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本来就因为在刚才的围殴当中挨打最多, 脸早已经肿成了一个猪头,此时又这么挨了梁父丝毫没有收敛的一巴掌,打的他半边脸都几乎快要没有知觉了。
甚至连说话也变得口齿不清, “你……你打我?”
梁霄瞪大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万万没想到,从小对他疼爱有加,十七年来从来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的梁父, 在他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的时候不仅没有帮他出头, 反而是动手打了他。
明明梁父以前永远都是口头教育的,即便知道了自己陷害桑嘉木作弊的事情, 也只是嘴上教训了他一顿,然后就用钱摆平罢了。
今天他只不过是因为气不过, 想要找人把那个不知死活的贫困生打一顿而已, 怎么梁父就突然对他动手了?
十七岁的少年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就像是那装满了火/药的炸/药/桶,遇到稍微那么一点火星,就会彻底的炸裂开来。
梁霄本来就因为季青临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了他的设计, 反而将他害到这个地步而心情烦躁,如今梁父又火上浇油, 他整个人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他顺手抓起办公室里茶杯直接用力砸在了地面上,陶瓷杯子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甚至有一片因为梁霄的大力在摔到地面上后又借势弹起,直接划破了梁父的手背。
梁霄自然也是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身体略微瑟缩了一下,即便心中闪过了几分心虚,可他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
耿着脖子,梁霄一副死活不知悔改的样子, “活该!”
梁父被梁霄气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只觉得自己过去这些时间是不是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太过于溺爱了些,从而导致他完全不知天高地厚,什么祸都敢闯?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梁霄,“你简直就是个逆子!”
“逆就逆了,”梁霄翻着白眼撇了梁父一眼,大喇喇的走过去,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你可要想好了,你刚才可是切切实实打了我一巴掌的,这我可不能忍。”
“我回去了一定要告诉爷爷奶奶,”梁霄单手捂住被打得生疼的侧脸,呲牙咧嘴的说道,“你先别管我怎么样,还是想好回去要怎么和爷爷奶奶交代吧。”
这也是梁霄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打的缘故,梁父梁母虽然对他也是宠爱有加,可也稍微有点节制,但是梁爷爷梁奶奶那真是毫无下限的宠,就算是梁霄要天上的星星,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把星星摘下来的那种。
梁父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在梁霄长大的过程中,他没少因为对梁霄的教育问题和梁爷爷梁奶奶吵架,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他最终败下阵来。
梁霄今天挨了那么多的打,如果梁爷爷梁奶奶知道他在办公室里还打了梁霄一巴掌的话,恐怕他最近一段时间他就彻底的别想好好休息了。
揉了揉一阵一阵发疼的太阳穴,梁父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从始至终采用的都不是棍棒教育,在他看来,孩子犯了错,只一味地体罚,那是父母无能的表现。
他刚才之所以会对梁霄动手,也是一时之间气狠了。
但让他给自己的儿子去道歉也是不太可能的,梁父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了梁霄身边坐下,然后慢慢的开口, “你是真的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
梁霄撇过脑袋毫不在乎,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不就是一个除了学习成绩什么也拿不出来的穷鬼嘛?我学过法,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又不是把人打死,能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你还想要把人打死?!”梁父差点又暴跳如雷起来,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是被全家人一起给惯坏了。
“哎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梁霄见状往后躲了躲,拉开了和梁父之间的距离,“而且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把人打死了?”
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是自己……
梁父拼了命的安慰自己,好不容易才把涌上心头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试图给儿子讲道理,“你平时在外面做什么,惹了多大的祸,我都可以给你擦屁股,可你看看你今天干的这是什么事?”
梁霄依旧不以为意,“干什么事了?不就是打个人嘛,你可别欺负我年纪小,没学过法啊,而且到最后桑嘉木他根本没受伤好吧?”梁霄指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脸,“好好看清楚,挨了打的可是你的亲儿子!”
说起这件事他就来气,他原本明明找到的是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胡同,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可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反而却成了那个挨打的人。
简直是流年不利。
“是,你是想要给那个什么桑嘉木一个教训,可你做事情之前不知道动动脑子吗?”梁父简直要对自己儿子的脑回路无语了,“打人专挑在摄像头底下打?”
“而且出了事不知道率先给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现在全局的人都知道我这个警察局长的儿子带头欺负一个低年级的小孩,结果到头来,反而自己遭了报应。”
梁父一把摘下头上的帽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当着全局上下这么多人的面,你让我这个局长威严何存呐?!”
