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实刚出现在自己的房中, 就看见吴南风深深冲自己鞠躬。
吴南风站起身:“多谢您让我母亲安享晚年。”
孙氏在后来的那些年里,真的是随心所欲。江玉宜是个性子和软的女子,婆媳俩相处得不错, 偶尔孙氏会嫌弃儿媳妇花钱大手大脚,顾秋实听说后就会挣更多的银子,故意在孙氏面前漏富,并且不止一次表示,江玉宜是个福星,有了她,他才能挣更多银子。
后来江玉宜还试着自己做生意,顾秋实自然是双手赞成,倾力教导不说, 私底下还各种照顾, 于是,江玉宜做生意就不会赔。
孙氏出生不高,独自一个人带着儿子长大, 其中受了多少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想法, 看见儿媳能赚钱后, 对其就更喜欢了。
“应该的。”
吴南风化作青烟渐渐消散。
*
顾秋实还没睁眼,就感觉浑身疲惫,他发现自己靠在一个软榻上, 边上有个宽袍大袖衣着华贵的女子正在转着圈, 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发泄的自己的怒火。
“所以让我说中了, 每个人都会变。你当初答应我的时候说得好好的,结果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还跟我谈什么家族责任,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变了心, 就是想要纳妾蓄婢……”
她满脸都是泪水,对上顾秋实的目光后,大吼道:“你还不承认,把我都逼成疯婆子了,你还无动于衷……姚文韬,姚世子,你到底有没有心?”
“放肆!”外面传来了一个比较年长的威严女声,声音未落,门已被推开。一个比屋子女子更加华贵的贵妇人走了进来,板着脸道:“妻为夫纲,丁氏,你在做什么?果然是小户出身没规矩,还怎么都教不会?知不知道,就凭你方才冲夫君大喊大叫这一件事,本夫人就可以休了你。”
“你休啊!这地方也不是我想来的,要不是为了夫君,你以为我会来?”丁香儿抹了一把泪,崩溃大吼。
贵妇人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嫌弃:“瞧瞧你这样,哪有一点大家妇人该有的规矩的体统?今儿进来的人是你亲婆婆,万一换了一个外人,你也要这么歇斯底里的发疯么?”
她目光落在了顾秋实身上:“当初你带她回来的时候我就不答应,再有救命之恩,你再喜欢,纳为贵妾就是了,非要娶为妻子,过去这三年之中,她在这京城里闹了多少笑话,不要我提你也知道,若不是念及恩情,国公府早就把这个女人休了。”
“现在也可以休,不迟。”丁香儿气道。
贵妇人眼神一厉:“闭嘴!滚去佛堂反思,想不清楚,就不用出来了。”
丁香儿甩袖就走。
刚才对长辈出言不逊,此时要离开了,也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说行礼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贵妇人看着她的背影,气得手都有点抖:“文韬,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三年无所出,还对长辈如此理直气壮,我活了半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嚣张的儿媳妇。想当初……”
顾秋实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从二人的交谈中隐约能够猜到,但有些地方的称呼不同,他怕一开口就暴露,当下用手捂着额头:“头疼!”
“真的?来人,快去请大夫。”贵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小毯子给顾秋实盖上。
原身姚文韬,出身护国公府,他父亲是国公,他是原配嫡子,他头上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嫁入皇宫做了皇后。姐姐大他十二岁,又因为生孩子早,现如今的太子和他年纪相仿,就大三岁而已。
从小姚文韬就做了太子的伴读,不管护国公府有没有帮助太子,在别人眼里,他们都是太子一脉。
既然都已经背上了这个名头,也没必要撇清,随着皇上渐渐老迈,几位皇子也不老实。护国公自然是要帮着自己的外甥太子的。
姚文韬十八岁那一年,陪同太子去梁城赈灾,灾情惨烈,二人四处奔走查看,谁知有人盯上了他们落单的机会,竟然遇上了刺客追杀。刺客有备而来,身边的护卫竟然有些抵挡不住,姚文韬怕太子出事……不管是因为太子是君,他们是臣,还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加上太子若真的出了事,只凭着国公府帮太子,真有别的皇子登基,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命怕是要保不住。
其实姚文韬是个实在人,重情重义,都来不及权衡,就提出和太子换衣衫后两人分开各自行动。
太子知道自己的性命至关重要,他活不成,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大臣和家眷也要死,还有宫中的母后……只有他活着,才能有以后。
