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气温很低。坐在乌琢前面的几人穿着厚重的外套, 将皮肤藏在保暖布料里。
即便会场的室温并不低,他们依然裹着防寒的衣服不愿脱下。
台上的怪物朝着灰绿色鳞片女孩冲了过去,同一时间,被称作卡喀娅的女孩绕到了它身后。
空气中突兀地出现了几条蛛丝般的纤小电流, 击在怪物的后背上, 引起了它一阵抽搐。
这个级别的电流还不至于将它击晕。怪物发出嚎叫,猩红着兽眼转过头, 粗长有力的尾巴狠狠扫过长着弯曲山羊角的女孩。
卡喀娅躲避不及, 怪物尾巴上的骨刺在她裸露的腰上划出了一道长口子, 鲜血随即渗出。
轻薄面料只掩盖着重要部位, 非人的生物即便□□也是合理。
如若是盛大节目里被套上华丽衣冠的星宠,那么服饰的作用仅为助兴。
前一排的观众站起身来喝彩。
爬行怪物与长着恶魔犄角的“人类”,红色血液与白炽灯光下的冷色肌肤,种种鲜明的对比, 无不刺激着人们的感官。
卡喀娅忍着伤痛, 捂着腰上的血痕,与灰绿色鳞片女孩联手将怪物绞杀。
有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却见那鳞片女孩以难以捕捉的速度瞬移到了卡喀娅身后, 一拳击向了她的后心。
詹如奕看不下去了, 他侧过头, 脸色难辨:“你带我们来看这个?”
公玉仪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质问, 他盯着台上,目光甚至有些专注。
在鳞片女孩将卡喀娅伤肿的脸踩在脚底, 举起一只手向台下观众示意时, 詹如奕站了起来。
“怎么,想当救世主?”公玉仪不咸不淡地出声。
站起的那人没说话,只是想法设法地和腕上的手环较劲。
“你看清了吗, 他们可不是人类。”
挣脱手环的计划初步失败,詹如奕转过身,似乎想对座位上的同伴说点什么。
喻才绷着唇,一声不吭地低垂着眼坐着。
乌琢抬起头看他一眼,黑沉沉的双眼中情绪不明。
詹如奕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这样违法。”
“再过几年,也许就不违法了。”公玉仪轻扯了下嘴角。
根据上头那位如今的立场,不知这样的场所合法化,是不是迟早的事?
詹如奕沉思了一下,还是将终端点亮。
即便联邦部分星域对异种的态度愈发极端,但这总归不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地方。
无论是关进笼子,还是让他们不顾生死地格斗,都太残忍了。
乌琢冷不丁地开口 :“要举报吗?”
“然后,关进收容所?”
“不觉得,区别不大吗?”
“什么?”詹如奕一时没太懂。
“你知道,收容所也是笼养吗?”乌琢面色平静。
公玉仪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瞥向她。
詹如奕愣愣地看着乌琢。
联邦对污染者的处理方法是统一收容。为保普通民众的安全,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异种会被送到该星球上的污染者收容所。
但很少会有人关心他们的生存环境。
所以,他应该坐视不管吗?詹如奕忽地陷入了迷茫。
“你带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乌琢对着公玉仪问道。
公玉仪噙了丝笑,眸光在四周转了一圈:“你觉得他们什么目的。”
“和他们一样?”乌琢又问道。
“那也真够无聊的。”她语气淡淡地评价。
“不对,”公玉仪突然想到了某个很有意思的点,“是有些差别。”
“这里坐着的人几乎都没有天赋。”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些具有强大能力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不得不仰视、歆羡,甚至嫉恨命运的不公。但就在这,在这个擂台上,拥有异能的却是连人都够不上的物种。
而它们的特殊能力,充其量也仅是自相残杀的工具,用来博得众人的关注和哄笑。
人们欢呼叫好,仿佛从这找寻了失而复得的自信心。
