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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1第 19 章 朱翊钧转过头来,笑嘻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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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转过头来, 笑嘻嘻的看向冯保:“大伴来啦~”

说着,他大概是觉得累了,两条腿放下来, 搭在被子上。小脚丫依旧悠闲的晃啊晃。布老虎举在眼前,突然张嘴,“嗷呜”一口,咬在了人家屁股上。

他是真的悠闲,让人看了想给他报个补习班。

冯保站在床边,看着霜眉身上的斗篷。朱翊钧翻了个身,趴在霜眉身上,问冯保:“好不好看?”

冯保点头夸赞:“好看。”

确实好看,这猫长得好看, 威风凛凛, 眼神犀利,披个滚了白色兔毛边的红斗篷,有一种反差萌。

冯保问, “是小主子给霜眉系上的吗?”

“嗯。”朱翊钧得意的点点头, “过年了, 霜眉也要穿新衣服。”

说着他还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霜眉的脑袋。

霜眉也配合他偏了偏头,用脑袋去蹭他的下巴。

这腻歪的, 冯保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平时孤独霸气的“虬龙”, 这时候却显得温顺可亲脾气好, 只不过是小皇孙限定款。

冯保插不进他俩的世界,只得去忙别的,吩咐人打水进来,又取来干净衣物。

霜眉陪朱翊钧玩了一会儿, 知道他该起来了。于是,准备离开。

他纵身一跃,轻巧的跳下床。落地的时候感觉不对,身上多了点重量。又看了一眼冯保,那眼神仿佛在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取斗篷。”

冯保放下衣物,从善如流的蹲下来。猫主子坐在地上,高昂着头,让他解开绳结。

那斗篷被朱翊钧打了个死结,冯保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解开。又抖了抖斗篷,发现这位猫主子竟然不怎么掉毛。

霜眉却没看他,回头看一眼朱翊钧,小家伙咧嘴,冲它小出一口大白牙。霜眉甩着尾巴,潇洒离去。

朱翊钧坐在床边,两支小脚在半空中晃荡,冲着霜眉挥挥手:“你下次还要来陪我玩哦。”

“……”

冯保给他换衣服,带他去洗脸洗手,而后,让他坐在圆桌旁。不一会儿,有太监端进来一个大盒子,放在桌上。

这东西朱翊钧没见过,一下子来了兴趣,扒在桌沿,好奇张望:“大伴,这是什么呀?”

“这这个叫百事大吉盒儿。”

朱翊钧还是不懂:“什么叫百事大吉盒儿?”

“就是,吃了它之后,来年就能百事大吉。”

“那我要多吃一些。”他乖乖坐着,准备把“百事大吉”都吃进肚子里。想了想又问道,“那皇爷爷有吗?”

“有的。”

“那我就都吃了。”

“……”

这时候,太监端上一盏梅子茶,里面加了陈皮、山楂、冰糖和干桂花。朱翊钧迫不及待喝了一口,酸甜可口,生津止咳。

陈炬打开那百事大吉盒儿的盖子,圆盒里满满当当装着各种各样的干果:柿饼、荔枝干、圆眼、栗子、熟枣……五颜六色,香气四溢。一看就知道,颇受朱翊钧这样的小朋友喜爱。

他先挑了个头最大的柿饼,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上面的糖霜,又咬一口,不是很喜欢,于是放到一旁。

紧接着又挑了个荔枝干,这个倒是很合小朋友口味,一连吃了三个,再拿第四个时被冯保阻止了:“吃多了上火。”

他把茶盏递到朱翊钧嘴边:“喝口茶解解腻。”

小家伙捧着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大口。冯保又给他剥栗子,一个两个还行,多吃几个就腻了。于是小家伙摆了摆手:“我吃饱了。”

刚才还扬言要吃下整个百事大吉盒儿的小朋友,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冯保也不劝他,甜食吃多了上火,还不易消化。浅尝一些就好。