姚文韬身上穿着太子的四爪袍服,辨识度极高,加上他并没有不带护卫,那些人果然被吸引了过来。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姚文韬没有停下来,如果他落入了那些刺客之手,那些人就会发现太子是假的,然后真正的太子就危险了。他带着人进了密林,一路狂奔,结果被逼到了山崖边。
若是被刺客追上,只有死路一条。姚文韬在那些人追上来之前,纵身一跃。
他只是希望太子当着众人的面落下悬崖生死未卜,别让他们发现自己真正的身份。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
许是命不该绝,姚文韬在三日后醒了过来,他躺在一个四面透风的茅草棚之中,墙上挂着兽皮和兽牙,屋中燃着一堆火,上面挂着一口被熏得黑漆漆的锅,锅中嘟噜嘟噜煮着肉汤。
他头上包着纱布,忘了自己是谁,他能感觉到自己没有待过这么差的地方,可是身上又穿着破衣烂衫,着实贫寒得紧。没想明白呢,就见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农家打扮的妙龄姑娘。
妙龄姑娘自称丁香儿,就住在山下的村子里。家中父母重男轻女,她是跟着姑父学打猎的,而姑父已经在几年之前去了……反正,这是个不得家人疼爱,命苦又坚韧的姑娘。
姚文韬在山上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因为他的腿肿得厉害,凭自己根本走不动。而丁香儿没什么力气,平地里拖着他走几步还行,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她能自己下山就不错了。
在这一个多月里,前面几天是由丁香儿从山下带吃的来,后来就是姚文韬自己去打猎,哪怕腿脚不变,因为山里的猎物多,他只在草屋附近就能找到猎物。
一个多月后,姚文韬下了山,始终没有想起自己是谁。丁香儿不想让自己救了一个男人的事情被村里知道,姚文韬也能理解,他下山后住在村头的破屋子里,丁香儿三天两头就会来给他送吃的,还帮他打扫屋子,洗衣做饭,姚文韬觉得不妥当,拦都拦不住。
村里多了一个特别会打猎的男人,好多姑娘跑来献殷勤。但是都被丁香儿赶走了,姚文韬对那些姑娘无感,独独对丁香儿不同。救命恩人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都报不起恩了,也不可能冷着脸把人拒之门外。
无缘无故多了一个男人,不光是村里,镇上都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太子脱身后,得知小舅舅落下山崖生死不明,让附近几个府衙的人加派人手寻找,找到了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人打听到了姚文韬这里。
姚文韬耳后有一枚红痣,还是挺特别的。等到太子亲至,他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京城护国公府唯一的嫡子,皇上亲封的公府世子,下一任的国公爷。
村里那个住破屋的是国公府的世子,所有人都惊呆了。丁香儿也很意外。
而姚文韬在见到太子,听说了太子口中自己的身份之后,也渐渐把那些忘记了的事情想了起来。既然是国公府的世子,那肯定是要回京的,只是在回京城之前,得先报恩。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面对一个天天给自己打扫屋子洗衣做饭的妙龄姑娘,尤其是在周围人都有起哄的情形下,有些动心再正常不过。但是姚文韬心里又明白,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他是公府世子,娶一个农女不现实。因此,他更倾向于自己给丁香儿留下一大笔钱财和铺子宅子,到时再嘱咐当地的衙门多多照看,不许人欺负她。
自己有大把钱财,丁香儿哪怕嫁了人,应该也不会被婆家欺负。
当然了,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丁香儿到底想要什么,还是得问一问她再说。
结果,丁香儿什么都不要,只想嫁给他。
姚文韬对她有动过心,眼看自己拒绝后,她哪怕站在门口淋雨也不肯离去,不惜毁了名声也要在所有人面前表露对自己的情意……如果他自以为为了她好,把她留了下来,万一她转头就寻死怎么办?
既然要嫁,他就娶吧。
那时候起,丁香儿跟他回了京。
国公夫人知道儿子要娶一个农女,当然是不愿意。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儿子,再说还有救命之恩在呢,几乎是姚文韬前脚进入国公府,后脚他带了一个农女回来要成亲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而那个农女是他救命恩人的消息也一并传开了。
丁香儿如愿嫁入了国公府。
可是,她过得并不开心。
国公府规矩大,姚文韬要帮着太子处理许多事,从早忙到晚。
他不在身边,丁香儿就不安稳。每每看见他回来,就要粘着他不放,有时候半夜了还在抱着他的胳膊诉说自己的委屈。,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