有着令人艳羡的能力,却打不破关押着自己的囚笼,多么讽刺啊。
“走吗?”乌琢对着另外两人说道。
喻才点了点头。
他们从座位上站起来,拨开一些情绪激动挡着路的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詹如奕一路上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乌琢回了学校。喻才听说她假期不回齐塔星后,问她愿不愿意在她家住一段时间,乌琢同意了。
她先回校拿一些生活用品,第二天再过去。
不只会打洞:【阿琢,你睡了吗?】
乌琢躺在床上,看着终端里消息一栏跳出来的联系人,怔了怔。
随后她才想起,这是喻才的网名。
混吃等死:【没有哎】
不只会打洞:【那你有在忙吗?】
混吃等死:【没有哎】
终端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乌琢等了几分钟,终于等来了喻才的回复。
不只会打洞:【那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乌琢回了她一个狸波耶点头的可爱表情。
不只会打洞:【其实,在我小的时候,我们隔壁那一家,就住着那些......人】
乌琢想了几秒。
混吃等死:【你是说今天擂台上的吗?】
喻才点点头,又意识到她们没打通讯,乌琢并不能看到她的动作,便回了个“嗯嗯”。
不只会打洞:【邻居那一家,那个男孩和我一样大。他和他的妈妈是,他爸不是。】
不只会打洞:【我爸经常会带着我去他们家玩,他们也会来我们家做客。那个小男孩头发很长很漂亮,我记得我小时候特别讨厌他。】
不只会打洞:【我有一次和他说,要帮他编头发,实际上是想给他的头发打结。】
【但他听完我的话,就真的蹲在我的前面,等着我给他编。】
不只会打洞:【我装模做样地给他梳头,把他的头发全都捋到一起时,才发现,他的耳朵和我不一样,和我爸爸,和他的爸爸也都不一样,他的耳朵是尖的。】
尖耳朵,乌琢倒是见过一位。
不只会打洞:【我当时特别惊讶,又特别好奇,就用手摸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他就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一下子跳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房间。】
不只会打洞:【之后他就再也不让我给他编头发了。可我还悄悄观察了一阵,他妈妈也是尖耳朵。】
不了解喻才的父亲是如何教育她的,但从她的话中可以看出,她当时似乎并不太在意男孩的尖耳朵。
乌琢回了一个消息示意她往下说。
不只会打洞:【我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一天,就有一辆飞行器停到了他家门外。我爸觉得不对劲,就让我待在家,他过去看看情况。那是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乌琢隐隐能猜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了。
不只会打洞:【后来我才得知,那辆飞行器上下来的人,是警卫队的。他们告诉我,那一家窝藏异种,而那两个异种在被捕后露出了怪物的真面目,杀了身边的所有人。他们不得已用了风暴弹,才逃了出来。】
等喻才在爆炸声平息后跑出家门,她的眼里,只剩下了一片冒着浓烟的废墟。
她没有父亲了。
时隔多年,当她再度回想起这件事时,悲伤似乎已经流尽。
脑海中只剩下了些在那时发生的平淡小事,就如同食草动物的反刍,将那些琐碎又称得上美好的细节,一遍一遍反复咀嚼。
喻才的终端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她想着乌琢大抵是想安慰她,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只会打洞:【都过去了,现在也不会太难过了。】
乌琢删掉对话框中反复修改的话,设身处地地思索了一番。
混吃等死:【恨他们吗?】
恨吗?
