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神婆婆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这不是什么坏事,做这一行,时间久了,资历老了就是一种证明。
老到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也是一种证明。
能活得久,就是一种荣誉。
大部分的诅咒师都会喊她尾神婆婆,喊来喊去,最后就只剩下了姓氏而非名字。
她的确是个了不起的诅咒师,这些年来进退有度,五条悟出生前赚过很多钱,之后也保全了自己,她的术式其实算不上很好用,偏偏又非得复杂麻烦不可,全靠本人的脑子好使,才一直从这块混乱的地盘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她毕竟老了,人总是会老的,一个老太太能做到的事情总是要比年轻人们少太多,如果不是咒术师们特有的,好斗不息的血液,还在她衰老腐朽的身体里流动奔涌,支撑着她去继续为了贪婪的目的而奋斗,大概她也早就已经住进了某家养老院,成了每天晒太阳撸猫打瞌睡的老人中的一员。
非得要说为什么....
她还没赚到足够的钱。
出生于疲困混乱的年代,吃不饱又满目疮痍的年代,还是小姑娘的尾神就深谙一个道理:只有掌握了足够的财富,人才能过得好。
哪怕是为了之后的养老生活能够更加富足一点,比如干脆搬去一个好点的国家,比如能够买一块好点的地,比如可以去挥霍...
她都需要钱。
毕竟她已经是个老太太了嘛。
那只苍老的手里牵着的孩子,还在吃着刚买给他的棒棒糖。
他年纪太小了,全然不知道自己是被拐卖到了老太太的手中,之后的命运也只能是被作为祭品献祭。
小男孩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哈欠,显然是困极了,一个劲的揉眼睛,紧紧的依偎着自己的“奶奶”,糯声糯气的询问。
“...我们还要等多久...?”
“很快了。”
尾神口中安慰着,眼睛却死死盯住道路的尽头。
月光如雪,现在还是冬末的季节,新年刚刚过去不久,空气中还弥漫着各种纷杂的气味。
男孩抬起头,嗅了嗅空气。
他闻到一股甜甜的果子味,糯米皮的清香,馅料的甜气,相当的好闻。
孩子轻轻拽着拽外婆的衣角。
“我饿了...”
“糖还没吃完呢。”
尾神的不耐已经到达了极点,自然连语调也粗暴了起来。
小男孩乖乖的闭上了嘴,不再出声了。
他轻轻跺了跺脚,冷的又是一阵激灵。
天快要亮了。
“...刚刚让你含着的东西,还在嘴里吧?”
一色晴生并没有停下四处敛财豪赌的行为。
既然已经搅动了这潭死水,那么就没有不继续下去的理由。
仅仅只是轻轻触碰水面,可不会让水底那些真正的大鱼活跃起来。
他知道自己被诅咒师们盯上了,但是前几个敢于半路截胡的诅咒师...委实水平很差,甚至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精力,崽崽一尾巴甩过去就能抽到半死,随便找个什么安稳的角落一丢,再从脑子里下一个不许杀人全部交代的禁锢,送去警察局,完全不用管。
这群人的水平是不是未免太差了?有的人的咒力水平还不如二级的咒灵,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没所谓,反正只要把他们脑子里关于自己脸的信息全部清除掉就行,除此之外的任何泄露,反而有利于接下来的发展。
大部分的钱都被存了起来,一色晴生对于宗教不了解,夏油杰日后要花多少钱来维持着整个盘星教,他心里也着实没底,所以每次存一些,每次存一些,希望以后能够长久发展。
夏油杰的年龄和学历摆在那里,终究是很难做好他现在需要面对的东西,一色晴生只能早替他做打算,起码可以维持下去。
创业未半全部败光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太打击孩子了。
奈何一色晴生自己也没上过大学,在百花王的那些经验只能说是勉强能用,真要搞明白这类东西,还得老老实实的去学习。
难不成他要开始自学大学课本了吗?
...开始后悔毕业后回了老家,除了谈恋爱就是当咸鱼了。
爱情真的是容易让人躺平的东西。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一晚上都在赌桌上厮杀,咒灵的身体轻易不会感到疲惫,人类的思维却会变得僵直。
一色晴生轻轻的叹气,活动着自己有些酸涩的手指。
尸体还有这点不好,有些特别精细的动作,如果不特地用咒力去细微的控制,是根本做不出来的。
现在这个点,无论是买花还是买礼物,都找不到开门的商家。
好不容易兜里有了足够支配的钱,今年的生日可不能糊弄过去。
已经快要二月三日了。
二零零九年的二月三日,十九岁的生日。
时间过的真是太快了。
“...带着小孩子的话,就直接出来吧。”
一色晴生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身后。
空荡荡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惨白的月光把一切都照的亮堂起来,就连阴影也没留下。
“你不是术师...而是咒灵对吧?”
