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真的死了!”
“保护现场!”
“小幸, 不要看了……”
“请后退,我是大板警视监服部平藏!”
惊慌的人群纷纷推开,如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甬道, 身材高大、肤色黑黄的中年男人沉着脸,带着同样脸色严肃像是下属一样的男人,以及一个双手插兜的少年走近已经死去的大冢隆一郎。
和泉夏树余光留意到, 原本踏出一只脚的波本往后退了一步,重新站在人群的前方,并扶着摇摇欲坠的香取女士,低声安慰着什么。
而另外一边的日向幸,已经被刚刚出现的长门秀臣护在身侧,半遮挡住这边的情景, 似乎在专心询问着什么。
“这是出了什么事?”被人拥簇着的长门道三也走了过来, 康江看到的时候,连忙小步跑过去, 一把攥住站在他身后的丈夫长门光明,忍不住哭了出来。
长门道三连忙宽慰起来。
“长门会长。”服部平藏已经带好手套, 蹲着俯身检查尸体情景, 听到询问也抬起头,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而走到长门道三身前:“这位大冢先生似乎是被毒杀。”
他指着嘴巴半开着, 不断有带着白色泡沫与呕吐物流出来的尸身, 神情严肃:“我已经吩咐犬子报警, 请您安排合适的房间,我需要对在场所有人进行调查。”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视全场,几乎在瞬间就做出决定:“尤其是康江小姐, 以及那几位先生小姐。”
本在安慰康江的长门道三叹了一口气,重新回过头:“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作为宴会的主人,当然会竭力为警方提供帮助。如果有哪位宾客不满意,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亲自前去赔礼——请您一定要为死者找出真相!”
说完这句话,他才看向服部平藏所示意,并已经被人前去询问的一行人,不由得愣了一下:“怎么秀臣、日向小姐、和泉君都在这里?”
虽然有着疑惑,但长门道三有着绝佳的行动力,配合着警方很快将在场的宾客分为三个批次:远离案发现场、离案发现场不远,以及如和泉夏树这样近在咫尺的。
和泉夏树站在休息室的床边,凝视着窗外幽深的夜色,耳畔不断传来各种鲜明但纷乱的声音:门外奔走忙碌的长门家的仆役以及警官,房间内正在窃窃私语的长门光明夫妇、长门秀臣以及女友,作为服务生的波本以及被他搀扶的秘书香取小姐,以及三个同为大冢隆一郎下属的男人。
“和泉先生。”波本靠近了他,就像脚步轻巧的猫:“您需要茶吗?”
他脸上带着微笑,轻声细语,就像一为职业道德极佳的服务生:“我想门外守卫的警官,会愿意替我们送一些安神的饮品的。”
“请给我一杯咖啡。”和泉夏树余光注意到同样那三个大冢隆一郎的下属凑到香取的身边,正在说些什么,而后者只是垂着头,不由得生出一种赞叹。
这位香取小姐,真是一流的演员,明明在上司死亡的时候那么痛快,却依旧能低眉垂眼得表达出适当的情绪:惶恐、紧张以及有些恶心,却并不悲痛。
除了作为女性理应更深一点的情绪外,与她的三个同事几乎一致。
“您很注意香取小姐?”波本轻声询问:“是她有什么不对吗?”
对于波本这样优质的长期情绪提供者,和泉夏树当然不会吝啬说几句话:“香取小姐很冷静,也十分乐见大冢先生的死亡。”
“您很确定这一点?”
“当然。”和泉夏树说:“我对人的情绪一向很敏感。”
他看向在这一瞬神色有些冷峻的波本,又添了一句话:“在前不久,我还因此帮助米花町的警视厅,抓获了一个连环爆炸犯。”
“真的吗?”波本表示出恰到好处的怀疑,轻声细语:“恕我冒昧,您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先生,还是财阀家的孩子,怎么会卷入这种事情里?”