不只会打洞:【我不知道,阿琢,我不知道......】
喻才蜷缩着身子,低垂着眼坐在床上。
不只会打洞:【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我是不是应该怨恨他们,就和大多数人一样,把他们当作嗜杀的怪物看待。】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一想起他们,就只记得男孩的妈妈对我温柔地笑。我还总是嫉妒他有妈妈,经常欺负他,可他们没有一次生过我的气,为什么会这样.......一次也没有啊.....】
不只会打洞:【有时我甚至会想,是不是那些人不来抓他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们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生活,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啊......】
不只会打洞:【可是乌琢,那些人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他们说异种就是会伤害周围所有人,他们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怪物的真面目,然后把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杀了。】
不只会打洞:【所以乌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抓着被角的手带着些颤抖。
在喻才失去父亲后,有一位军官找了上来,办了收养的手续。
喻才的父亲曾资助过一名贫困星出身的学生完成学业,而这名具有极强天赋却读不起军校的学生,就是易今煜。
得知当年的资助人意外身亡,女儿要被送去孤儿院时,易今煜主动申请成为她的监护人。
乌琢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光屏上的对话框。
她突然就想到了擂台上那个长着黑褐色犄角的异种,被要求不顾生死地与怪物、同类搏斗,然后一身是伤地昏迷在了擂台中央。
他们称她为卡喀娅,这是恶德之神的名字,可乌琢知道,她不叫卡喀娅。
*
入夜,星光和灯影交错难辨,路灯下的枯叶顺着风滚进了幽深晦暗的巷子。
一个身影随着枯叶钻入巷子,依循记忆找到了那堵普通的墙。
她从墙中穿过,出来后,却没有直接进入升降梯,而是躲在一处阴影里,等候着什么人。
进入德普拉会所,需要经持有专属铭牌的人介绍,乌琢在等的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用不着等他介绍,打晕后把铭牌抢来便是。
墙面晃起波纹,一只脚从墙中踏了出来,随后是半个身子,整个身子......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央,此人五官明晰、穿着讲究,气质出尘。
哦豁。
乌琢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侧,和他一同进入了升降梯。
“带我进去。”她开门见山道。
公玉仪讶异地看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人,听完她的话,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但却什么也没问。
从升降梯出来,乌琢抬起手腕,任凭侍者给她戴上抑能手环。
会所门口设了一道门,没有戴上抑能手环的观众,从中走过时,会触发警报。
乌琢大摇大摆地穿门而过,在走进洞口前,似乎因未适应明暗的转换,扶了一下身后门框。
如发丝般纤细的光针嵌进了手环的卡口,抑能手环随之失效。
会所门口藏有监控,银针大小的伏力引起的精神力波动却是监控难以捕捉的范围。她在戴上手环前便使用天赋凝出了伏针,藏匿在了监测门框处。
路过几名侍者时,乌琢将伏力光珠附着在了他们的通讯器上。
德普拉会所穷奢极侈,使用伏力供能,这为她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伏原之间存在感应,安插在工作人员身上的伏珠随着他们的走动,可以排查出伏力最强的地方,也就是为整个会所供能的配伏室。
乌琢确认了配伏室的位置,从观众席上下来,绕到离目的地最近的通道口。
她找进附近的盥洗间,脱下外套洗了个手。
这离配伏室不远,一路上她都藏在监控死角中,先手击毁监控,再从阴影中跃出来,轻手轻脚地摸至下一个拐角。
接连捣毁三个监控,如扫雷般抵达配伏室前,她遇到了一位工作人员。
乌琢在他还未看清视野中的人影时,像猫一样轻盈地扑了上去,绕到他的身后。
膝弯猛然受力,他直接跪倒在地。乌琢左手钳制住他的上半身,另一手将袖中刀片抽出,抵在他的脖颈上。
那人的手悄悄摸向通讯器,霎时,附着在通讯器上的伏珠轰然炸裂,他被吓了一跳。
“关押异种的地方在哪?”乌琢冷声问道。
“我说!我说!能不能把我打晕,别杀我。”他身子一颤举起了双手。
乌琢半眯着眼,示意他别废话。
“A3区我只是个拿日子混钱每天迟到摸鱼工资买不起终端的可怜底薪人千万别杀我113室。”
乌琢如他所愿,一记手刀将他敲晕在了地上。
跑进配伏室,利用能量冲撞摧毁整个供能系统后,会所被黑暗吞噬,所有的监控都失灵了。
能量供应被切断,擂台外围的等离子屏障消失,异种异兽与台下观众之间的距离不再遥不可及。整个德普拉会所陷入了一片惊慌。
人们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手慌脚乱地挤出座位,在相互推攘中涌向通道口。
观众席上时,乌琢观察到每间通道口代表着不同的分区。她刚刚出来的是B出口,而A区与B区紧邻。
乌琢趁乱潜入了A区,工作人员都被派去控场了,途径无一人阻拦。
异种所在之处应是整个A区安保最严密的地方,还没等乌琢寻到113室,她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公玉仪见到她,一副意外但了然的神情,他没多说什么,直接将手伸到乌琢的面前。
白色的光珠再次凝聚,乌琢用伏力摧毁了他手上的抑能环。
谁都没有阐明各自的目的,他们怀着心思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走了几步远后,乌琢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随后猛地调头,追去公玉仪的方向。
乌琢跟在公玉仪身后,绕过一间间走廊,终于见到了零星的几个安保人员。
还不待她靠近,公玉仪肆无忌惮地走到安保人员身前,语气自然地开口:“我来看看货。”
“你是谁?”安保人员警惕地将手放在佩木仓上。
公玉仪:“不认识我?”