不过那碗梅子茶朱翊钧倒是喜欢得不得了,一口气喝完,恨不得连底下的乌梅和山楂也嚼了吃下去。

他还给陈炬提意见:“明天还要喝这个。”

陈炬笑着点头:“好。”

过年这几天,天气非常好,每日都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春天似乎不远了。

嘉靖帝有时候会把小家伙叫去正殿,叫他背《道德经》,听他背新学的诗词,奶声奶气的背诵那些生涩的词句,一字不差,又不求甚解。

但他毕竟只有两岁,能流畅背诵已经很厉害了。

这时候,外面有太监来报:“严阁老求见。”

过年期间,严嵩一直在家操持老婆丧事。这才刚过完年,他竟然进宫来了。

“让他进来。”

这时,朱翊钧正靠在嘉靖帝身旁,背刚学的《道德经》。

“陛下……”

严嵩行礼之后,正要表明来意,却被嘉靖帝打断:“严阁老且慢,世子习得一段《道德经》,打算背给朕听,严阁老也听听罢。”

皇上要让他听,严嵩不敢不听,赶紧又行了一礼:“有幸闻世子殿下诵读经典,乃是老臣之幸。”

朱翊钧不喜欢严世蕃,自然也不喜欢严世蕃他爹。每次严嵩拿那双浑浊的眸子看着他,朱翊钧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但皇爷爷让他背刚学的《道德经》,他自然要好好地背出来:“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 ”

严嵩因为夫人离世,十分悲痛,这些时日茶不思、饭不想,精神也有些恍惚。若不是儿子提醒他,他差点把进宫面圣的事情忘记了。

嘉靖帝接连因为欧阳必进和赵文华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这虽然不能完全撼动他与嘉靖帝的关系,但现在儿子必须守孝三年,他自然想要搞好与嘉靖帝的关系。

严嵩给皇上当了几十年的舔狗,十分清楚他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不,今天他就来了。

“……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朱翊钧背完了,嘉靖帝没发话,等着听严嵩吹彩虹屁。

可严嵩站在那里,半晌没个动静。

严嵩正在琢磨自己的事儿,根本没听朱翊钧背了什么。

其实,他打心眼里就不认为,朱翊钧是个值得大夸特夸的神童。

严嵩四岁开蒙、八岁入县学,九岁过县试……他自己就是百年难遇的神童,在他眼里如果非要再选一个神童出来,那只能是他的庆儿(严世蕃小名)。

严世蕃曾经放出狂言,天下奇才只有三人,杨博、陆柄还有他自己。

尤其在给残害忠良,搞豆腐渣工程方面,天赋异禀。

严嵩时常与人炫耀:“我家庆儿识天下大体,什么事都可与他商议。”

现在让他听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儿背文章,算什么神童。

“严阁老?”嘉靖帝有些不悦,心说这老东西是老糊涂了吧,让你夸两句孩子,磨蹭什么?

朱翊钧才不要别人夸奖,他背书就跟完成任务一样,背完就低下头,自己玩自己的。

被嘉靖帝这么一提醒,严嵩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奉旨拍马屁:“世子殿下闻则能诵、聪颖早慧、天资过人,世所罕见……”

这夸的也不是很走心,嘉靖帝觉得有些扫兴,便问道:“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终于谈及正事,严嵩打起精神,躬身对嘉靖帝说道:“陛下早些时候遣老臣去办之事已然大功告成。老臣今日前来,便是为陛下献上此物。”

他这么一说,嘉靖帝就知道是什么事情。去年他交给严嵩一些五色芝,让他遍寻高人,炼化出长生不老的金丹。

嘉靖帝一直做着长生不老、羽化升仙的美梦。虽然几十年过去了,天天虔诚修道,却一点没有飞升的迹象。但人总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要凑齐五种颜色的灵芝,实属不易,将之炼成金丹更是异常艰难。难怪嘉靖帝听到严嵩的话立时就兴奋起来,刚才的不悦也抛到了脑后,立刻让太监给严嵩赐座。

“诶?”听到皇爷爷如此兴奋,旁边自己玩耍的朱翊钧也支起了耳朵,“什么东西?”

