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元始侧目, 注视着容白的那双瞳孔剧烈的振动:“什么?”
容白安抚的让两个蛇妖先行离开,也算他们倒霉,直接碰到了玉清元始天尊。
不过, 既然是遵行天地的旨意,那就没有什么不对的。
不是吗?
两只蛇妖战战兢兢,看了一眼元始目无下尘长身玉立现在显然已经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和容白含笑垂眸并没有丝毫的厌恶,连连朝着容白拱手行礼, 而后变成原型离开。
“野性难驯, 沉迷肉、欲。”
“妖族, 难登大雅之堂。”
元始冷眼看这两条青蛇窸窸窣窣的躲在碧绿的草丛之中快步逃离, 这种程度的快步在圣人眼中无异于便是掩耳盗铃。
不过容白既然已经开口,他自然不会拒绝她。
不过,以上两句便已经是他的全部态度。
容白眨了眨眼睛,裙摆与他的衣摆交织在一处, 极致的天上月和潋滟的血红色却将两人弄的泾渭分明。
她看着元始心里想着确实不对。
师父这么厌恶妖族。
师兄们亦是。
他怎么会在这么厌恶妖族的情形之下收自己为徒呢?她自己究竟有什么隐情。
随着心走,要怎么走。
她现在只想将这位高高在上的圣人从置身事外的苍穹之上拉下来。
因为他好似真的忘了,他眼前的这个生灵, 也是个妖啊。
“师父,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她的手指在刚才蛇妖藏匿的位置。
他们来的时候遍地生灵, 雀鸟高飞, 林间窸窸窣窣着许多影子, 但在元始暴露出圣人的恶感之后全部被驱散。
容白在元始身边, 听到的教导和受到的教诲早就不绝于耳, 何为顺天而行。
“师父,他们就是顺着天而行。”
“天道要他们春日阴阳交、合,他们没有抵抗这种天性, 何尝不是顺天而行。”
“既然已经是顺天而行,师父又何必为他们这些小事生气呢?”
容白指尖收回,再一次握住元始的手掌,只她一伸手,就被冰凉如玉的手掌紧紧回握住。
她隐隐觉得,师父这一次的力道更重了些。
若非她修为已经到了大罗金仙,恐怕就要被捏疼了。
视线随着她的心意上移,她看着她那从来都目无下尘的师父带着蛊惑的尾音说道:“更何况,披麟戴甲,湿生卵化之辈,不都是因为这样顺应天道才有了后代血脉传承?”
风吹来花的香气,此处山脚之下原先应该是巫族的底盘。
这么多年过去,勃勃生机覆盖了原先的土地。
清风伴着花草的味道,吹动他们两个宽大的衣袖如同蝴蝶振翅一般,容白忽视了元始眼底的古怪之处,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肚腹之中:“师父忘记了?”
“若非天道眷顾,能够有感而孕,这些生灵都是用这种办法来延续后代的。”
她笑。
眼睛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
却不能看清楚其中的神情:“咱们的孩子,不也是这么来的?”
“情之所至,师父又何必责怪他们幕天席地呢?”
在容白话里,她只劝解元始莫要因为他们两只蛇妖因为幕天席地就开始尽情而责怪,却偏偏只无视了元始最开始的震惊与厌恶。
——因为元始真的并不知晓,被他鄙夷的生灵原来是这么来的。
——他早知已经肮脏,何止这么肮脏。
“你如何知晓?”
元始只觉得自己恍若在未成圣之前被东皇太一的东皇钟在耳畔猛地一击。
巨大的声响之后的许多时间之内他看着容白启唇开口的一点一滴都未曾入耳,完全失去了捕捉声音的能力。
定定回想,刚才所有的事全部都抛之脑后。
只记得她那一句话“咱们的孩子,不也是这么来的”。
这孩子,原来是这么来的。
这个孩子的存在比他所想之中的精血制造,比他思考之中的本源之力交、合都更加亲密。
那目光所致的蛇妖......那蛇妖将那污浊肮脏之物容纳,尽情喊叫,原来这是情之所至之后该要做的。
“你如何知晓?”
元始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又重新问了一遍。
手掌碰触在她的腰腹之上,本源之力紧紧贴着,连他的掌纹都在发烫。
他只要稍稍用力,这个存在就会消失。
那他,要如何更眼前充满着信任的容白交代。
“师父.....兔子也是需要血肉孕育出来的生灵啊,之前我问大师兄的时候,大师兄给的典籍里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广成子。
元始心乱如麻,只从容白的言语之中捕捉到广成子这个信息。
是广成子教给她的。
是,他离开这些年,广成子来过玉虚宫两次,虽然他在窥探的时候没有任何错漏,但广成子确实给容白送了典籍。
也让容白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将那些覆盖的,已经不能见光的东西,从新从地底挣扎了出来。
这个孩子,是通天的。
通天学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来玷污容白。
“师父,莫要生气了,典籍里都说了,以前都是幕天席地,兴致而归的。”
元始看见了她浓密卷翘的睫羽,一下一下搔着他的痒出,掌纹开始滚烫,抑制着他要做的事。
他从来都是想做就做了。
唯一的,仅有的,三次权衡之下却未曾出手,桩桩件件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并不知道他的忧愁,软软的交付所有信任的容白。
“好。”
嗓音干涩,他及其困难的答应。
如同肉体凡胎被火煋灼了一般,他仓促的佯装着自己无事,拉着她的手说道:“就当无事发生,咱们走吧。”
“嗯嗯。”
容白乖顺应下,随着元始的脚步而行,遇到了小石头还会蹦过去,全然没有看出元始的怪异之处,自己也未曾有丝毫的疑惑。
只是金乌灼灼,在元始失神想些旁事的容白嘴角的弧度却缓缓僵硬了下来。
——师父不知道。
——崽崽不是师父的。
草蛇灰线,从前元始知晓她有孕之后所有的不自然全部在脑海之中一一涌现。
最根本的原因,只是因为崽崽不是师父的。
可既然能够融合三清的本源之力,除了师父还能是谁的?
