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是和她们差不过时间到钟粹宫的。
戴玥姝猜是“小白鹤”早让人去请太医了,这才能来的如此及时。
“徐太医?”戴玥姝拿出了那人给的药,“劳烦看一下这个药可能用?”
“这是……”胡子都白了的徐太医显然认得,“御用的白玉膏,太医院治疗烧伤祛疤最有一手的胡太医专配,有这个药在,姑娘手上的伤不出五日便能痊愈,不留痕迹。”
“这……”段云烟十分惊讶,但她的疑惑硬是都憋了回去。
徐太医大概也是想到了什么,但太医院的人最是精明,能少说一句绝对不会多说,不管戴玥姝怎么问,他都不再透露一二,只是帮着她清理好了伤口,上了一次药,随后给她讲解了不少饮食的忌讳。
徐太医给她准备的是一种粉状的膏药,敷上之后用纱布包好了手,这药粉上去后感觉很清凉,并不疼,等一两日便能结痂,之后用白瓷瓶里的白玉膏每日两次抹上即可。
等人走了,戴玥姝才给段云烟讲清楚了前后。
好友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哎呀,有什么你就说吧,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了。”
“我倒想说,那人是不是对你有意?可他怎么能在皇宫内行走……”段云烟迟疑了几分,“你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吗?他是锦衣卫吗?”
“大略不是。”戴玥姝摇摇头,“但我有几个猜测,只是说不出口。”
段云烟神情愈加复杂,说不出口身份的,那只能是贵不可言。
但上头人的事情,哪是她们这样的小姑娘可以议论,其中又牵扯许多,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改口要叮嘱她饮食用药。
“放心吧,我不会乱抓伤口,也不会乱吃东西的。”
戴玥姝这方面不会胡来,又是选秀期间,她会约束自己的。
晚些时候,总算是有人想起她们了。
戴玥姝算救人有功,虽然没有拉住,但众人皆看到她的举动了,所以得了贵妃的薄赏,一根金簪、一根珠钗和一对珍珠耳环,其他贵女也得了些簪花小物以作安抚。
唯独安沛宁,当天就不声不响挪出了钟粹宫去,但她毕竟又是受害者,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处置,只有一点大家都很肯定,她定然会入禄王府跟了救她的卫卿域。
晚上,秀女熄灯的时间要早一些,大部分人都喝了安神汤休息了。
但东宫依然灯火通明。
兴庆宫内,太子卫卿珩甩着手上查到的资料,似笑非笑地看着底下办事的太监。
“意外?”
想到白天他看到的,尤其闭眼就是小姑娘鲜血淋漓的手心,他当即便笑了:
“这可真是个好借口啊。”
“想来,是父皇与孤太过仁慈,才让人觉得皇宫真是个来去自如的地方……”
书房之内,内侍们跪伏在地,死死贴着地面。
卫卿珩一身玄色蟒袍,束发戴冠,腰间一枚玉佩便抵得上千万金,贵不可言。
本是神丰俊朗的面庞,如今多了几分厉色,却是更显锋锐,一双凤眸黝黑深邃,眸目如刀,剑眉挑起,更衬得浑身气魄。
“把锦衣卫调来,继续查。”他冷了脸色,明显是动了怒。
“是。”
卫卿珩自己在那磨墨写大字,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徐公公随着众人一道跪着,等办差的人走了也不敢起身,心里琢磨着他的主子与那个美貌惊人的小秀女的关系,这都几次了。
他还诧异着太子身边竟还有他漏过不知道的事情。
一转头,就看到他徒弟周小生那个蠢货在门口和他挤眉弄眼。
他观察了一下太子的动静,这才悄无声息地挪起来出了屋子。
“蠢蛋,干什么呢你?”
他上手就是一巴掌。
“乾清宫李爷爷来了。”
“你不早说。”
徐有德立马收拾了一下衣服,进屋汇报了。
刚巧,卫卿珩手上的几张字也写得差不多了。
乾清宫大太监李德才进屋给太子行礼,这个时候他的腰从来都压得极低。
“太子殿下,陛下请您过去。”
“知道了。”
太子先换了套全新的衣衫,正是半月前当今亲自吩咐给做的那批里的,这件的花样还是他们奴才看着当今给太子挑的。
李德才在一边笑脸候着,看着徐有德跟个猴儿似的忙上忙下乐呵呵地侍奉太子,心里有些吃味。
当今对太子是真的好啊……
太子一表人才,虽如今脾气大些,但到底是当今亲自教养出来的翩翩君子,仪表不凡,才华无双。
伺候着太子的奴才们可不就跟着挺起来了。
不过,他侍奉着当今,也自有一群子孙孝敬。
想到办差完之后的享受,李德才便平复了。
这一夜,钟粹宫众秀女都睡得不是很安稳。
不知发生了什么,外头喧闹得厉害。
不少人因为喝了安神汤睡得早,结果夜色还未褪去时就被吵醒了。
但宫里头的事情,她们大都是没有门路也不敢打听的。
等天明了,鱼肚白的颜色混上了红的橙的,再又添上了极灿烂的紫,朝阳万丈霞光尽染天幕之后,戴玥姝估摸着外头的闹腾差不多了,才用完好的手开了窗口透气。
窗户刚支开,她就听见不远处廊下蹲了个小太监很小声地和她问候。
“戴姑娘醒了?”