“我没见过你。”安保人员虎视眈眈。
“大人命我来看看货,昨天我们一起来过。”公玉仪掀起眼皮斜睨着他。
安保人员紧绷着脸,刚想说不可能,却忽地被那双极浅的眸子慑住。
他的心绪在眸光中晃动,莫名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见过他,就在这个地方,而他跟在大人的身后。
“你去B区看看,这边交给我。”公玉仪言毕,安保员就跟中了邪似的,擅自离开了自己的守卫区域。
公玉仪悠闲地穿过走廊,乌琢占着便宜尾随其后,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直至,一处拐角前,公玉仪停下了步子。
乌琢由拐角处隐隐朝前看,一扇普通的门,门前站着两个和其他安保员看起来并无不同的人。门框上却俨然标示着三个数字。
这里应该就是关押异种的房间了。
乌琢认为,如果是她的话,房间里关着异种的情况下,她会在门口安插天赋者。
“你解决。”公玉仪用目光点了点那两人,随后又落到乌琢身上。
“你不行了?”乌琢抬着眼,目光中的惊讶不像是装的。
公玉仪唇角微微抽了一下,这说的是什么话。
“搭顺风车是收钱的,”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又问道,“你有钱吗?”
乌琢静了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回望他。
“没钱就快去。”公玉仪应道。
两个安保人员的天赋应该在C级。B级天赋及以上的,不会甘心在这当一个小小的打手。
哦,对了,这位同学好像也是C级天赋。
公玉仪已做好乌琢被压制后他出手的准备了,毕竟谁都明白二大于一的道理。
在乌琢出现在两人视野中的一瞬,两道极快的白光闪过,继而,安保员身上的通讯器轰然炸裂。
他们悚然一惊,抬眼便看到又有两支白光组成的箭矢向着自己射来。
一位安保员站在了原地,没有躲避。光伏箭飞至她的面前时,被她身体外围的空气层阻碍。
如同撞上了一堵墙,箭矢掉落在了地上。
另一位安保员周身竖起了一面冒着冷气的冰墙,光伏箭蕴含的能量将冰墙瞬间击碎,他朝后退了几步。
乌琢一跃上前,挥手间三道耀眼光束再次朝他们袭去。
掌握冰元素的安保员瞳孔放大,身体较意识先一步行动,险险躲过了向他面门而来的能量光束。
墙面的碎裂声响起,被打碎的墙体簌簌滚落着。他眉宇一皱,眼神变得狠厉。
无数尖锐冰凌在空气中骤现,携着寒气直朝乌琢杀去。与此同时,另一位安保员举着手中的脉冲木仓对准了乌琢的躯干。
乌琢的身前织起了一层由光伏能量组成的大网,如厚实冰墙般将脉冲枪的攻击和数不清的冰凌阻挡在外。
安保员还未来得及发动下一轮进攻,却又见那张白色大网在能量的对冲下顷刻化为了漫天的光伏疾雨。
拥有屏蔽能力的安保员,在另一人还未反应过来前,迎着伏雨冲了上去,想缠住对手近身搏斗。
白色的雨丝像是从光伏网中抽出的细线,在空气中拖曳着令人目眩的流影。
乌琢双手虚握,抬在身侧,化出一柄刀刃弯曲的光伏反曲刀,脚步一踮,跃起迎战。
另一边,光伏雨击穿了那位安保员再次聚起的冰墙,极细的能量丝透过障碍,径直攻向他身着的黑色防护服。
角落处的公玉仪:“?”
哪个不长眼的和他说她是C级天赋的?
C级天赋能做到和同等级对战时以一敌二,且行将一一击杀对手结束战斗?