“呦呦呦,”梁霄讽刺出声,“说了半天,你根本就不是关心我,你只是担心你脑袋上的那顶乌纱帽罢了。”
“你以为没有我脑袋上的这顶乌纱帽,你还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梁父都被梁霄给气笑了,“你别以为你爷爷奶奶疼你就可以任由你胡来,如果因为你让我丢了位置,就算是你爷爷奶奶也护不住你!”
梁霄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非常的会审时度势,如今听到这番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可能自己给梁父带来不好的影响了。
“知道了,知道了,”梁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我知道错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梁父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抬手轻轻碰了碰梁霄刚才被打到的侧脸,“还疼不疼?”
“要不你我还你一巴掌试试?”梁霄呲牙咧嘴。
梁父不想再和他计较,“行了,别贫嘴了,你把事情的经过和我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
梁霄说完以后眉头紧锁,“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先在这坐着,”梁父也觉得事情发生的很诡异,“我去看看监控。”
“上梁不正下梁歪,”8888满脸鄙夷的把梁家父子二人的对话告诉给了季青临,“我看这局长也不是个什么好鸟,明知道自己儿子犯了错,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接过去了。”
“很吃惊吗?”季青临对此没有丝毫的讶异,从班主任林桐手里接过那五万块钱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梁父是个什么样的为人了。
8888小脸皱成了一团,“那怎么办呀?如果梁父执意的想要保梁霄的话,他根本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如画般精致的眉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季青临幽幽叹了一声,“不会的。”
8888还想要继续追问原因,可季青临怎么也不愿意开口了。
当梁父将监控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的时候,一群人的笔录也做的差不多了。
梁父将他们全部都带到了办公室,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全部涌入,让这个往常里十分宽敞的办公室都显得有些逼仄了起来。
“这么多人围攻你一个,你就一点都受伤?”梁父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季青临,里面充满了不信任和怀疑。
他身居高位多年,身上带着一股其他人没有的特有的威严,当他板起脸,神色凝重的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绝大部分的人恐怕都要因此而心生恐惧了。
只不过,很可惜,梁父此次遇到的是做过一国之君的季青临,他身上的那点气势完全震撼不到季青临分毫。
“有什么问题吗?”季青临满脸的无辜,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他们打我的时候我趁机躲开,因此,他们手里的棍棒落在了对方的身上,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手的。”
季青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脸色还有些苍白,此时在梁父如此的追问之下,显得他像是一个可怜无比的小白兔一般。
小白兔——青临微微缩着脖子,整个人看起来无辜极了,他脸上的神情越发的为难,甚至还带着几分困惑,“局长叔叔,难道我躲开也犯法了吗?”
在梁父越来越阴沉的眼眸当中,季青临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果局长叔叔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监控的,巷子口那个监控把他们从一开始追我,到后来他们互相殴打的画面全部都记录下来了,我想……我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梁父:……
他能说他就是因为看了监控,依旧觉得不可置信,所以才来询问季青临的吗?
见梁父被噎得说不出话,季青临脸上的疑惑更甚,“监控里的画面应该拍的很清楚,是局长叔叔您的儿子梁霄带着一群人想要打我的,为什么局长叔叔不去问事情的罪魁祸首,反而要来责怪我这个受害者呢?”
身材瘦弱,满脸苍白的少年独自站在一群长得高高壮壮的男孩中间,宛若是那误入了狼窝的小绵羊,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更何况他又长得很好看,如远山一般的弯眉轻轻蹙起,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无辜,让周边记录的警员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把他搂在怀里细细的安慰一番。
少年的声音忐忑极了,其中还夹杂着莫大的恐惧,“难道就因为梁霄是局长叔叔的儿子吗?”
说完这句话,季青临身体瞬间瑟缩了一下,他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眼眸中流露出更多的惧怕,“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季青临连忙鞠躬给梁父道歉,“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局长叔叔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就好了。”
梁父:……
所有的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看着周围不断落在他身上的其他警员们打量的视线,梁父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竟然是这般的难缠。
他的老脸真的要在今天被丢光了。
黑着一张脸,梁父十分凶狠的一把将梁霄被拽了过来,硬逼着他,“给我道歉!”
