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殿下?”
来道喜的哈哈珠子脸上俏皮的神情僵硬了起来, 打千儿的姿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充满惊讶的问道胤礽。
玉壶碎片如同一张洁白色的大网,胤礽靴子踩在上头,脆玉发出声响, 滚烫的水沾染在了布料上, 胤礽却好爽毫无发觉。
足下这一张巨网, 彻底的将他绑住。
“喜事?”
胤礽反问一声, 嘴角勾勒起讽刺的笑意,从牙根当中挤出这一句话。
掩藏在衣袖下的手掌已经被紧握成拳,骨节铮铮作响。
“是一桩喜事。”
“贾姑娘应该非常开心吧, 孤应该准备一个厚礼......才能对得起小姑娘在孤身边劳苦功高。”
太子尾音悠长, 听得让人心惊胆战。
遍地的浓郁茶香,铺满整个鼻腔,哈哈珠子此刻却全然没有了打趣太子的心思, 只敢提着心开始附和,也不敢多说邀功。
只在心里头暗暗琢磨着:不是都说太子即为看重这位姑娘吗?现如今自己的势力嫁给依附于他的人,是双喜临门,怎么这么奇怪。
“去,从孤的库里好好挑选, 列出礼品清单来, 给荣国公府送去。”
“万万不可轻慢了咱们宫里难得的一场喜事。”
哈哈珠子略抬起头,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太子, 身上并没有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和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度。
反倒是十分怪异。
那隐藏于暗影之中瞧不真切的俊秀脸庞上,好似浮现出了几分怒火与酸涩。
而这说着要赐下礼品, 进行恭贺的样子,语气似妒似羡。
就连那句“咱们宫里的难得喜事”听来都不像是贾姑娘被赐婚,而是像太子殿下要成亲似的。
.....怪了。
哈哈珠子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想到了自己一直忽视了一个地方,赶紧的低下头:“是,是,奴才马上去办。”
“等等。”
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把那颗嫦娥之心给她也送过去。”
太子殿下的话语轻飘飘的,像是口中寻常赏下去的金裸子。
“殿下,殿下,嫦娥之心这颗夜明珠可是番邦进贡的至宝明珠,皇上赐给您的时候说是给未来太子妃的......这眼下太子殿下擅作主张将嫦娥之心给了姑娘,皇上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夜明珠稀世罕见,硕大又明亮的普天之下也只见了这么一颗。
现在就这么轻易的给了出去,哪怕是......也不好交代啊。
哈哈珠子心下叹息自己为什么要来请这赏,简直就是砸寿星公的摊子,活腻味了。
胤礽缓缓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并没有因为这个劝阻而犹豫半分:“按照这个命令做就好。”
“嫦娥之心,就是孤送她的新婚礼物。”
太子妃的至宝,自然要给他心目之中太子妃的人选。
他是喜欢她,他必须承认这一点。
这个人既然已经出现在面前,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全部秘密,那么她就只能如同他喜欢她一样,喜欢他。
必须如此。
什么贝子福晋?
分明是他的人。
只是......他真的要在圣旨晓谕天下之后去求皇阿玛收回旨意吗?
何不,等夺得皇位之后,再江山夺回来。
彼时,时机正好,一举两得。
但为什么,他会这么难受呢?
.......
“劳烦诸位跑一趟了。”
荣宁二府这今日可是自从千遍失利之后头一回这么热闹。
圣旨赐婚,多少达观显贵,龙子龙孙都来送上贺礼。
现在太子殿下也派了伴读和身边亲信来临,瞧这架势就知道是声势浩大。
送来添妆的一定是稀世珍宝。
唯一不是很开心的只有贾政,认为儿女亲事登不得大雅之堂,却能够获得比他的存在要厉害许多的赞扬。
他不是贾政,而且贾容春的父亲。
“贾姑娘呢?奴才来这一趟还是专门奉了上头的命来给贺喜的,这不见姑娘一面实在是说不上去。”
生的白净的人温声细雨,声音带着些许尖锐,却不敢有半点疏漏。
这虽然是便装出门,但是这可是太子跟前的人。
贾家之前就是站队失败,太子就在跟前,属于他们天然的盟友,有这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这位公公来的是真不巧,小女刚刚接了小友的牌子,现下已经出门了,不能亲自来给公公见礼,谢过太子殿下恩典了。”
哈哈珠子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成拳一手拍掌,连连叹息。
只万般后悔自己就不该来。
“那贾大人记得告诉姑娘,这些东西都是太子殿下亲自从库里选出来的,为她做添妆之用。”
“万万不可给了旁人。”