严嵩从袖中取出个紫檀木盒,嘉靖帝命黄锦上前去取。黄公公低眉顺眼,走得却极慢,就连朱翊钧这个小家伙也看得出来,他有点不愿意,却不敢违抗皇上的旨意。

小家伙更好奇了,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宝贝,能让皇爷爷这么期待?

嘉靖帝换了个姿势坐在龙椅上,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催促黄锦,还不快拿过来。

黄锦只好快走两步,接过严嵩手里的盒子,呈给嘉靖帝。

朱翊钧一翻身爬起来,靠在龙椅边上,伸个小脑袋:“让我也瞧瞧。”

嘉靖帝打开紫檀木盒,只见盒子中间摆放着一枚鲜红色的药丸,屋子里瞬间充斥着一股混合着草药、金属以及不知名物品的混合气味,在那些方士口中,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仙气。

看到嘉靖帝脸上的痴迷的神情,严嵩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甚至有些小小的得意。嘉靖帝的确是个非常难伺候的皇帝,疑心重、心眼多,为了不让大臣摸清他的心思,还总是给大臣挖坑。

但那又如何,长达几十年的相处,他其实早就摸透了他们这位皇上的喜好和脾气。无论之前他如何放肆,只需一枚金丹,投其所好,他就能继续稳坐内阁首辅之位,让严家在朝堂屹立不倒。

等严世蕃三年守孝期满,他就能将所有的一切交到他的手里。

这样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陛下服下此金丹定能神清气爽,延年益寿,早日得偿所愿。”

嘉靖帝看着金丹,做着服下之后就能白日飞升的美梦,严嵩和他一样,也在做着世世代代把持朝政的美梦。

这一幕如此真实,又如此荒唐。黄锦站在一旁,低着头,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司礼监秉笔太监又如何,提督东昌又如何,皇上的贴身内臣又如何,终究只是个奴婢,他虽有心,却什么也做不了。

但很快,有人做了他想做的,他却吓得魂飞魄散。

从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本来充满好奇心的朱翊钧忽然就皱起了眉头。

一个两岁的孩子,哪里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咬着下唇,皱着鼻子,小脸憋得通红。

对于那些沉迷修仙的人,那金丹散发出来的味道或许是仙气,可对于朱翊钧来说,那味道太臭了,他闻一下就感觉头昏脑涨,恶心欲呕。那个刺眼的红色,让他更是愤怒又恐惧。

嘉靖帝的注意力都在那枚金丹上,丝毫没注意到朱翊钧的变化。

可正当他准备拿起那枚金丹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抢在他之前,拿起那枚金丹,挥手就扔扔了下去。

朱翊钧大喊:“不吃!”

“!!!”

登时,大殿内外,所有太监、侍卫全都齐刷刷跪了一地。

今天真是要疯了,龙颜震怒会是什么后果,他们马上就会知道。

严嵩也被这小娃娃的行为惊得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满朝文武,谁听了此事不愤怒,可他们有这个小娃娃的魄力吗?胆敢当众扔了皇帝的金丹。

裕王一定想不到吧,他可以花一年时间父凭子贵,也可以在瞬息之间,被儿子坑死全家。

思及此,严嵩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嘉靖帝愣了片刻,这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孙儿,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陛下……”黄锦跪在地上磕头,“殿下年幼……”

“闭嘴!”嘉靖帝甚至没看他一眼。

黄锦想要为朱翊钧说话,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触怒了他们这位主子,会有什么后果。

那一定是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

“朱翊钧。”这是嘉靖帝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的皇孙。

帝王嗓音低沉,语气并不激烈,但人谁都能听出来,携着雷霆之怒。

但朱翊钧没听出来,或许听出来,也感受到了,但他不管不顾。张开双臂,扑进了嘉靖帝怀里,双臂紧紧地环抱住皇爷爷的脖子,小手甚至攥住了他的一缕头发。

“你别吃!”朱翊钧声音里带着哭腔,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不要你吃他的东西,让他走,让他走!!!”