戴玥姝讶然,隔了一会才分辨出穿着青黑色衣服的瘦小太监是后院的打扫粗使李福。
“是小福子?”
“正是奴才。”
“怎么这么早在这?”
小太监这就笑了,有几分讨好,恭顺地在距离窗口不远的地方给她行了礼,得了首肯之后才凑近到近前说话。
“奴才想着今儿个外头闹腾,戴姑娘又受了些小伤可能没休息好,怕您忧思,过来给您报个信。”
“劳烦你了。”
戴玥姝知道这是之前结下善缘,小太监有意报答了。
他告诉她,晚上的闹腾是钟粹宫旁边的承乾宫出了点事情。
“张贵人住着的承乾宫侧殿,发落了几十个宫人,场面有些不好看。”说到这里,李福有点害怕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克制住,露出显得过分夸张而有些虚假的笑容,“不过事情已经解决,绝不会扰到姑娘们。”
“怎么会?”
戴玥姝有点惊讶,她们秀女刚刚入宫学规矩时候,就曾听过宫里头处刑惩戒下人,在院子里打板子鲜血淋漓地拖出去的事情。
当时是真有下人被打,但只让她们听了个声儿,也怕把某些胆小的秀女真的吓出好歹来,但这次明显和下马威不一样。
“是薇慈公主。”李福更小声地道,“伺候的奶娘、宫女疏忽照顾,险些酿成大错,张贵人那头又养着九皇子,自然更紧张些……附近像小的这种都被拉去观刑了……”
她恍然,看着他后怕的样子顿时明了了,又有些感慨。
他这是被吓到了,兴许是想到了自己身上难怪大早上地过来。
要知道钟粹宫后院地里还埋着能把草木和雀鸟都毒死的东西,要不是戴玥姝发现早还透给了他,这负责的小太监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吃落挂了,尤其如果是牵扯到一些不得了的事情,那被处刑的铁定是他。
薇慈公主是当今的皇三子、太子的胞兄的女儿。
皇三子天生体弱,出生就被诊断活不过双十,天家倾力坚持了许久,于去年病故,没想三皇妃肚子里还有个遗腹子。
年初时,皇妃生了孩子,但她一直情绪不对,没有多久就殉情自杀了,留下的女儿就是薇慈公主。
三皇妃的嫡亲姐姐是当今的后妃,正是住在不远承乾宫的张贵人,薇慈公主就放在她手下照顾,她本身也育有一长到3岁的皇子,是近年来比较受宠的低位妃嫔。
戴玥姝还听李福给她透露,太子与胞兄感情极好,三皇子去世他亦是悲痛良久。
太子对这个小公主极为上心,三天两头差人送东西去乾清宫,再让圣上的人转赠。
但有时候他也会差小太监直接送去承乾宫或是亲自去看望小侄女,据说他还把当年圣上为他打造的那些珍贵旧玩具送给了公主。
昨夜听闻薇慈公主病重,太子亦是大怒,若不是薇慈公主在后宫照料,又是大晚上,他怕是要亲自过去抓人判罪。
不过当今也动了真气,处置了不少人。
“张贵人那……”戴玥姝迟疑。
“……”李福摇摇头,谨慎地表示,“应当没有怪罪。”
说完,他又笑,不好意思地表示:“这其中的门道哪是小的们能知道的,不过薇慈公主和九皇子仍由张贵人照顾着,只伺候的人换了一波。”
白天时候,钟粹宫旁边景阳宫的何淑妃派了人来安抚了秀女们。
没多久,景仁宫的贵妃、咸福宫的德妃、长春宫的贤妃和永和宫的惠妃也分别让人送了礼。
因他们都是跑了张贵人的承乾宫侧殿后才过来钟粹宫,顺路看一眼秀女们,所以大家基本都知道了这事。
可见闹的还是很大的。
宫里唯一没有动静的,就只有安居寿康宫的燕太后。
不过她毕竟是长,曾孙女的事情劳烦到她那就是小辈的不是了。
这么大的动静,加上昨天御花园的赏玩也出了大篓子,秀女们一下安分不少,原本因为被留牌而显得有些浮躁的气氛瞬间没了。
走门串巷没有了,钟粹宫和储秀宫两宫秀女不再交流,顶多是自己院子内互相说说话,又回到了最初足不出户的状态。
戴玥姝手受伤了,虽然不严重,宫里的药效果也好,但到底要休养。
她不便于动作,段云烟就带着绣活过来陪她解闷说话。
段云烟屋子里还有一个秀女住着,也许是先头事情的余波,两个人处得不冷不淡,段云烟更愿意到她这里来。
“这药的效果真的好吗?你到底是弹琴的手,哪里能受这种折磨……”段云烟指了指那白瓷瓶。
戴玥姝摇摇头,只道:“还没用上呢,你真是操心忘了……前头的药粉是真不错,我看已经隐有要好的样子。再说我也没有这样娇贵,你别担心了。”
另一边,李福可给急坏了。
但最近风头紧,宫女太监都约束了,不许他们乱跑,他又是粗使,平时给一众哥哥爷爷们当牛做马,他的干姐姐也有当差任务,不是随便就能来。
他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好不容易在傍晚时候联系上人。
“好姐姐,你可算来了,我都怕那死鸟臭了盖不住。”
“瞧你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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