苍老的女声,木杖点地的声音。
“...老人家在家休息比较好吧,而且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
被老太太牵在手中的男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左右,身上隐约透露着咒力,但全然不是成为术师的程度。
...只是灵感较强的普通孩子吗?
一色晴生站定,想要看看她还会说什么。
老妪轻轻的笑了笑。
“现在的咒灵都已经学会赌博了...果然还是因为这个行为,根本没人把你当作咒灵的缘故吧。”
“太奇怪了,居然会有咒灵来人类的世界赌博。”
她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容貌俊秀的男人。
“不过也根本无所谓,你听得懂人话吧。”
“把钱都拿出来。”
白发的男人愣了几秒,噗的笑出了声音。
“原来我这是,碰上打劫的了?”
他饶有兴致的歪了歪脑袋,看看小孩,又看看老人。
“可是你们看起来...”
“呃,不是很有实力的样子,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术师吧?”
这是事实,目前来过的术师里,最强的那个是有着强弱颠倒的术式,又嚣张又很胆战心惊样子的大叔,只可惜一色晴生只要看崽崽咬了他几口,就大概猜出来这个人的术式是什么了。
像这样的术式被暴露出来,基本属于废掉。
所以只要崽崽轻轻的抽上一尾巴,那家伙就两眼翻白的晕过去了。
至于眼前这位老太太...
“本来应该找年纪更大一些的孩子来的。”
老妪的声音腐朽而低沉。
“但为了得到这个,年纪更大一点的孩子全都死光了。”
她摸了摸男孩的小脑袋,双手合十。
“至少已经全部准备好...”
“崽崽。”
一色晴生微微的皱了皱眉。
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
那孩子明显的咽了下去什么东西。
...这是早就完成了术式发动的前缀步骤了吗?
白色的咒灵心领神会,没有丝毫犹豫,朝着男孩身后的老妪直冲过去。
“...禅院甚尔!”
若非眼前的咒灵是智力极高的特级,尾神是不会轻易用出术士杀手的遗骨的。
她其实本打算换一个来用,只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存在并非人类,反而是咒灵。
人或者咒灵都没所谓,只要能拿出钱来,打就完事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没有出现预想之中的画面,反而是白色的咒灵像是遭到了一击重击,被狠狠的一拳锤了回来!
一色晴生呼吸一滞。
他听过刚刚那个名字,禅院甚尔,或者说伏黑甚尔,术士杀手,曾经一度“杀死”五条悟,重创夏油杰的强者...
降灵术?
因为被重重击打出去的力量,白色的咒灵在地上猛地倒退了几十米,掀起一大片的烟尘!
烟尘里,身形矫健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
...还是刚刚的那个孩子?
看眼神就看出来了,成年男性不会有那么清澈的目光。
“崽崽。”
白发的青年低低唤了一声。
咒灵轻鸣,表示自己没事。
流体的身体就是这点好,可以极大程度的卸下力道,在格斗战中很占便宜。
纯□□力量的惊人,这种反而是一色晴生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那么最好的方法应该是...
属于“禅院甚尔”的躯壳在街道上矗立了几秒钟。
即便是短暂的拥有了成年人的身体,其内在的灵魂仍然是个孩子。
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挥拳。
...而且...
“...奶奶...”
这具成年人的身体此刻在发出某个孩子的声音,颤抖着,恐惧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他在动...!”
一色晴生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
极强的□□力量,一旦被近身缠斗,绝对会造成极大的危险。
但他本人又缺乏一击毙命并且准确度很高的攻击方式...
果然还是要战斗的机会太少,大部分的发展方向是居家了吗?
这么想来,最为稳妥的解决方式也只剩下了一个...
男人眨了眨眼睛,面露疑惑,神色瞬间变得清明。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五条悟杀死的前一刻,结果下一秒睁眼,怎么就在大街上了?
以及背后...
没有杀意,只是猛烈的袭击而来!
这种气息...咒灵吗?
对于伏黑甚尔而言,身体的反应速度永远要快于思考,无需犹豫,他立刻回身,朝着来者的方向挥拳!
...他的拳头落空了,只看见天空发白,素色的细线漫天飞舞,白发的男人站在离他拳头不到一尺的距离,双手合十,神色微妙的盯着他。
“...化镜渡尘池。”
...刚重生就被咒灵的领域糊脸,好极了。,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