说完,小家伙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嘉靖帝想推开他,可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扒在他的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来人,快来人!”

黄锦哆哆嗦嗦爬了过来,嘉靖帝却怒道:“没叫你,一边跪着去!”

“……”

他又看向殿外:“锦衣卫!”

外面立刻进来两名锦衣卫,嘉靖帝吩咐道:“快把世子带下去。”

“不要,我不要!”朱翊钧又在他怀里大喊,腿也在他腰上夹得更紧了些,生怕被人带走。

两名锦衣卫已经走到皇帝跟前,却不知如何下手。

嘉靖帝催促道,“带他走,别伤了他。”

“不走,我不走!”朱翊钧不肯松手,锦衣卫也不敢使劲儿,就这么僵持着。

嘉靖帝脸色难看至极,锦衣卫捏住朱翊钧的胳膊,刚一用力往外脱,小家伙就哭着大喊:“疼,我疼!”

“滚!”

嘉靖帝怒吼一声,两名锦衣卫赶紧后退几步,跪了下来。

朱翊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却一刻不停的说着:“那个不好吃,你别吃,你别吃……”

“锦衣卫把他抓走,抓走!他是坏人,他要害我的皇爷爷。”

“……”

帝王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看着怀里哭闹不止的孩子,实在想不通他今日究竟为何如此反常。

朱翊钧哭得太厉害了,汗水打湿头发,黏在了脸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淌,小脸红得有些不正常,声音哭得嘶哑。

嘉靖帝看得是既心烦,又心疼,又不解,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殿内没有人说话,只有孩子断断续续的哭闹声。

严嵩仍旧跪在那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闹剧让他措手不及。

凭他对嘉靖帝的了解,他以为这位小皇孙会彻底惹怒帝王,从此失去宠爱。

然而,嘉靖帝对这个孩子的耐心和容忍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什么,金钱、地位抑或是皇上永远的信任。

这纷繁复杂的局面让他年迈的大脑更加迟钝,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挽回这一切。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是想,如果庆儿在这里就好了。

而后,他说了一句,刚才没来得及说,说完之后又让他追悔莫及的话:“皇上,依照高人所言,此金丹务必在吉时服下……”

“哇呜~~”他一说话,原本快要安静下来的朱翊钧,忽然又大哭起来,可只有第一声还算嘹亮,后来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哭不出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嘉靖帝是真的慌了。他经历过六位皇子,三位公主夭折,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

年轻时总觉得儿女没了,以后还会有。到老了,却接受不了每日陪伴他的孙儿会离他而去。

“太医,传太医!”

他抱起朱翊钧要往寝殿走,又看到严嵩还跪在那里,怔了片刻,说道:“你退下吧。”

严嵩站起来,往后退,却又听嘉靖帝说了一句:“把东西带走,以后也不用送了。”

“……”

退出大殿的时候,严嵩佝偻着脊背,跟丢了魂儿似的。一步踩空差点从玉阶上跌下去。

这一跤却把严阁老摔清醒了,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那孩子哭闹的时候,说话含混不清,听不清楚。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说过一句“他要害我的皇爷爷”。

谁会相信一个两岁稚童的话?谁信谁有病。

但嘉靖帝一定会信。因为这孩子一出生就天降异象,道士曾用扶乩之术告诉嘉庆帝,小皇孙是仙童下凡。

他一个小孩子和严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诬陷严嵩。

那么按照嘉靖帝的逻辑,他会认为这是老天的意思,对严嵩的猜忌和厌烦,非但不会缓和,还要加上一个“更”字。

事情这么一闹,他不但没有讨得嘉靖帝欢心,反而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严嵩不敢耽误,马不停蹄的回家,找儿子商量对策。