“啊?就仅仅是一个道歉吗?”季青临唇角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我怎么记得打架斗殴要处以拘留或者罚款的呀?”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用茫然的视线盯着梁父,就好像是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可梁父的脸却更黑了,身为警察局局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具体的法律条令。
努力压下火气,梁父拼了命的表现出和蔼的一幕,“这位同学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但梁父不知道的是,他脸上带着的扭曲的笑容,再配上他铁青的脸色,硬生生让他的神情变得分外的狰狞,让周边记录的警员心中都有些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他们曾经那个威严的局长了。
“啊?我说了能算吗?”季青临依旧一脸纯真,“还是说局长叔叔你根本就不想惩罚你的儿子呀?”
十七岁的年纪,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殴打他人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则是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①
按照梁霄此次带人打架斗殴的实际情况来看,是属于情节较轻的一类,只要交500块钱的罚款,就可以立马离开警察局。
只可惜,带头的梁霄并不是什么其他混社会的小青年,而是警察局局长的儿子。
局长的儿子因为打架斗殴被抓到了局里,这件事情已经在全局上下都传开了,再加上季青临的这番话,就算梁父想要轻拿轻放,也得好好为他的职业生涯考虑考虑。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梁父只能咬牙,“梁霄和其一众同伙,打架斗殴情节严重,处以十日拘留惩罚!”
他的一席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一个一个的蹦出来,说完后整个人都有些脱力,肩膀也垮了许多。
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行按下想要一巴掌把季青临拍死的冲动,梁父开口问道,“如此,桑嘉木同学满意了吗?”
十日的拘留处罚会记录在的档案当中,梁霄若是想要和原剧情当中一样继续从事警察的职业,恐怕政审这一关就会变得异常的艰难。
虽然暂时没有办法彻底地毁掉梁霄的前途,不过目前能够得到这个结果,也不枉费季青临如此演戏了。
但当着梁父的面,自然是不能这样直白的说。
“这不是局长叔叔您处理的吗?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季青临将自己摘的彻底。
“你他妈……”梁霄简直要气疯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身为公安局局长的儿子,他居然要去蹲拘留所?!
这让他往后还怎么见人?
而且这件事情会记录在档案上,跟随他一辈子!
愤怒在一瞬间冲昏了头脑,丝毫不顾及此时自己还身处于警察局当中,梁霄挥舞着拳头就向季青临打了过去。
只不过,梁父终究还是拦下了他,已经要被拘留了十天了,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恐怕呆在拘留所的日子只会更久,重重一巴掌拍在梁霄的脑门上,梁父声音嘶哑无比,“清醒一点没有?”
梁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低着头,开口道歉,“对不起,我莽撞了。”
只不过,那双隐藏在校服袖子里的手,却早已死死的捏成了拳。
“局长叔叔真是刚正不阿,”亲眼看着其他警员们将梁霄和他的同伙全部都押去了拘留所,季青临满脸赞赏的对梁父开口,“我们人民群众需要的就是局长叔叔这样的警察。”
8888:宿主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
梁父已经气得几乎快没有力气和季青临搭话了,他随意的撇了季青临一眼,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从里面锁上了门。
他真的害怕继续看见季青临,他会忍不住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啧,”那双漆黑又平静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季青临叹了一声,评价梁父道,“这稳定情绪的能力还不到家啊。”
真是白活了几十年。
——
接到消息的钟思源第一时间就冲去了拘留所。
身为局长的儿子,梁霄还是有一定的特权的,虽然居住在拘留所里,但他身处的这个房间里面什么东西都不差,甚至是连床铺都全部换成了高等的品质,仿佛是唯恐他在里面住的不舒服。
可这里再好,终究也只是和拘留所里其他的房间做对比而已,相对于梁霄家里的大卧室,此处都可以称得上是猪窝了。
钟思源看到梁霄沉默地坐在床上,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他嘴唇颤抖着,轻轻喊了一声,“梁霄哥哥……”
梁霄扭过头,看到钟思源的一瞬间神情激动了一下,可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要站起来的时候,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撇过头不去看钟思源,梁霄冷漠的开口,“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说实话,最终落得这样的一个结果,梁霄心里是有些责怪钟思源的。
毕竟他这样做的目的全部都是为了钟思源,如果钟思源还是喜欢着他那个乡巴佬同桌的话,他真的要考虑考虑自己究竟值不值得了。
“我没有,我怎么会看你笑话呢?”钟思源红着眼睛,抬手颤颤巍巍地摸上梁霄红肿尚未消下去的脸颊,“是不是很疼啊?”