只能是那一位.....那一位在梦中才能给她指点的师父。
至于“师父”,她口中的师父,真的不是她的“师父”。
可我最亲爱的师父,我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法力,只能够仰仗着你的垂爱生存。
可这样是无法杀死一个生灵的。
谎言注定是谎言的。
她的灵魂,都在呐喊。
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照在了两个人身上,容白样貌白的发光,身形带着孱弱的纤细被拢在怀中。
元始即便失神,也未曾忘记紧紧束缚住她。
她的身形在圣人面前依旧不落下风,宛如一道细长的竹,在暴雨之中被冲刷摧残,摇摇欲坠,却依然维持着自己的□□。
身后,他们刚才驻足之地,巫族旧地一处草木胜似周围所有的旺盛。
潋滟着的丹红裙摆拂过,仿若此地依稀铺上的猩红血液。
.....
昆仑山依旧。
元始却再无回忆往昔,想着若是一开始就收下容白为弟子的感叹之语。
他说不出来。
所以容白说想要去看一看昆仑山的雪,元始难得没有跟随,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莫说是圣人,就是修为高一些的道人都已经不再需要睡眠,更不会做梦。
因为睡眠和梦,代表着脆弱和破绽。
可他坐在里蒲团之上,放任自己的视线陷入黑暗,却未曾入定。
一点一点的沉溺在梦中。
他清楚的知晓着自己在梦中,放任着自己沉沦。
梦魇会将内心所有给映射出来,可元始停停走走一路畅行无阻,梦中是昆仑的无上风光,没有任何的波澜。
一如同他的修道之路。
可他走到最后,来到了昆仑山脚下。
孱弱的身躯倒在他的面前,洁白的纱裙被脊背后溢出来鲜血彻底染红,十指的甲片被尽数拔除。
她再也没有任何的力气,血液混入泥土之中。
带着脏污的血液的手在他面前用尽全力的抬了抬,口中嗡动,说着:“求你,救救我......”
没有讨厌的通天先他一步将人直接抱了起来,而是他握住了那双满是血污伤痕累累的手,光洁的手掌被染上了污浊,他却置若罔闻,只将他的无价之宝拢入怀中。
原来,这是他的恶念。
画面随着再次转动,依旧是同一处地方。
依旧是那野性难驯,沉迷肉、欲的蛇妖,他们尽情的亲吻,幕天席地好不羞耻,那污浊肮脏之物堂而皇之的逞凶。
这一次没有容白在身边。
元始遵从他的内心,他要手刃了这两只妖。
他只往前走近了两步,满天的杀意却尽数退散,原以为已经直面自己的圣人怔愣在了原地。
不是那两只蛇妖。
分明是他和容白。
他那满是赤诚的小徒弟不着寸缕的坐在了他的身上。
往日里清澈的眼眸阴蕴出了水汽,眼尾一片绯红,嘴唇半开半合,露出漂亮的舌尖,失神的眯着眼睛。
往日里由他梳理的发丝散落开来,如同藤蔓垂在了她的身上,半遮半掩。
而元始看着自己额头上沾染了一层薄汗,汗珠顺着下颚滚落,好似敏感的察觉到他在窥探,微微一笑。
元始猛地睁开眼睛。
三清效仿道祖斩三尸之法。
太清斩善尸,越发犹豫,无为便是为;
上清斩本我,越发自我,若为道,全可抛;
而玉清,斩恶尸。
他的恶,是想要那惧怕自己之人滚烫的唇齿贴近,依然犹觉不够。
......
玉兔当空,在昆仑山上的天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容白提着裙子越过门槛,欣喜的朝着元始跑了起来:“师父师父,昆仑山好大啊......”
她还没有说完,身后硕大的殿门已经被关了起来。
所有风景尽数封存。
容白的腰肢被人环住,熟悉的青莲气息让她顺从的抬起头,纤长的脖颈伸成美丽的弧度,唇齿贴近。
可攻势越来越凶猛,容白无措之下只能一步步后退。
可挡住她的并非是雕琢精细的窗棂,而是一个拥有着青莲气息的一个冰冷的怀抱。
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难以抽出口舌的空闲。
师父.....
两个师父.....
身后师父与身前的师父一模一样,若非自己十分清醒,容白会以为自己落入两人一个荒诞的梦里。
裙摆无风而起。
那一对蛇侣的难舍难分,映衬在他们之间。
容白终于得了喘息,手臂环抱住眼前的师父,尽情的承受着。
她没有问。
最原始的浓郁艳色出现在他们的身上。
玉清,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两样。,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