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夫人越说越气,拍的面前炕桌啪啪作响。
“平常就是想巴结摄政王都没门,如此难得的机会,你让越家如何看待我宁国公府的礼教?
多少人都削尖了脑袋的想要巴结上摄政王都来不及。
你看今日去了那么多的人,哪个不是小心谨慎。
可是身为宁国公夫人的你竟差错频出,一再失礼,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不能为翡儿多想想?”
宁老夫人一通数落下来几乎是嘶吼完的。
一旁的宁二夫人见了,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连忙为老夫人倒了杯水,酸溜溜的道:“母亲息怒,想来大嫂也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是有意的!”宁老夫人脱口怒喝:“老身我真是活念头短,就没见过你这种当娘的,天下间哪个当娘的不为自己的儿子绞尽脑汁,花尽心思,煞费苦心的筹谋?
可是你呢?翡儿他是你的儿子,你自己说,他长了这么大,你都为他做了什么?”
宁二夫人转头就一脸无奈的道:“大嫂,这也不怪母亲生这么大的气,母亲斥责于你,也是为你好啊。
儿子是你生的,将来,你儿子有出息,还不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得利?你也希望儿子好吧?”
宁老夫人听了当即道:“翡儿身子弱,他母亲狠心冷落他,可我这个当祖母的如何忍心?不过平时就多关心了他一些而已。孙子都是我的,我可没偏了谁去,你也不用吃酸。”
转而又训斥宁大夫人,“但凡你懂点事,都能明白我一番苦心。”
炕上正为宁老夫人捏腿的大房葛姨娘连忙爬到宁老夫人身旁为她抚背,“老夫人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您其他的孙儿可要担心了……”
然而,宁老夫人含的喉咙发干.
可是大儿媳却好像魂离了身似得,不知在想什么,气的宁老夫让登时将二儿媳送到身手边的茶盏砸在了地上,“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吉祥富贵茶盏在脚前四分五裂,宁夫人抬起头,“母亲又要我如何?”
宁老夫人被儿媳气了个倒仰,指着门口:“你回去抄上十遍佛经,为翡儿祈愿。”
宁夫人对着宁老夫人福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她一走,宁二夫人叹气道:“唉,大嫂这魂不守舍的毛病越发重了,可怜了翡儿和这些晚辈……”
心里却道,看你还能忍她多久,她哪里配这个国公夫人的身份?
宁老夫人哪里不知二儿媳的挑唆之意?
可是身为宁国公夫人她自己不争气,她也不能一味的斥责。
一旁的葛姨娘一边为宁老夫人捏着腿一边似是不经意的道:“不过,妾记得夫人刚刚进府的时候,对老夫人和夫君还是小意讨好的。
可自从夫人有孕生产后,反而对人日渐冷淡了,要说夫人是有了底气摆谱也不尽然,她竟对世子也是冷淡或是严苛,实在令人费解。”
葛姨娘的话顿时就让宁老夫人入了心,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的不解的地方。
若她如二媳妇那般护犊子,她也不会多加干涉哪房之事。
就因她实在没个母亲模样,才不忍心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受苦受罪。
宁二夫人像是闲谈般的接话道:“葛姨娘所言也让我觉得奇怪的紧,这当母亲的,看到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受苦.
可我记得有一次翡儿烧的都抽了,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模样好像巴不得死了死的,若不是母亲咱们亲眼所见,说出去怕是让人都不相信……”
“嗯,恐怕是那孩子也伤透了心,长的也不像她一星半点……”葛姨娘脱口便道。
二人一言一语间,殊不知已然在宁老夫人心中生了疑。
……
而她们口中的宁夫人此时正在房里又哭又笑又恨。
哭是真哭,笑是真笑,恨也是真。
哭的是悔恨。
笑的是终于见到了自己亲生女儿。
恨是对国公府这些人的逼迫。
所有的压抑过后,便统统化为了疯狂,对外道:“去叫世子来。”
贴门听着里面动静的王妈妈闻言顿时打发了两个婆子道:“去。”
盏茶后,宁翡随着婆子而来。
少年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唇瓣都没有什么血色。
出了趟门,大概是吹了风之故,他感觉头重脚轻。
只是长久缠绵病榻,他不敢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且一向能忍,故而,并没有言语出来。
深吸一口气进门后,如预想中的一样,母亲手里拿着一只裹了棉花的竹棍。
神色间透着些许的疯狂,宁翡走到母亲面前,缓缓跪下。
宁夫人冷笑了声,二话不说,对着宁翡的后背就是几棍。
宁翡习惯性的紧紧地咬着牙,不发一声。
片刻,他嘴角溢出一缕血来。
宁翡心中一片荒凉无色,还有心痛。
心痛?
从小到大这般过来,他明明该习惯才对。
可是,他仍会心痛。
宁夫人见此,咬牙愤恨道:“你莫怪我心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气,你痛的不过是身,而我痛的却是心。”
宁翡眼前昏眩,一言不发。
宁夫人又接连数棍落在宁翡的背上。
宁翡难以支撑,匍匐在地,气息急促,昏沉之际,他问出了压在心头已久的话,“母亲和我可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只是他的声音也只有自己能听到。
宁夫人终于将心中的怒发泄了出来,此时却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明明是万分痛苦,然而,她的哭却是无声的。
待心中空荡之际,宁夫人彻底平静下来。
良久,她又似乎是下达命令般,对宁翡道:“明日你去老夫人跟前去说,你要娶淮南王府做客的成瑾儿为世子妃,不管你用什么样的理由。”
这是宁夫人终于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说完之后,她挥手对王妈妈道:“给他整理妥当送回去,请府医过去。”
王妈妈看着宁翡的眼神里全是厌恶。
少年仿如一个破碎的娃娃般,任人摆布着。
有人喂了少年一颗药丸。
仆妇婆子七手八脚的帮他整理头发的整理头发。
整理衣衫的整理衣衫。
只片刻间,少年由人搀扶着送了出去,已然看不出什么异样。
……
夕阳璀璨,像是要燃尽它最后的美丽。
喧嚣热闹了一整天的淮南王府,终于在这唯美的盛景中平静下来。
府中上下都累的够呛,盛云昭更不用说,双腿酸痛的厉害。
她原本要回去歇息,可走到中途时,风午便急匆匆的应了上来,“王妃……”
风午凑近盛云昭,耳语了几句。
盛云昭闻言面色陡然一沉。
对风午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