梁霄的脸伤得尤为的重,即使钟思源手下很轻,还是疼的他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为了不在钟思源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梁霄下意识的将脑袋往后仰了仰,故意冷脸开口,“你只要关心好你的同桌桑嘉木就行了,我疼不疼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是我的好哥哥呀,”钟思源眼底闪过几抹受伤,“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呢?”
梁霄最讨厌从钟思源口中听到的就是“好哥哥”三个字,他没想到自己付出了这么多,钟思源还是不开窍,一心一意的想着那个穷鬼。
他一把把钟思源从自己面前推开,“我缺你一个弟弟吗?谁要当你的好哥哥?”
梁霄手下丝毫没有收敛力道,钟思源直接被他推得摔倒在了地上,拘留所的地面只用了水泥铺就,上面还带着许多的沙土,钟思源手掌从地上擦过,很快就渗出了血来。
梁霄一下子就慌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一下会伤害到钟思源,急急忙忙的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药箱,取出棉签和碘伏,梁霄一把拉过钟思源受伤的手,“快,我帮你涂涂,可别感染了破伤风了。”
因为梁霄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不至于严重到去住院,因此梁父就给他拿了药膏让他自己涂抹伤口,梁霄身上也有渗血的地方,因此碘伏和棉签都是不缺的。
仔细的用棉签一点一点擦去钟思源手掌上沾染上的泥土,梁霄低头看着钟思源的脸,“是不是很痛啊?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不……不疼,”似乎是担心梁霄不相信,钟思源还很是郑重的摇了摇头。
只不过,梁霄却是半点都不愿意相信他的话的。
钟思源此时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尚未完全干涸的泪痕,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背后,眼尾发红,全然受了一副天大的委屈,却依旧咬紧牙关表现坚强的样子。
如此惹人怜爱的一幕,又如何能够让梁霄不心疼呢?
梁霄心里难受的紧,他的心上人明明一直是乐观开朗的小太阳,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何曾露出过这种悲伤的神色来?
抬手轻轻将钟思源搂进了怀里,梁霄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开口,“别哭,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梁霄哥哥……”钟思源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突然被梁霄用嘴堵住了他接下来所有的话,“不要叫我哥哥,我根本不想当你的什么破哥哥,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想要做你的男朋友!”
钟思源傻傻的呆愣在当场,整个人僵硬无比,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大眼睛眨巴了许久,最终流露出一抹迷惘。
梁霄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脸上露出一抹憨憨傻傻的笑容,“其实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对不对?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又怎么会在我亲你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着这话,梁霄低头在钟思源的嘴唇上啄了几口,“你没有推开我,证明你也是喜欢我的。”
钟思源这才恍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不……不是的,我喜欢的明明是桑嘉木,”他抬手想要去推开梁霄,可却在看到手心里被涂抹的碘伏后,动作又停滞了下来,他脸上露出一抹纠结的神色,“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明明是喜欢桑嘉木的。”钟思源快要哭出声来了。
“别哭,别哭了,”梁霄轻轻地拍着钟思源的背,“你对桑嘉木只是一种崇拜而已,你喜欢的根本不是他,你想一想,如果刚才亲你的人是桑嘉木的话,你会不会在第一时间推开他?”
钟思源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又抬起了头,满心疑惑的开口,“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真的,”梁霄趁热打铁,接连亲了钟思源好几口,“我还能骗你不成?”