他沉吟一声,格外看了一眼那位传说之中衔玉而生的贵公子。
“不敢不敢,一定嘱咐小女亲自到宫里给太子殿下谢恩。”
等人走了,这才算是事了了。
此时,即便是贾政,也明白了自己和贾家现在未来的局面都是要靠这个女儿来支撑了。
可怜他一身才华,竟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要靠着裙带关系才能显露于朝堂这种。
太过讽刺。
“宝玉,快去读书。”
贾宝玉冷哼一声,十分不服气:“这都是一些金银俗物,哪里比得上我的姐姐妹妹们。”
贾政作势就要打他,他这才瑟缩了一下,赶紧跑了起来,朝着书房而去。
天可怜见,他最讨厌八股文了。
考取功名有什么用,不过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
一处达官显贵爱逛的金器店。
楼上最尽头的房间之中却暗藏着乾坤。
绝色的美人做了寻常的装扮没有穿科尔沁的衣物也并没有穿旗装。
如同绸缎一般的浓密黑发被盘了起来,鬓边点缀了一个长长的步摇,坠了一颗细长的金豆豆。
她红唇不点而朱,比那一日稍稍淡了一些。
嘴角带着向上扬的弧度,哼着一首熟悉的小曲子,表明了她的好心情。
“小白。”
听了这一声叫喊。
称靠在栏杆之上的侧身回眸,带着的笑意能够一举夺去所有人的呼吸。
胤禛迎面见到的,就是这样极具冲击力的明艳美人。
“真奇怪,五阿哥都会叫我一声姐姐,怎么你倒是直接喊我的名字。”
“显得我们分外不熟悉似的。”
这可是她从假山里头捡回来的迷路小鹿,怎么就不能多叫她几声姐姐。
真是长大了就不乖。
胤禛听了笑而不语,并没有多做解释。
“你太纵容大哥了。”
胤禛想起那一日容白唇瓣上的异样,如果不是用了胭脂作为遮掩,能够一眼看出那嘴唇被弄得烫而软。
只差一点儿就会被太子彻底的发现,所有的一切都隐藏不住。
“说起这个,我是真的要谢谢你。”
容白眼尾稍稍勾起,对着眼前这个少年分外的柔和。
越是这样越是生气那一日胤禔的突然发疯。
——虽然说她也有办法解决,只要太子进来看到的就是她的受迫,但是向一切危机扼杀于摇篮之中才最好。
“哪里是我纵容他,你的大哥发起疯来你不知道吗?”
听了这话胤禛低头笑了笑,显然他也是十分清楚这位大哥的脾气。
容白想,其实胤禔和胤礽一样。
只不过老大是明着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能惹。
太子殿下是暗地里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太子殿下能够干出什么样的事情。
“大哥和太子二哥你没有选择好,所以这才双不沾的下注吗?”
胤禛脸色郑重,不敢眨眼,想要问一个答案,仿佛一错开眼神,眼前这个人就会骤然消失不见一样。
也是生怕错落眼前人,一丝一毫的细节。
听了这话的容白扯了扯嘴角,不枉费她和胤禛这么多年背着胤礽交往。
这位四阿哥,是重生过来的太子殿下,为她描述了上一辈子夺嫡之路,究竟有多么惊险的最终胜利者。
即便现在看起来是忠诚的太子的附庸。
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上限究竟在哪。
“我对皇权不感兴趣。”
容白说道。
“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确实没有兴趣。”
“我想要的只是权力之下的自由。”
她眨了眨眼睛,凑近了胤禛。
那个从前需要她低头照看,躲在假山后面哭泣的孩童,已经变成了需要她抬头仰望的人。
“谁说最后的争夺者一定是胤礽和胤禔呢?”
“就不能其实我下注的是别人吗?”
胤禛瞪大了眼睛。
这个表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大的冲击。
毕竟胤禛被皇上说性子古怪,泰山崩于前,都不改于色。
容白被她的反应逗笑。
却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
有些事说的太多,那就没意思了。
点到即止,自己领悟。
反正不管是长子还是嫡子,还是本来应该有的最终赢家——她可都好好的下了一注。
自古以来,上了赌桌就没有一个赢家。
但若是庄家坐庄呢?
到时候她在盛京做她有钱没人管的寡妇夫人,京城里皇位的争夺者,究竟谁输谁赢她都无所谓。
不说将她大肆封赏,就说凭借着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给她点特权也不为过吧?
她可不想等到了四十年的太子之后,自己50岁了,才知道这一场战争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才能自由自在的享受大好青春。
容白面色鼓励。
她是希望眼前这个乖弟弟能继续赢的。
毕竟胤礽对她有心思,现在她干出这种事无异于背叛。
而胤禔.......亲人太疼了。,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