冯保和陈炬一直守在殿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从大殿内传出的动静,也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和掌控,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应对,却都为朱翊钧揪心不已。

尤其是冯保,他知道,这个朱翊钧并非他认知里的那个万历皇帝,从经历到性情,截然不同。

但今天这一幕,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什么自己的前程,大明王朝的未来,通通不在他现在的考虑范围内。

一年多的朝夕相处,那个孩子依赖他、信任他,大伴大伴的叫着,每天都离不开他。

谁会在自己辛辛苦苦照顾长大的孩子情况不明的时候,还有多余的经历去考虑别的。

嘉靖帝抱着孩子回到寝殿,朱翊钧靠在他怀里,闭着眼,哼哼唧唧,似乎睡着了。

即便如此,左手还攥着他一缕头发,说什么也不肯松开。生怕别人将他抱走,或者皇爷爷背着他去吃严嵩给的东西。

寝殿里里外外,站了一堆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皇上心烦。

即便如此,嘉靖帝仍是不耐烦,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黄锦一人。

“你说,他今日是怎么了?”

黄锦看一眼朱翊钧,欲言又止。

“说罢,”嘉靖帝一眼看穿了他的顾虑,“这里没别人。”

黄锦说话前先跪了下来:“奴婢不知道小主子怎么了,但奴婢知道,他满心满眼都是主子。”

嘉靖帝沉吟一声,低头去看怀里的小家伙。直到现在,他仍是皱着眉头,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

不难看出,他是真的很害怕皇爷爷服下那枚金丹。

可这是为什么呢?

“皇爷爷……皇爷爷……”

朱翊钧又支支吾吾的喊了两声,眼看小嘴一瘪,又要哭。

嘉靖帝搂进了他,轻拍他的后背安抚:“在呢,皇爷爷在这儿,陪着你。”

他又抬起头来,厉声对黄锦说道:“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到?”

太医听说小皇孙不好了,知道这是嘉靖帝心尖儿上的宝贝。背上吃饭的家伙,紧赶慢赶跑过来,皇上还是不满意。

朱翊钧放不下来,嘉靖帝就一直抱着他。太医只得跪在床前,小心翼翼的替皇孙诊治,心里也在祈祷,希望小皇孙平安无事,否则自己也得跟着遭殃。

幸好幸好,孩子有些发热,倒也问题不大。

嘉靖帝问道:“什么情况?”

太医答:“回陛下,世子这是情绪太过激动所致,臣已开了宁神退热的方子,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停顿片刻,太医又补充道:“静养期间,切记不能再受刺激。”

听到朱翊钧没什么大事,嘉靖帝这才放下心来。

很快,太监把药煎好端进来。黄锦在一旁喂他,勺子递到嘴边,朱翊钧就是不肯张嘴。

嘉靖帝耐心早就磨光了,拿了勺子亲自为他:“钧儿乖,张嘴。”

朱翊钧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乖乖地张嘴,把药喝了下去。

清热的药物大多苦寒,朱翊钧喝得勉强,额头都打成了结,到后面实在咽不下去,便也不肯再喝了。

也不知是药效的作用,还是折腾够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嘉靖帝抱着他时间长了,手臂有些发麻。想要趁他睡着,将他放下,奈何小家伙那只手硬是攥着他的头发,掰也掰不开。

朱翊钧嘴里呢喃着:“皇爷爷,不吃,不吃……”

嘉靖帝心下一动,扶了扶他的额头,轻声道:“好,听你的,皇爷爷不吃。”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朱翊钧握了一下午的拳头,渐渐松开了。

这一下午,嘉靖帝也折腾累了,身心俱疲,头还有些痛。黄锦陪他回宫,宣太医来看看。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屋子的内侍,好好照看着小主子。

