只要车速过快，她的浑身，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手脚冰凉。
言卿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体，朝着左侧车窗这边侧了侧。手指，像是痉挛一般。
根本拿不住手里头的手机。
咣当一声。
手机掉落在车座上。
“少夫人…您没事吧。”周战开口说道。
过了几秒，女人的声音，才从后面传了过来。
她说：“我没事。”
周战没有放在心上，全神贯注地开车。
言卿深吸了口气，她微微弯下腰。闭上了眼，摸索着掉落在地面上的手机。
终于…拿到了。
她捏着手机，把手机给放到了身侧的衣服兜里。咬紧了牙关，生怕泄出自己的惊呼声。
很快，医院就到了。
“少夫人？”周战回头看了一眼。
言卿垂下眼，周战看不清楚她的面部神色。唯
一可以看清楚的，就是言卿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雪白的颈项。
只是看了一眼，周战就收回了眼。
“嗯。”言卿轻嗯了一声。
手脚冰凉，大脑有些许晕眩。
她深吸了口气，没有等这晕眩消失，就慌乱地下了车。
言卿不知道顾慎之在哪里，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像是一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找。
医院里头，相较于白天，安静了几分。可依旧是灯火通明。
言卿拉住了一个路过的护士，低声询问：“请问你知道…”
“少夫人。”有人探出头来，低声叫她。
言卿一怔。
站在她几步远地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五官端正，人中很深。
言卿认识他，这是顾家的司机。
她的喉间一涩：“他呢？”
司机张了张嘴：“少爷，在动手术。”
“他怎么了？”
司机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知道少爷去了一个酒局。这样想着，他就挑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少爷去了一个酒局，回来以后，就这样了。医生说是胃穿孔。”司机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言卿兀自站在手术室门外，怔愣地看着里头。
一言不发。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