他已经隐隐猜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
虽然在组织里卧底,但基本负责情报方面工作的他,当然也能时不时得到一些警校好友的相关信息。而荻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因为心存内疚,长期探视一个爆炸案里幸存的孩子这件事,他当然也有关注。
在不久前,听闻这个爆炸案被破获,抓住了犯人的时候,他还曾在暗地里与景提起,并衷心地为好友高兴,碰着杯子喝了一瓶威士忌。
那是少有的放纵,也是少有的愉快时刻。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景,在幽暗的灯光下,摇晃着玻璃杯,里面的冰块咯嘣脆响,他只是笑着、笑着,说起他们在警校里的糗事,仿佛一切都在昨日。
但很快,景的身份就被曝光,被追杀,并从此以后毫无踪迹。
得知这件事的琴酒嗤笑着说:“难得的出手啊,帕思提斯。”
而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对试探的他说:“像帕思提斯那样的男人,绝不会有任何纰漏。只不过,真不像他会做的事呢。或许是苏格兰的运气不太好。”
自己连景的尸体都无法为他收殓。
“因为他杀死了我的父亲,让我重伤在医院当了四年的植物人。”和泉夏树轻描淡写:“当初炸弹就设置在我所在的高层公寓。”
波本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却立刻低头表示歉意:“抱歉,让您想起悲痛的往事。”
“没关系。”和泉夏树道:“我失去了记忆,那些事并不会让我悲痛。比起这个,有些事更加重要……啊,服部警视监来了。”
服部平藏带着部下与儿子走了进来。
他神色沉稳而严肃,一进来就请众人围绕着沙发坐下,并告知了一件事:“各位,初步的法医检查结果已经出来,大冢先生是大概是死于药物过敏。”
“什么!”这是惊讶的香取小姐以及她的同事。
“这样的话,就与我们无关了吧。”这是脸色不耐烦的长门光明,他拍了拍沙发扶手:“康江只跟那个男人说了两句话而已。”
靠在他身边的长门康江拉了拉他的衣袖,为他描补了一句:“当然,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助的地方,请您尽管说。”
而和泉夏树、波本,以及长门光明、日向幸四个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服部平藏继续说下去。
“香取小姐、岸根先生、新田先生以及内藤先生,你们是大冢先生的下属,难道不知道他的过敏史?”服部平藏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看向那四个坐在一起的人。
像是这样的案件,熟人主使得概率比陌生人高很多。在暂时查不到和泉等人与大冢隆一郎的交际时,这四个人无疑是最合适的突破口。
“不、可不能的。”瘦成麻杆的岸根先生立刻站起来:“我从来没听过大冢先生有药物过敏,而且他虽然血脂过高,但身体还算健康,也没有任何必须服用的药物。”
“对、对。”另外两个人如同小鸡啄米:“我们大冢制药可是医药公司,与各大医院有非常密切的往来,连我们这些职员都能得到非常全面优渥的体检,何况是社长。”
“是吗?”服部平藏双臂抱胸,看着他们身边欲言又止的人:“香取小姐?”
岸根三人霍然转头,盯住香取美里。
“抱、抱歉。”香取小姐似乎吓了一跳,话都有些磕巴:“社长会吃一些保健药物。”
“香取小姐,你知道什么是保健药物吗?”岸根冷笑一声:“那种药物除非大量服用,根本不会导致药物过敏。”
“哦,那岸根先生,那你觉得是下毒?”服部平藏双手拍在茶几上,睁开那双几乎让人觉得是眯缝的眼睛:“那么,谁能对大冢先生下毒?”
岸根的冷笑僵在脸上,一时也有些慌乱起来:“我、我可没这么说,或许、或许是大冢先生有些不舒服,自己吃了药……对、对了,是他在后面喝了酒。”
他转过头看向香取美里:“是吧,香取小姐。”
“我、我不知道。”香取美里低着头,惴惴得回答:“我没看见。”
一边的内藤先生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大冢先生下车前吃了一颗药,还喝了两口水。香取小姐,是你打开的矿泉水啊。”
“那是大冢先生随身携带的药,他说是保健的。”香取美里低声道:“我也不敢多问。”
“这样的话,进行检验就可以了吧。”波本轻声回答:“矿泉水、药瓶,那个玻璃酒杯……”
他的目光从香取美里身上挪开,落在日向幸的身上:“以及日向小姐身上的裙子。”
日向幸愕然地看了一眼身上,那深红的葡萄酒早已干涸,在这件白色的裙子上留下斑斑污痕:先前秀臣先生也曾让她换下这件裙子,但只要想到这是秀臣先生赠送的礼物,她就不舍得换下来,看着它被抛弃。
所以,她一直坚持以害怕为由,不肯离开秀臣先生,没有更换。但没想到,这件裙子居然要成为一件证物。
虽然还有些不舍,但日向幸很快就反应过来,转头对长门秀臣道:“秀臣先生,能请您陪我一起去吗?”
长门秀臣当然不会拒绝。
其他人纷乱地询问了几句,得知那裙子上的污渍就是大冢隆一郎临死前喷出的一口红酒后,就都安静下来。只有香取美里悄悄握紧了双手。
“香取小姐。”服部平藏忽然开口:“您还不想说出真相吗?”
什么?
大多数人都是一怔,然后转过头看向坐在一角的香取美里。
服部平藏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根据各位的笔录,您是唯一一位有机会做这件事的人。当然,我不排除这的确是大冢先生的误服。但是,如果那件裙子上检验出头孢的药物成分……您就无法再分辨了。这样的话,您要做这种事的原因也无法说出来了。”
他顿了顿,看着依旧垂着头默默不语的女士,补充了一句:“检察官可不会让您完完全全得陈述一件事。”
“我知道了。”香取美里抬起头,曾经的惶恐不安早已消失不见:“真是不幸啊,居然遇到这样的巧合,留下了那样的证据。更不幸的是,日向小姐不肯换下裙子,让我连弥补过失的机会也没有。
不过,这世上就是这样,虽然做了同样的事,但有钱人跟我们这种普通人又怎么能一样呢。采取这种手段进行报复的我,或许真的是被复仇的烈火冲昏了头脑,明明、明明有更好的方法。”
“什、什么……”作为司机的内藤惊呼出声,看着想来都很唯唯诺诺的香取美里:“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香取小姐?你不是说,因为父亲重病,所以就算社长再苛刻,你也必须要坚持工作吗?”
香取美里用手指勾住有些散乱地头发,将它们缓缓地拢在耳后,像是说一件无关要紧的事情:“那当然是谎话了,内藤先生。我的父亲早就死了,死在大冢那个男人的手中!”,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