公玉仪从拐角处走出,打量对战中的两人,叹息一声。
他浅色的瞳孔中眸光一闪,继而,那位将被乌琢以光刀刺中胸口的安保员脑中轰鸣一声,意识全无地倒了下去。
乌琢动作利落地移力收手,瞥向身侧帮倒忙的公玉仪。
“太凶了。”公玉仪由衷感慨。
如果他不阻拦,这两个人必死无疑。
公玉仪并不想将事情闹大,C级天赋安保员一看便是德普拉重金聘来的,伤亡赔偿金可比异种的价值高多了。若是折在这里,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扫了一眼在最后一刻将自己全身冻住来抵御伏雨攻击的另一人。
乌琢没有多言,目光转了回来,她将倒地的安保员拖到门前,借着身份认证打开了门上的安全锁。
灯光随之亮起,照亮了房间中央的深长走廊。
走廊两侧是一间间密闭的囚室,里面关着外形各异的异种。
囚室中的异种仿若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甚至在他们走过时,也不投以任何怀有情绪的目光。
乌琢拖行着安保员,停在一间囚室前。
“阿瑞忒。”
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坐在地上的女孩抬起了头。
她不叫卡喀娅,她叫阿瑞忒,但那些人认为她邪恶、龌龊,所以这样称呼她。
她快要忘了曾经的名字。
阿瑞忒眸光震动,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乌琢,你怎么会在这?”目光停滞在身前人头上,她眼神一颤,突然噤声,“你怎么会......”
“我来带你出去。”那双黑眼瞳锁定着她,语调缓慢地说道。
阿瑞忒将问题抛在身后,站起身走近她,眼神晶亮地点头嗯了声。
“你就是阿瑞忒?”
乌琢将阿瑞忒带出了囚室。公玉仪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侧,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这个长着硕大犄角的女孩。
乌琢警惕地看着他。
她来这的目的今已显明——为了救人,可她并没有看见公玉仪打开任何一间牢房。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同一个呢?”公玉仪勾起嘴角。
“先出去,再决定。”决定阿瑞忒的去向。
乌琢一字一句地说道。
“行。”公玉仪很是好说话地答应了。
阿瑞忒捏了捏乌琢的手,踌躇着开口:“阿琢,可不可以把她也救出来。”
她指了指她对面的那间牢房,里面坐着个鳞片女孩,是那位将她的脸踩在脚下的对手。
乌琢侧过头看向她。
阿瑞忒语调匆匆地解释:“不是你们见到的那样,小沛人很好,表演时不会下重手。那些皮外伤都是做给他们看的。小沛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被称为小沛的鳞片女孩,眉梢颤动,抬起眼看了阿瑞忒一眼。
乌琢没再多问,动作利落地刷上安保员的ID身份,开了锁。
“你不想救剩下的?”公玉仪似笑非笑地问道。
阿瑞忒低下头,抿紧了唇。
乌琢略过公玉仪,向阿瑞忒瞥去一眼:“房间太多,我可以用能力同时击毁锁芯,但可能会引起警报。我们要快一些。”
阿瑞忒重重地嗯了声。
“我不会和你们走的。”鳞片女孩淡声说道。
“小沛?”阿瑞忒满是愕然。
她口中急道:“为什么?”
“我逃过许多次,也被卖到过很多地方,这里不算太差,至少比收容所,和某些地方要好。”
阿瑞忒:“小沛,我们可以一起去......”
“他们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小沛蓦地打断了她。
阿瑞忒忽然就明白了,小沛并不信任他们,她甚至不相信任何人。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无数能量光珠毁坏了囚牢的锁芯。
一部分异种从屏障中走了出来,毅然奔向了房间出口,但仍有一部分异种,漠然地坐在地上,对外界的混乱情况无动于衷。
乌琢擦了擦因脱力而生的冷汗,拉起阿瑞忒逃离了整间囚笼。
她在最后回过头望了一眼,那个生有灰绿色鳞片的女孩依旧抱膝蜷坐,垂眼盯着地面出神。
生在船上的人,也许会没有勇气踏上陆地,因为她无法确定前方究竟是陆地还是深渊。
想来是上辈子还不曾有过离船的选择,这一世的乌琢清楚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侥幸。,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