钟思源羞涩的垂下了眼眸,耳朵尖尖都带上了一抹微红,“你别亲了。”
梁霄放声大笑,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钟思源低着头也勾了勾唇角。
看吧,像梁霄这样的天之骄子,终究也被他拿下了。
可桑嘉木那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不过也没关系,他现在已经有梁霄了。
他的家庭条件一般,学习成绩也不够拔尖,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恐怕就是他这张具有欺骗性的脸蛋了。
暑假的时候父亲车祸住院,他遇到了梁霄,朝夕相处之下,两人也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只可惜那个的时候的梁霄虽然心里已经喜欢上了钟思源,却始终害怕唐突了佳人而不敢把这个想法说之于口。
钟思源在他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便只能暂时吊着他。
开学以后,钟思源和桑嘉木为了同桌,钟思源第一时间就看中了桑嘉木的发展前途,他知道,凭借桑嘉木的脑子,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会太低。
而自己身为桑嘉木的同桌,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像桑嘉木这种精神世界极度贫乏的人,别看他面上冰冷无比,实际上内心里比谁都渴望温暖,于是他开始循序渐进地打破桑嘉木身上的龟壳,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他的内心。
原本钟思源是想着骑驴找马,就算拿不下梁霄,可以拿下桑嘉木也是好的,凭借着低谷时期的陪伴,在桑嘉木成名就以后,他绝对少不了好处。
如今虽然同桌这个优质股没有了,可是他却拥有了更好的选择,不需要等待太久就可以实现阶级的跨越。
任由梁霄抱着自己,钟思源唇角闪过一抹得逞的微笑。
——
一早上没有见到钟思源,季青临便猜测他是去拘留所里看梁霄了。
果不其然,下午回来上课的时候,钟思源整个人都好像变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自信,就像是突然中了500万的彩票一样。
而且钟思源也不粘人了,一整个下午一句话都没有和季青临说。
季青临心下了然,看来这一趟拘留所之旅钟思源是已经拿下梁霄了,如此,自己这个被选者自然也没有作用了。
季青临对此喜闻乐见,希望这一对主角攻受能够彻底的锁死。
毕竟别看钟思源表面上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实际上他就是一朵只能依附大树的菟丝花,只要没有了梁霄,钟思源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临近放学,季青临开口喊住了钟思源,“等一下。”
钟思源默默后退了两步,全然一副要和季青临彻底摆脱联系的样子,“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喜欢你了,也不会再追你了,没事我们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季青临没有应答,而是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信封放在了钟思源的面前,“这是从开学以后你给我买的所有的早餐的钱,共是七百三十八元五毛,我凑了个整,里面八百块钱,还给你。”
钟思源神情一顿,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怒气冲冲地开口,“我还不至于多要你那几十块钱!”
季青临微微一笑,“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关联而已。”
钟思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用力一巴掌拍在那个信封上,将其收进了书包,然后恶狠狠的开口,“你最好说话算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季青临都沉迷在学习当中,钟思源和桑国富没有继续作妖,梁霄也被梁父警告了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季青临很是乐得清闲。
然而,慢慢的,桑国富开始有些不太对劲,他总是时不时的看看季青临的脸色,偶尔还背对着季青临偷偷摸摸地做一些事情。
季青临并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点名桑国富的不对劲,而是默默的观察着他的行为。
或许是季青临的默许给了桑国富具大的勇气,这天夜里趁着季青临睡觉的时候,桑国富独自一人偷偷地出了门。
季青临起身穿衣,暗中跟了上去,随后就发现桑国富在城中村的巷子里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了一间地下赌场。
看着桑国富拿出来一大堆零零散散的钱,季青临心中一阵无语,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自己每天定量的给桑国富买菜做饭的钱的情况下,他还能从里面抠出来一些攒到一起来赌博。
当真是死性不改!
“宿主,这要怎么办?”桑国富的奇葩行为让8888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控制他手里的钱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拿那么一点他都能来赌。”
季青临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的笑容真实了几分,“看来,桑国富是时候需要一个更加惨烈的教训了。”
掏了掏兜,季青临拿着100块钱走进了赌场。
半个小时后,管事的派人把他“请”到了办公室里。
为首的光头男只穿了一条宽大的短裤,光着的膀子上肌肉结虬,胸前背后各刺了一条青龙,还纹着两个大花臂,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光头男将口里的雪茄取出来吐了一口烟圈,漫不经心的视线撇过季青临,“小朋友,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你今天赢的钱我就不给了,让你安然无恙地走出这里。”
季青临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整齐地叠放在沙发上,以免打斗过程中被弄脏,随后活动了活动手腕,“别废话了,一起上吧。”
“嘿,你个小兔崽子,”光头男吐出一口唾沫,“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兄弟们,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当然,注意一下,”光头男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别把人给弄死了。”
季青临微微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明明想要好好和这群人说话的,可他们却非要动手,那就怪不得他了。
只见身材瘦弱的少年在一大群身体强壮的男人之间飞速游走,他的手脚触碰到哪个人,哪个人便顷刻间面露痛苦。
不出片刻的时间,十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集体倒在了地上,捂着受伤的位置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下光头男坐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直视着季青临,“你来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不信能够如此轻而易举放倒他手下十几号人的人,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季青临拍了拍手上并未曾出现的灰尘,“只是因为你们不好好讲话,所以我不得不动手罢了。”
光头男呼吸一滞,暗恨自己看走了眼,心中各种的猜测着季青临的身份,面上也变得谦卑了起来,“您稍等一下,刚才赢下来的钱,我马上找人拿给你。”
“这倒也不用,”季青临拒绝道,“我不缺这点钱。”
光头男:……
所以您就是专门来砸场子的呗?