送走了圣驾,冯保几人才来到朱翊钧的窗前。

王安并不知道下午在正殿发生的事情,只见到皇上抱着小皇孙,大步走来,然后请太医、熬药、喂药……兵荒马乱的一个时辰。

现在皇上走了,他终于能问出心中的疑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冯保和陈炬对望一眼,默契的选择对下午的事讳莫如深。

“别问了,快去打水。”

冯保用柔软的帕子沾了清水,小心翼翼的替朱翊钧擦脸。

他的皮肤太娇嫩了,下午哭得厉害,眼泪不停地往下落,脸就没干过,回寝殿的路上寒风一吹,现在竟然有了皲裂的迹象。帕子贴上去,他就难受的甩了甩头。

王安跺跺脚:“我去拿面油。”

冯保取出一小团油脂,在掌心均匀揉开,乳化之后再把掌心熨在他的小脸上。

孩子有些发热,虽然服了药,却没有退热。

冯保和陈炬两人一直守在他的床前,直到后半夜,朱翊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才退了烧。

第二天早上,朱翊钧缓缓睁开眼,想要爬起来,却使不上力气。糯糯的喊了一声:“大伴。”

冯保摸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没有发热,这才放下心来。

朱翊钧昨晚出了一身汗,浑身黏糊糊的不舒服。冯保替他擦了擦身子,换了干净衣服。

尚善监送来小米粥,配了些蔬菜和小咸菜。太医吩咐过,服药期间,小皇孙的饮食要清淡,忌食荤腥。

用过早膳,不一会儿,嘉靖帝来了。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朱翊钧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因为昨天哭得厉害,眼皮有些红肿,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嘉靖帝正要问话,小家伙却举起手:“皇爷爷,抱~”

皇爷爷现在手臂还酸着,果断拒绝了他的要求:“不抱。”

朱翊钧却很执着:“抱。”

“不抱。”

朱翊钧放下手臂,不抱就算了。

嘉靖帝又把屋里的太监都遣了出去,连黄锦也不例外。

寝殿里只剩他们祖孙两人。嘉靖帝坐在床沿上,想了想,还是揽过孙儿,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好些了吗?”

小家伙精神不大好,靠在他怀里,软软的说:“没有力气。”

“昨天哭得惊天动地,有力气才怪。”嘉靖帝叹一口气,问他,“还闹不闹?”

朱翊钧摇头,不置可否。

嘉靖帝又问:“昨天为什么发脾气?”

朱翊钧小脸迷茫:“没有发脾气。”

“那你哭什么?”

“……”

朱翊钧眨了眨眼,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开开心心去见皇爷爷,皇爷爷教他背《道德经》,然后来了个讨厌的老头,老头拿出一颗难闻的红色药丸,说是让皇爷爷服下,然后……

想到这里,小家伙又握紧了拳头,摇晃脑袋:“不吃,不吃!”

嘉靖帝问他:“你不想朕服那粒金丹?”

朱翊钧咬着下唇:“不想。”

“为什么?”

“……”

朱翊钧想了想,发现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摇了摇头:“不想。”

嘉靖帝又说道:“你还说,严嵩要害朕。”

朱翊钧眨了眨眼,似乎全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但他还是诚实的说道:“我不喜欢他。”

嘉靖帝看着他,现在小家伙情绪稳定下来了,一问三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就是不想让自己服用金丹。

“钧儿。”嘉靖帝忽然叫他。

“嗯?”朱翊钧仰起头,目光澄澈。

嘉靖帝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是否有人教你说出昨天那些话?”