虽然心中气得要死,但却依旧要点头哈腰,光头男微微颔首,“所以您这是……?”
季青临勾了勾唇,“如果有人在你们这儿欠了钱还不上,最后要如何处置?”
光头男想了想,实话实说道,“一开始不还的话就用砍他一根手指头做威胁,如果那样还不还……”
“行,知道了,”季青临走出二楼的办公室,指着楼底下依旧在牌桌上奋战的桑国富说道,“他今天晚上应该是没有办法还得起欠下的钱了,不如……就砍他一根手指做赔偿如何?”
光头男:我还能不答应不成?
——
“什么?!500万?!!”桑国富整个人都傻了,他来这里赌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今天就欠了这么多?
头男心中暗戳戳的想,那当然是我们给你设局了呀,傻子!
他让人把桑国富的右手按在桌子上,满脸凶狠的开口,“就是500万,少一个字都不行,你今天要是还不上,老子就把你的一根手指头给剁下来!”
“不是……”桑国富还试图狡辩,“以前也没有说过必须要当天还呀,500万,你总得给我一些时间筹集才行……”
然而,光头□□本不听他的话,“老子的规矩就是规矩,老子说现在还就得现在还,你有意见?!”
“我……”桑国富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稍微给我宽限几天,让我去筹钱好不好?”
光头男冷笑一声,“你什么条件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就算把你卖了,也值不得500万!”
“我……我不可以,但是我儿子可以!”桑国富高声呐喊,“我儿子聪明的很,他肯定值钱!”
听到桑国富说起“儿子”两个字,头男下意识的想到了刚才见到的那名穿着校服的少年,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阵颤抖,光头男大喝一声,“哪来那么多屁话,说剁你的手就剁你的手!”
右手牢牢地被固定在桌子上,雪亮的菜刀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森冷。
桑国富觉得自己现在仿佛是落入了狼圈的小肥羊,整个人都被恐惧给淹没,颤抖着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不要……”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
手起刀落间,半截尚且带有余温的小拇指被齐根斩了下来。
光头男将那半截小拇指扔给手下的人让他保存好,连拉带拽的将桑国富给丢出了赌场。
十指连心,桑国富疼得浑身痉挛,视线里也是模糊一片,连路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独自一个人在昏暗的小巷里游荡了好久,桑国富才终于回到了家,他强忍着疼痛捏手捏脚的爬上床,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第二天却还得起来给季青临做早餐。
季青临看了一眼他被布条包裹住的右手小拇指,开口问道,“手怎么了?”
桑国富急忙将手背到了身后,吭哧半天后终于找出了个理由,“就是……做早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
季青临看了一眼餐桌上根本不需要切的食物点了点头,也没有开口怀疑他这拙劣的谎言,询问为什么切菜会切到右手。
桑国富整个人惶惶而不可终日,经常在半夜的时候会因为梦到当初被光头男砍下手指头的情景而惊醒。
季青临在隔壁房间清楚地听着他的痛呼,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果然,恶人最终还得是恶人来磨才行。
桑国富此后再也没有过偷偷存钱的行为,也不敢再涉足那处地下赌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梁霄从看守所里出来,也到了参加物理竞赛的日子。
林桐亲自将季青临送上了前往赛场的大巴车,毕竟参加这个比赛的绝大部分学生都是高二年级的,虽然季青临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可作为老师,林桐还是忍不住替他担忧。
“考试之前检查好文具,答题的时候要仔细,看清楚题目的要求,不要提前交卷……”
林桐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季青临没有丝毫的不耐,竖起耳朵听得很是乖巧认真,还时不时的点点头,“嗯,知道了,谢谢老师。”
梁霄从季青临身边走过,冷冷的哼了一声,甚至还十分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
季青临:……
就……很幼稚。
林桐轻轻拍了拍季青临的肩膀,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不要管他,你就当他是个跳梁小丑,仔细做你的卷子就好。”
“嗯。”季青临点头应下,和林桐道了一声再见后上了大巴车。
车上其他的学生都是高二年级的,并且隐隐以梁霄为首有些排斥季青临,季青临并不在意,甚至还乐得清闲,自顾自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
到了比赛地点后,由专门的老师给参加比赛的学生发放准考证和考试用具。
季青临接过一个透明的笔袋,还没来得及将其打开查看,8888却突然发出了惊呼,“宿主!你袋子里的笔都是坏的!根本写不了字!”,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