朱翊钧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没有。”

说完,他忽然爬到床边。上半身趴在床沿上,两条腿伸出去——他这是要从床上下去。

嘉靖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着他双脚落地,一路小跑着到了桌旁。

朱翊钧爬上凳子,背着嘉靖帝在桌子上捣鼓半天,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他站在床边,从寝衣里面摸出一大堆东西摊在床上,有桂圆、板栗、大枣……

朱翊钧抓了一把板栗举到嘉靖帝跟前:“皇爷爷吃这个,这个好吃。”

嘉靖帝坐那儿没动,也没说话。他俩就这么僵持着,小家伙先急了,跺跺脚:“红色丸子是臭的,不能吃,你别吃。”

嘉靖帝仍是不说话,小家伙又把栗子往上举了举:“这个是香的,你闻闻,你闻闻嘛~”

“……”

嘉靖帝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那你给皇爷爷剥一颗。”

“好!”朱翊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低头专心对付栗子。

还好宫里送来的栗子都是开了口的,并不难剥开,小家伙努力半天,剥出一颗完整的,非要喂到皇爷爷嘴边:“好吃的。”

嘉靖帝也算明白了,孩子就是一颗赤诚之心,就是觉得那金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想让皇爷爷吃。

他在朱翊钧这里问不出什么,又实在想不通缘由。于是,只能搬出他以往有了疑惑时,常用的办法——扶乩之术。

于是,他让太监通知了蓝道行。

几天之后,嘉靖帝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写在纸条上,密封好,让太监送去给蓝道行。后者烧掉纸条,上达天听。

而后,被神明俯身的太监,用桃木在沙盘上写下答案。

嘉靖帝的第一个问题:“是皇孙胡闹,还是金丹有问题。”

很快,答案显现在沙盘上:“金丹。”

而后,嘉靖帝又问道:“金丹可有使人成仙、长生不老之功?”

这问题把蓝道行吓了一大跳,皇上竟然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那还得了!

他要说没有,那不就说明此前种种,都是在糊弄皇上,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可前一个问题皇上才问过,是皇孙胡闹,还是金丹有问题。蓝道行曾经说过,皇孙是仙童下凡,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他让太监回答金丹。

现在如果又答金丹没问题,那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留给蓝道行思考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做到临危不乱,以最快的速度,给出最完美的回答。

蓝道长反应迅速、思维敏捷,很快就给出一个能够自圆其说,且令皇上满意的答复:“金丹可以使人成仙,也能让人长生不老,但那颗不行。”

至于为什么不行,神明并没有给出明确解释。但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金丹有问题,要么是炼丹的人有问题,要么是献上金丹的人有问题。

究竟是谁的问题,不好说。

虽然嘉靖帝在心里更加厌恶严嵩,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就是严嵩最大的靠山,他没有理由害自己。

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嘉靖帝已经第一时间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外传,或是讨论,有违者死。

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了,那天在场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太监、侍卫加起来好几十人,怎么可能瞒得住。

很快,裕王世子朱翊钧,扔掉了皇上金丹这件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

扔了金丹不说,小世子还大闹一场,又哭又喊,还把严嵩骂了一顿,说他没安好心,想要加害皇上。

这可太解气了,满朝文武,并不都是严嵩爪牙,也有早看他们不顺眼的正义人士,并且数量不少。

可是严氏父子不做人,胆敢跟他们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往远了说有夏言、杨继盛、沈炼,往近了说,还有去年的王世贞、王忬父子。

王世贞何许人也,十七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人,二十二岁中进士。“后七子”领袖,有口皆碑的大才子。

只是当年为自己那个被严嵩诬陷致死的老同学杨继盛收了个尸体,时隔八年,他爹王忬犯了点小过,就被严嵩抓住把柄,小过变成了杀头的重罪。

王世贞兄弟俩每天拜伏在严嵩家门口,磕头求饶,甚至在百官下朝的必经之路上,穿着囚服跪在那里,狂扇自己巴掌,向严嵩认错。

严嵩假意安抚他兄弟二人,背地里指使自己的党羽,赶紧杀掉王忬。

这样的恶人,有嘉靖帝护着,没人能动得了他。现在倒好,八十多岁的老东西,被一个两岁的奶娃娃收拾了,大快人心!!!,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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